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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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2016-2017学年湖北省武汉外国语学校高二3月月考语文试题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秋水

田中禾

    鸡子叫头遍金保就醒了。妈起来做饭,风箱呼嗒呼嗒的,猪在院里哼唧。他睡不着,可又不想起来。麦种完了。他早对秋水说过:“种罢麦,一定要找个门儿挣钱。”可如今,啥门儿也没找到。

    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格子,直射在金保的床前。他想起从前在学校可没这么笨,总在前十几名里。下了学,庄稼种得也不赖。起先,他想投稿儿,买书,订杂志,没日没夜地写。寄出去十几篇石沉大海的文章,一场梦也就结束了。后来他想学修收音机、钟表。谁知那进修班跟哄人差不多,白扔了30块学费。

    “唉,钱难抓呀!”他叹了口气,开始穿毛衣蹬裤子。“哪云彩眼里有个挣钱门儿呢?”他皱皱眉,“反正今年我的棉花争气,一级就卖了400斤,还不说加价款。玩去!”

    他一脚踏进厨屋,喊:“妈——”厨屋里雾腾腾的。风箱呼嗒呼嗒,没有人应声。他又喊“妈”,却听见妈在背后说话:“你瞧你,还不快穿上袜子鞋!真真是……”

    妈一手端着糠瓢,一手向屋里指着。金保听见灶前传来低声的嗤笑,他一看,原来是秋水在那儿拉风箱。他不好意思地笑了。

    “哟,这么早来了?”

    “早?太阳晒着……”秋水没把下句话说完,咯咯地笑着使劲拉风箱。

    妹妹放早学了。秋水把馍饭端上桌,妹妹忙忙地喂鸡,妈给猪拌食。

    “吃!都吃了再弄。”秋水这么说着,夺过妈手里的糠瓢。

    “二姨!”——没过门,她还不便叫妈。“今年花收得好呀?”

    “好哩。”

    “卖了多少一级?”

    “总有两三百斤吧。”

    屋里忽然有些沉默。问到花,就等于问钱。谈到钱,大家就未免神经紧张。

    “金保,我看你别老盘算挣钱,倒不如先盘算到手的钱咋花?”秋水叫着金保的名字,眼睛却望着妈。秋水的眼睛不大,很秀气,滴溜溜的,很有神儿。

    “那还用说,先尽你们办事用呗。”妈款款地说。

    秋水的脸一下子红了——她还和在学校那会儿一样,爱红脸。

    “我不是说那……”

    “我刷,我刷!”金保站起来去拾掇碗筷,话头就这样打断了。

    秋水把扯旗一样搭在屋里绳上的脏衣服收下来,拿了棒槌和棉油皂去下塘。静静的塘边立刻响起嘭嘭的声音。银亮亮的水珠迸溅起来,清澈的塘水泛起涟漪。金保最爱看秋水洗衣服。她半蹲着,向水里探着身子,短发辫一只向前一只向后,两只手在石条上来回搓,细细的腰肢随着胳膊起伏。

    照往常习惯,过了午,金保就推出自行车送她回家。七里路,走一后晌。可今天,她竟把脸一摆说:“我不回呢。”“不”字咬得挺重,连妈都感到诧异了。

    她斜着身子,用手指着背后的水塘说:“你瞧这水多好!清得像水晶样。”

    他很有些茫然,好像读一首朦胧诗。

    “俺姨夫在县鱼苗场。我跟他说了,这一冬,你帮他干义务工去,跟他好好学。开了春,买千把尾鱼苗,把这口塘承包了。”

    “那……那靠得住吗?”

    “我知道你专走保险门儿。没听俺爷说:喂猪不如喂羊,喂羊不如养塘。如今鱼价一年年涨,街上都卖一块二一斤了!”

    “这是过水塘,下了雨,鱼都跑了!”

    “我知道!”秋水拿火辣辣的眼睛盯着他,“你呢,要你那手干啥!”

    “得一笔本钱。”

    “你呀……那卖花的钱呢!压在箱底能生儿吗?”秋水声气不高,金保却如猛地听了炸雷——天爷,那宝贝钱,他连摸都怕摸脏呢!

    妈倒先应了:“保儿!你这上不得山打不得狼的脾性。秋水说了,你就试试。”

    “家里你放心。”秋水说,“我住俩月,等你过年回来再走。”

    金保咧开嘴笑了,一头扎进屋去收拾行李。他弯着腰,忙活着。呼啦,从他肩膀上摔下来一本书,只见那上边有四个字:淡水养鱼。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最恰当的两项是(    )

A、小说开篇写金保睡懒觉,表现了他踌躇满志但又无从下手的无奈,与后文写他茫然无主的情态和秋水的形象作了铺垫。 B、小说中金保妈妈和秋水之间围绕买棉花钱的用途有了矛盾,是文章中的一个波澜,金保见机主动去刷碗,化解了矛盾。 C、小说写清水塘的清澈,既是为了突出其适合养鱼,表现秋水的心计,也是对秋水形象的烘托,同时,美的风光也增强了文章的美感。 D、小说充满朴实的乡土味,用喂猪、养鱼、摘棉花等乡土生活情景以及妈妈和妹妹的勤劳表现作者对乡土生活的向往之情。 E、小说描写贴切、简练、优美,富有生活气息;秋水的语言描写“你呢,要你那手干啥!”就恰当表现出她对金保惫懒样子的蔑视。
(2)、文中秋水有哪些性格特征?请简要分析。

(3)、你认为这篇小说主题是“致富”还是“爱情”?为什么?请加以探究。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盲者

刘学林

    她喜欢这条路,尤其是在春天。现在就是春天,垂柳新绿,桃花欲开未开,正是赏花时节。她驾一辆奥迪徐徐东行,直到无路可行时才拐上田园路。刚进档加速,一个背着一把坠胡的盲老人迎面走来。也就一闪而过了。然而就在这一闪而过的瞬间,她觉得这个盲老人有点面熟。她开始回忆。明静辽远的坠胡声响起来,那是四年前录在她记忆中的坠胡声。

    难道会是他吗?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调转了车头,超过了盲老人之后靠路边停住,钻出汽车,迎着盲老人站在车旁,看着盲老人用手中探路的竹竿一路敲过来。老人虽老,腰杆却直,满脸皱纹中有一种大喜大悲之后的淡定,一种饱经沧桑之后的淡定。她认定这一个瞎眼老人就是那一个盲老人。

    “老人家,您是在隆兴街自由市场——”她顿了一下,斟酌该怎样表达,“拉琴的吗?”

    盲老人站定,无语。

    “你还记得,四年前,您让一个姑娘多拿几块钱的事情吗?”

    “姑娘,您认错人了。”

    盲老人手中的竹竿又向前探出,以盲人特有的轻稳起步走。她有点惘然,一动不动地看着老人的身影渐渐远去,那淡远空明的坠胡曲调却渐渐清晰起来。她重新上路,车开得很慢,坠胡的曲调时远时近,不绝如缕。

    四年前的情景如在眼前。那时候她刚到这个大城市谋生,钱包被偷,她身无分文,饥肠辘辘。她在隆兴街自由市场逛悠,油条的气味,卤面的气味,粉浆面条的气味,残忍无情地折磨着她的肠胃。向大妈讨一碗粉浆面条喝喝吗?她鼓了几次勇气没有张开口。

    这时候她听到了盲老人的坠胡声,那琴声淡若流云,清如溪水,也看到了坐在一条小巷的巷口操琴的盲老人。老人不是那种睁眼瞎,该长眼睛的部位陷进去两个深坑。老人面如荒漠,坐在闹市就像坐在渺无人迹的荒原上。老人面前放着一个铁盒子,圆形的破旧的铁皮盒子,盒子里有不少零票子,一角的,两角的,一元的,两元的,她看得清清楚楚还有两张五元的,一张十元的。她的眼睛一亮,心也随之慌慌跳起来。我只拿一张五元的,只拿一张五元的。可是怎么拿呢?人熙来攘往,看到我拿一个瞎眼老人的钱,会出现什么后果呢?

    她从盲老人面前走过去,又从盲老人面前走过来。这样走了两趟,她终于想出了一个遮人耳目的办法。当她再一次从老人面前走过的时候,她装作一不小心把老人盛钱的盒子踩翻了。她说声“对不起”,连忙蹲下去给老人捡钱,借机把一张五元的票子握在了手心。正在她准备起身走开的时候,老人开口说话了。老人的声音空洞淡定,无哀无怨,无喜无怒。

    老人说:“姑娘,多拿几元吧。”

    她把汽车锁进车库,上四楼回到自己的家。所谓家,其实只是一套四室一厅的豪华住宅而已,她还没有成家。

    经历了那一段穷苦磨难之后,她脚下的路忽然柳暗花明了。由于经商的天赋,她成立了一家公司,成了一名经理。两年之后,她已经是这个城市中的富人之一了。

    她吃了两块“消闲派”,喝了一杯咖啡,点上一支烟。那辽远的坠胡声又在她的耳边悠悠响起。如果说她在路上拦住那位老人只是出于一个偶发的念头,那么,这时候她要报答盲老人的愿望竟是如此的强烈和急切。

    第二天,她到公司安排了一下事务,就直接去了隆兴街自由市场,可是她没有找到那位盲老人。

    第三天,她仍然没有找到那位盲老人。

    一连四天她都没有找到那位盲老人。她问旁边卖粉浆面条的一位大娘,大娘只说她也好几天没有听到盲老人的胡琴声了,对盲老人的其他情况也是一无所知。

    她决定每天傍晚到田园路上去等待,终于如愿以偿等到了那位盲老人。她拦住他。

    盲老人漠然无语。

    “这是一万元钱,您先用着。请您告诉我您的地址,我会定期给您送去生活费的。”

    “这是从何说起?”老人在傍晚的夕阳下径直走去。

    她跟上老人:“四年前您对我有恩,虽然只是几块钱。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希望您能成全我。”

    “我一个瞎子能对谁有恩?请姑娘不要污人清白。”

    盲老人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回头。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考验

    几年前,马里奥还是个以偷盗为主的小混混,而今却成了洛克市首屈一指的房地产商人。此时,天色已晚,马里奥驾驶着他的黑色奥迪A8,全速行驶在路上。

    当他驶到一个坡路时,突然听到了一阵轰鸣声,从后视镜看过去,只见一辆轿车正从后面飞驰而来,到了这个危险地段,非但没有减速,反而左摆右晃,像是喝醉酒的莽汉。就在这个当口,一辆摩托车从对面开了过来,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摩托车连人带车被撞得飞了起来……而那辆肇事轿车竟一溜烟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马里奥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光线太暗,他没有看清车牌号,再看那骑车人,早已不动弹了。马里奥叹了口气,却没有报警,正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一个小时后,马里奥到达了市区。当他路过“本杰明心理诊所”时,里面依然是灯火通明。对于马里奥来说,这是一个亲切的地方,这几年,激烈的市场竞争几乎压垮了他脆弱的神经,他一直靠心理治疗来调整自己。

    本杰明已经是他的第二个心理医生了。此前,他有过一个心理医生,他曾是那么信任她,常常将自己的烦心事毫无保留地讲给她听。可在一次竞标中,她竟然不顾职业道德,将他在心理治疗时透露给她的标底,以高价卖给了对手,害得他损失了近千万!后来,马里奥才找到了本杰明。虽然本杰明声望很高,但他对心理医生仍心存芥蒂。

    望着亮着灯的窗户,一个近乎疯狂的主意,涌上了他的心头。马里奥从车中取出一瓶白酒,猛灌几口,下车走进诊所。“马里奥先生,你怎么来了?今天可不是预约时间呀!”马里奥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露出极度惊恐的表情。本杰明不由一惊,急忙拉他进了心理咨询室,锁上了房门,然后开口问道:“马里奥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今天我签了一笔合同,在答谢酒会上多喝了几杯。晚上从托特市往回赶的路上,将一个骑摩托车的人撞死了。我,我害怕受到处罚,就驾车逃逸了……”本杰明沉思了片刻,说:“马里奥先生,作为一个守法的公民,我本该劝你去警察局自首。可是我不能这么做,因为你是我的病人。那么就让这件事悄悄地过去吧,我会为你严格保守秘密的。你所要做的就是,尽量放松,不再去想这件事……”

    从诊所出来,马里奥嘴角浮上了一丝轻笑:这是他对本杰明的一个考验,本杰明如果能严守病人隐私,他才会毫不设防地与他交流。

    几天后,当马里奥翻开报纸时,他一眼看见一则悬赏公告:“我的儿子瑞恩,于本月五号晚上,在洛克市赶往托特市的路上,遭遇车祸,不幸身亡,肇事者逃逸。现悬赏一百万,寻目击证人。提供线索者,请与警察局联系!”

    这天早上,马里奥驱车经过警察局时,发现本杰明正急匆匆地向警察局走去。他的心一下揪紧了:难道是本杰明看了悬赏公告后要报案?

    这可是马里奥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要知道,心理医生对患者进行治疗时,都要进行现场录音。虽然这盘录音带不足以将他治罪,但被一桩无中生有的官司缠身,公司的信誉将大打折扣。这么一想,马里奥不禁为自己当时的荒唐而后悔。最后,马里奥决定,晚上到本杰明的诊所走一趟,如果那盘录音带还在,就将它偷走,以免留下后患。

    晚上,马里奥早早潜伏在诊所外。几十分钟后,本杰明走出了诊所,钻进汽车,朝家的方向驶去。马里奥悄悄来到诊所门前,拿出准备好的万能钥匙,拧开门,闪身进去,很快就找到了那盘录音带。

    就在他刚掩上诊所门要离开时,一道亮光射来——本杰明居然又回来了!马里奥撒腿就跑。而他身后的本杰明一边喊“抓小偷”,一边追了过来。他不敢回头,拼命狂跑,可始终也甩不掉身后的本杰明。不知不觉竟跑到了维拉河边。眼看着就要被抓个人赃俱获,马里奥甩手把录音带扔向了维拉河。时值隆冬,河水已结冰,录音带在冰面上滑动了十几米,最终停在了冰面中央。本杰明马上掉头直奔冰面而去。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冰面中央,拿到了录音带。可是就在他转身要走的瞬间,冰面“哗啦”一下子断裂开来,本杰明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落入了冰下滚滚的暗流中……

    本杰明医生下葬这天,马里奥怀着十分愧疚的心情,来到了葬礼现场。老牧师宣读完悼词,又掏出一个日记本,异常庄重地宣读道:“这是本杰明医生生前的最后一篇日记——‘亲爱的儿子瑞恩:我虽然已经知道撞死你的凶手是谁了,却不能将他的名字告诉警察,因为他是我的一个病人。为病人保守秘密,是心理医生起码的职业道德;可是面对你的惨死,面对警察的无能为力,我不得不用悬赏公告的形式,来向你表达一个老父亲的无奈,但愿能为你的死讨一个说法……’”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青龙偃月刀

韩少功

    何爹剃头几十年,是个远近有名的剃匠师傅。无奈村里的脑袋越来越少,包括好多脑袋打工去了,好多脑袋移居山外了,好多脑袋入土了,算一下,生计越来越难以维持——他说起码要九百个脑袋,才够保证他基本的收入。这还没有算那些一头红发或一头绿发的脑袋。何爹不愿趋时,说年青人要染头发,五颜六色地染下来,狗不像狗,猫不像猫,还算是个人?他不是不会染,是不愿意染。师傅没教给他的,他绝对不做。结果,好些年青人来店里看一眼,发现这里不能焗油和染发,更不能做负离子和爆炸式,就打道去了镇上。

    何爹的生意一天天更见冷清。我去找他剪头的时候,在几间房里寻了个遍,才发现他在竹床上睡觉。

    “今天是初八,估算着你是该来了。”他高兴地打开炉门,乐滋滋地倒一盆热水,大张旗鼓进入第一道程序:洗脸清头。

    “我这个头是要带到国外去的,你留心一点剃。”我提醒他。

    “放心,放心!建伢子要到阿联酋去煮饭,不也是要出国?他也是我剃的。”

    洗完脸,发现停了电。不过不要紧,他的老式推剪和剃刀都不用电——这又勾起了他对新式美发的不满和不屑:你说,他们到底是人剃头呢,还是电剃头呢?只晓得操一把电剪,一个吹筒,两个月就出了师,就开得店,那也算剃头?更好笑的是,眼下婆娘们也当剃匠,把男人的脑壳盘来拨去,耍球不是耍球,和面不是和面,成何体统?男人的头,女子的腰,只能看,不能挠。这句老话都不记得了么?”

    我笑他太老腔老板,劝他不必过于固守男女之防。

    好吧好吧,就算男人的脑壳不金贵了,可以由婆娘们随便来挠,但理发不用剃刀,像什么话呢?他振振有词地说,“剃匠剃匠,关键是剃,是一把刀。剃匠们以前为什么都敬奉关帝爷?就因为关大将军的工夫也是在一把刀上,过五关,斩六将,杀颜良,诛文丑,于万军之阵取上将军头颅如探囊取物。要是剃匠手里没有这把刀,起码一条,光头就是刨不出来的,三十六种刀法也派不上用场。

    我领教过他的微型青龙偃月。其一是“关公拖刀”:刀背在顾客后颈处长长地一刮,刮出顾客麻酥酥的一阵惊悚,让人十分享受。其二是“张飞打鼓”:刀口在顾客后颈上弹出一串花,同样让顾客特别舒服。“双龙出水”也是刀法之一,意味着刀片在顾客鼻梁两边轻捷地铲削。“月中偷桃”当然是另一刀法,意味着刀片在顾客眼皮上轻巧地刨刮。至于“哪叱探海”更是不可错过的一绝:刀尖在顾客耳朵窝子里细剔,似有似无,若即若离,不仅净毛除垢,而且让人痒中透爽,整个耳朵顿时清新和开阔,整个面部和身体为之牵动,招来嗖嗖嗖八面来风。气脉贯通和精血涌跃之际,待剃匠从容收刀,受用者一个喷嚏天昏地暗,尽吐五腑六脏之浊气。

    何师傅操一杆青龙偃月,阅人间头颅无数,开刀、合刀、清刀、弹刀,均由手腕与两三指头相配合,玩出了一朵令人眼花缭乱的花。一把刀可以旋出任何一个角度,可以对付任何复杂的部位,上下左右无敌不克,横竖内外无坚不摧,有时甚至可以闭着眼睛上阵,无需眼角余光的照看。

    一套古典绝活玩下来,他只收三块钱。

    尽管廉价,尽管古典,他的顾客还是越来越少。有时候,他成天只能睡觉,一天下来也等不到一个脑袋,只好招手把那叫花子那流浪仔叫进门,同他说说话,或者在他头上活活手,提供免费服务。但他还是决不焗油和染发,宁可败走麦城也决不背汉降魏。大概是白天睡多了,他晚上反而睡不着,常常带着叫花子去邻居家看看电视,或者去老朋友那里串门坐人家。从李白的“床前明月光”,到白居易的“此恨绵绵无绝期”,他诗兴大发时,能背出很多古人诗作。

    三明爹一辈子只有一个发型,就是刨光头,每次都被何师傅刨得灰里透白,白里透青,滑溜溜地毫光四射,因此多年来是何爹刀下最熟悉、最亲切、最忠实的脑袋。虽然不识几个字,三明爹也是他背诗的最好听众。有一段,三明爹好久没送脑袋来了,让何爹算着算着日子,不免起了疑心。他翻过两个岭去看望老朋友,发现对方久病在床,已经脱了形,奄奄一息。

    他含着泪回家,取来了行头,再给对方的脑袋上刨一次,包括使完了他全部的绝活。三明爹半躺着,舒服得长长吁出一口气:“贼娘养的好过呀。兄弟,我这一辈子抓泥捧土,脚吃了亏,手吃了亏,肚子也吃了亏呵。搭伴你,就是脑壳没有吃亏。我这个脑壳,来世……还是你的。”

    何爹含着泪说:“你放心,放心。”

    光头脸上带着笑,慢慢合上了眼皮,像睡过去了。

    何爹再一次“张飞打鼓”:刀口在光亮亮的头皮上一弹,弹出了一串花,由强渐弱,余音袅袅,算是最后一道工序完成。他看见三明爹眼皮轻轻跳了一下。

    那一定是人生最后的极乐。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温钝的刀

刘博文

    不否认,女人的脸上是有过桃花的。

    桃花灿烂,如日薄西山时特有的余晖,在玻璃镜片折射下,点缀着为数不多的光芒。不刺眼,有引导与示好的意味。

    还剩三天。时间隐藏在手臂上的腕表里,不急不快地走着。

    橱窗前的林一峰定下脚步,余晖一片片散下,打在他身上,和先前女人脸上的桃花相同,有催促的意味,是不是示好他就不知道了。

    他只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扶了扶镜框,玻璃橱窗里摆放的挂钟每转一圈,时间就像刀刻般划入他的皮下骨。刀锋利,林一峰的心里,一直都住着这样一把刀。

    此刻,他悄悄将刀藏起,目光转向橱窗,眼神中重新透出一个少年应有的温和。

    橱窗是精致的,从那里面传来的眼神也受到感应般温柔,也许是为了引导客人购买自家柜台上的物品,来收取提成而换做的温柔表象。

    林一峰能理解,在每周一的市场营销课上,老师曾给他们讲过,在业内,这叫刀背营销法,往白了说就是营销者把自己如刀尖的脾气收一收,藏起来,展示给顾客的永远是刀背般温钝的笑容。

    女人的笑容真的不失为温钝。

    相比之下,林一峰的笑容便有点窘迫了,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经过这片橱窗,远能搜索到的记忆停留在半个月之前。

    不同的是,第一次并非经过,他是刻意进去的。

    或者说,他是做好了足够的准备推门进去的,但他未曾料到,自己辛苦兼职赚的钱,与里面任何一件商品的价格都挂不上等号。

    更别提那套做工精良的电动剃须刀了。

    那天推门而出的林一峰的脊背,在推开门的瞬间弓成了小于号(<),像一把本该出鞘却不得不藏入袖中的刀。

    还剩三天!

    尽管隔着玻璃,林一峰仍能听见柜台上那把剃须刀的嗡嗡声——女人正在给客人试刀。

    他低下头,用室友吴尽满嘴新潮的话形容,丧丧的。

    说这话时吴尽正在刮胡子,那把拥有流线机身的电动剃须刀比魔术师还要神,眨眼工夫,吴尽脸上因为蓬勃生长的胡子而导致的邋遢、疲态全部消失了,林一峰知道它们的归处,胡碴的归处在那小小刀片下的罩子里。艳羡的目光收回,林一峰在那一刻清楚了自己努力的方向。

    为了那套做工精良的剃须刀!他将刀轻轻的藏在心底,最柔软那一处。

    大三的课程不多,推算好时间,和多数精力充沛的同学一样,林一峰加入了大学生兼职的行列。

    是好事,学校鼓励学生这么做,相当于早一天踏入社会品尝生活的艰辛,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嘛。

    是好事,对林一峰这个出身于农村,从小靠父亲养育的单亲家庭来说,真的是好事,大一时他就在电话里为兼职的事情和父亲争执过。

    父亲的老观点,坚持让他把精力都放在学习上。就算要补贴家用,也得等到大三。林一峰能够想象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的父亲土里刨钱汗珠子落地摔八瓣那种疲累,和老态。

    大三,林一峰很快就成为了店里最勤奋的外卖小哥,谁知道勤奋换来的不是褒奖与酬劳,而是辱骂,是损失。

    只是晚送了十分钟而已,客户拒收,还向老板提出赔偿,堵车而耽误的十分钟,让他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化作乌有,直接盈亏自负。

    和营销课上导师讲的案例一样,自负盈亏。

    心被堵了的林一峰站在橱窗外,路灯渐次暗下,恍如林一峰胸腔里那颗越来越暗的心。

    风沙掠过,洒在他已多日不曾修理的脸上,城市就是如此,好的环境都只留给属于这里的人,不知怎的,他突然想到了昨晚在朋友圈上看到的这句话。

    他只是想凭借自己的双手来赚取一套剃须刀呀。

    显然,他是不属于城市的那一号人。抬起沉在腕表上的头,林一峰看见时间清晰的滑过,嗡嗡的剃须刀马达声从橱窗里渐渐消散,已是打烊时间,女人正将剃须刀收进柜台里。

    只剩两天了,过了今晚的话……

    不管了。秋风拂过,林一峰蹙了蹙眉头,眉头如刀!

    他推开玻璃门,逼近女人。

    女人刚锁上柜台那把精致的锁,她没想到,自己的生命也将就此被锁上。

    因为挣扎,女人的面孔变得绯红,桃花变得灿烂异常。

    林一峰的刀误入了桃花深处……

    还剩两天。

    还剩两天就是父亲的五十岁生日了,五十知天命,林一峰想让父亲面容显示出成年男子的坚毅,而不是被胡须潦草地遮蔽,一副丧丧的表情。

    这么想着,脸上露出温钝笑容的林一峰将右手上的刀攥紧,左手顺带将来不及关闭的剃须刀藏进自己大衣荷包里。

    只剩下两天了,有嗡嗡的马达声自耳边传来。

    电动剃须刀的声音就是温钝。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法医李炎

刘立勤

    李炎是医科大学的高材生,不知是怎么的,却当了公安局的法医。

    法医的收入怎么能和医生比呢?待遇更是不能比。人们见了医生都是热情握手,见了法医呢,大多数人都会把手插在裤兜里,或者背在身后避免握手,实在是碍于情面和法医握了一次手,他们也会立马赶回家中,一遍一遍地洗手。李炎不在乎这个,你伸手我就握,你不伸手我也懒得搭理你。但李炎的妻子在乎,一遍遍劝李炎改行当医生,还撺掇几家医院上门邀请李炎加盟。李炎犟,他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拽不回来。妻子也不是善茬儿,一天天闹。闹得李炎急了,说:“再闹我们就离婚。”妻子知道李炎的脾性,翻翻白眼终于歇了口。

    李炎做事精心细致,一是一,二是二,很少有人对他的鉴定结果表示怀疑。当然,不是所有人都信服他,也曾经有人对他表示过怀疑,还请来北京医科大学的几位博导复查他的勘验结果——结果证明李炎是正确的,博导对他精湛的技艺和高度的敬业精神赞不绝口。李炎笑笑,说:“我不敬业都不行啊,我的鉴定结果真的是太重要了。”

    他的鉴定结果真的很重要。因此,找李炎的人很多,他们拿了很重的礼品,希望李炎笔下留情,要么多写两个字,要么少写两个字,希望法律的天平能够多多关爱自己或者自己的亲友。

    李炎是一根筋,多一个标点儿他也不写。

    妻子朋友的孩子和人打架,朋友家的孩子被打得遍体鳞伤。派出所验伤结果是没有构成伤害,妻子找到他,意欲让他重新鉴定,弄个轻伤,教训教训对方的孩子,或者让对方赔付一笔钱。妻子还说那孩子前不久鼻梁骨折过,定他个鼻梁轻度骨折,神不知鬼不觉。但他硬是不干,妻子半年都不理他。

    还有一次,外地一个大老板来考察投资项目,醉酒后和一个本地小混混儿发生冲突,小混混儿打了那老板两拳头。这还了得?老板计划投资五个亿不说,他还是县里领导的哥们儿,领导一个电话让公安局抓人。凭什么?得靠李炎的鉴定结果。而李炎的鉴定结果证明,那两拳头没有构成伤害。局长不高兴了,让李炎写成伤害。任局长怎么说,李炎就是不答应。局长说:这是组织的决定。”李炎说:组织的决定也不能违犯法律。”

    局长知道李炎的脾气,放下身段说:“你就办了吧。你不为我想,也得为县上想想吧。五个亿能安排多少人就业,能增加多少税收?况且要抓的人是一个小混混儿。”

    李炎说:“他虽是个小混混儿,可他没有犯罪呀。法律没有说不保护小混混儿呀。”局长气得干瞪眼。最后,县里的领导都出面说话了,李炎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局长愣是没有抓人的证据。

    为这事,大老板放弃了投资,县里的领导气得吐血,好多人都大骂李炎是死脑筋。骂归骂,谁也奈何不了他,而且还暗暗敬佩他。自然,再有什么不合法的事,也就不找他了。倒是有一些无权无势的人会给他送錦旗或者礼品感谢他,感谢他为他们伸张了正义。李炎呢,说法律不分贵贱贫富强势弱势,法律只讲公正。那些錦旗、礼品他一概不收。

    当然,他也不是一次人情没做,他还真是违心地做了一次。

    那是一个土豪的儿子,打伤了一个清洁工。验伤的结果构成了轻伤,土豪的儿子要负刑事责任。问题是土豪的儿子面临高考,进了监牢可能一辈子就完了。土豪就出了一大笔钱给了清洁工,不仅可以彻底改变清洁工一家的生活,还可以供他两个儿子上完大学。方方面面都说这是一个完美的结局,希望他改变鉴定结果。

    他思考了很久很久,妥协了。他也希望这次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谁想到这事平息了,却壮大了土豪儿子的胆子,认为一切都是钱可以买通的,经常打架斗殴祸害乡里。最后呢,土豪的儿子触犯刑律被判了死刑。

    土豪的儿子死了,李炎陷入永远的忏悔中。他想,有些事真的不能妥协,如果不妥协,那土豪的儿子也许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黑锅

李培俊

小麦家的红公鸡丢了,一大早小麦打开鸡窝,那只红公鸡率先钻出鸡窝,拍打着翅膀飞上墙头,撒过欢,落在榆树下的阴凉里,叨食着一颗颗肥大的榆钱。可到了傍晚,鸡该进窝了,那只红公鸡却没影了,不见了。小麦和朝晖两口子分头走出家门,在房前、屋后、路沟里寻找,两口子在家门口重新会合时,摇着头叹了口气。

这只公鸡是两口子的宝贝,火红火红的不带一点杂色,脖颈那儿有一圈金黄的毛羽,像戴了个金色的项圈。红公鸡的叫声也很特别,纯净、清脆、嘹亮,那声咯咯咯,先高后低,中间拐个弯,然后长声扬起,尾声拖得特别长,有点女高音的味道。

红公鸡没了,丢了,夫妻俩的生活便少了许多乐趣。晚上躺在床上,两口子唉声叹气一番,惋惜一番。小麦说,你说,咱家的公鸡咋就丢了呢?朝晖说,可能让黄鼠狼拉走了吧。小麦说,不像,要是野物吃了,总得留下点鸡毛啥的。朝晖说,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被人捉去吃了。小麦挺身坐起,说,瞧我这脑子,咋没想到这回事呢。接下来,两口子把村里人过了一遍筛子。最后,两口子把焦点集中到王五身上。王五是村里有名的穷汉,因为穷,老婆跟一个收中药材的外乡人跑了,一去10年没有踪影。王五心凉了,地也不好好侍弄,收下的粮食仅够填饱肚子。

吃鸡子要煮要炖,煮了炖了就会有香味飘出来,正好抓个现行。两口子半夜起身,偷偷踅摸到王五家附近。王五已经睡了,屋里黑洞洞的不见一星灯光,隔着破窗户,能听见王五粗重的鼻鼾,长一声短一声的。

不过,两口子还是断定,红公鸡是被王五偷了,怕露馅,今天没煮没炖。

第二天一早,小麦路过王五门口,清清嗓子,骂起阵来。小麦说,我家红公鸡被人逮去吃了,谁吃了让他口舌长疔疮,让他拉肚子。小麦性子绵,不惯骂人,骂声显得有气无力,只是比往常说话声音大了点而已,而且脸还红着。不大一会,王五家门口便围了不少人,小麦这种叫阵就大有深意了,有所指了,不然,咋没到别的地方骂?大家的目光紧紧盯住王五房门。王五出来了,王五问小麦,出了啥事?咋都跑到我家来了?小麦说,我家红公鸡让人吃了。王五说,你家公鸡让人吃了,跑到我这儿骂啥?小麦说,不吃盐不发渴,我骂偷鸡子的贼,你吃啥热呢?王五说,你这是怀疑我了?小麦说,谁吃谁知道!小麦又把刚才骂人的话重复了一遍便草草收场。

下午三点多,二嫂匆匆跑到小麦家,说,应了!应了!小麦就问啥应了?二嫂说,去村卫生所拿药,正碰上王五也去看病,你猜咋了?他真拉肚子呢,人软得像根面条。

小麦却高兴不起来,二嫂一走,小麦对朝晖说,都是你,叫我骂人家咒人家,咒得王五真拉肚子了,看这事弄得!朝晖脸上木木的,没说话。小麦说,不就一只鸡子吗?值几个,丢了咱再养,总比人家害病强吧。朝晖说,病都骂出来了,你说咋办?小麦说,拉肚子这病我有经验,光吃药不行,甜汤里打鸡蛋,最补肚子。小麦进了厨房,搅了一大碗甜汤,磕进去两个鸡蛋,端给朝晖,说,事儿是你让惹的,你得送去。朝晖很不情愿,小麦就把脸挂起来,说,你不去我也不逼你,今天晚上你睡沙发啊。朝晖忙说,我去,我去。

王五也是有个性的人,小麦骂了他,让他很没面子,窝了一肚子火,王五越想越气,中午也没做饭,吃了一碗昨天的剩饭,把肚子吃坏了。可他没有想到,朝晖竟送来一碗鸡蛋甜汤。

王五下决心找回小麦家的红公鸡,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两天后,王五还真在小山一个洼地里找到了那只红公鸡,公鸡被野藤缠住脚了。王五一阵狂喜,亮起巴掌,对着红公鸡虚挥一掌,说,我打死你个小东西,让老子挨骂背黑锅。

王五把红公鸡送到朝晖家,小麦接了,说朝晖,还不让五哥去屋里坐?小麦还说,今天五哥别走了,我给炒几个菜,你哥俩喝二两。菜端上桌,瓷盆里盛着的却是那只红公鸡。王五说,小麦,你……你……小麦说,你啥呢,不就一只鸡子嘛,比人的情义还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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