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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2016-2017学年河北省唐山市开滦第二中学高二3月月考语文试题

阅读下面文章,回答小题。

毛猴的大树

徐国平

    出事那天上午,全村的人正兴高采烈地挤在村委大院,个个蘸着唾沫,起劲地点着分到手的钞票。

    谁也没注意到毛猴。

    其实,毛猴一早就从大喇叭里听到消息,开发商要发放树木补偿款。他却没有一丝兴奋,也没像老婆那样急三火四地撅着屁股朝村委跑。毛猴慢吞吞地扒拉了几口早饭,就耷拉着脑袋出了家门。

    村外已变得十分旷阔,没有了在晨风中梳理绿云的大树,没有了鸟儿的啼鸣,整个村野像是被掏空了心脏,干瘦苍凉。毒辣辣的日头,一时晃得毛猴有些头晕眼花,双腿发软。

    最近这些日子,他总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毛猴的这种心态,是从村外那些大树被伐倒后出现的。

    毛猴很小就离不开大树。他生就一副瘦小骨肉,伙伴们小瞧他,就连村里的小猫小狗都欺负他。有一回放学,一条恶狗死劲地撵他,他吓得哭爹喊娘,没命地逃,伙伴们一旁看笑话。最后,他见路边一棵大树,被逼无奈,使出吃奶的力气,手脚并用噌噌爬上了树梢。恶狗徒劳地围着大树汪汪叫了几声离去。眼瞧着树下一个个扯着鸭脖目瞪口呆的伙伴,毛猴突然产生了一种至高无上的兴奋。还有一次,毛猴骑在树头上,咔嚓一下把树梢压折了,整个人从十几米高的大树摔下。伙伴吓个半死,毛猴却从土窝窝里爬起,竟然筋骨无伤。

    那时,村外四周大树极多。当地有个风俗,伐树前要在最高的树梢上挂一块红布,然后用锯斧解下树头。毛猴便有了用武之地,一年四季总有人请,好吃好喝,另有赚头。没想到会爬树也是挣饭吃的一行。邻村一老木匠还托媒上门,把小闺女嫁给了毛猴。毛猴整天乐呵呵的。

    毛猴爬树最喜上面有鸟窝的树。每到树顶,他就先把手伸到鸟窝里,摸摸是不是有鸟蛋,若有,就把那蛋在门牙上一碰,仰脖子喝干。他说鸟采五粮之精杂草之华,饮天之露,喝了它们的蛋长寿呢。他更喜欢登高后的眺远,白云在上,鸟雀比肩,纵横的河流在下,连土地上高大的房子都显得矮小了,自己就有了冲天豪情。后来,大树越来越少。一年当中很少再有人请他爬树了。一想到站在树梢上的快意,他就激动得心颤,他想就是没有人请,自己也得找棵大树爬上去,掏几个鸟蛋,亮亮腔,活动活动身子骨。只是,出了门,一连走了几十里地,都看不到一棵直刺云天的大树。他沮丧极了。

    打那以后,毛猴就疯了似地买树苗,然后,没日没黑地在自家地里挖坑栽树。恨不得一夜间,那些树苗能长成参天大树。正当树苗碗口粗,村里所有的地,却被乡政府卖给了开发商。自然,那片树苗要补偿大笔钱。毛猴老婆的嘴都笑裂了,拿毛猴当财神一样供着。村人自然眼馋,纷纷也在各家地里,杂七乱八插了一地树苗。

    毛猴却很气恼,连着骂了几天几夜开发商的娘。

    毛猴想着想着,就一跺脚搭上了一辆进城送民工的三轮车。劳务市场上,来招人的包工头问毛猴,有啥特长,毛猴说,会爬树。

    一阵哄笑后,包工头便带着毛猴来到一个建筑工地,安排他干架子工。这活儿跟爬树一样,毛猴毫不怯生,一攀上架子,浑身顿时就来了精神。

    半晌,天空有些灰蒙蒙的。毛猴感到有些压抑,便摘下安全帽。

    可偏在这时,发生点意外,随着吧嗒一声,安全帽上遍是蛋汁和碎壳,竟是个鸟蛋,蛋汁也迸溅了他一脸。毛猴一惊,忙仰脸往天上看,只见一群鸟儿在他头上飞过。他纳闷不解,这鸟怎么飞着飞着就下起蛋来。随后,他环视了一下脚下的城市,光秃秃的竟然没有一棵大树,更没见到一个鸟窝。

    毛猴不由得为这群无处栖身的鸟儿,仰天长叹。

    猝然,一只鸟儿盘旋着又朝他头顶飞来,一声凄厉的啼鸣过后,就见一枚鸟蛋,清楚无比地坠下。

    毛猴惊喜万分,慌忙侧身翻过安全帽。就在他全神贯注接住那个鸟蛋时,孰料,自己的整个身子却离开了脚手架。一瞬间,他感到自己像一只折断了翅膀的大鸟,急速地向下坠落着。这种感觉好久没有了,就像先前自己从一棵大树上落下来一样。

    只是,当他轰然落地,骨碎筋断,才感到再也没有先前那么幸运了。透过模糊的视觉,他最后望了一眼身边的安全帽,那枚鸟蛋在里面竟然安然无恙。

    毛猴微笑了一下,闭上了眼。

(选自《短篇小说》,有删改)

(1)、下列对这篇小说思想内容与艺术特色的分析和鉴赏,最恰当的两项是(    )

A、主人公以毛猴命名,生动贴切,很形象地体现了他古灵精怪、攀爬技艺高超的特征,表现出他强烈的环保意识。 B、毛猴爬上大树之后的所见所闻使其产生了强烈的自豪感,从而进一步反衬出他内心深处无法回避的自卑。 C、因妻子的贪婪和不理解与村民们的短视,毛猴一怒离开了这个给他留下无尽伤痛的村子,头也不回地搭上了进城务工的三轮车。 D、小说以插叙的手法,介绍了毛猴与大树的渊源,补充了相关的具体内容,既使得文章结构富于变化,也丰富了人物形象。 E、结尾处鸟儿凄厉的啼鸣和毛猴的死去,给小说所笼罩的沉痛气氛,即便那最后的一下微笑也难以化开。
(2)、请简要概括毛猴的形象。

(3)、小说两次写到毛猴从高处坠落,有何区别?请从这个角度探究小说的内涵。

举一反三
阅读下文,完成后面练习题

超重的爱  

            肖复兴

那天到机场送人,飞往法兰克福、伦敦、罗马和巴黎的航班,密集得像雨点似的挤在一起。大概正赶上暑假结束,大学开学在即,到处可以看到推着装有大行李箱推车的学生们,送行的父母特别多。候机厅里,家庭的气息一下子很浓,像是客厅,相似的面孔不停地在眼前晃动。

不时有孩子进到里面去办理登机手续,家长只能够站在候机厅里等,“儿行千里母担忧”,他们都伸长了脖子,把望眼欲穿的心情赋予人头攒动的前方。不时便又看见有孩子匆匆地从里面走出来,给家长一个渴望中的喜悦。不过,我发现,匆匆出来的孩子大多并不是为了和送行的父母再一次告别,也很少见到有依依不舍的场面,那样的场面,似乎只留给了情人之间的拥抱和牵手。

站在我身边的是一位面容姣好的中年妇女,凉鞋露出的脚趾涂着鲜艳的颜色,这样风韵犹存的女人,在我们的电视剧里一般还要在男人怀里撒娇呢。现在,她像是只温顺的猫,眼神有些茫然。不一会儿,我看见一个大小伙子推着行李车,气冲冲地向她走来,没好气地对她嚷嚷道:“都是你,让我带,带!都超重啦!”只听见她问:“超了多少?”语气小心,好像过错都在自己的小媳妇。“10公斤!”只有儿子对母亲才会这样肆无忌惮。听口音,是南方人。

于是,我看见母亲开始弯腰蹲了下来,把捆箱子的行李带解开,打开箱子。那是一大一小赭黄色的两个名牌箱。儿子也蹲下来,和母亲一起翻箱子里面的东西,首先翻出的是两袋洗衣粉,儿子气哼哼地嘟囔着:“这也带!”然后又翻出一袋糖,儿子又气哼哼地嘟囔一句:“这也带!”接着把好几铁盒的茶叶都翻了出来:“什么都带!”母亲什么话都没说,看儿子天女散花般把好多东西都翻了出来,面前像是摆起了地摊。最后,儿子把许多衣服和一个枕头也扔了出来,紧接着下手往箱底伸,只听见母亲叫了声:“被子呀,你也不带了!”

我有些看不过去,走了两步,冲那个一直气哼哼嘴撅得能挂个瓶子的儿子说:“10公斤差不多了,你东西都不带,到了那儿怎么办?”儿子不再扔东西了,母亲站了起来,一脸忧郁 , 本来化得很好的妆,因出汗而坍塌显出些许的斑纹。“先去试试再说。”我接着对那个儿子说,他开始收拾箱子,母亲则把茶叶都从铁盒里掏出来,又塞进箱里。儿子推着行李车走了,我问那位母亲,孩子去哪里,她告诉我去英国读书。她脚下的那些东西都散落着,稀泥似的摊了一地。

这时,我身旁另一侧,又有一个女孩推着车走到她的父母身边,表情几乎和那个男孩一样气哼哼的,把车使劲推到她父亲的脚前,说了句:“严重超重!”父亲和刚才这位母亲一样,立刻蹲下身子,替女儿打开行李箱。我一看,箱子里几乎全是吃的东西,而且全是麻辣食品,不用说,来自四川。左翻翻,右翻翻,父亲权衡着取出什么好。女儿站在那里,用手扇着风,抹着脸上的汗,说着:“这都是我想带的呀!”这让父亲为难了,倒是母亲在旁边发话了:“把那些腊肠都拿出来吧,那玩意占分量。”父亲拿出了好几袋腊肠,又拿出好几管牙膏、一大罐营养品和几件棉衣。再盖箱子的时候,鼓囊囊的箱子瘪下去一大块。女儿风摆柳枝般推着车走了,我悄悄地问这位母亲这是去哪儿,她说是去法国读书。

独生子女的一代,理所当然地觉得可以把一切不满和埋怨都发泄给父母。“养儿方知父母恩”,他们还没到明白父母心的年龄。他们可以埋怨父母的娇惯和期待超重,却永远不该埋怨父母对自己的情感超重。

2010年4月6日《北方人》)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雕花象牙扇

钱凯

    华灯初上,一辆辆小轿车络绎不绝地驶进古色古香的大院,按序停在绿荫丛中的会议厅前。

    在医学界闻名遐迩的外科专家慕容教授的车来得比较晚,悄悄地停在一侧。司机拉开了车门,后坐上的慕容教授以外科专家习惯,在车内顶灯柔和的光环下又审视了一下请柬的文字,方才款款下车。整个院子笼罩在光辉中,仿若白昼。她抬起头来,幽深的夜空高悬着一轮明月,她失神地凝望着明月,不知在想什么。司机轻轻地提醒着她,她才回过神来,用手抚了抚满头银丝,姗姗步入大厅。

    大厅里飘逸着音乐,那是很好听的《花好月圆》,江南丝竹的味儿,又揉进了电子音乐的伴奏,不高不低,徐缓有致,声声入耳,象是二三开的碧螺春,绵甜、幽香,沁人心脾。她在服务小姐引导下就了座,旁座坐着一位老翁,朝着她的方向看了看,她朝他颔首一笑,算是打了招呼。这位老翁虽然不熟,却也见过几次,大抵都在类似的场合。她只知道他是省内曲艺界硕果仅存的泰斗,一部《三国演义》说了他家祖孙四代,甚是精彩。

    全国各界名人共聚一堂的中秋联欢会一年一度,她被邀的原因大概有很多,然而欣然赴会却是近几年的事情。抓了几十年的手术刀,近几年终于觉得自己太累了;况且,终年独自在家面对孤灯,她也确实是有点厌了。

    节目都是精选的,很像她平素喜欢的小菜,清淡、雅致,却别具—格 正欣赏着,有人来到她席前,递上一个狭长的小纸包,说是刚从海峡彼岸探亲归来,受人之托带来的。她忙道谢、让座,身边那位泰斗刚好上台说书去了,旁边的座位空着。可他不坐。

    他似乎有点误会,也有些激动,“不,该谢的是令亲!我偶感小恙,去了日月潭附近的那座有名的医院,不料,端木院长闻知,竟然亲自为我诊治,且分文不收,说是万里之外见乡亲,岂可言阿堵?!我委实过意不去……”

    听了“端木”二字,她的心骤然紧缩。

    纸包长可七八寸,横头不到一寸见方。她紧紧捏着,欲拆开却又迟疑,心口只是怦怦地跳。40多年前圣约翰大学银杏树下风雨一别,这可恨的书痴竟然还记着我,莫非还是厚厚一叠痴话。想起那些默诵了近半个世纪的痴话,她顿觉面红耳热。她想提前退场,回到卧室,静静地享用这等了太久的音讯。

    不知怎的,她的手却拆开了纸包。是只紫色的天鹅绒小盒。打开小盒,她眼一亮,盒里静静地卧着一柄雕花象牙折扇,正面看反面瞧,一片片扇骨细瞅,竟无一字。她恍然若失,天涯海角地托人送来,竟无片言只字!这木头!

    小姐送来凉毛巾,她在额前拭过,忽觉那精美的雕花、刀法似曾相识。同窗数载,他为了练眼、练手指,一味苦心孤诣。她以为读懂了这“无字书”,于是将折扇合起,缓缓向外走去。

    一阵掌声将她惊住,老翁的《三国演义》博得了满堂彩。她猛然记起老翁最后收篇的警句:……分久必合。

(有改动)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沙枣

李娟

    抢在葵花成熟之前,沙枣抢先一步丰收了。

    我妈说:“这就是麻雀们整个冬天里的口粮。”此地的麻雀何其富足!冬日里的每一天,它们起床后,像掀开棉被一般抖落翅膀上的雪,往最近的沙枣枝一跳,就开始用餐了。它扭头向左啄几口,再扭头向右啄几口。

    吃完了脑袋附近的,挪一下小爪,继续左右开弓吃啊吃啊。

    吃饱了,该消食了,大雪中的树林才热闹起来。串门的串门,打招呼的打招呼,吵架的吵架。然后大家一起没头没脑地欢歌,再乱蓬蓬地惊起,呼啦啦,从一棵树涌往另一棵树。

    我行走在沙枣林中,猜测麻雀的乐趣。想象它小而黑的眼睛,圆滚滚的身子,平凡的外套。我怜惜它短暂的生命。差点儿忘了自己的生命也是短暂的。

    穿行在沙枣林中,身边果实累累,像葡萄一样一大串一大串沉甸甸地低垂,把树枝深深压向地面。何止是麻雀们的富足,也是我的富足啊。是我视觉上的富足,也是我记忆的富足。

    我边走,边摘,边吃。赛虎和丑丑也不知从何得知这是可以吃的好东西。它俩时不时用狗嘴咬住低低垂向地面的一大串沙枣,头一歪,便捋下来满满一嘴。三嚼两嚼,连籽吞下。

    在北方的大陆腹心,我相信沙枣是所有孩子童年里最重要的记忆之一。我猜没有一个小学生的作文里不曾提到过它。包括我,也热烈歌颂过沙枣,出于成长中无处依托的激情。

    但是到了今天,少年的热情完全消退,我仍愿意赞美沙枣,无条件地,无止境地。

    当我独自穿行在沙枣林中,四面八方果实累累,拥挤着,推搡着,欢呼着,如盛装的人民群众夹道欢迎国家元首的到来。

    我一边安抚民众热情,说:“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一边吃啊吃啊,吃得停都停不下来。吃得扁桃垂体都涩涩的。似乎不如此,便无以回报沙枣们的盛情。吃着吃着,又有些羞愧。这可是麻雀们一整个冬天的口粮啊!但是四面一望,这壮观的盛宴!麻雀们绝对吃不完的。就算把乌鸦们加上也吃不完啊。

    我暗暗记住这里。幻想有一天能重返此处,带着最心爱的朋友,炫耀一般地请他们见识这荒野深处的奇迹,诱导他们触碰自己多年之前的孤独。对了,还有沙枣花。

    沙枣花是眼下这场奇迹的另一元。我极度渴望,向只在春天闻过沙枣花香的人描述沙枣果实,向只在秋天尝过沙枣果实的人拼命形容沙枣花香——唯有两者共同经历过,才能明白何为沙枣,才能完整体会这块贫瘠之地上的最大传奇——这中亚腹心的金枝玉叶,荒野中的荷尔蒙之树,这片干涸大地上的催情之花。

    所有开花结果的树木都诞生于物种的进化,唯有沙枣,诞生于天方夜谭,诞生于金币和银币之间、奇遇记和地中海的古老街道之间,诞生于一千零一夜所有的男欢女爱之间。

    它惯于防备,长满尖刺,仿佛随时准备迎接伤害。然而世上与忠贞情感相关的事物都富于攻击性,要么玫瑰,要么沙枣。

    它扎根于大地最最干涸之处,以挣扎的姿势,异常缓慢地生长。然而哪怕用尽全力,它的每一片叶子仍狭小细碎。

    小小的叶子,小小的,小小的黄花,小小的果实。沙枣树以最小的手指,开启最磅礴的能量。沙枣花开了!我所经历的最浓烈的芳香,要么法国香水,要么沙枣花香。沙枣花开了,这片荒野中所有的年轻的,无依无靠的爱情,终于在大地上停止了流浪。直到沙枣终于成熟,沙枣花香才心甘情愿退守到果实深处。所有爱情瓜熟蒂落。我一边吃沙枣,一边猜测麻雀有没有爱情。

    平凡的麻雀,卑微的鸟儿。叽叽喳喳一阵,一辈子就过去了。

    而沙枣供养的另一类鸟儿——乌鸦——体态稍大,想必也胃口稍好吧。乌鸦穿着黑衣服,所以看上去有强烈的庄严感。可大家对它的印象只有聒噪与不吉利。

    可是当乌鸦起飞的时候,和世上所有鸟儿一样,身姿有着飞翔特有的豪情。

    乌鸦的爱情呢?

    乌鸦成群翱翔。不远处雁阵成行。大地上的秋天隆重得如国王登基的庆典。在隆重的秋天里,我一边吃沙枣一边反复思量,到底沙枣够不够大家过冬呢?

(选自《遥远的向日葵地》,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月白湖荡

余显斌

    六月,湖里绿了一片,绿的是苇草,是荷叶,是其它水草。水草下当然有鱼,有虾。水面有菱角,青嫩嫩的,随手捞起一个,洗一洗就可以生吃,味道青鲜鲜的。水下呢,还有嫩嫩的藕。这儿的湖泥很软,提一根荷梗,轻轻地扯起来,就带出一根藕来,白嫩嫩的。用水一洗,吃上一口,满嘴都是莲藕的香味。

    棒子捞了几个菱角,还有几个嫩藕,不是自己吃,是给小王叔叔的。

    每次等待小王叔叔时,棒子都会这么做。等到芦苇那边传来两声鸟鸣,小王叔叔就会出现,来时,骑着匹大白马。小王叔叔吃着菱角,还有嫩藕。棒子就跑过去,羡慕地摸着大白马的鬃毛。

    小王叔叔笑道,想骑?

    棒子点点头,当然。

    小王叔叔就老气横秋地说,小鬼,太矮了,脑袋高过马背时,才能骑。

    棒子噘着嘴,暗地里和白马比比,头刚刚挨着马背。

    他想,再过一年就高过马背了,就可以了。

    可是,离开后,小王叔叔却再没有来过。那天,棒子撑着一只小划子,藏在苇草里,等着小王叔叔送信来。没有等到,几声鸟鸣后,他等来的是一个陌生人,是张叔叔。棒子忙问,小王叔叔呢?

    张叔叔红了眼圈,轻声告诉他,小王叔叔遭遇了小鬼子,牺牲了。

    棒子眼睛顿时模糊了,远处的天,近处的水,还有苇草、荷叶、荷花,都一片朦胧。他喃喃地道,怎么会?小王叔叔有大白马,又高又大,跑起来飞快。

    张叔叔叹息,小鬼子的东洋马比新四军的马更高更大,跑起来比小王叔叔的大白马快多了。

    棒子咬着牙,狠狠地道,东洋马,真可恨!

    张叔叔也点点头咬着牙说,我们要报仇。

    报仇的机会就在眼前。原来,张叔叔这次来,是传达上级命令的,最近,一支新四军骑兵营要经过这儿,准备和湖东新四军二团会合,端掉小鬼子的碉堡。张叔叔告诉棒子,骑兵营来时,希望棒子能给带路。

    棒子高兴极了,说声是。

    张叔叔拍拍棒子的肩膀叮嘱,小鬼,注意安全啊。

    棒子点点头,送走了张叔叔,撑着小划子,出没在密密的苇丛里,等着骑兵营的到来。

    骑兵营来时是在一个晚上,月光水亮亮的一片,笼罩着湖面。湖面浮荡着淡蓝的雾,苇草和荷叶在雾里如淡墨画的一般,朦朦胧胧的。

    张叔叔带头,将骑兵营长介绍给棒子。

    骑兵营长笑着夸棒子是好样的。

    棒子很高兴,看看这匹骏马,又摸摸那匹。骑兵营长开玩笑说,没骑过吧?棒子使劲地点头,傻乎乎的样子,逗得骑兵营长笑了,张叔叔也笑了。

    湖里芦苇丛中隐藏着一条暗道,在湖中间,有新四军的监察哨把守着,有可疑人经过,监察哨马上鸣枪报警,对岸的新四军二团听到枪声,立即做好战斗准备。因此,鬼子几次来袭,都大败而归。

    棒子当然能带人顺利通过,因为棒子是新四军的通讯员啊。

    他手一挥,带着骑兵营出发了。

    已经是后半夜了,湖上月光变得更亮更白。苇草深处,不时传来露珠滴落声,还有“咚”的一响,是青蛙跳水的声音。棒子带着部队,静静地走着,沿着那条路走着,新四军监察哨看见了,没有阻拦。棒子带着骑兵营走到一处湖湾处,将两根手指插入嘴里,“嘘”地吹响一声口哨。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已抱着身边的张叔叔,“噗通”跳入湖水深处的苇草丛里。

    湖里的月光顿时碎了。枪声响起,打破湖面的寂静。

    骑兵营士兵一个个在枪声中倒下,不一会儿,全被消灭。

    新四军战士划着水,从苇丛里浮出来打扫战场,同时寻找着棒子。一片荷叶下,一个声音道,在这儿呢。随着声音,棒子浮出水面,拖着肚子已经灌满水的张叔叔。

    张叔叔不是什么通讯员,是日军间谍大木三郎。

    大木三郎一直想破获新四军的交通线,就悄悄盯上了小王叔叔,摸清一切后,他枪杀了小王叔叔。然后,自己扮成通讯员,哄骗棒子,准备带着日军特种部队,假扮做新四军骑兵营,将湖东新四军一举歼灭。

    他最终自投罗网,却弄不清自己究竟在哪儿露了马脚。

    棒子得意地说,是你自己吐露了真相的。

    棒子说,大木三郎曾告诉自己,东洋马比小王叔叔的大白马高大。当骑兵营出现时,自己走过去,站在马旁暗暗一比,那些马都高过了自己的脑袋,而大白马和自己脑袋齐平。他终于清楚,他遭遇了日军。因此,发出信号,让提前防备着的新四军出击。

    大木三郎一听,傻了眼。

    棒子随着新四军战士押着垂头丧气的大木三郎,迅速消失在月光下的苇丛中。月光慢慢变淡了,照着湖面,苇丛里有只小划子,如一牙月亮,一晃一晃的。

(选自《小小说月刊》2018年第1期)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远  山

张世勤

    莽莽苍苍,四面青山。孤独的牛车,远远望去像一个小黑点,在大山深处移动。

    父亲刚逝,他的心情低沉而忧郁。今天天气放晴,他该出山,但他只能一个人驾着牛车出山了。

    他和父亲在这深山里已经二十多年,习惯了每天植树、护林、砍柴、卖柴这一套步调,从未感觉到日子有丝毫的单调,现在,父亲不在了,从今天开始他得习惯一个人出山。

    山路崎岖,又是一个转弯,转过弯去就是一个长长的缓坡,然后再转弯。这条山路他早巳烂熟于心,每到一处转弯,他都要提醒父亲:爹,转弯了,可他再也听不见父亲的回答,父亲的确是不在了!

    不知什幺时候,车竟然停下了,停在了一个转弯处。这种情况从前还未有过,他说,咱们赶路吧,牛却仍然来动,他抚着牛,竟看到牛眼里闪着迷惘。这头牛,当年是父亲接生的,难道它还记着父亲对它的好?他也再次想起父亲,叹口气,自言自语地说,唉,爹,转弯了。

    没想到,这一说,牛迈开步子,熟练地转过弯去。他终于明白,牛跟他一样,都习惯了父亲坐在车上,习惯了每到转弯处的提醒,现在到了转弯处,他不说话,牛就有些慌,不知该怎么办。也许,他和牛都需要一个转弯的过程。明白过来之后,接下来的路就顺畅得多了。到转弯处,他还是像往常一样,给父亲说一声:爹,转弯了。这幺喊,又像是喊牛。望着老成持重的牛,他突然觉得把它看作父辈,似乎也没什幺错。父亲和牛的秉性是一样的。

    过了些日子,他再次从山外回来的时候,牛车上不再那么空荡荡的了,而是坐着一个年轻的女人.年轻的女人穿着红红的上衣,充满着对大山的新奇一过去,出山进山,远远看去都是一个小黑点,而现在却是一抹鲜红。这抹红,在青山绿水之间,想掩映都掩映不住。

    年轻的女人是他在山外认识的,每次木柴装车后,他都要带上一种小山果,红红的,是他打柴时顺手摘下的,不为卖钱,只供人品尝一半品半尝之间,木柴也就卖出去了。后来年轻的女人就来了,问他,卖的?他说,不是,随便让人吃的。真的?真的。第二天,他刚摆下摊,一小堆红山果红红地映着。年轻女人又来了,她说,你怎么不卖呢?他说,山里有的是,不值钱。

    第三次来的时候,年轻的女人问,你叫什幺?他说,叫青树。住在山里?是的。你不觉得枯燥吗?不枯燥,山里有山鸡、野兔,山树上有樱桃、山楂……什么都有。年轻的女人说,你怎幺不问我叫什幺?他便问,你叫什么?年轻的女人说,我叫红苗。

    此后,每次红苗都很准时地来到青树的摊前,一边与青树拉呱,一边吃着红山果。青树觉得卖柴原来挺有意思,怎么过去就没觉得呢!

    红苗决计要跟着青树进山了。红苗坐在牛车上向大山深处走去。新鲜的空气襄挟着她,蓝天白云笼罩着她,她觉得天地一下子宽广了。她对青树说,我想告诉我爹。青树说,怎幺告诉,他听不见。红苗说,我喊。绵延的群山让红苗柔软的心情无限地舒展。她两手打个弧放在嘴边:爹,我转弯了。

    牛听了红苗的话,先是一愣,然后就要转弯,青树忙抚着牛头,轻声说:不是喊你,是喊她爹的。牛似乎明白了青树的意思,不好意思地吧嗒了几下眼皮。

    第二天,青树要去打柴,红苗说今天不打柴了。今后也不打柴了。青树不解,红苗说我们可以种茱、卖山果,山果是山树自己结的,摘下来,是顺手的事,怎么可以拿去卖呢?红苗说树不也是自己长的吗?山果咱们也可以自己种啊。

    青树第一次驾着空空的牛车出山了,一路上,他不断地跟牛说转弯了,也像是跟自己说。

    在这大山深处,青树知道,转一个弯,就能看到一片不一样的树,开一壁不一样的花。是不是过日子的路也要这样走,要不断地转个弯才好呢?

    一年后,青树栽培种植的各色山果和蔬菜都成了小镇上的抢手货。红苗像做窝的小鸟一样勤快,开发出的品种有二三十个之多。青树出山的牛车上,不再只是一些硬邦邦的木柴,而是瓜果梨枣,色彩缤纷。.打这,去一趟山外,青树就会装回一袋子钱,这天青树从山外回来,丰盛的菜肴让他想到了爹留下来的酒葫芦。喝了酒的青树抓着红苗的手,对着群山,高声大喊:爹。房前的老牛便“哞”一声。青树喊:爹,我转弯了。房前的老牛便“哞”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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