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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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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浙江省温州市2016学年上学期温州“十校联合体”期末考试联考高一联考语文学科试题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自从那个下午我无意中进了这园子,就再没长久地离开过它。我一下子就理解了它的意图。正如我在一篇小说中所说的:“在人口密聚的城市里,有这样一个宁静的去处,像是上帝的苦心安排。”

    两条腿残废后的最初几年,我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去路,忽然间几乎什么都找不到了,我就摇了轮椅总是到它那儿去,仅为着那儿是可以逃避一个世界的另一个世界。我在那篇小说中写道:“没处可去我便一天到晚耗在这园子里。跟上班下班一样,别人去上班我就摇了轮椅到这儿来。”“园子无人看管,上下班时间有些抄近路的人们从园中穿过,园子里活跃一阵,过后便沉寂下来。”“园墙在金晃晃的空气中斜切下一溜阴凉,我把轮椅开进去,把椅背放倒,坐着或是躺着,看书或者想事,撅一杈树枝左右拍打,驱赶那些和我一样不明白为什么要来这世上的小昆虫。”“蜂儿如一朵小雾稳稳地停在半空;蚂蚁摇头晃脑捋着触须,猛然间想透了什么,转身疾行而去;瓢虫爬得不耐烦了,累了,祈祷一会儿便支开翅膀,忽悠一下升空了;树干上留着一只蝉蜕,寂寞如一间空屋;露水在草叶上滚动、聚集,压弯了草叶,轰然坠地,摔开万道金光。”“满园子都是草木竞相生长弄出的响动,窸窸窣窣窸窸窣窣片刻不息。”这都是真实的记录,园子荒芜但并不衰败。(节选自史铁生《我与地坛(一)》)

    十五年前的那个下午,我第一次到这园子里来就看见了她,那时她大约三岁,蹲在斋宫西边的小路上捡树上掉落的“小灯笼”。那儿有几棵大栾树,春天开一簇簇细小而稠密的黄花,花落了便结出无数如同三片叶子合抱的小灯笼,小灯笼先是绿色,继尔转白,再变黄,成熟了掉落得满地都是。小灯笼精巧得令人爱惜,成年人也不免捡了一个还要捡一个。小姑娘咿咿呀呀地跟自己说着话,一边捡小灯笼;她的嗓音很好,不是她那个年龄所常有的那般尖细,而是很圆润甚或是厚重,也许是因为那个下午园子里太安静了。我奇怪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一个人跑来这园子里?我问她住在哪儿?她随便指一下,就喊她的哥哥,沿墙根一带的茂草之中便站起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朝我望望,看我不像坏人便对他的妹妹说:“我在这儿呢”,又伏下身去,他在捉什么虫子,来取悦他的妹妹。

    那是个礼拜日的晴朗而令人心碎的上午,时隔多年,我竟发现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原来是个弱智的孩子。我摇着车到那几棵大栾树下去,恰又是遍地落满了小灯笼的季节。我刚刚把车停下,就见前面不远处有几个人在戏耍一个少女,作出怪样子来吓她,又喊又笑地追逐她拦截她,少女在几棵大树间惊惶地东跑西躲,却不松手揪卷在怀里的裙裾,两条腿袒露着也似毫无察觉。我看出少女的智力是有些缺陷,却还没看出她是谁。我正要驱车上前为少女解围,就见远处飞快地骑车来了个小伙子,于是那几个戏耍少女的家伙望风而逃。这时我认出了他们,小伙子和少女就是当年那对小兄妹。我几乎是在心里惊叫了一声,或者是哀号。世上的事常常使上帝的居心变得可疑。小伙子向他的妹妹走去。少女松开了手,裙裾随之垂落了下来,很多很多她捡的小灯笼便洒落了一地,铺散在她脚下。她仍然算得漂亮,但双眸迟滞没有光彩。她呆呆地望那群跑散的家伙,望着极目之处的空寂,凭她的智力绝不可能把这个世界想明白吧?大树下,破碎的阳光星星点点,风把遍地的小灯笼吹得滚动,仿佛喑哑地响着无数小铃铛。哥哥把妹妹扶上自行车后座,带着她无言地回家去了。

    无言是对的。要是上帝把漂亮和弱智这两样东西都给了这个小姑娘,就只有无言和回家去是对的。

    谁又能把这世界想个明白呢?世上的很多事是不堪说的。……就算我们连丑陋,连愚昧和卑鄙和一切我们所不喜欢的事物和行为,也都可以统统消灭掉,所有的人都一味健康、漂亮、聪慧、高尚,结果会怎样呢? 怕是人间的剧目就全要收场了,一个失去差别的世界将是一潭死水,是一块没有感觉没有肥力的沙漠。

    看来差别永远是要有的。看来就只好接受苦难——人类的全部剧目需要它,存在的本身需要它。看来上帝又一次对了。

    就命运而言,休论公道。

(节选自史铁生《我与地坛(五)》,有删改)

(1)、选文(乙)中作者为什么要对与少女的第一次相遇不吝笔墨地详写?

(2)、选文(乙)中,看见哥哥,“少女松开了手,裙裾随之垂落了下来,很多很多她捡的小灯

笼便洒落了一地,铺散在她脚下”,这一细节描写有何作用?

(3)、赏析选文(甲)中画波浪线语句。

(4)、结合两篇选文,说说作者从地坛的人事景中获取了哪些生存感悟?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

(一)听听那冷雨

余光中

惊蛰一过,春寒加剧。先是料料峭峭,继而雨季开始,时而淋淋漓漓,时而淅淅沥沥,天潮潮地湿湿,即连在梦里,也似乎把伞撑着。而就凭一把伞,躲过一阵潇潇的冷雨,也躲不过整个雨季。连思想也都是潮润润的。每天回家,曲折穿过金门街到厦门街迷宫式的长巷短巷,雨里风里,走入霏霏令人更想入非非。想这样子的台北凄凄切切完全是黑白片的味道,想整个中国整部中国的历史无非是一张黑白片子,片头到片尾,一直是这样下着雨的。这种感觉,不知道是不是从安东尼奥尼那里来的。不过那一块土地是久违了,二十五年,四分之一的世纪,即使是雨,也隔着千山万山,千伞万伞。二十五年,一切都断了,只有气候,只有气象报告还牵连在一起。大寒流从那块土地上弥天卷来,这种酷冷吾与古大陆分担。不能扑进她怀里,被她的裾边扫一扫吧,也算是安慰孺慕之情。

杏花。春雨。江南。六个方块字,或许那片土就在那里面。而无论赤县也好神州也好中国也好,变来变去,只要仓颉的灵感不灭,美丽的中文不老,那形象,那磁石一般的向心力当必然长在。因为一个方块字是一个天地。太初有字,于是汉族的心灵他祖先的回忆和希望便有了寄托。譬如凭空写一个“雨”字,点点滴滴,滂滂沱沱,淅沥淅沥淅沥,一切云情雨意,就宛然其中了。视觉上的这种美感,岂是什么rain也好pluie也好所能满足?翻开一部《辞源》或《辞海》,金木水火土,各成世界,而一入“雨”部,古神州的天颜千变万化,便悉在望中,美丽的霜雪云霞,骇人的雷电霹雹,展露的无非是神的好脾气与坏脾气,气象台百读不厌门外汉百思不解的百科全书。

在古老的大陆上,千屋万户是如此。二十多年前,初来这岛上,日式的瓦屋亦是如此。先是天暗了下来,城市像罩在一块巨幅的毛玻璃里,阴影在户内延长复加深。然后凉凉的水意弥漫在空间,风自每一个角落里旋起,感觉得到,每一个屋顶上呼吸沉重都覆着灰云。雨来了,最轻的敲打乐敲打这城市,苍茫的屋顶,远远近近,一张张敲过去,古老的琴,那细细密密的节奏,单调里自有一种柔婉与亲切,滴滴点点滴滴,似幻似真,若孩时在摇篮里,一曲耳熟的童谣摇摇欲睡,母亲吟哦鼻音与喉音。或是在江南的泽国水乡,一大筐绿油油的桑叶被啮于千百头蚕,细细琐琐屑屑,口器与口器咀咀嚼嚼。雨来了,雨来的时候瓦这么说,一片瓦说千亿片瓦说,说轻轻地奏吧沉沉地弹,徐徐地叩吧挞挞地打,间间歇歇敲一个雨季,即兴演奏从惊蛰到清明,在零落的坟上冷冷奏挽歌,一片瓦吟千亿片瓦吟。

二十五年,没有受故乡白雨的祝福,或许发上下一点白霜是一种变相的自我补偿吧。一位英雄,经得起多少次雨季?他的额头是水成岩削成还是火成岩?他的心底究竟有多厚的苔藓?厦门街的雨巷走了二十年与记忆等长,一座无瓦的公寓在巷底等他,一盏灯在楼上的雨窗子里,等他回去,向晚餐后的沉思冥想去整理青苔深深的记忆。前尘隔海。古屋不再。听听那冷雨。

[注]余光中,台湾作家。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下列小题。

论文艺的空灵和充实(节选)

宗白华

    周济(止庵)《宋四家词选》里论作词云:“初学词求空,空则灵气往来!既成格调,求实,实则精力弥满。”孟子曰:“充实之谓美”。从这两段话里可以建立一个文艺理论,试一述之。

    一切生活部门都有技术方面,想脱离苦海求出世间法的宗教家,当他修行正果的时候,也要有程序、步骤、技术,何况物质生活方面的事件?技术直接处理和活动的范围是物质界。它的成绩是物质文明,经济建筑在生产技术的上面,社会和政治又建筑在经济上面。然经济生产有待于社会的合作和组织,社会的推动和指导有待于政治力量。政治支配着社会,调整着经济,能主动,不必尽为被动的。这因果作用是相互的。政与教又是并肩而行,领导着全体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古代政教合一,政治的领袖往往同时是大教主、大祭师。现代政治必须有主义做基础,主义是现代人的宇宙观和信仰。然而信仰已经是精神方面的事,从物质界、事务界伸进精神界了。

    人之异于禽兽者有理性、有智慧,他是知行并重的动物。知识研究的系统化,成科学。综合科学知识和人生智慧建立宇宙观、人生观,就是哲学。哲学求真,道德或宗教求善,介乎二者之间表达我们情绪中的深境和实现人格的谐和的是“美”。

    文学艺术是实现“美”的。文艺从它左邻“宗教”获得深厚热情的灌溉,文学艺术和宗教携手了数千年,世界最伟大的建筑雕塑和音乐多是宗教的。第一流的文学作品也基于伟大的宗教热情。《神曲》代表着中古的基督教。 《浮士德》代表着近代人生的信仰。 文艺从它的右邻“哲学”获得深隽的人生智慧、宇宙观念,使它能执行“人生批评”和“人生启示”的任务。

    艺术是一种技术,古代艺术家本就是技术家(手工艺的大匠)。现代及将来的艺术也应该特重技术。然而他们的技术不只是服役于人生而且表现着人生,流露着情感个性和人格。 生命的境界广大,包括着经济、政治、宗教、科学、哲学。这一切都能反映在文艺里。然而文艺不只是一面镜子,映现着世界,且是一个独立的自足的形相创造。它凭着韵律、节奏、形式的和谐、彩色的配合,成立一个自己的有情有相的小宇宙;这宇宙是圆满的、自足的,而内部一切都是必然性的,因此是美的。

    文艺站在道德和哲学旁边能并立而无愧。它的根基却深深地植在时代的技术阶段和社会政治的意识上面,它要有土腥气,要有时代的血肉,纵然它的头须伸进精神的光明的高超的天空,指示着生命的真谛,宇宙的奥境。

    文艺境界的广大,和人生同其广大;它的深邃,和人生同其深邃,这是多么丰富、充实!孟子曰:“充实之谓美。”这话当作如是观。

    然而它又需超凡入圣,独立于万象之表,凭它独创的形相,范铸一个世界,冰清玉洁,脱尽尘滓,这又是何等的空灵?

    空灵和充实是艺术精神的两元。

阅读下面文章,完成文后各题。

隐身树

甫跃辉

    ①我记得它们,那些隐身的树。一棵,一棵一棵,一棵一棵一棵,我记得它们站立的土地,沟渠边、小山坡、竹林旁,或旧屋后。我也记得风吹过它们的样子,它们开花的样子落叶的样子。当整个村子在变迁,房屋拆了建新的,人老了死了出生了长大了离开了到来了住下了,它们沉默着,渐渐藏身隐匿之地。但我仍然记得它们。

    ②最先隐身的,是大院子里的桃树。那是很老的一棵桃树了,在我家的东北边,通往邻居家的路边。春天开很密集的粉色花朵,夏天里密集地结出桃子,初秋桃子密集地成熟。无论满树的花还是满树的果,都让人担心,桃树要被压塌了。我记得,奶奶会在桃树下纳凉。那桃子是什么味,却早忘却了。不知道在一个什么日子里,斜对面的邻居家修路,砍掉了它。

    ③接着隐身了的,是我家后院的两棵银桦树。它们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最高的树。走在村子里,稍一抬头就能望见它们。竹林已高出两层楼的瓦屋,它们收紧枝桠像是抱紧了手臂,高高地肃立在竹林之上,真似乎要插到云霄里去。

    ④它们给我的最大快乐,是上面不知何时有了个硕大的鸟窝。春末夏初,两只老鸹绕着高高的银桦树飞上飞下。你见过老鸹在天上飞么?天蓝透了,闪亮的白云缓缓走动,老鸹展开它们黑而亮的翅膀,不紧不慢地飞,不时发出响亮的一声:“哇——”它们视域下的村庄,愈发静寂了。

    ⑤一声一声,嘹亮,孤独,庄严。

    ⑥银桦树热闹起来了。当老鸹飞近,一个个小脑袋探出头,数一数,一只两只三只……最多时候,同时出现的有四只还是五只?鸟窝离我们至少三四十米远,要看清初雏鸟并非易事。但我们每天回家,必然要站在后院里仰头看上半晌。

    ⑦不知过去多久,雏鸟们长大了,老鸟们带着它们围着银桦树飞啊飞;又不知过去多久,小鸟们飞得不知踪影了,两只老鸟仍绕着银桦树飞啊飞。漆黑的身影,补丁一样打在天上。

    ⑧两棵银桦树是忽然被砍倒的。它们实在太高,不可能直接从脚下砍倒,只能从树梢砍起——先砍掉枝桠,再从上往下一截一截砍掉主干。后来听大人说,邻居家是以一千块钱的价格卖掉它们的。那两只老鸹莫非预料到两棵树的命运?早两年它们便飞走了。

    ⑨再也看不到它们了,那高耸的身影。站后院朝南望,空落落的天让人不习惯。

    ⑩时间似乎在加速,更多的树列队走向隐匿之地。

    ⑪紧接着加入隐身队伍的,是水井边的几棵柳树、石榴树,邻居后院的一棵李子树,我家后院附近的两棵银桦树,田边的一棵桃树。然后,是菜地边的一排长期充当篱笆的树——是些什么树呢?是几棵桃树、一棵酸木瓜树、一棵柏树和一棵枇杷树。那棵枇杷树还年轻,别的树是有些年岁了。桃树已经很少再结果;酸木瓜树更是,枝干老硬虬结,每年不过聊以自慰般开几朵红红的寂寞的小花。柏树呢?从老屋我那间房的窗口,刚好能望见它。夏日忧愁的雨雾里,它静穆地立着。奶奶信佛,我曾经爬上柏树,给奶奶折下树枝,晒干了舂碎,让她当做香面带去寺庙。奶奶老得不能出门了,不再到寺庙去了,它也就再没什么存在的价值了吧?反正这么些树,三两天给砍光了。

    ⑫接下来呢?时间继续着吞噬一切的习性。

    ⑬后院边上的邻居家从外地回来,要盖新房了。他们决定,要砍掉我家南边的一片竹林,还有竹林边的几棵树:狗骨头树、洋草果树和苦楝树。

    ⑭多少个日子,正午的时候,太阳总要把那棵三四层楼高的洋草果树的影子投到后院,正晒着的衣服,完全给遮挡住了;又有多少个日子,大风吹起来,小小的小小的紫色花朵,忽忽悠悠地,飘到院子里来了。让小时候的我觉得有点儿可惜的是,那么秀丽的花,最后结出来的果是有些傻气的,圆乎乎的,黄暗暗的,一嘟噜一嘟噜挂在枝头。但对大人来说,它们倒有别样的用场,可以收集来做成胶水,将一层一层布粘牢,待压实晒干后,便可剪成鞋垫。

    ⑮那棵狗骨头树呢?据说木质坚硬,是做陀螺的上佳之选。我是有过一只陀螺的,是用它的枝桠做的么?如今回想起来,已经很模糊。

    ⑯时间不停歇。后院那棵比我年纪还大的大枇杷树也隐入黑暗中了。它站立的地方,已建起钢筋混凝土的新房。那年,我回到家,看到新房,没和爸妈提起它,爸妈也没和我提起它。好几年过去了,几乎从未有人提起过它。就仿佛,它从未存在过。只剩下东边那棵小枇杷树,一年一年立在那儿,开花,结果,果实没人摘,也没人吃。一年一年,熟透风干的果实落满拆剩一半的老屋的屋顶。记得那晚躺在新房的床上,睡不着了。闭上双眼,看见那熟悉的村子了。面对时间的深渊,呼唤那些早已隐身的树的名字。一棵,一棵一棵,一棵一棵一棵,它们在我心里翠绿地显现。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形象

侯志

    那天中午,丽娟正在办公室享用午餐,父亲突然来了。父亲推开门那一刻,丽娟又急又窘,还带着气。父亲一头花白的头发,乱蓬蓬的,一看就像多天没洗过,胡子也没刮,穿得比平时下地时齐整一点,但还是皱巴巴的,裤脚高挽着,布鞋上还撒着泥星……若是办公室就丽娟一个人倒还罢了,偏偏那天她的几个姐妹都在。她们大眼瞪小眼,好像父亲是个外星人。

    父亲也真是的,您来就来吧,好好把自己收拾一番啊。没等丽娟开口,父亲讪笑了一下,磕磕绊绊地说:“这不端午节吗,你娘起五更包的粽子……我、我就搭车来了。”说着话,父亲解开了背着的挎包。

    丽娟的闺蜜红红缓过神来,轻轻搡了丽娟一下,熟稔地说:“叔叔,要不是您提醒,我们几个今天真还就错过端午节了。”

    父亲把粽子一拿出来,屋子里一下子升腾起粽子的香味,是丽娟熟悉的那种久违的香味。红红和其他几个姐妹旋风似的围了过去,有的给父亲让座,有的给父亲倒水,喊伯的,叫叔的,亲热得不得了,倒是半点没有嘲笑父亲的样子。

    看到姐妹们的表现,丽娟心里的火气慢慢消了,这才感觉对父亲有点苛刻了,再怎么说,也还是自己的父亲。

    不待父亲发话,丽娟就拿起粽子分起来。红红急忙接一个,使劲闻着,然后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夸张地叫着:“香,真香”。丽娟和其他几个姐妹们都笑了起来。父亲也附和着嘿嘿呵呵地笑了。

    丽娟这才问道:“爹,您吃饭了吗?您没吃我带您去外边吃去。”

    “吃了,吃了,我在外边吃的烩面。”看着桌子上的泡面,父亲很是心疼,“光吃这个会中?没钱了给家里说。”

    红红抢先说道:“叔叔,我们偶尔吃一次。”红红说的也是实话。

    丽娟掏出500块钱,对父亲说:“街对面有家洗浴中心,您去洗洗澡,理理发……然后我去给您买一身衣服。”

    推让了半天,父亲才接下。

    等了两个多小时,父亲转了回来,还是来时的形象。丽娟瞪着父亲:“爹,您没去?”

    父亲支吾着,说不出个囫囵话。

    丽娟说:“爹,别心疼钱……给您了,就是让您花的。”

    父亲低着头,像是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红红过意不去,走过去劝丽娟:“在乡下理个发洗个澡,十块八块的就能解决,叔叔肯定是俭省惯了,舍不得……你别埋怨叔叔,老人家都这样。”

    父亲的手还插在口袋里,似乎要把钱摸索出来。

    丽娟说:“爹,您别掏了,留着花吧。”

    天将黑的时候,父亲坐末班车回乡下了。

    当天晚上,丽娟看当地电视新闻的时候,忽然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盯着电视:画面上一位老人倒在地上,围观了不少人,指指戳戳的,却没有一个人把老人扶起来。正在过马路的父亲看到后,赶过去,没有丝毫犹豫就把老人扶了起来。忽然,老人一把抓住父亲的胳膊:“老哥,谢谢你!”随后从口袋掏出一沓钱,又说:“老哥,这是1000块钱,别嫌少。”父亲给搞糊涂了,周围的人也糊涂了。老人咧开嘴笑了:“我是故意跌倒的,若是谁把我扶起来,就奖励谁1000块钱。”这时,一个背摄像机的记者过来了,问父亲:“大爷,您当时是怎么想的?”父亲的脸红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我也没想啥,若是见了老人有困难,都不伸手,轮到自己老了咋办?”记者又问:“您就没想到被讹诈了?现在电视上这类新闻不少,您可能也看过……”父亲挠了挠头发,说:“哪会呢,那种人还是少数,世上还是好人多。”……

    丽娟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她拿出纸巾,怎么擦,也擦不干。此时,红红和其他几个姐妹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打过来,都说看到刚才播放的新闻了,都说丽娟的父亲很伟大。

    丽娟待自己平静下来后,打电话给父亲:“爹,我明天回家……我、我也几个月没回去了。”

    “这闺女,一会儿风一会儿雨的,今天不是刚见了面?”

    “爹,人家不是奖励您1000块吗,我想让您请客。”

    “闺女,你都知道了……我、我看到一个家庭困难的学生娃跪在地上要钱,本来想把那1000块钱给他,没想到连带着把那500块也一起掏给他了,想再要回来又张不开口。闺女,你怎么了,是不是爹今天给你丢脸了?”“爹,没有,没有,您、您今天给我长脸了。”

    “净胡说,爹一个乡下老头会给你长脸?”

    “……”丽娟忍不住啜泣起来。

(选自《奔流》2020年第4期)

现代文阅读Ⅱ

暖脚

①南方的小城。将军退居二线,门前冷落鞍马稀,日影陡然增长许多。

②哥从老家打来电话,说娘近些日子,拿东西、使筷子都不方便了。于是,对娘的思念越来越执拗地浮上来,如丝如缕,扯不断理还乱,好多个梦也压向他,几乎每个梦里都有娘的影子,老家的风景。

③娘在梦里还是年轻时俏生生的模样,斜襟棉袄蓝底白色碎花,头发用水拭过,梳得光溜溜的,在脑后面绾了髻,团上黑色的发网,一根银簪一把簪住。娘站在满山满坡的杏树底下,笑盈盈的。那山他认得,就在老家的村子后面,儿时他没少往山上跑。他还在梦里看到了自己,五六岁的样子,捡柴割草,在娘身边跑前跑后。

④他小时候很能闹腾,像只调皮狗,只有娘能降住他。娘不打他也不骂他,只在他乖的时候,给他讲故事。娘认识字。娘的爹是一位私塾先生,她跟着她爹识了不少字,《三字经》《龙文鞭影》都溜溜熟,知晓不少故事。娘说:“有孝才有德,有德才无敌。”他被那些故事吸引着。60年后仍然记得一个叫黄香的男孩,冬天的夜晚,给他爹爹暖冰凉的被窝。那时,他听了这个故事,就坚持着天天给娘暖被窝。五六岁的他,把光溜溜的身子蜷在冷硬的被子底下,像搁在石板上一样,冻得上下牙齿打战,身子好半天伸展不开。娘说:“俺孩儿懂事理,将来一定干大事!”

⑤果然被娘说中!十三岁那年,他悄悄离开家,跟着征兵的队伍走了。一走就是二十多年。等他再见到娘时,娘鬓发已苍,岁纹丛生,他则成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军官,英姿飒爽,在南方的一个城市娶妻生子,呼风唤雨,落地生根。娘看他的眼神,客客气气小心翼翼,像看一个大人物,跟他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后来,他又回过老家两三次,电话打了无数遍,想把娘带出去,可是,娘都婉言拒绝了。做了将军以后,他身不由己,再也没回过老家。娘已经进入耄耋之年。他南征北战几十载,保家卫国,暮年真该回去尽点孝啊!寒冷的冬天已经来临,不知娘跟前的儿孙们,会不会有谁给娘暖一回被窝?

⑥如今的将军少了许多的顾忌,说走就走。他急急忙忙下了飞机,风尘仆仆,回到山村。整个村子都轰动了,好多干部、乡亲簇拥着他,众星捧月一般。娘眼巴巴地站在村口,站在寒冷的风中迎接他,不知道站了多少时辰!娘扎着黑色的绑腿,穿着深蓝的棉衣棉裤,身子又瘦又小,看上去很轻,不经风吹。再近,看清娘黑瘦的脸,如一枚干巴巴的红枣,满嘴的牙齿掉得光光,微张着,像老屋的破窗户洞开。那梦里的乌发银簪,俏生生的容颜,全部遗失在岁月深处!他泪花闪闪,腿一软,大老远跪下:“娘!儿子回来孝顺您了!”娘早已泪涌如泉。

⑦晚上,他说什么也要跟娘睡在一床,给娘暖一回脚。娘把电热毯开上,他又不声不响地关上。哥嫂孝顺,给娘盖的被子很柔软,可他的身子触到娘时,还是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⑧娘的气息蕴上来,是陌生的。他蒙上头,抽动着鼻孔,使劲儿嗅,搜索童年时的记忆,末了,无声地哭了。他像一只倦怠的鹰,穿越五六十年光阴的山川河流,又回到生命的起始地。他心里说,娘,儿子再不离开您了!

⑨直到他把被窝暖得没有一片凉的地方,才服侍娘在床的另一头脱衣睡下。娘腿脚冰凉,碰到了他,被他一把搂住,焙在腋窝底下,暖。

⑩不知不觉,他睡着了。

⑪他又梦到了娘,娘依然俏生生的,站在满山满坡的杏树底下。这次,娘是向他告别。娘说:“娘该走了!”他急,追着娘跑,又追不上。撒泼,号哭,顿时惊醒。娘的身子像一块冰,抱在怀里凉飕飕的。再看娘,鼻息全无,驾鹤西去。将军大恸。(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雪山大地(节选)[注]

杨志军

父亲来到县上桑杰的家,桑杰和卓玛一如既往地热情着体贴着。

第二天一早他要出门,桑杰说:“强巴啦,小心点,最好别出去。”父亲问:“怎么啦?”“万一 碰上不讲理的牧人,跟你动手呢?”父亲叹口气说:“动手就动手,牧人都是讲理的。”桑杰说:“我 们一起走。”

三个人来到顿珠商店。桑杰和卓玛忙起来,父亲待着无聊,就去尼玛村康的工地看了看,然后 朝桑杰家走去,远远看到立着“扎西平措”牌子的地方有几个牧人,也没在意,继续往前走,便被 那几个牧人拦住了。有人说:“就是他,我在赛马会上见过。”转眼他被推倒在地,一阵踢打之后,

有人说:“你先是不让我们养牛养羊,后来又开着拖拉机毁坏草场,你是哪里来的魔鬼,存心不让我 们活了?”

桑杰跑来了,大吼一声,然后像野牦牛那样一头顶过去。桑杰说:“你们脑子叫酸奶吃糊涂了吗? 强巴啦办学校,建医院,成立‘沁多贸易’,你们有没有上学的孩子?有没有去医院看病的病人?有 没有从‘沁多贸易’挣的钱、买的东西?活菩萨一样的苗医生你们不知道吗?她把麻风病人变成了 真正的人,连生别离山的白唇鹿和藏羚羊都在赞叹。你们打的这个人是谁?活菩萨的丈夫。”牧人们 赶紧往后退。

桑杰扶起父亲,一声高一声低地念着祈福真言,走向自家的大门,又回头说:“走着看,我明天 就去阿尼琼贡告诉香萨主任,这几个人无法无天啦,连你尊敬的强巴啦都敢欺负啦。”几个牧人互相 看看,悄然离去了。

父亲坐在桑杰新买的沙发上,用湿毛巾擦净脸上的血,呆呆地坐着,喃喃地说:“也好,别说打 一顿,打十顿我也能接受。别打死就行,我还要做些事情。”说着,他挪到电话边,犹犹豫豫拨通了 李志强的手机:“李副省长啦,你可好?我想请你来家里吃面片,有没有时间?”李志强说:“恐怕 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你上次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什么话?”“就是让我当副场长副州长的 话,我又想当啦。”李志强问:“为什么? ”父亲说了种植牧草的失败,说了迅速严重起来的水土流 失和沙砾裸露,强调说:“已经不是退化而是沙化,大面积的沙化已经出现啦。”“那你还当什么副场 长副州长?对着南墙往上撞,你不要命了?”“我想有一个悔过赎罪的机会,想救它。”李志强沉默了,过了一会儿说:“我得给上面汇报,你等消息吧。”父亲一声哽咽,呜呜呜地哭起来。突然,他身子一歪倒了下去,嘴里扑哧一声吐出了一口血。

父亲被送进了沁多县医院,还好,只是断了两根肋骨,吐血是因为一颗牙齿被打掉了。马秋枫 说:“你好好在医院待着,这里有护士随时可以照顾你。你是苗院长的丈夫,天使的亲人,跟别人不 一样。再说这医院当初还是你跑前跑后建起来的。”

父亲出院后一个星期,不久就有了省委的决定和州人大的选举,父亲不光是牧马场的副场长和  阿尼玛卿州的副州长,还是州委副书记。李志强在电话里说:“你没有逃避,迎难而上,这是好事,我们也希望有你这样的人把担子挑起来。”

父亲回到沁多县,在晋美商店召开了由他主持的最后一次“沁多贸易”高层会议。他说了自己 的去向,说了他必须离开“沁多贸易”的理由,说了准备把自己的股份全部捐赠给桑杰的决定—— 这样的话,只要卓玛把她的股份也送给丈夫桑杰,桑杰就是持股最多的人,自然也就是新的法人代 表和董事长。桑杰坚决不肯,于是就投票,大部分人都投了桑杰。桑杰皱着眉头犹豫着说:“我自己 不信任自己怎么办? ”父亲说:“那就立个誓吧,做不到的时候想一想就做到啦。”卓玛惧怕地说: “立什么誓?你想清楚了再说。”父亲说:“这样立誓行不行,不隐瞒,不独利,不偷懒,不背后捣 鬼,不翻脸不认人,不不讲义气,不推卸责任?”桑杰说:“噢呀噢呀,我当着你们的面说一遍,再 去阿尼琼贡说一遍。”父亲说:“大家都应该立誓。”于是便领着大家念诵起来。之后又研究了一些别 的事,最后决定:举办一次全州范围内的赛马会,以“沁多贸易”的名义把通知发出去,奖品也由 “沁多贸易”出。“但是要给沁多县政府和州政府汇报,再邀请他们莅临指导。”父亲说,“赛马会是 牧人最高兴参加的,连续办上几年,‘沁多贸易’就家喻户晓啦。”

晚上老才让打来电话:“你尽快上任,我已经给办公室说啦,他们会安排好一切,办公室啦,专 车啦,住所啦,家具啦。”父亲说:“住所就算啦,跟办公室在一起,我一个人,有张床就可以啦。专车我不需要,家具就更用不上啦。”“我刚才说啦,你不能搞特殊,不然好像就你廉洁,别人的脸 往哪放。”老才让又说:“你来了嘛,得开个会,把分工明确一下,你也表个态,后天上午怎么样?” 父亲说:“书记定的,我服从。”之后又是州委办公室主任昭鸽的电话。昭鸽说:“我今天打电话还想 说另外一件事,前些日子我跟才让书记下乡,跑遍了全州六个县,最大的感触就是草原不行啦,退 化的趋势就像雪崩一样,要是书记让你分管草原建设和畜牧业生产,你千万不要接受,出力不讨好 不说,到最后老师就是替罪羊。”父亲笑道:“谢谢你为我考虑,但我就是冲着草原退化来的,不让 我分管我还不干。再说啦,我要是连当替罪羊的价值都没有,那就是废人啦。”昭鸽诧异地“哦”了 一声,沉默了片刻说:“看样子老师永远是老师,我还得好好学。”

(有删改)

【注】为了追求经济发展,草原上出现了牲畜超载、过度养殖的现象,导致草场退化。为此,父亲 实施了一系列的举措,引起了许多牧民的不满。父亲还曾买草种耕种,但由于旱灾、风灾、鸟兽之 灾和假种子等综合因素,草籽都没有发芽,父亲非常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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