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logo

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广东省揭阳市惠来县第一中学2019-2020学年高三下学期语文3月综合训练(一)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赶    穷

相裕亭

    改良家正在吃晚饭,院子里的狗忽而狂吠起来,随之传来院门的响动。改良爹抬头一看,是贾兴来了,顺口客气了一句,说:“老贾,来吃饭?”

    贾兴说:“俺吃过了,你们才吃呀。”

    说话间,贾兴走到改良家的堂屋门口,他想进屋里坐的,看屋子里暂且没有他可坐的地方,又退到院子里。其间,改良爹抽出屁股底下的板凳,让他到屋里坐,贾兴说他也刚吃过饭,在院子里消消食儿。

    改良爹握块煎饼出来陪贾兴。他知道贾兴的来意。贾兴抬头望着天,说:“看星象,明天的天气不错!”

    改良爹歪头拧咬一口煎饼,说:“这几天,天气都不错。”略顿,改良爹又说:“明早,咱们鸡叫头遍时,在村东土地庙那儿碰面。”

    贾兴与改良爹要去木头沟贩猪崽。

    这件事,几天前他们就约定好了。现在,就要启程了,贾兴又来最后敲定一下的。

    贾兴说:“明天咱们多带一点钱,每人弄上四头小猪崽回来。”

    改良爹迟疑一下,说:“不是说好每人两头的吗?”

    贾兴说:“四头。”

    贾兴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并说,“若咱们每人都顺顺当当地贩回四头小猪来,转手就可以赚到一头小母牛的钱。”

    改良爹说:“这,行吗?”

    改良爹担心带那么多钱去,万一路上出点差错咋办;再者,每人四头小猪崽,两个人就是八头。他那辆平时用来推布匹的独轮车怕是不好摆放。

    贾兴说:“实在不行,就把猪崽们摞起来。”

    改良爹说:“摞起来。压死了怎么办?”

    贾兴说,总共二三十里路,小猪们哼哼叫叫就推回来了,关键是咱们要把手中的旧币花出去。

    时值一九四八年深秋。

    盐河以北及山东临沂、胶州湾一带已经解放了,人民政府推行新货币。之前中华民国的钞票,在解放区虽说暂未停用,但已经名存实亡——一万块钱,买不来一瓢鸡蛋。而在盐河南岸的木头沟大集上,仍然能正常使用。

    盐河以南,尚属“白区”。

    改良爹做布匹生意,贾兴走四乡贩山果,俩人手中都存有不少旧币,他们想尽快把旧币甩出去。此举,要冒些风险。因为,解放区已经开始收缴旧币,发现谁带着旧币南下,轻则没收,重则判你投敌罪。

    为这事,贾兴与改良爹商量了好几回,最终两人决定去盐河南岸贩猪崽。之前两人说好,头一趟先少带一点钞票——“蹚蹚”路子。没想到,真要启程了,贾兴又提出来要狠“赌”一把。

    改良爹的心里有些忐忑,但最终他还是听了贾兴的话。

    次日,鸡叫头遍时,两人在村东土地庙那儿相见。碰头之后,两人说着话,推着独轮车,很快就消失在夜幕里了。

    他们原想在盐河边小码头那儿叫醒划船的老倌,悄悄地渡到盐河南岸去。没想到,临近盐河大堤时,望见前面查路的风灯亮着。当下,两人就有些紧张了,他们没有想到,查路的人比他们起得还早。

    这可怎么办?

    情急之中,两人搓手、对眼儿、干咽口水,还都有些内急呢!先是贾兴要去解大手,紧接着改良爹也有了尿意。偏偏就在这节骨眼上,前面查路的人,可能早就听到他们独轮车的响声了,远远地喊过话来,问:“那边什么人?”

    当时,贾兴正蹲在水沟里用劲,改良爹回话,说:“赶穷的!”

    此地“赶穷的”,可以理解为做小本生意的,或是讨饭的。

    对方说:“过来过来!”

    显然,要盘查他们。

    当贾兴与改良爹走到他们跟前时,对方把他们身上的口袋翻了个遍,没查到他们携带“旧币”,就放他们过去了。

    可过了盐河后,改良爹拍着贴身的小夹袄,很得意地说:“幸亏改良娘昨晚把钱给我缝到夹袄里了。”随之,他问贾兴:“你的钱藏在哪儿了?”

    贾兴摸内衣,拭裹腿,惊呼一声说:“糟了,我的马甲忘记穿了。”言下之意,他忘记带钱了。

    说话间,贾兴停下脚步,他身上没带钱,去贩什么猪崽呢。

    改良爹埋怨他半天。转而,又觉得两人相约一趟的,而且已经安全地过了盐河,前面不远就是木头沟大集了,改良爹说:“罢了,我的钱分一半给你。”

    贾兴说:“这怎么好意思!”

    改良爹说:“没事,做生意嘛,见利分成,谁也不要一口吃个大胖子。”随后,两人又一同往前赶路。

    傍晚,他们如愿以偿地从木头沟大集上贩来四头小猪崽——每人两头。

    高兴之余,俩人多少都有些遗憾,尤其是贾兴,他一再说,要不是早晨赶脚走得太急——忘记穿马甲,咱们现在每人四头小猪崽,那该多好呀!

    改良爹的心里何尝不是那样想。可事已至此,他不想再提那话茬儿了

    但,改良爹怎么也不会想到,当夜,贾兴是带足了钱去贩猪崽的,只因为过盐河时发现前面有人盘查,他假装去水沟边解手,把身上的钱悄悄埋在水沟边的泥窝里了。

    事后第二天,还是第三天,贾兴来还钱时。改良爹无意中问他一句:“这钱上怎么还有泥渍呢?”

    贾兴的脸,腾地一下红到脖根。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语言充满生活气息,朴实自然。“在院子里消消食儿”中的“消消食儿”,“就把猪崽们摞起来”中的“摞”字,口语色彩浓郁,贴近生活。 B、“贾兴抬头望着天,说:‘看星象,明天的天气不错!”’这一语言描写既说明贾兴对贩猪崽天气的重视,也说明他专长于观天识天气。 C、文中对当时社会环境的叙述,既交代了人物活动的时代背景,又使读者明了当时的政治、社会环境,这样巧妙安排,有效避免了平铺直叙。 D、小说情节设计巧妙,在层层铺垫的基础上,结尾干净利落地交代出事情的真相,不仅产生了出人意料的效果,而且使人物形象得到凸显。
(2)、请分析改良爹的形象特征。
(3)、文中画线部分有何作用?请简要说明。
举一反三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八千岁

汪曾祺

    他是靠八千钱起家的,所以大家背后叫他八千岁。他如果不是一年到头穿了那样一身衣裳,也许大家就不会叫他八千岁了。总是一身老蓝布,年复一年。有些地方已经洗得露了白色,打了许多补丁。长度一律离脚面一尺。八千岁有八千岁的道理,衣取蔽体,下面的一截没有用处,要那么长干什么?

    八千岁开米店。店堂里一块竖匾:食为民天。竖匾两侧,贴着两个字条,“僧道无缘”“概不做保”。和尚来化缘,一看僧道无缘四个字,也就很知趣地走开了。不但僧道无缘,连叫花子也“概不打发”。叫花子知道不管怎样软磨硬泡,也不能从八千岁身上拔下一根毛来,也就都“别处发财”。

    宋侉子是个世家子弟,吃喝嫖赌,无所不为,特别爱养骡马。没几年就把祖产挥霍去一半,干脆做起了骡马生意。他相骡马有一绝,一次只买几匹,但要是好的,很大的价钱买来,又以很大的价钱卖出。那一年,他带回两匹大黑骡子,来看的人不断,一问价钱,就不禁吐了舌头。八千岁带着儿子到宋家看了看,心里打了一阵算盘。他知道宋侉子的脾气,一口价,当时就取了八百大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件事轰动全城。一连几个月,八千岁买骡子的壮举,成了大家茶余酒后的话题。

    八千岁每天的生活非常单调。量米、看稻样,没什么事的时候,他就到后面看碾坊。这年头大部分米店都已经不用碾子,改用机器轧米了,八千岁却还用这种古典的方法生产。他舍不得这副碾子,舍不得这五匹大骡子。他不看戏,不打牌,不吃烟,不喝酒,食谱非常简单,顿顿都是头糙红米饭。菜是一成不变的熬青菜,有时放两块豆腐。稻仓里有许多麻雀,宋侉子有时拿扫帚拦空一扑,能扑下十几只,说这是下酒的好东西。八千岁可不吃这种东西,有什么吃头!

    八千岁万万没有想到,他会碰上一个八舅太爷。

    八舅太爷是个无赖浪子。初中毕业后,上了一年美专,都没上完,却入了青帮,从此就无所不至。后来混进了军队,在军队中很兜得转。抗战军兴,军事第一,他到了哪里就成了这地方的最高军政长官,只要他一拍桌子,骂一声汉奸,就可以拉出去枪毙,没人敢惹他。

    他还很风雅。谁家有好字画古董,有借无还。他也不白要你的,会送一张他自己画的画跟你换。他不是上过一年美专么?他有一匹乌骓马,请宋侉子来给他看看,嘱咐宋侉子把自己的踢雪乌骓也带来。千不该万不该,宋侉子不该褒贬了八舅太爷的马。八舅太爷问:你那匹是多少钱买的?宋侉子知道反正这匹马保不住了,就顺水推舟,很慷慨地说:“旅长喜欢,留着骑吧!”----“那,我给你画一张画吧!”

    宋侉子拿了这张画,到八千岁米店里坐下,说不出话来。八千岁劝他:“算了,看开一点。”宋侉子只好苦笑。

    没想到,过了两天,八舅太爷派兵把八千岁“请”去了。八千岁只来得及跟儿子说一句:“赶快找宋大伯去要主意!”

    宋侉子一了解,案情相当严重,是“资敌”。八千岁有几船稻子,运到仙女庙去卖,被八舅太爷的部下查获了。仙女庙是敌占区,别的粮商都是事前打通关节,八千岁没有花这笔钱。宋侉子知道这是非花钱不能了事的,就转弯抹角地问。至少得罚一千现大洋。宋侉子说:“他拿不出。你看看他穿的这身!”----“包子有肉,不在褶儿了。看你的面子,少要他二百!他肯花八百块钱买两匹骡子,还不能花八百块钱买一条命吗!”

    宋侉子劝八千岁不要舍命不舍财。八千岁说:“你作主吧。我一辈子就你这么个信得过的朋友!”说着就落了两滴眼泪。宋侉子心里也酸酸的。

    宋侉子请八千岁的两个同行出面做保,叫八千岁儿子带了八百现大洋,把八千岁保了出来,劝他:算了,不就是八百块钱吗?看开一点。八千岁心想,毕竟少花了两百,又觉得有些欣慰,好像他凭空捡到两百块钱似的。

    八舅太爷接到命令要调防。他要办一桌满汉全席,在荷花亭子里吃它一整天!消息传遍全城,大家都很感兴趣,因为这是多年没有的事了。赵厨房到八千岁的米店买米,八千岁就问:“有多少道菜?”----“一百二十道。”----“啊?!”----“你没事过来瞧瞧。”

    八千岁真还过去看了:烧乳猪、叉子烤鸭、八宝鱼翅、鸽蛋燕窝!八千岁真是开了眼了,一面看,一面又掉了几滴泪:这是吃我哪!

    八千岁回家就用一盆水把“概不做保”“僧道无缘”的字条刮下来。做了一身长袍,长短与常人等,把老蓝布换了下来。晚茶的时候,儿子又给他拿了两个烧饼来,八千岁往帐桌上一拍,大声说:“给我去叫一碗三鲜面!”(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舱门

陆颖墨

    试验进行到四个半月的时候,将军来到了潜艇支队。

    这是一次潜艇远航模拟试验,参加试验的官兵都在挑战生理和心理极限。五十名官兵要在模拟舱里面待满五个月。在已经试验的四个多月里,潜艇遇到了台风引起的涌浪,遇到了不可预测的暗流和礁石,甚至还遇到了敌方的跟踪和攻击,艇长带着大家都闯过来了。

    专家组从观察屏幕里看到,艇员们绝大部分时间是在面对寂寞和烦躁。他们还自办了远航简报,最近一期上居然是《怀念阳光》《梦中的月亮》和《在一片蓝天下》的小文章。

    将军一下车,就钻进了一艘新改装的潜艇。他拍着狭小的吊床说:“潜艇一远航,潜艇兵就要在这儿住上几个月,艰苦是难以想象的。我是陆军出身,坦克经常坐,头一回钻进潜艇。刚才你还说我个子高,怕进来难受,劝我不要进来。你看,不进来我能看到这些吗?”

    支队长笑笑说:“唉,再苦再累,我们这些搞潜艇的也都习惯了。”

    “你们是习惯了,可是好多人还不一定能理解呢。”将军说,“两年前,有人还跟我说,潜艇兵的伙食标准和飞行员的一样,是不是太高了。说实话,我当时还真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还是让他们上潜艇体验了一回。他们回来后汇报说,潜艇兵确实太艰苦了,那点伙食费根本就不高。”一行人很快就进了试验大厅。从屏幕上,可以看到艇员们在各自的战位上工作。将军拿起艇员自办的简报翻了起来,看到上面有一篇《永远的黄桃》的短诗。他有些不解,问王教授:“黄桃?这个兵怎么会对黄桃有这么深的感情?还‘永远’。”

    王教授还真没法回答这个问题。支队长想了想,说:“可能是这样,我们在远航的时候,主要是吃罐头,罐头有荤有素,还有水果。你要是吃上几个月,那罐头都咽不下去。我和这个作者一样,比较能接受的还就是黄桃罐头。”

    将军非常高兴,对随行人员说:“今天晚上我就住在这里,住在这个模拟舱里,和潜艇兵们好好聊聊。”

    大家都慌了神,将军这么大年纪,要在模拟舱中窝一夜,应该是非常难受的,而且按照训练计划,今晚潜艇要遇到涌浪,模拟舱要晃动起来,将军他受得了吗?这个责任谁也不敢负。支队长把情况向将军汇报了,坚决要求他不要进舱。

    将军认真地说:“你们这个试验对广大潜艇兵来说是件大好事。对我来说,对全军来说意义还不仅仅如此,我们还有不少战士在雪山上一待半年,在无人区一待几个月,还有野外生存……这些官兵的生理和心理,我们都要好好地研究。你们说,我今天碰到这么好的机会,再放弃走掉,不是太可惜了吗?”

    王教授张了张嘴,也就不再说什么了。这时,将军已做好准备过来了,王教授用电报的形式通知艇长:“首长要进来,准备开舱。”

    一分钟后,艇长回电:“请下达试验结束命令,否则不能开舱。”

    支队长急了,又发电:“是总部首长,我命令你开舱。”艇长很快回电:“我现在执行试验命令,任何违反试验规则的命令都是错误的命令,我拒绝执行。”

    支队长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办好,等在舱门口的将军说:“发电,立即打开舱门,如不执行命令,解除艇长职务。”

    艇长回电:“我必须遵守试验纪律,没有试验停止的命令,我不会开舱。试验结束后,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理。”

    支队长急得直冒汗,抓着头皮无奈地说了一句:“下达试验结束命令吧。”

    将军说:“停止下达命令。”

    他笑了,笑得非常灿烂:“试验比我想象的还要成功,我们的潜艇兵比我想象的还要勇敢,还要优秀!我刚才是给他们出了道难题,我还真担心把他们难倒了。这样吧,我有个愿望,试验结束那一天,我还来,进舱吃黄桃罐头。”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野外理发处

丰子恺

    我的船所泊的岸上,小杂货店旁边的草地上,停着一副剃头担。我躺在船榻上休息的时候,恰好从船窗中望见这副剃头担的全部。起初剃头司务独自坐在凳上吸烟,后来把凳让给另一个人坐了,就剃这个人的头。我凝神纵目,眼前的船窗便化为画框,框中显出一幅现实的画图来。这图中的人物位置时时在变动,有时会变出极好的构图来,疏密匀称姿势集中,宛如一幅写实派的西洋画。有时微嫌左右两旁空地太多或太少,我便自己变更枕头的放处,以适应他们的变动,而求船窗中的妥帖的构图。

    平日看到剃头,总以为被剃者为主人,剃者为附从。故被剃者出钱雇用剃头司务,而剃头司务受命做工;被剃者端坐中央,而剃头司务盘旋奔走。但我看来,适得其反:剃头司务为画中主人,而被剃者为附从。因为在姿势上,剃头司务提起精神做工,好像雕刻家正在制作。听说今春杭州举行金刚法会时,班禅喇嘛叫某剃头司务来剃一个头,送他十块钱,剃头司务叩头道谢。若果有其事,我想当他工作的时候,“活佛”也是默默地把头交付他,任他支配的。被剃者不管是谁,都垂头地坐着,忍气吞声地让他弄。纯粹用感觉来看,剃头这景象中,似觉只有剃头司务一个人;被剃的人暂时变成了一件东西。因为他无声无息,呆若木鸡;全身用白布包裹,只留出毛毛草草的一个头,而这头又被操纵在剃头司务之手,全无自主之权。独有被剃头的人一声不响,绝对服从地把头让给别人弄。因为我在船窗中眺望岸上剃头的景象,在感觉上但见一个人的活动,而不觉得其为两个人的勾当。我很同情于这被剃者:那剃头司务不管耳、目、口、鼻,处处给他抹上水,涂上肥皂,弄得他淋漓满头;拨他的下巴,他只得仰起头来;拉他的耳朵,他只得旋转头去。这种身体的不自由之苦,在照相馆的镜头前面只吃数秒钟,犹可忍也;但在剃头司务手下要吃个把钟头,实在是人情所难堪的!我们岸上这位被剃头者,耐力格外强:他的身体常常为了适应剃头司务的工作而转侧倾斜,甚至身体的重心越出他所坐的凳子之外,还是勉力支撑。我躺在船里观看,代他感觉非常的吃力。人在被剃头的时候,暂时失却了人生的自由,而做了被人玩弄的傀儡。

    我想把船窗中这幅图画移到纸上。起身取出速写簿,拿了铅笔等候着。等到妥帖的位置出现,便写了一幅,放在船中的小桌子上,自己批评且修改。这被剃头者全身蒙着白布,肢体不分,好似一个雪菩萨。幸而白布下端的左边露出凳子的脚,调剂了这一大块空白的寂寞。又全靠这凳脚与右边的剃头担子相对照,稳固了全图的基础。凳脚原来只露一只,为了它在图中具有上述的两大效用,我擅把两脚都画出了。我又在凳脚的旁边,白布的下端,擅自添上一朵墨,当作被剃头者的黑裤的露出部分。我以为有了这一朵墨,白布愈加显见其白;剃头司务的鞋子的黑在画的下端不致孤独。而为全图的主眼的一大块黑色——剃头司务的背心——亦得分布其同类色于画的左下角,可以增进全图的统调。

    船主人给十个铜板与小杂货店,向他们屋后的地上采了一篮豌豆来,现在已经煮熟,送进一盘来给我吃。看见我正在热心地弄画,便放了盘子来看。“啊,画了一副剃头担!”他说:“小杂货店后面的街上有许多花样:捉牙虫的、测字的、旋糖的,还有打拳头卖膏药的……我刚才去采豆时从篱笆间望见,花样很多,明天去画!”我未及回答,在我背后的小洞门中探头出来看画的船主妇接着说:“先生,我们明天开到南浔去,那里有许多花园,去描花园景致!”她这话使我想起船舱里挂着一张照相:那照相里所摄取的,是一株盘曲离奇的大树,树下的栏杆上靠着一个姿态闲雅而装束楚楚的女子,好像一位贵妇人;但从相貌上可以辨明她是我们的船主妇。大概这就是她所爱好的花园景致,所以她把自己盛妆了加入在里头,拍这一张照来挂在船舱里的。我很同情于她的一片苦心。世间颇有以为凡画必须优美华丽的人,以为只有风、花、雪、月、朱栏、长廊、美人、名士是画的题材。我们这船主妇可说是这种人的代表。我吃着豌豆和这船家夫妇俩谈了些闲话,他们就回船梢去做夜饭。

(有删节)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老人住进城里后很不习惯,坐不是站不是,每天都不自在。一天,老人便拿了锄头,去楼下开荒栽菜。锄头是老人从乡下带来的,但老人才在小区一块空地上挖了几锄,就被儿子看见了,儿子说:“你做什么?”

    老人说:“这块地荒着,我想栽些菜。”

    儿子说:“你以为这是乡下呀?”

    老人说:“那我回乡下去。”

    儿子说:“我们乡下已被拆迁了,那儿现在是工业园区,你还回得去?”

    老人何尝不知道这些,一想到乡下被开发了,老人就神思恍惚。老人说:“城里什么都不好,不像我们乡下,能栽菜,养猪养鸡,乡下空气也好,我们乡下有各种各样的鸟,天上还飞着鹰。”的确,老人经常在乡下看见天上飞着鹰。老人总坐在门口,抬着头看,看鹰在天上盘旋。看久了,老人的心便跟着鹰去了,也在天上盘旋,自由自在。到城里后,老人也经常抬头,但很多时候,连一只麻雀也看不到。

    老人叹起来了。

    过后,老人还是不自在了,每天都怏怏不乐的。这样不开心,老人就出问题了,老人后来病了,住院了。等老人从医院出来,老人似乎更老了,走路都不稳。儿子当然很急,每天都开导老人,老人就是开心不了。

    这天,儿子带老人去河边。快到河边时,老人忽然看到天上有鹰。看到鹰,老人有些高兴,老人跟儿子说:“你看到鹰么,在天上飞。”

    儿子说:“看到了。”

    老人说:“没想到城里也有鹰,它是从我们乡下飞来的吧?”

    儿子说,“大概是吧。”

    那时候是傍晚了,老人一直在那儿看着,直到天黑。

    老人住的小区其实离河不远,老人为了看到鹰,第二天自己去河边了。还没到河边,老人就看鹰了,不是一只,是好几只。那些鹰一会儿在天上盘旋,一会儿往下俯冲。老人不走了,坐在路边的凳子上,一直抬头看着。

    一个孩子,蹦蹦跳跳了过来。看见老人后,孩子停住了,孩子说:“爷爷,你在看什么呢?”

    老人说:“看鹰在天上飞。”

    孩子说:“那不是鹰,那是风筝。”

    老人说:“胡说,风筝我还看不出来呀,那就是鹰。”

    孩子说:“我没胡说,那就是风筝,不信,到河边去看。”

    老人真去了河边,近了,老人果然看见几个人在放风筝。几个人也是老人,但他们很矫健,在河边跑来跑去。把像鹰的风筝放得跟真的一样。

    老人后来走到了他们中间,老人说:“我以为是真的鹰在天上飞哩。”

    一个老人说:“好多人都这么说。”

    老人又说:“你们怎么能把风筝放得这么好?”

    一个老人说:“你也能。”

    老人说:“我也能?”

    一个老人说:“真的能,只要天天放,就能让你的鹰也飞在天上。”

    老人这天真买了风筝,也是那种像鹰的风筝。

    那几个老人,教老人放,但老人还是不会。老人有些灰心了,几个老人安慰他:“慢慢来,我们以前也是这样的。”

    老人点点头。

    老人后来天天到河边去放风筝,老人开始走的很慢,慢慢地,老人就能走快了。再后,老人也能跑了。老人的风筝或者说老人想放飞的鹰开始了飞不起来,多放了几次,鹰就飞起来了。到后来,老人也可以让他的鹰在天上盘旋或往下俯冲。看着头顶上的鹰飞来飞去,老人觉得开心。

    一天,老人把鹰放飞在天上时,忽然来了几只真的鹰,几只鹰都是老人的鹰引来的。老人看见了那几只鹰,老人以为是同伴放的,但不是,他们还没开始放。那几个老人,也看见了几只真的鹰,他们跟老人说:“你的鹰引来了真的鹰了。”

    老人说:“是真的鹰吗?”

    他们说:“是真的!”

    老人说:“肯定是我们乡下的鹰飞来了。”

    老人说着,笑了。笑着时,老人一颗心跟了鹰去,也在天上盘旋,自由自在。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最后一个目标

周国华

    电话响起,霍克医生拿起话筒接听,目光钉子般钉在桌上的笔记本上。

    挂了电话后,医生左手握了握拳,右手拿起笔,在笔记本上用力写下了“293”三个数字,眯起眼看了很久,才点了点头:好,全了,刚好,感谢上帝。

    手术室内,护士们忙碌地准备着。医生消了毒,把大家叫到一起,鞠了个躬:今天的手术对我很重要,拜托各位了。众人愣了愣后,齐声道:一定。

    十多分钟后,遇车祸的年轻人被送了进来。大家看了看,都低下了头。——瞳孔放大,呼吸停止……很明显,病人已经死亡!

    有人想为年轻人盖上白布,霍克医生摆摆手,手持两块电极板,为他做电击除颤,几次下来,毫无起色。助手劝道:没用了。霍克医生一瞪眼:谁说的?!

    助手一惊。印象中,医生话不多,尽管刻板了点,但从不冲人发火。

    医生放下工具,用双手为病人胸外按压。十几分钟过去,医生额头的汗水被擦拭了好几次,可年轻人依然没有血压。

    看着老人手术帽外露出的白发,所有人的眼睛都湿润了。医生在小镇的这家医院工作几十年了,从未发生过医疗事故。曾经有大医院想高薪聘他,他没去,说等完成自己的一个心愿后再说。至于是什么心愿,他从未对人提起过。

    助手抢过医生手里的活,大家轮流为年轻人除颤按压。半个多小时后,医生无奈地摆摆手:都尽力了,谢谢。

    医生解下口罩,眼眸中满是无奈和哀伤。

    上帝啊,医生明天就要退休,为什么要对他如此残酷?众人默默叹息。

    医生走出手术室,步履沉重而迟缓。回到办公室,他取出笔记本,沉思良久,找来红笔将刚才写的那三个数字圈住,随后缓缓写下几个字。

    窗外,一只苍鹰无精打采地飞向不远处的丛林,头也不回。

    那片丛林,医生再熟悉不过。那儿,埋葬着小镇的英雄弗兰克上校。

    战争刚开始时,弗兰克的未婚妻死于入侵者的炮弹下。弗兰克医生放下手术刀,扛起了钢枪。历经数百场大小战役后,他成了令敌军胆寒的将领。侵略者一宣布投降,上校就捧着鲜花去告慰心上人,却被敌军卑鄙的狙击手夺走了生命。

    弗兰克情侣安葬在小溪边,溪水清澈,长流不息。医生很喜欢去那边散散步,拔拔坟头的杂草,或静静地坐上一会儿。

    退休后的第三年,医生躺在养老院里,再也无法下地。得知消息后,小镇几乎所有的人都赶来探望他,并劝他用药。医生淡淡地说:我的病,自己清楚,没必要浪费,这是上帝的安排。

    医生的固执惊动了镇长。镇长亲自上门了解情况。在战后缺医少药的年代,医生主动来到这个不起眼的小镇。几十年来,医治病人就好像是他生活的全部内容。可当小镇想回报他时,他却拒绝了。人们突然间想起,甚至于他来自何方,也没一个人知道。医生对镇长说了很多,语调平静。走时,镇长心事重重。

    没过几天,医生去世了。

    医生的墓地选在一片树林里,和弗兰克情侣相距三百余米。在他标记的地方,人们挖出了一把锈迹斑斑的狙击枪。镇长派人把枪送到弗兰克上校纪念馆里。

    医生的胸前放着一张发黄的旧报纸,还有一本笔记本。旧报纸上,详细记述了弗兰克上校的牺牲经过。笔记本上,则记录着一长串数字和名字,那些都是医生从死亡线上救回来的重病患者,总共有292个。而第293个,竟赫然写着一个人的名字。

    哈斯勒!当年打冷枪的,正是敌军王牌狙击手、号称“丛林之鹰”的哈斯勒!战争中,有293人死在他枪下,其中大多数是指挥官、反坦克手和机枪手。

    这“幽灵”谁也没见过,也没有他的照片,战后不知所踪。

    墓碑上,刻着“霍克医生之墓”几个大字,这是全镇人的意见。唯有这一点,他们没有遵从医生的遗愿。

(选自《2018年中国小小说精选》,有删改)

现代文阅读Ⅱ;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烟火漫卷

迟子建

文本一:

刘建国驾驶着“爱心护送”车从道里出发,去南岗的一家医院接翁子安时,是清明节的前一天。

翁子安是一周前来哈尔滨入院的,他这病来得急,脱离危险也快。他提前办好相关手续,给刘建国打个电话,以老朋友的口吻说:“嗨,我又来了,明天接我出院吧,时间不变。”

刘建国第一次接到翁子安的电话,是三年前的阴历二月初二。也许是被医院门前泛着蓝光的路灯给映照的,翁子安给刘建国的第一印象,显得阴郁。他四十上下,背一个黑白色双肩包,中等个,瘦削,浓眉,发丝波痕似的微卷,轮廓分明,气质不俗。翁子安羚羊似的奔向车子,熟练地打开后厢门,轻盈地跃上车,说:“往太阳岛开。”之后他放下双肩包,调亮蓬灯,躺在担架上,取出一本书读起来。

车过松花江桥时,与江面上自由的风,大面积遭逢。翁子安放下书,聆听风声。待到风声骤然衰落。他知道江桥已过,吩咐刘建国:“往绥化开。”

刘建国那时感觉自己像是遭绑架了,任由驱遣。而他并不反感,翁子安与他的寻找对象年龄相仿,属于这个年龄段的陌生男性,总像磁石一样吸引着他。当然,因为多年没有寻到因自己而丢失的朋友的孩子,这个年龄段不断变幻,从婴幼儿到少年,再到成年,一路跟着他在寻人空间静悄悄地成长,而刘建国也奔七十了。

他们到达绥化时,曙色微露。翁子安让他停车,说要打点肚子。他们进了一家早点铺,吃了猪头肉、豆腐脑和葱油饼,之后又一起进理发店剃头。饭钱翁子安率先结了,所以刘建国抢着结了两人的理发费。刘建国的头发白了多半,而翁子安微卷的头发是漆黑的。他们剪下来的发丝混合在一起,先于他们而握了手。

他们再上路时,翁子安突然问:“过了七十岁,您就不能开这车了吧?”

刘建国摸了摸自己的头,说:“我看上去很老了么?”

翁子安说:“别人讲您的故事,我知道您的大概年龄了。但您看着真不像,要是把头发染黑,多说五十岁吧。还有,您看上去酷帅酷帅的!”

刘建国苦笑一声,反问一句:“酷帅?”

翁子安点点头,说:“要是需要,我可以帮您改档案。您要是改年龄,是为了能开车去找孩子,这个高尚!”

就是这番话,让刘建国对翁子安有了好感。他说虽然自己是翁子安的长辈了,但不习惯别人以“您”称呼他,请翁子安像别人一样,叫他刘师傅或是刘建国。

翁子安很快作出选择,以兄弟的口吻说:“遵命,刘建国。”

他们不约而同向对方伸出了手。翁子安的手很凉,刘建国也就多握了一刻,把他的手焙热。

他们再次上路,翁子安给出的目的地是北安。车最终到北安的一家汽修厂停下,翁子安跟刘建国结算路费,给了他双程费用,让汽修厂的师傅,搬出一台半新的摩托车,抬到“爱心护送”车上,说是空车回去浪费汽油,这台摩托车顶一个人的费用。翁子安塞给刘建国一张写有一个人电话的纸条,说这台摩托车是送他的,进城后打电话问一下送货的具体位置。

刘建国回到哈尔滨后给接货人打电话,才知道他是翁子安新结识的病友,一个泥瓦匠,常年干装修贴瓷砖,累伤了腰。他可能无意中说自己骑一辆破旧的电瓶车,奔波在城市,所以翁子安才送他一台性能好的摩托车。

翁子安以后再来哈尔滨急救,无论出院是回嫩江、富锦还是尚志,刘建国返城时,他总是让刘建国捎点东西,付双程车费,不让刘建国空跑回去。有时捎的是物——工艺品或土特产,有时捎的则是人——通常是搭顺风车去哈尔滨看病的。

这次刘建国接到翁子安,感觉清冷路灯下的他,就像一根冰冷的铅笔,更加的瘦削,也更加沉默。刘建国没问他是在哪儿发的病,只问他这次去哪儿。

翁子安说:“过阳明滩大桥,先到松北去。”

刘建国点了点头。

翁子安上了车,依然是调亮蓬灯,躺在担架上捧起一本书。刘建国发现翁子安在读书上是个杂食动物,有时读哲学书,有时读医学和植物学的书。刘建国忍不住问他,这次带的什么书?他淡淡回道:“桥梁建筑。”

刘建国心想,怪不得你要走阳明滩大桥呢。

文本二:

2019年岁末,长篇初稿终于如愿完成了。记得写完最后一行字时,是午后三点多。抬眼望向窗外,天色灰蒙蒙的。我穿上羽绒服,去了小说中写到的群力外滩公园。十二月的哈尔滨,太阳落得很早。何况天阴着,落日是没得看了。公园不见行人,一派荒凉。候鸟迁徙了,但留鸟仍在,寻常的麻雀在光秃秃的树间飞起落下。它们小小个头,却不惧风吹雪打,该有着怎样强大的心脏啊。

我沿着外滩公园猩红的塑胶跑道,朝阳明滩大桥方向走去。

这条由一家商业银行铺设的公益跑道,全长近四公里。最初铺设完工后,短短两三年时间,跑道多处破损,前年不得不铲掉重铺。如今的塑胶跑道早已修复,它早以全新的面貌,更韧性的肌理,承载着人们的脚步。去冬雪大,跑道边缘处有被风刮过来的雪,像是给火焰般的跑道镶嵌的一道白流苏。

还记得去年十一月中旬,长篇写到四分之三时,我从大连参加完东北学会议,乘坐高铁列车回哈尔滨。

透过车窗望着茫茫夜,第一次感觉黑暗是滚滚而来的。一个人的内心得多强大,才能抵抗这世上自然的黑暗和我不断见证的人性黑暗啊。列车经过一个小城时,不知什么人在放烟火,冲天而起的斑斓光束,把一个萧瑟的小城点亮了。但车速太快,烟火很快被甩在身后,前方依然是绵延的黑暗。这种从绽放就宣告结束的美好,摄人心魄。所以回到哈尔滨后,我给小说中的历经创痛的主人公,放了这样一场烟火。

(有删改)

【注】①文本一为迟子建长篇新作《烟火漫卷》的节选,文本二是迟子建《烟火漫卷》后记。

返回首页

试题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