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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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浙江省湖州市2017-2018学年高一上学期语文期末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小说,完成各题。

堂号

    听母亲讲,我们家从山东东平闯关东落户黑龙江时,发生过一件事。

    当时父辈兄弟三人奔扑同乡至黑龙江苇子沟,立足未稳,即遭遇水灾,全镇子人陷入困顿,几乎家家缺吃少穿。

    一天深夜,我家邻居、造纸厂的会计张爷,突然被鸡叫声惊醒,以为黄鼠狼又来吃鸡,便手拎棍棒冲出门。冲出门的张爷,月色之下定睛一看,哪是什么黄鼠狼,是一窃贼在鸡窝行窃。此时窃贼也听见门外的动静,慌乱中丢物而逃。张爷将其所遗之物拿进屋中,亮灯一看,是个布袋子,里面装着张爷家两只芦花母鸡。

    张爷把母鸡放出之后,凑近灯下看布袋子,发现上面印着三个大字“敦本堂”。张爷想起,前些日子我大伯去他家借一斗玉米,正是用的这个袋子!

    当时听母亲讲这件事时,我还小,对“敦本堂”三个字不甚明白。上小学一年级后,父亲告诉我,“敦本堂”是我们这一支袁氏的堂号。那时候,家族堂号是一个标识或者说符号,更是一个家族自我建设的动力,也就是家风和对外立身的信誉。

    翌日一早,张爷拿着空袋子来到我们家,也不说话,将空袋子掷于地上,瞥我大伯一眼,鼻子哼了一声,扭头走了。我大伯见状,傻眼了,马上让我父亲去看下自家的布袋子在不在。

    当我父亲告诉大伯,我们家的布袋子的确不在了时,我大伯当时就哭了,说,这人丢不起呀!

    我父亲说,丢什么人,又不是我们干的,袋子是让人偷走了。

    我大伯说,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呀?咱们百口难辩!

    我大伯哭得很伤心,感觉对不起老祖宗,没有保护好家族名声。说着,就安排我父亲和叔叔收拾东西,回山东老家东平去,不在此处丢人现眼了。

    我父亲急了:我们是敦厚本分之家,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受冤屈。父亲掉头出去了。

    父亲要把这件事调查明白!事件发生时,正是阴历九月初,早晚有霜冻。夜间野兽出洞都会留下足迹,人畜如果晚间出来,踩出的痕迹也会像石膏一样凝住。我父亲在路上仔细查看,循着一趟可疑的足迹追出镇子,一追就是十几里地,追到了另一个屯子。那天半夜时分,我父亲带着两个人回来了,一个中年男人,一个十几岁的半大小子。三人直奔张爷家。

    原来,偷鸡的是那个十几岁的半大小子,中年人是他的父亲,一起过来赔罪来了。

    这件事的结果不说大家也能猜得出来,我们家和张爷家的嫌隙弥合了。这件事的发生,非但没有给我们家族抹黑,反而赢得了许多好名声,苇子沟的人一下子就接受了我们家。

    我们家以敦厚本分立家,赢得了远近邻居的信任。这件事之后,张爷在造纸厂的厂长面前,极力举荐大伯哥仨到纸厂上班。

    哥仨到纸厂上班后,专选苦脏累给钱多的活干,两三年间,就挣得一份不错的家业。而且,当时从山东来时,只有大伯一人娶亲,经过几年打拼,我父亲和叔叔每人都娶了一位好姑娘。就这样,我们家不仅没有退回到老家山东,倒是深深扎根在黑龙江了。

    扎根之后,大伯在正堂的一张桌子上,把祖辈牌位供上,并把堂号“敦本堂”三个字的横幅挂于牌位上方的墙上。

    几年后,“文革”开始,“红卫兵”的“破四旧”将我家的牌位、堂号掷于火堆,焚烧一尽。当时,大伯为了保护堂号,和“红卫兵”们撕打起来。结果,大伯的一条腿被“红卫兵”们打伤致残。从此,大伯每天都郁郁不乐。几个月后,大伯去了趟县城,家里人不知他去干什么,问他也不作答,只是从他舒坦的面容上,猜测他可能是到县城做了一件大事。

    这个谜,直到大伯去世时才解开。

    那天,病中的大伯奄奄一息,我大伯母给大伯换寿衣,当大伯母除去大伯身上的旧衣时,我们袁氏家族的大人小孩,都在我大伯的前胸看到了刺上去的三个字——敦本堂。

    大伯母急忙问大伯:那次你去县城就是刺字去了吗?大伯吃力地点点头之后,长嘘一口气,就咽气了。……

    时隔多年,回想自己为官多年,竟一尘不染,这才猛然惊觉——其实,大伯前胸上的那三个字,早已扎在我心里的最深处了。

(选自《安徽文学》2017年第6期)

(1)、试分析本文在叙述角度上的特点及效果。
(2)、文章中的“张爷”是个怎样的人物?请作简要分析。
(3)、赏析划线段落在文中的作用。
(4)、“敦本堂”这个堂号对“我们家”产生了哪些影响?请从家族和个体的角度简要阐述。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孔子谈到君子有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孔子之言,不仅对个人自然生命的健康有重要意义,而且对个人道德生命的提升尤其是对当代中国官员道德建设,具有重要借鉴意义。

    “君子三戒”涉及人性中最常见的方面:人性好色、好斗、贪得。何谓色?含义一,“色”主要指面部表情,怒色、和颜悦色都属此类,也可引申为表面上;含义二;“色”指美色,尤其是女性美色。也可理解为专指夫妇一伦,为夫者能敬妻之贤德而略其色貌。“斗”指争斗,战斗。孔子所说的斗,主要是指人壮年时血气方刚,好胜心正盛,容易好勇斗狠,人们的意气之争也包括其中。“得”指取得,获得,此处意指贪得。贪,泛指无节制的爱好,贪得无厌。财货、金钱、宝物、田产、房屋、女色等都是贪得的对象。表现为对既得的唯恐丧失,也表现为对未得贪取。

    孔子将人生大体分为少、壮、老三个阶段,所谈“君子三戒”是从血气出发,但并未止于自然生命层面。孔子之后的注疏透显出“君子三戒”从养生到养志、以理胜气的理论发展路向。孔子从血气出发所谈的“君子三戒”,指向了从人的自然生命向道德生命的提升,关注人对色、斗、得的节制及对礼法、习俗等社会规范的遵守和自身道德修养的提高。正因为人性好色、好斗、贪得,所以孔子提醒人们要有所戒惧,为此,人们需具有拘束性道德,在诱惑面前克制自身,不能悖理违法,丧失人格,失落道德,失去本心。由此,人们才有可能超越血气的役使走向道德修养的提升,进而挺立道德主体、扩充道德生命。

    “君子三戒”为当代中国官员道德建设提供了许多值得借鉴的智慧,当代中国官员如何戒“色”?第一,修身养性,涵养拘束性道德。第二,修身齐家,弘扬夫妻忠贞美德。如何戒“斗”?第一,弘扬“掣矩之道”,处理好上下级、平级、同级行政官员之间的关系。第二,“正名” ,官员明确自己的职权职责,在其位谋其政,既不越位又不缺位,有助于避免争权夺利。第三,提倡君子之争。在竞争、竞岗、竞职时,尊重社会规范、道德规范、行为规范,以礼来化解恶性竞争或争斗,营造和谐良性的竞争氛围。如何戒“得”?第一,不受不义之货财。第二,理解义利关系的三重境界,有助于官员拒贪自主性的提高。最低的一重境界是“以利为利”,就是说为官的目的是唯利是图。第二重境界是“以义为利”,就是说为官者确实有为己谋福的目的,但他是通过行善举,为百姓服务而达到自己利益。第三重境界是“以义为义”,即纯粹为行善而行善的境界,纯粹为百姓服务而为官,惟其如此才能心安。

    “好色、嗜斗、贪得”的最终结果往往事与愿违,官员唯有涵养自己的拘束性道德,提高面对色、斗、得的道德持守能力,方能获得君子坦荡荡、君子不忧不惧的幸福。尤其是在今天,官员内心对制度的敬畏,对色、斗、得的戒惧,应该成为反腐制度建设的内在动力,也正因此,“君子三戒”及与此相关的道德修养应该成为干部清正、政府清廉、政治清明的文化资源。

(《传统文化中的“君子三戒”思想及其对当代中国官员道德建设的启示》节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小题。

救命恩人

江岸

    正是下班高峰。侯一凡挺起胸膛,绷紧双腿,笔直地站在工厂门口。他目送着下班的人群潮水一般陆续涌出工厂大门,后来,只有零星的工人一个个往外走的时候,他才稍微放松下来。

    虽说只是一名工厂的保安,但是,侯一凡毕竟刚从武警部队退役半年,他站岗的姿势还是完全保留了真正的军人风范。

    他晃晃微微发酸的脖子,扭动了一下腰肢,准备回值班室的时候,突然想起,怎么没看见吕晓红大姐走出来呢?

侯一凡楞了一下,勾头往厂区方向看去。他拥有一双视力在2.0以上的眼睛,一眼看去,能看得很远。他发现,正在往外走的工人,包括厂区纵深处三三两两的人影,都不是吕晓红。吕晓红平时上下班都很准时,今天怎么了?侯一凡决定在门口再站一会儿,等等吕晓红。

    侯一凡在这个肉联厂虽然已经工作了半年时间,但是,认识的工人并不多,多数人只是在上下班的时候进出工厂,在他值班的时候,才在他面前晃一下。他一个从山区农村黄泥湾出来到城市打工的小保安,没有几个工人主动跟他搭讪,并告知他自己的名字。吕晓红这个名字也是他听别人喊的,可能听的次数稍微多了一些,他便牢牢记住了。

    大概等了十多分钟,厂里没有一个人往厂门口走了,当然,吕晓红依然没有出来。侯一凡感觉有些不对劲,到底哪里不对劲,他一下子也想不起来。他只好给保卫科长打电话。

    科长,你认识吕晓红吗?她是哪个车间的?

    我不太清楚,怎么啦?

    我没看见她下班出来,有些不放心。

    下班的时候,工人一窝蜂地出来,你一个个都看清楚了?你点名了?你怎么知道她没有出来?

    吕晓红和别人不一样,我知道的。

    你别管闲事了,你又不是人事部的,考勤不归你管。看好你的门吧。

    科长没好气地挂了电话。科长说到人事部,提醒了侯一凡。他查了一下人事部的电话,把电话打了过去。

    请帮忙查一下,吕晓红是哪个车间的?

    冷冻车间。

    还没有等侯一凡再说点什么,人事部那个人已经火急火燎地挂了电话。他把电话打到冷冻车间,可是,没有人接电话。他只好硬着头皮把电话打到厂办公室。

    冷冻车间的吕晓红,到现在没有出来。

    怎么了?

    我怀疑她会不会被关在冷库里了。

    不会吧?

    厂办公室的那个人漫不经心地挂了电话。该打的电话都打了,侯一凡没辙了。他在值班室坐了两分钟,椅子上好象放着一盆火,烧得他坐不住。终于,他站了起来,咬咬牙,拨通了厂长的电话。

    厂长您好。我是保卫科小侯,向您报告一件事。

    哦?说吧。

    冷冻车间的吕晓红到现在还没有出来,我怀疑她被关进了冷库里。请您赶紧派人到冷库去看看吧。

    有这样的事?我马上让冷冻车间主任去看看。

    放下了电话,侯一凡惴惴不安地站在值班室门口,眼睛盯着大街。大约二十分钟左右,冷冻车间赵主任骑着摩托车,箭一般射过来。到了厂门口,他猛地刹车,停了下来。赵主任指着侯一凡的鼻子,喝道,就是你打电话给厂长,说冷库里面有人?

    是我。侯一凡挺了挺身子。

    老子喝个酒都喝不安生。如果我去看了,冷库里没有人,出来我揭了你的皮……说着,赵主任一加油门,摩托车嘶吼着冲进了大门。

    后面的事情就不必细说了。

    医院救护车开进厂区的时候,几滴泪水猛地涌出了侯一凡的眼眶,挂在了他的睫毛上。

    吕晓红出院以后,买了一大兜水果,到厂门卫值班室感谢侯一凡。她紧紧握住侯一凡的手,说,大兄弟,如果不是你救了我,大姐就冻成死猪了。

    大姐,其实不是我救了你,是你自己救了你

    为什么这样说?

    侯一凡说,每天你上班,总是问候一声:你好;每天你下班,总是说一声:再见。我那天没有听到你说再见,所以知道你没有出来。否则,全厂五六百个工人,我怎么可能单单记得你呢?

(选自《洛神》2016年第6期)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奇医·奇方

张舟平

    先生姓宋名华,幼时聪慧过人,饱读诗书。十岁便随父习医,深得祖上真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年纪轻轻即成阿城名医。

    宋先生的药铺开在阿城的东街上,号“一文堂”,意即有一文钱可求医问药,无一文钱也可求医问药。药房门前大书一联:但愿世间人无病,何妨架上药生尘。

    宋先生怀有超绝的接骨医术。无人就诊时,他就在后院练手功。他将瓷碗砸成碎片和着胶泥装在一条布袋里,双手伸进去捏着,摸着,直到把碎瓷片捏成碗的全形。久之,那双手就有了起死回生的神力。遇到腰酸腿痛的,只需他轻轻一捏,便立时见效;折胳膊断腿儿的,一摸一捏也就接上了;有在别处断骨没有接好,到了宋先生手上,只见他冷观一眼,然后一个箭步冲上前,朝那坏腿弯膊处猛地一推,一提,一拉,一捏,眨眼功夫,就给弄好了。

    就这样,宋先生每日坐诊“一文堂”,求医问药者络绎不绝。有时,也有人请他去出诊。他从不要求来人为他配马备鞍,只骑着自家那头毛驴前去,嘚嘚嘚,洒一路清脆的蹄音,奔走四方,不辞辛劳,治病救人。

    这年秋天,日本鬼子打进了阿城。原阿城驻防司令麻五摇身一变当了日本人的走狗,成了阿城第一号大汉奸。

    一天夜里,宋先生正襟危坐在八仙桌旁捧读一本颜色发黄的线装书,突然,寂静的大街上传来一条游狗狺狺的惨嗥,似遭受了什么重物的捶击。接着一串哒哒的马蹄声响过来。随后,就有人跳下马,咚咚地砸门。

    宋先生打开门,面前那人提着一盏马灯,影影绰绰一身军人打扮。军人十分恭敬地问候宋先生。宋先生垂眼一瞅,知道来人是已投靠了日本人的麻五的副官。副官叫宋先生上马。宋先生略一沉吟,说,是你家哪位姨太太不舒服吗?副官说,是麻司令。他老人家今晚就寝前不知怎么回事瘫软不能站立了,有劳先生去看看。先生笑了,这就去吗?副官一只手提着马灯,一只手紧按着腰间盒子枪的枪套,语气冷冷地,马上去!

    宋先生扫了一眼副官,又微微一笑,说,好的。先生说着便去后院牵出了他的那头小毛驴。另一个伪军模样的人走过来,欲扶宋先生。先生摆摆手,抓住鞍辔,腿一跨,很矫健地上了毛驴背。走吧,他说,走吧。

    宋先生是在子夜时分走进麻五的驻地的。麻五在床上蛤蟆样哼哼着,见了宋先生,一连声说,先生救我,先生救我!这阵儿只觉着浑身酥软,像没有骨头似的。说着就要往起爬,竟是动不了。

    宋先生乜一眼一摊稀泥样的麻五,上前看了看病情,说麻司令病得不轻呢,我给你开几剂方药吃吃看。这里有两样药引子,是万万不可少的,你要务必弄到,方能见效。说罢端坐到一张紫檀方桌前,铺开纸张,挥笔就是一剂方药。药引子另纸附上,写的是:石松籽五钱,夏枯草五钱。

    三天后,麻五的副官骑着马又上“一文堂”来了。其时宋先生正在药房配药,见到麻五的副官,宋先生也没放下手头的活,只散淡地问一句,麻司令的病好些了吗?

    没有。副官说,先生你开的药剂好像疗效甚微。

    药理全对,怎能无效?这就奇了。宋先生放下手里的活,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你家司令吃了枯草,可除草性;吃了松籽,当具松质。怎会无效呢?

    副官一脸茫然。

    宋先生缓缓地说,麻司令他把药引子吃到哪儿去了?

    当然是肚子里呀!副官觉得宋先生的话有些愚蠢。

    宋先生双手一拍,难怪不管用,我是要他把药引吃到心里去呀……

    副官莫名其妙地去回话了。

    当天,有人看见宋先生提着药箱,骑着毛驴去城外出诊了。

    从那天起,阿城的人们再也没见过宋先生。

    后来,有人传说,宋先生明里是个坐堂的郎中,暗里却在给城外赛虎岭上的抗日游击队供应着紧缺药品。传说又说,麻五的副官那天回去将宋先生的话一五一十学说给麻五后,麻五当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五官扭曲得极可怕。宋先生的那番话惹恼了麻五,他想暗害宋先生,但宋先生早已经参加八路去了。传说还说,宋先生当了八路,一身戎装,一改书生派头,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带领除奸队干掉了狗汉奸麻五……

    抗战胜利后,宋先生的名字和那张奇方流传了下来,直到今天。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大 红 花

李娟

 大红花五十多岁的光景。花白头发,大嗓门,高鼻梁,身高一米八。粗胳膊粗腿虎背熊腰, 往那儿一站,中流砥柱般稳稳当当,雷霆不能撼之。

 可惜这样一副气派的身材,平日里却衣装破陋滑稽。

 我们通常看到的情景会是:上面一件小了三码的短背心,亮堂堂地露出肚脐眼,下面一条 抹布似的长裙拖在脚背上。

 此外,她还从不穿袜子,光脚吸一双男式破拖鞋。脚趾头脏得何其狰狞,獠牙般凶狠。 不过劳动人民嘛,整天辛苦奔忙,不甚讲究也是无可厚非。

 但是,大红花就“不讲究”得有些过分了。

 在我们的蒙古包迁移此处之前,我叔叔独自在大红花所在的村庄住了很长时间。本地礼俗 是单身汉不用自己开伙,可随意上门混饭。于是他就挨家挨户轮流混。

但是大红花家,只去过一次,从此再也不敢去了。

 不说别的,她家的黄油就能吓跑一切客人——颜色黄得快要发红,跟放过了十个夏天似的。 我叔叔说,那油又稀又软,上面陷满了苍蝇,死了的已经一动不动,活着的还在拼命挣扎。 单身汉四处混饭也就罢了,大红花全家上下好几口人,照样也靠混饭过日子。

 一到吃饭的点儿,她出门远眺一番,谁家的烟面最先冒烟,就率领老公儿子儿媳孙子一群 人直奔而去。

 别人家有啥吃啥,倒也不挑剔。 但若是有啥不吃啥,她就会发怒。

 比如灶台上明明挂了风干肉,锅里还煮着素面条。她定会上前帮忙把肉摘下来,亲自“啪 啪啪”剁成块,统统扔进面条锅。

 她走进我家蒙古包,环顾一周,立刻锁定目标。

往床下一指:“西红柿!一个!” 

我连忙跑过去,拾一个递给她。 

她拒绝:“大的!” 

我又跑回去,换个大的。

她接过来,往床板上四平八稳一坐,大口大口咬着吃起来…… 

然而,劳动时的大红花那是相当值得称赞的。

砍葵花盘时,她一个人砍四排埂子,呼呼啦啦,所向无敌。 

而我只砍两排埂子才能勉强追上她。 况且她还边砍边嗑瓜子吃。

到了农忙季节雇短工时,这一带种地的老板都愿意雇用大红花。 

而农忙季节,似乎也是大红花一家一年之中为数不多的进账时节。

尽管如此,这一家人也没见比平时积极到哪儿去。

晚上工,早回家,中午还要午休俩小时,和平时一样闲适又悠哉。 

我家雇大红花做短工,苦的却是我们的邻居,水电站的职工们。

 我家是汉族,不太方便管穆斯林工人们吃饭。而我家葵花地位置又太偏,方圆数里再无其 他人家,没处打尖。于是来打工的短工大都自带午饭。

大红花一家却是自带碗筷。 

因为我们隔壁水电站的职工食堂是清真餐食……

 我不知大红花一家具体是怎么蹭上饭的,总之他们每天准时和职工们一起进餐。

 才开始,只听到食堂负责人莎娜每天都站在食堂门口大喊:“别吃了!已经不够了!还有三个值班的没来!”

 后来,又多了水电站站长和她站在一起大喊:“大红花!明天别来了!以后再也不要来了! 预算超支了!超支了!”

而大红花一家悄无声息,围着餐桌继续埋头苦干。 

说实话,我最感慨的并不是大红花的厚脸皮,而是大家的容忍度。

 接着说大红花。嗯,再困苦再窝囊的人生,也是需要精神享受的。于是,在农忙时节最紧 张的那两天,大红花一家辞工不干了。

 理由是第二天在一百公里以外的某地要举办一场盛大的阿肯弹唱会(本地一种传统的民间 文化活动,除了歌手对唱,还会有体育竞技和歌舞表演)。

 这种临时撤工的行为令人大为恼火——一时半会儿的叫我们到哪儿找人顶上当前繁重的活 计?!

 况且时间紧迫,南下的游牧大军已经驻扎在鸟伦古北岸了。得赶在牲畜过河之前砍完花盘、 晒完葵花,否则,辛苦一夏天,到头来全都做了慈善

我们一家简直急火攻心! 

我妈上蹿下跳地咒骂,也没用。 

提高工资,还是没用。

 我妈恨得咬牙:“活该穷死!有钱不账,真是变态。”

我劝道:“别和她计较了。人家都已经这么穷了,若是连个弹唱会都看不成,岂不更是活得更没意思?”

毫无办法,我们只好全家上阵。连着两天,从天刚亮一直干到伸手不见五指,累得跟猴儿似的。总算抢在牛群过河之前赶完了全部的活儿。

再想想大红花干活时从容不迫的架势,虽然依旧埋怨,却更加钦佩了。 

看弹唱会时的大红花想必远远抛弃了葵花地里的劳动形象,已经全身上下耳目一新。

我曾在阿克哈拉的集市街头见过她打扮起来的样子——金丝绒的花裙子上级了一层又一层 亮锂锂沉甸句的装饰物。脖子上的珠串子粒粒都有鹤鹑蛋大。蕾丝边的紫头巾,银晃晃的粗簪子。脸雪白、眉乌黑。

还有靴子,擦得那个亮!

 说实在的,一般人打扮得如此招摇肯定会显得特俗气。可大红花不,哪怕浑身插满了花, 她也有压得住的那种气派。

 她本来就是丰壮体面的大架子身材嘛,稍一打扮就额外神气。

 兼之左右手各拽着一长串花花绿绿的孩子,大踏步前进,目不斜视。所到之处,额外引人 注目。

虽然一直都没搞清楚大红花为什么要叫“大红花”,但实在觉得这名宇太符合她了! 

也说不清哪儿符合。反正吧:“大红花”——呃,好名字,“大红花”!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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