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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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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辽宁省实验中学2018-2019学年高二上学期语文期中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宛大妈

    宛大妈是公园凉亭戏迷聚唱的核心人物。她曾唱一段《贵妃醉酒》的四平调,众人听完不禁面面相觑:怎么跟梅兰芳的唱法大相径庭?她告诉大家,那是荀慧生还用白牡丹作艺名时候的唱法,后来这出戏被公认为梅老板的代表作,荀老板就没再演过这一出了。于是有人问她:“您是北京京剧团的吧?”她说:“我曾是北京市京剧团的龙套,角儿唱杨贵妃,我是八宫女之一。”完了又解释一句,听起来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家糊涂:这什么意思啊?她笑着细掰:“四五十年前,北京有两个市一级的京剧团,一个叫‘北京京剧团’,后来成为排演《沙家浜》、《杜鹃山》的‘样板团’;另一个,叫‘北京市京剧团’,那政治地位、福利待遇,跟‘样板团’可就差老鼻子啦。我呢,是在带‘市’字的那个团,所以,当时北京戏剧界就流行这么一句话,叫作‘多一“市”不如少一“市”’。当然啦,改革开放以后,又合并在一起,叫北京京剧院了。”那以后,有的人背地里就用“多一事”称呼她。

    社区居委会有一些人,觉得她这个老太婆脾气有些古怪。那年两位居委会女士抱着捐款箱,按响她那单元的门铃,说是知道社区里有些老人腿脚不便,想给灾区捐钱,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上门来满足其心愿。宛大妈听了却摇头说:“我不做隔山打牛的善事。我行善,要面对面,知道我捐的究竟落在了谁头上。”两位女士已经收到若干捐款,而且许诺将在社区公告栏公布捐款明细表,并会全部转交有关机构。宛大妈的表现,令她们气闷。

    有一次宛大妈去医院看病,候诊的时候,见旁边一个外地汉子,给一把旧椅子装上轱辘,推他媳妇来看病。问起来,得知他媳妇是生了骨瘤,动过手术,今天复查。给媳妇治这个病,汉子快到倾家荡产的地步。他哥哥也在北京打工,母亲轮流在他们两家住,这个月又轮到住他家——所谓家,就是在几里外,每月四百元租的原来工厂的排房,小小一间,放高低铺,剩余空间也就放套煤气灶架和一张用来吃饭和让孩子做功课的桌子。不过有彩电,屋顶上有“锅”,能看电视。他哥哥的意思,是弟媳妇得了这病,母亲就别挪弟弟那儿了。嫂子却不干,认为该轮还要轮。他妈跟那嫂子一向不睦,倒很愿意多在他那儿住。他那媳妇衰弱得说话也缺气,一旁管自摇头。他苦笑,闭嘴前忍不住来一句:“明天赶紧去工地叫工头再支点,要不买米的钱也没了。”宛大妈看完病领完药,在医院外面又遇见他们,就过去跟那汉子说:“让你媳妇等在超市门口,你跟我进去,我帮你把该买的买了。”见那汉子犹豫,就说,“我是真心要帮。你接受了是给我快乐。”汉子就把媳妇坐的轮椅安置在妥善位置,跟宛大妈进了超市。两人各推一辆购物车,宛大妈往汉子的车里装了一袋米、一袋面、一桶玉米油、一大盒鸡蛋、一桶酱油、一桶醋、一包紫菜、一袋虾皮……汉子直说:“谢谢,够了够了。”她最后还往里添了两罐辣酱。出了超市,她跟汉子说:“我每月五号上午十点必来这家超市。你以后有困难可以按时候到这儿找我。我不会给你钱,不会给你买别的,就是给你买这些最必需的日常用品。”汉子和他媳妇连声道谢,问她:“大妈贵姓?”她笑:“莫问我的名和姓,就记住仨字儿吧:多一事。”

    “多一事”的趣事很多。那天她去公园,推了个自备的帆布小购物车,里头是两提卫生纸。她先没去凉亭唱戏,先推车到公厕外的松树下守着,不一会儿,一位大嫂出来了,她迎上去问:“又把厕纸整卷儿全搂走啦?”那大嫂就知道被盯上了,脸上有些搁不住,嘴里硬撑着:“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不对?”又有一位胖老头从里头出来,他跟那位妇女一样,也是几乎每天都要来这公厕收集厕纸的。管理人员刚续上,他们就很快整卷搂走,其他游客往往无纸可用,意见很大。宛大妈见两位占便宜的全在眼前,就说:“道理你们也懂,不说了。今天我带了一提十卷的名牌厕纸来,赠你们每人一提。只希望你们从此以后能保障其他游客的权益。”那大嫂不知所措,那胖老头却理直气壮:“你多什么事!我们这算什么问题?你有能耐逮那些贪官去!”宛大妈说:“大贪要反,小贪也要戒。端正社会风气,大事小事全要做。当年我演不了贵妃,就演好那宫女。如今我还是唱不了主角,干不成大事,可是我还能做点小的好事。我真是想送你们厕纸,好让你们生出点儿悔意,赶明儿别再这么贪小啦!”那大嫂和那胖老头灰溜溜地绕开她走了。后来管理员说,白搂厕纸的现象少多了。

    凉亭里又响起宛大妈的唱腔,这回唱的是《穆桂英挂帅》:“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我不挂帅谁挂帅?我不领兵谁领兵?”

(1)、下列对小说有关内容的理解与分析,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开头结尾都写到宛大妈的唱腔,开头写她的唱腔与梅兰芳的不同,体现她个性独特的一面,结尾的描写则体现她的精神风貌。 B、“多一事”是人们称呼宛大妈的,除了剧团名称的由来外,可能与她喜欢“多管闲事”有关。如在有人占便宜搂偷公园公厕厕纸时,挺身而出,“多事”。但文中“多事”似贬实褒。 C、宛大妈性格复杂:有时吝啬,社区给灾区募捐,她拒绝捐款;有时古道热肠,正气凛然。 D、小说主要记叙了三件小事,通过语言、动作等描写,写出了宛大妈做人的原则,刻画她的性格,展现她的品行。
(2)、人们觉得“多一事”古怪,结合具体情节或细节,说说她的“怪”表现在哪里?你对“怪”是怎样理解的?
(3)、小说结尾写宛大妈唱《穆桂英挂帅》有何作用?请简要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问题。

烟娘

墨中白

    天空白云朵朵,满院桃花飘香,江大佬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江大佬有心事。泗州知府白一品的岳母要过六十大寿,满城官贾争相准备。白知府放出话来:“祝寿节目可以演,贺礼不能收。”得知这一消息后,江大佬就一直在琢磨着送什么祝寿节目最好。

    让烟娘去吧。看着愁眉苦脸的东家,管家向他推荐了烟娘。

    烟娘是江大佬从徐州回泗州时偶遇的,当时见她带着个小男孩,拿着行李,行走不便,就停下马车,捎带上他们。得知江大佬就是泗州城有名的江大善人,烟娘就有意傍他做个靠山。到了泗州,烟娘并没有下车,要跟着江大佬回家表演烟戏给他看。

    喜欢看戏的江大佬没有拒绝。

    祝寿那天,江大佬带着烟娘去了。

    果如管家所言,看压花场,听泗州戏,众人反应平平。轮到江大佬送祝寿节目了,烟娘莞尔一笑来到厅前,端好大烟斗,装上烟丝,张口含住烟嘴,点燃烟丝,便大口吸了起来。

    烟娘边吸边嘘,只见烟进,不见烟出,就像是在“吃烟”,待把烟气全都吞进了肚子里,烟娘端来一杯浓茶,一仰脖子“咕咚咚”全倒进肚子里。

    饮完浓茶,烟娘张大嘴巴,就有一团烟气徐徐从她的嘴巴里飘升出来,很快变幻成一座大山,山上还立着一棵松树。众人正惊奇间,烟娘用力一吸,山和松树转眼竟被她吸进了口中。随后,便听到烟娘咽喉间有一种声音传出来。她示意人们到近前仔细瞧看,只见她吐出的烟雾先化作一片云海,上面一人拄拐,一人摇扇,一人骑驴,一人拍板,一人吹笛,一人手提花篮,一人肩背长剑,还有一女子手执荷花……

    八仙祝寿,好呀!众宾客禁不住齐声赞叹。

    烟娘一张嘴,从嗓子眼又飘出四朵云,瞬间变幻成四只展翅飞翔的仙鹤,在大厅上空飞舞盘旋起来,过了一会儿,仙鹤收起翅膀,现出“寿比南山”四个篆字,随后一点点儿地化去。

    表演完烟戏后,烟娘要离开江大佬。江大佬真诚挽留,恳请他们娘俩在江家住下。见东家满心诚意,烟娘就长期住了下来。

    江大佬的爱妾紫云见烟娘长得细皮嫩肉,颇有几分姿色,心中闷闷不乐起来。每次做衣服时,紫云总让自己儿子官儿穿新衣服,把官儿穿过的旧衣服送给烟娘的儿子杆子穿,还不让官儿同杆子一起玩。

    烟娘见了很是生气,说:“都是小孩子,还分什么高贵低贱?”烟娘把官儿和杆子同时拉进自己的裙子底下,紫云惊恐地起身抢夺孩子,可拉起来一看,两个孩子都变成了官儿,形体相貌、着衣说话都一模一样。

    烟娘说:“现在相同了!”

    紫云十分恐惧,恳求说:“把他们变回原来的样子吧,今后,我待杆子一定像官儿一样。”

    紫云再也不敢用对待女佣的态度待烟娘和杆子了。

    一次,紫云和烟娘喝酒赏月,心情舒畅的烟娘就多贪了几杯酒,看着酒醉的烟娘,闻着她身上飘来的浓浓烟草味,紫云顿生杀机,悄悄摸过那杆长烟斗,对着烟娘的脑袋狠狠砸了下去,咣当一声,烟娘应声倒地。紫云一看,却是一段三尺余长的柳木。她惊慌失措,拿来斧头将柳木劈碎,放进灶堂,一把火烧了。柳木快要烧尽时,烟娘端着大烟斗,从屋里走出来,说:“夫人怎么能和我开这么残酷的玩笑呢?”言谈笑语和从前一样。

    江大佬得知此事,很是生气,大骂紫云。紫云自知理亏,想想后果,也害怕起来。

    不知谁把此事传到白知府那里,江大佬忙去向知府解释清楚。

    离开府衙,江大佬回到家,紫云却不敢认他。原来站在紫云面前是两个一模一样的东家,她分辨不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就跪求烟娘。

    烟娘任由紫云跪拜在地,说:“东家是泗州有名的大善人,这样的善人,越多越好!想让东家属于你,就和东家一样,善待众生吧。”

    说完这些话,烟娘就走了,却并没有带走杆子。

    过了一段时间,紫云眼里的两个东家逐渐靠近,合成了一个江大佬。

    紫云一谈起这事情,心就惊慌。江大佬就怪她不该那样对待烟娘,更怨她多疑,家里怎么会有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呢?

    东家不信,紫云就不敢再提烟娘了,一心念起佛经来,有空她会把杆子和官儿一起拉进怀里,疼得要命。

(摘编自2012年9月3日作家网,有改动)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洗澡

王安忆

    行李房前的马路上没有一棵树,太阳就这样直晒下来。他已经将八大包书捆上了自行车,自行车再也动不了了。那小伙子早已注意他了,很有信心地骑在他的黄鱼车上,他徒劳地推了推车,车却要倒,扶也扶不住。小伙子朝前骑了半步,又朝后退了半步,然后说:“ 师傅要去哪里?”他看了那人一眼停了一下,才说:“静安寺。”小伙子就说:“十五块钱。”他说:“十块钱。”小伙子又说:“十二块钱。”他要再争,这时候,知了忽然鸣了起来,马路对面原来有一株树,树影团团的。他泄了气似地,浑身没劲。小伙子越下黄鱼车,三五下解开了绳子,将书两包两包地搬上了黄鱼车。然后,他们就上路了。

    路上,小伙子问他:“你家住在静安寺?”他说:“是。”小伙子又问:“你家有浴缸吗?”他警觉起来,心想这人是不是要在他家洗澡?便含含糊糊地说:“嗯。”小伙子接着问:“你是在哪里上班?”“机关”。“那你们单位里有浴缸吗?”小伙子再问,他说:“有是有,不过……”他也想含糊过去,可是小伙子看着他,等待下文,他只得说下去:“不过,那浴缸基本没人洗,太大了,需要很多热水。”

    路两边的树很稀疏,太阳烤着他俩的背,他俩的汗衫都湿了,从货站到静安寺,几乎斜穿了整个上海。他很渴,可是心想:如果要喝汽水,要不要给他买呢?想到这里,就打消了念头。

    小伙子又问道:“你每天在家还是在单位洗澡呢?”他先说“在家”,可一想这人也许是想在他家洗澡,就改口说“单位”,这时又想起自己刚说过单位浴缸没人用,就又补了句:“看情况而定。”那人接着问:“你家的浴缸是大还是小?”他不得已的说:“很小。”“怎样小?”“像我这样的人坐在里面要蜷着腿。”“那你就要把水放满,泡在里面;或者就站在里面,用脸盆盛水往身上泼,反倒比较省水。”“ 是的。”他答应道,心里却动了一下,望了一眼那人汗淋淋的身子,想:其实让他洗个澡也没什么。可是想到女人说过“厨房可以合用,洗澡间却不能合用”的一些道理,就再没想下去。这时已到了市区,两边的梧桐树高大而茂密,知了懒洋洋地叫着。风吹在热汗淋淋的身上,很凉爽。他渴的非常厉害,他已经决定去买两瓶汽水,他一瓶,那人一瓶。可是路边却没有冷饮店。

    “我兄弟厂里,天天有洗澡。”小伙子告诉他。他想问问小伙子有没有工作,有的话是在哪里。可他懒得说话,正午的太阳将他烤干了。望了望眼前明晃晃的一条马路,他不知到了哪里。他想,买两瓶汽水是刻不容缓了。那人也想是渴了,不再多话,只是埋头蹬车,车链条吱吱的响,他们默默骑了一段。他终于看见了一家冷饮店,冰箱轰隆隆的开着。他看到冷饮店,便认出了路,知道不远了,就想:忍一忍吧,很快到家了。为了鼓舞那人,他说:“快到了,再过一条马路,就有条弄堂,穿过去就是。”小伙子振作了一下,然后说:“这样的天气,你一般洗冷水澡还是热水澡?”他支支吾吾的,小伙子又说:“冷水澡洗的时候舒服,热水澡洗过以后舒服。不过,我一般洗冷水澡就行了。”他心里一跳,心想这人真要在他家洗澡了,洗就洗吧,然而女人关于浴缸文明的教导又响起在耳边,就没搭话。

    到家了,小伙子帮他把书搬上二楼。他付了钱,又从冰箱里倒了自制的橘子水给小伙子喝。小伙子很好奇的打量他的房间,这是两间一套的新公房,然后说:“你洗澡好了,我喝了汽水就走。”这一会,他差一点要说“你洗个澡吧”,可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那人坐了一会,喝完了橘子水,又问了些关于他家和单位的问题,就起身告辞了,出门后说:“你可以洗澡了。”

(有删改)

阅读下文,完成各题。

凝固在穿岩山的时光

张雄文

    ①小车像只负重的岩鹰,缓缓盘旋而上,将雪峰山深处亘古沉默的幽绿一层层抛在脚下。

    ②一路陪伴我们的是盛夏里一场粗犷的雨。雨点似乎窥伺漫山油油绿意已久,忘情倾泻而来,清脆如金石相扣,将山脚统溪河野性的轰响稀释得若有若无,像天外渺远的钟磬声。这是有着世居深山更深处乡民特质的雨,淳朴而大气,敦厚而好客。从我们一行钻入雪峰山,抵近统溪河河岸,望见穿岩山眉梢时,它们便紧随而行,似乎生恐浓荫如盖的莽莽丛林凉意不够,怠慢了远道而来的我们。

    ③我依旧汗意涔涔,却都是穿岩山壁立悬崖惊出的冷汗。小车蓦地停在了山腰人工凿出的一处平地,我弓腰钻出车门,长吁一口气。抬头,一座静默的古寨跃入眼眸。“枫香瑶寨”几个大字将银色的雨幕染成温婉的金黄。古寨木墙黑瓦,松木的清香扑鼻而来;门楼上三层屋檐清俊雅致,弯翘欲飞。我脑海里蓦地闪过许多镜头:白发长髯的瑶王率领族人避居于此,山高林老,不知有汉,无论魏晋,时耕时猎,怡然自乐。

    ④似乎为了印证这些我从纸上得来的印象,刚近寨门,山歌乍起,一排五彩民族服饰的窈窕女子笑靥烂漫,端着大碗酒肉拦在了门口,“瑶王”迎了上来。他是一个真正的雪峰之子,穿岩山国家森林公园的规划设计者,也是我神交多时的好友。他穿着随意,憨厚而儒雅,淡淡的微笑里漫溢古朴的书卷气,绝不似一个久居深山的“山人”,而像是一个大学校园中寻常可见的学者。

    ⑤豆大的雨点还在倾情挥洒,“瑶王”陪我重新钻入雨幕,前往右上角的一处泳池。古树参天而立,枝叶交错,几乎将雨水隔绝在十几米外的头顶。路边偶尔开出一点豁口,簇拥几丛翠竹,竹林尽处有一块长条形窄狭菜地,生长着辣椒、茄子、丝瓜、苦瓜。“瑶王”笑笑说,我种的。我不好意思开口,心里却默念,晚餐要有点这地里的菜肴才好。

    ⑥泳池是削平一座不宽的山峰而建,山泉从林间岩石罅隙注入。三五游客或仰或俯,搏浪其间,趣味盎然,全然不顾头顶淋漓的雨水。栏杆围就的池边下方,便是深不见底的山谷。谷底升腾出一团团乳白色的云雾,将泳池裹在一种神秘的氤氲里,令人疑心误入王母娘娘的瑶池。一行人凭栏徘徊,远望,微笑,默叹。我也感慨着“瑶王”的奇思妙想,给森林公园增添了一处奇景。

    ⑦暮色在依旧酣畅的雨水中四合时,一行人离开瑶寨,进了穿岩山山腰一座隐在竹荫深处的木屋。廊檐下竹香馥郁的灯光里,几个人靠着古拙原始的桌椅团团围坐。风声鸣响于竹梢,微雨滴答在台阶,四望漆黑,除了风雨声,没有半点尘世浸染的杂音,宁静如上古的岁月。我们也犹如穿越回那时的竹篱茅舍。

    ⑧晚餐端上来了。果然有“瑶王”自种的辣椒、苦瓜。我一时笑逐颜开。“瑶王”淡然一笑,取过一壶颜色有些浑浊的自酿乡酒,说,别小看这酒,最多只能喝三杯。借着酒,一旁陪坐的当地友人说,穿岩山森林公园解决了大山深处十万人的就业与脱贫问题,往昔千里外出的民工潮悄然回流,空心村重新鸡鸣犬吠。所有民居,都是在森林公园协助下新建或维修。他们还为乡民们提供了工作,现在乡民们已经全部脱贫。

    ⑨廊檐外风雨潇潇,不觉已过三杯。“瑶王”聊起了雪峰山深处的先贤——《辞海》主编舒新城,眼里满是景慕与神往。我一页页翻阅他影印出版的《舒新城与现代名人书信集》,忽然觉得眼前这位山间高士,还是一位达则兼济天下的真正儒者。他有一部长篇小说的草稿,至今不肯出版,说还要锤炼锤炼。我想,他真正的传世之作其实已赫然问世,这部书写在大山之巅的大著,将被雪峰山的乡民们藏之名山,传诸后世而不朽。

    ⑩夜已深,雨点还在敲击着竹叶。我辗转于床,蓦然想起了郑板桥的诗句:“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身为父母官的郑板桥,也只能望着暗夜里的屋顶想想而已。

(选自《光明日报》2018年9月7日 14版,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一副对联

米兰

    冬日里总是有些寂廖的。一场小雪过后,情形有些改变,“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文人的古意相跟着来了,再念及王子猷雪夜访戴之雅意,便起身拿了围巾和手套下楼,推上自行车出门——去漏月轩看看吧,又是六个月过去了,“翰墨因缘旧,烟云供养宜” , 老先生以行楷笔法书写在自家门上的红对联褪尽颜色了吧?那字儿还能瞧出些眉目来吗?

    外面的世界依旧熙熙攘攘。路两边灌木丛上残雪点点,像一朵一朵洁白的莲花。骑着自行车猛蹬几步,转往鹤伴二路。

    与郭连贻相识十年,在他始终平静如水的表情里,跌宕人生消失无形,我每每感觉流离时光背后,他那不着一才的隐士之风发载而来的大气象。得其沾溉既久,我的性情业也随之多了些天高云淡,再不喜铿锵之音,更愿意聆听对面坐着的人,无言传递过来的那些话。亦由此,当丙申年春花开过、先生“走”了之后,面对铺天盖地的纪念文章,我保持着沉默。我以为面对极具个人色彩的一位乡贤而不作个性化的表达,是不太有趣的,信手而来的溢美之词对他也是不够尊重的。郭连贻生前抑或明白,他眼前这位“米兰女史”依稀仿佛与他的灵或有些微相通之处吧。别人看到的,他的笔默文章,就在那里,我也看,只是对此未曾作过只言片语,想起来也是惆怅。

    郭连贻的村庄就在印台山脚下,周围植有大片果木,每年春天花开时节,踏春的人接踵而至,人声嘈嘈,全然不见他当年为生产队看守果园时的那份清静。郭连胎长子郭宪明犹记得小学时代,每天放学后跑进果园,扔掉书包,拿起父亲尤头上的书,《契诃夫小说选)或者《聊斋志异》,随便哪一本都是一段快乐的阅读时光。“屋前一架丝瓜,几只蝈蝈飞来瓜架上支支叫着;雨天里坐在门口听雨声,着黄黄的些瓜花落满一地,望着父亲穿着蓑衣,从朦胧雨中的小道上走来……”在郭宪明笔下,果园里的童年就是这么美好。只有一点,每天被父亲规定着写十张大仿,实在是额外的负担,端的不如在果园里跑来跑去,偷偷摘个果子吃好玩。每年春节前,庄邻乡亲拿着红纸来让父亲写春联的人络绎不绝,不到除夕不作买,令人烦不胜烦,写一手好字有什么用,自找麻烦。写一手好字有什么用?当郭宪明自己悟到答案的时候,老大徒悲,,悔之已晚。人生的季节哪能颠倒呢。

    丙申年十月十五之夜,据说是六十八年来月亮最大最圆的一次。那天晚上,我在鹤伴二路明丽的清辉里散着步,想象郭家院子里那片青青翠竹飒飒有声,像青年郭连胎风樯阵马,下笔疾走。我觉得他一定还有想说的话没说,把它们留在什么地方了。郭连贻一生磨难并不是我能会意的,对于他的书法艺术,我一个外行更无资格做高低品评。老先生一点一刻横竖撇捺,在我眼里加此天真稚拙,所谓“儿童乃成人之父”,先生下笔复归本真,其中的缘由与秘密藏匿于岁月深处,无形滋渥,无由言表。想至此,仍是惆怅。

    雪后初睛的景色很不错,印台山北麓雪光闪闪。薄雪覆盖的麦田扩展了视野,成群的麻雀在行道树上明喳觅食。我骑着自行车一路生风,呼与吸凝成的白雾团团向后飘去。用不了一刻钟,就能再次见识郭家那片竹林了,那可是北方院落少有的景致。以前每次去,老先生都会站在门口迎着,我们也不拿自己当外人,像回家一样踏进门去。这次我一个人悄悄地去,只是因为想念。我谁也不打扰。甚至他家后面那座文昌阁楼顶上古老的青瓦以及瓦缝间漂亮的松花,我也不打算再拍照,看看就走。

    郭连贻家在碎楼村街最北端。六月份的时候我来过一次,看到两扇门上各粘了一张小小的白纸,盖住了对联末尾那个字,翰墨因缘、烟云供养,郭连贻的影子在淡红的对联里沉默不语。我对着门拍了一张照片,记录下那一刻我内心的悲伤。半年后再次过来,门上纸张已然残破,颜色已然褪尽。忽然想起雷恩·寇伯音乐特辑《心灵秘境》中的一首“暗夜”:当夕阳西沉,路易斯岛上的石头送走的不是光明,而是迎来满满一屋子的宁静……翰墨因缘旧,烟云供养宜。

    可是郭连贻已经沉寂到了远方,只把一副对联留在门上,等着远远近近过来看他的人。

(选自2018年第4期《北方文学》,有删改)

【注释】①翰墨因缘旧,烟云供养宜:清朝书法家伊秉绶所撰伊姓宗祠通用联,意为与笔墨结缘,受云烟之洗涤。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哨兵

成征勋

    伪满洲国的讨伐队又要进山了。

    听村里人说,这中共南满省委机关报编辑部就藏在这牛毛大山的密营里,这份南满省委直属的机关报,除了发布最新的党的抗战指示,东北抗日联军在各地打击敌人的胜利消息外,还担负着另外一个任务,负责供给桓仁地区抗联战士穿的鞋子,牛毛沟的张皮匠就是做軏鞡鞋的高手。

张皮匠做軏鞡鞋大多是用牛皮做,牛皮不够用时才用马、猪皮等。收来的皮张先要放到木头底子上用刀往下刮里子,然后把皮子放到装有石灰水的大缸里浸泡七天至半个月的时间,等把皮子上的毛泡掉了,再用清水池,去掉皮子上面的灰尘。

    泡好的皮子是柔软的,将皮子拿出来,搁进皮罩子里,底下放入草点着,用烟熏皮子,这就是熟皮子。熟好的皮子再用太阳晒,晒成老红色,然后再用铲子蹬,刮刀刮,将老红色蹬成杏黄色,裁成軏鞡坯子,将軏鞡坯子和軏鞡脸儿缝到一起,撤出鞋楦(xuàn)子就做出軏鞡鞋了。軏鞡鞋缝出来是敞口的,上面有块布,叫軏軏鞡腰子,用铁梳子将苞米叶子梳成一绺一绺的,或者用山上的軏鞡草,塞进軏鞡鞋里,軏鞡鞋上有軏鞡耳朵,将绳子从中穿过,脚穿进鞋里后,将绳子一紧,一道一道地缠在軏鞡腰子上,既暖和又轻便。东北地区冬天时天寒地冻,大雪插裆深,没有軏鞡鞋根本就出不了门。

    张皮匠做的軏鞡鞋就是专门供应桓仁地区抗日联军的。

    这次进山的讨伐队有一百多人,带头的日军队长叫东日文信。一张驴脸戴着一副近视镜,藏在镜片背后的目光永远是闪烁不定的。几次进山讨伐都是空手而归,他很是想不明白原因在哪里。情报上明明说的报社地点在何处何处,为什么他们一进山,抗联的人就找不到了呢?若说有人偷着给抗联送情报,就更不可能了,每次进山讨伐前,他都会在各个进山的路上布下暗哨,从来就没有看到过有人进山。

    他知道,今天进山了也抓不到抗联,但密探有情报,又不能不去。东日文信想偷个懒,让副队长带队进山找抗联,自己领着几个日本兵和伪军走进了张皮匠的家,他对中国人脚上穿的軏鞡鞋很感兴趣,想看看制作的工艺流程。

    张皮匠此时正在熏皮子,蒿子草冒出的黑烟经过烟囱“咕嘟咕嘟”地在牛毛沟的上空飘荡着。屋子里充满了沤皮子的臭味。东日文信实在受不了这个味道,让伪军把张皮匠拉到了制作间,他要亲眼看看一双軏鞡鞋是怎么做成的。

    张皮匠很有耐心,把一张皮子如何做成軏鞡鞋的制作过程详细地讲解了一遍,然后又缝制了一双鞋,把自己脚上穿着的鞋脱下来,演示如何往鞋里絮草,怎么穿。把个小鬼子看得心痒,非要用新做的軏鞡鞋自己试一下,穿上后蹦了两下高,觉得这鞋比自己穿的军靴好,一是保暖,二是轻快,军靴太沉。

    黄昏时,进山讨伐的日伪军陆续回来了,结果还是扑了个空。东日文信很不高兴,撅着驴嘴,穿着这双軏鞡鞋,也没有给钱就走了。

    张皮匠看他们走远了,熏皮子时就用苫房草了,望着牛毛沟上空飘荡的一缕缕轻柔的白烟,再看看峰峦起伏的大山深处,他露出了开心的笑。

    由于屡次讨伐不利,关东军要把东日文信送上军事法庭,东日文信不堪受辱,剖腹自杀了,他到死也没有弄明白,是谁、用什么办法给抗联报的信!

(选自《五女山》2016年1期,有改动)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忆长征

杨成武

    夜晚,正是一九三四年十二月三十一号的晚上,部队在乌江边上迎新守岁。以往,在中央苏区的时候,每逢过年或者“八一”,都要举行一些联欢活动。

    记得一九三三年在藤田,各种活动之规模异常宏大。中华苏维埃临时政府对作战有功的同志颁发红星奖章。那次,军团奖给我们四团一面红彤彤的大旗,上面写着“英勇冲锋红四团”几个醒目的大字。

    温坊战斗胜利之后,在福建长汀南山坝进行的一次文娱体育活动,又别具风味。那次,我们举办了盛大的演出活动。军团政委聂荣臻同志的热情真高,百忙之中编写了一个以大革命时期武汉工人收复英租界为背景的剧本,还亲自担任角色登台演出。

    我们更是活跃,做游戏、运动比赛……全和战士一起,闹成一团。常见的一种游戏——击掌传手绢,总是引得大家笑声不绝。还有什么“矮人过桥”(钻凳子)啦,比赛唱山歌啦,名堂多得很。在那热热闹闹的气氛里,同志们回忆一年的战斗与工作,谁都想争着摆一摆,谈一谈。

    今晚,在寒风料峭的乌江边上,送旧岁迎新年,与昔日相比,自然别有一种滋味,但各连还是开了晚会。这个晚会,主要是进行战斗动员。大家聚在马灯、篝火旁,回顾离开苏区以来的战斗,总结教训,激励斗志。我们的红军队伍,尽管刚突破四道封锁线,遭到了重大损失和挫折,但依然斗志旺盛。

    “突破乌江”“拿下遵义、桐梓”“到遵义去过新年”“乌江虽险,又怎能挡住红军飞渡”这些口号,成了每个干部战士的决心和信念。江风带着冰冷的寒气从低矮的房顶掠过,然而凡是有我们红军在的每间屋子里,都热气腾腾,飞出窗外的都是那铿锵的誓言。

    天将破晓,耿飙同志还专门叫小白弄了一小锅红枣炖鸡,这实在要算丰盛的节日美餐了。吃罢早餐,耿飙同志和我踏着露珠,到渡口进行实地侦察。一到江边,嗬,果然名不虚传。只见江水滔滔,水清湛然如碧。两岸悬崖绝壁,仰首不见其顶。望江边,白雪铺满大地,沿江的竹子都给沉重的积雪压弯了腰,随风轻轻摇摆,像在向我们欢迎致意。这一天,天气阴暗,冷风嗖嗖,大雪纷飞,只能听到哗哗的水声。我们想用望远镜观察对岸敌人的计划看来不能实现。一问老乡,才知道,就是平时天晴,江面浓雾弥漫,能见度也很差。显然,不能再犹豫等待。耿飙同志和我看完后决定:用机枪扫射对岸,来一次火力侦察。

    “哒哒哒……”一阵清脆的机枪声从江面响起,敌人隔着雨雾,不知虚实,便匆匆忙忙地还起枪来。原来,在我们江对岸的渡口,敌人配备有连哨。这时,老乡还告诉我们,敌人在江对岸挖了工事,离江岸约两华里(1华里=0.5千米)的一个大庙里,驻扎了部队,半山腰里,还有敌人的一个团。

    下午,我带着负伤未愈的隐痛,与耿团长一起向师首长作了汇报。师首长明确指示,既然渡口大道是敌人的防御重点,攻势较强,兵力较多,而渡口上游敌人防守较弱,就同意我们的决心:佯攻渡口大道,主攻上游五百公尺(1公尺=1米)处的小路。临走时,师首长告诉我和团长:“佯攻处声势要大,要把敌人的全部注意力吸引住。”

    返回团部后,耿飙同志与我分头动员,组织力量。为了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当天下午,我们组织力量,大张旗鼓地在渡口南岸搬运架桥材料,引得对岸的敌人一阵紧张,不仅时而机枪时而步枪朝我们开火,而且使劲地加修工事。就在这时,我们用一个营的兵力悄悄赶制了几十个竹筏,连夜又到各个连队去挑选能攻善战且识水性的战士,准备挑选十八个同志。战士们一听说要凫水过江,执行强渡任务,个个都争着要去。

    我正要去三连,三连长毛振华同志听到这个事后就找来了。他“毛遂自荐”地说自己一定能完成上级首长交给的任务,为此,摆了很多理由。毛振华同志我熟悉,二十四五的年纪,瘦高个子,人机警聪明,说话声音很响,是湘江边上长大的庄稼人,曾经给贺龙同志当过勤务兵。他打仗勇敢得很,像只猛虎,但是水性好不好我不大清楚。他见我怀疑他的水性,衣服一脱,说:“行不行,当场扎两个猛子!”引得在场的同志一阵大笑。

    要求过江当先锋的人实在太多了,这可把耿飙团长和我忙坏了,直到半夜一点,还有人争着要去,争这十八个名额中的一个。有的同志没被挑上,不服气,直接向团长和我请战。

    第二天,试渡开始了。为了不失时机,决定在早晨进行。这一日,风嗖嗖,雨绵绵,刚下过一场雪,天出奇的冷。上午九点钟,佯攻先行开始。我们打出了第一排机关枪子弹,敌人就慌慌忙忙进入攻势,又是机枪,又是迫击炮,乒乒乓乓,十分热闹。就在这敌人打得热火朝天的当儿,我在渡口上游五百公尺的一个竹林里,正面对即将下水的八位勇士。这八名是从十八名勇士中选出来的,他们的任务是拉过去一条缆绳,以便后续部队渡江。

    我对这八名勇士说道:“同志们,战斗打响了。今天下雪,天冷,有风,风也冷,江水更冷,但是,再冷,也不能阻挡我们红军凫水过江!”毛振华同志第一个站出来,说:“为了突破乌江,完成战斗任务,冰水我们也要过去!”

    “好,祝你们成功!”说着,我手一挥,小白连忙端过来一壶酒,我和团长给这八位同志,每人斟了一碗,然后说:“祝你们胜利!”八位同志高举酒碗,一饮而尽。

    “出发!”耿团长发出命令。

    八位同志几乎同一个时间脱下上衣,打着赤膊,腰里缠着驳壳枪,头上顶着一捆绑好的手榴弹,“扑通”一声跃入水中,他们一手拉着一根绳子,一手轻轻地划着。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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