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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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人教版九下第二单元测试卷

阅读下面的小说,完成问题。

玉白菜

李世营

    ①杨石头在南山采石,采了半辈子,偶得一彩石,青白相间,纯净天然,状若白菜,稍经打磨便光泽鲜亮。杨石头携带回家,视若珍宝,闲暇时常拿出把玩,取名“玉白菜”。

    ②有一日,杨石头老伴身体不舒服.到县城医院检查,医生说心脏异常,必须做一个大手术。手术费和医药费算下来要好几万,这可愁坏了杨石头。儿女们都在外地打拼,杨石头不想给他们添麻烦,就惦记起自己的“玉白菜”来。

    ③杨石头带上“玉白菜”,找到县城石头坊的老板赵德茂,请他估个价。杨石头和赵德茂并不陌生,两人早年曾一起在南山采石场当石匠。后来杨石头听说赵德茂结识了不少大人物.承包南山采石场发了财,生意越做越大。从当地扩展到周边几个县。

    ④赵德茂托起“玉白菜”,先是一惊,接着微微一笑,看了两眼就随手撂在桌子上。“老杨,亏你干了半辈子采石匠,这能算上品奇石?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你在难处急用钱,我给你顶码价,五千。”

    ⑤杨石头的脸.立马羞成柿子红。他带着“玉白菜”悻悻地返回医院,医生却给了他一个好消息。杨石头老伴的病情,经省城来的专家复诊,已确认并不需要做手术,采用普通治疗手段就能痊愈。经过这场风波,老伴虽然没事,杨石头却有了心结。此后,那个“玉白菜”,他再没侍弄过。

    ⑥没想到两个月后,赵德茂竞主动上门,还带来两瓶三十年的陈酿,一句一个“杨哥”,直喊得杨石头脑袋发蒙。

    ⑦赵德茂问起“玉白菜”,说上次没看仔细,还想再过过眼。拿到“玉白菜”,赵德茂掏出放大镜,从色泽到纹理仔细端详了好久。“杨哥,这石头虽不是绝佳上品,但也是个好看的玩意儿,成色不错。而且‘玉白菜’,就是‘遏百财’,招财纳宝寓意好啊!我想买来送给一位新交的朋友,他名字里正好有个‘玉’字。五万,怎么样?”

    ⑧杨石头拿过“玉白菜”,沉吟不语。赵德茂有点急了:“价格你还可以抬,但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可一定得卖给我!”

    ⑨突然,杨石头的手机响了。接通电话.他先是三个“哦”,接着是三个“好”。挂了电话,杨石头拿出旱烟袋,燃上一袋,吧嗒吧嗒抽了几分钟。“怎么样啊,兄弟?”迎着赵德茂乞求的眼神,杨石头像是下定了决心。他磕磕烟灰,把旱烟袋往腰间一别,说:“上品也好,普通石头也罢,我决定不卖了。”

    ⑩赵德茂失望而去。

    ⑪三天后,杨石头独自一人带着“玉白菜”坐车去了县城,费了一番周折,找到县长的办公室。县长开了门,一见杨石头,又惊又喜地说:“爹,您咋来了?”

    ⑫杨石头不言语,大步进屋,取出“玉白菜”,双手捧着放到办公桌上。屋里沙发上坐着的赵德茂,脸色霎时变得通红,他偷偷瞄了一眼放在脚边的袋子,里面是一份没来得及送出的厚礼。

    ⑬原来三天前杨石头接的那通电话,就是小儿子杨玉洁打来的。儿子被组织上安排到家乡任职?特地打电话向父亲报告喜讯。

    ⑭窗外一抹阳光洒进屋子,照得“玉白菜”熠熠生辉。如今的“玉白菜”,上面比三天前多了两行醒目的小字:清白坚贞,两袖清风。那字迹,熟悉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杨石头刻碑常用的魏碑体。

    ⑮“儿子,得守住这八个字啊!”抽着旱烟的杨石头心里默默念叨着,笼在头上的那一片旱烟雾,久久不散。

(选自《2017年微型小说年选》,有改动)

(1)、请根据小说主要情节填空。

杨石头偶得彩石并取名“玉白菜”→①→杨石头拒绝赵德茂高价购买“玉白菜”→②

(2)、结合语境,品读文中画线的句子?回答括号内的问题。

①赵德茂托起“玉白菜”,先是一接着微微一 , 看了两眼就随手在桌子上。(句中的划线词有什么作用?)

②挂了电话,杨石头拿出旱烟袋,燃上一袋,吧嗒吧嗒抽了几分钟。(这个句子写出了杨石头怎样的心理?请简要分析。)

(3)、第③段中写“赵德茂结识了不少大人物”这一内容,有什么作用?请简要回答。
(4)、小说为什么以“玉白菜”为标题?请结合全文进行探究。
举一反三
阅读下文,回答相关问题。
                                                                                    冰雪人民币
      她在冰雪地里提着包等出租车。一辆一辆从她眼前开过去的车没有空车标志,这样的天气找车很难,她手里的包越来越沉。
      她在几个人的争夺中胜出。拉上她的司机一开口她就听出是郊区农民,车上还散着浓浓的烟味和汗味混合的气体。放在平时,她一定要换一辆车。
冰雪阻碍了车的速度。车比往日多一倍的时间到达。
      她以要投诉车内气味为理由少给司机10块钱。司机和她激烈争吵了十分钟。
      她像一个受害者又像一个获胜者。
      车在冰雪中继续爬行。
      一种快感让她感到轻松。轻松时刻她才发现她的包随着被她骂的司机走了。
      她呆住了,包里的人民币有十万块!
      她找她能找的所有人,别人说你没记住车号光凭气味恐怕是找不到了。想碰碰运气,可以站在原地等等。夜比以前任何一天早来了许多。冰雪几乎要把她变成冰雕。
      一道光柱熄灭,真的有辆车在冷的透不过气的夜里停在她眼前。车门里扑出她熟悉的气味。
      司机递给她的是她的包,包还是那么沉。
      她冻僵的手从包里颤巍巍抽出一叠人民币给司机。
      司机不要。
      她的泪流出来,在脸上结成冰。
      司机向她伸手:“你把刚才少给我的10块钱还给我。”
      雪又下大了。
                                                                                                                                                                        (选自《读者》)

阅读北雁的《父亲的阳光》一文,完成后面小题。

       ①秋后的阳光在乡下变得金贵起来。父亲往坡地上收完了玉米,一棒一棒剥去苞叶,就在厦台上垒成圆柱,当清早第一缕阳光照射大地,一堆堆玉米就开始展露金黄的颜色,孩子一般笑开了脸。

       ②但父亲自己不笑。六十出头的年岁,常年经风受雨上山下田,他早把自己的一副身板练成了一个刻度精准的气象表,乘着这几天筋骨舒适,他得赶紧往水田里抢收稻谷。

       ③晴朗的阳光下,那一丘黄澄澄的稻谷,尽显丰收之色。父亲着急得很,清早出门时太阳还没上来,往田埂上一走,那双“解放牌”胶鞋立时就让秋露湿了个透。但父亲没有放慢脚步,走到自家田里往齐腰的稻穗前一弯,就把自己也弯成了一穗稻谷。

       ④愈是成熟,就愈应该变得涵养和谦逊起来。父亲到了这个年岁,腰身早已脆如薄纸,稍稍一弯,整个身子就痛得几将折断。在岁月的磨砺中,父亲习惯了容忍与沉默,弯不成腰,他就选择蹲坐,甚至跪立。窸窸窣窣的谷穗碰响,伴着霍霍的镰刀连动,父亲将丰收的喜悦整齐地码在茬口之下,散发出清甜的谷味芳香。但他却来不及自己品味,农忙时节的洱源坝子,抢收就如救火,劳苦的父亲就把自己当作一只扑火流萤,毫不保留地把一个身子往烈火里扑。

       ⑤雨水稠密的滇西十月,往往天晴不过三日。秋后的阳光变得吝啬起来,时而云朵盖上,天空就变得不再明朗。父亲焦心不安地直起身子,风恰好在这时刮来,父亲就在风里打了一个寒颤,瘦弱的身体就和他早前安下的稻草人一起抖动起来,吓跑了一群抢食的鸟雀。父亲就势一通手舞足蹈,“呜呜”地大声鸣叫,盖住整个坝子的鸟雀就被他风一般地赶上天空。从稻子插到田里的第一天起,父亲就把这一丘稻子当作他呱呱坠地的孩子,除草挑稗,把这田当作一块上好的绢布,把自己当作一个心灵手巧的妇人,一针一针在这田里编织出一幅锦来。

       ⑥转眼光阴如逝,父亲就在这田里织了整整六十年。在他精明的人世哲学里,有田也就有粮,有粮了他就可以养家糊口,培儿育女,起房盖屋,过安逸舒心的日子。可父亲最终却失算了,身至暮年,期望大半辈子的安逸就和养大的子女一样,一个个都远离而去。勤劳成性的他怎忍心土地闲着?就在一个个阴晴无定的日子继续走上田头,弯着老腰照旧在他的地里织起锦来。

       ⑦天还在变。父亲焦心起了家里晒场上的荚豆,当初被套种到了玉米地里,成熟之后绿皮干脱成了黄皮,却还死死连着豆心。父亲收回来就铺在场心里让太阳晒,直待黄皮干透变白,渐渐裂开炸出豆子,回来再使上一阵连枷,方能收获一袋成色姣好的豆子。

       ⑧云层变得更加厚实,接着一阵雨水下来 , 父亲和他的一丘稻子被淋了个全透。开初父亲还不想就此休息,可雨水打得他睁不开眼睛,要紧的是雨水还夹着雷电,乌天黑地里忽然一个彻亮地狂闪,稍稍四五秒钟过后,轰隆隆的雷声就把整个坝子都震得地动山摇。吓得父亲只好拾起镰刀,躲到村边的屋檐下避起雨来。向来本分的父亲,就用自己一辈子的老实巴交,敬畏着故园土地上的一切神灵。

       ⑨雨过天晴,太阳淘气成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金子一般惹眼的光亮,照得天空一碧如洗。抢收回来的父亲就把湿漉漉的谷子往晒场里铺。正午的太阳一下子变得很毒,父亲戴上草帽手把竹耙,勤手细脚反复翻晒,好似一下子回到田里,又开始了一个季节的开墒起垄、精耕细作……

                                                                                                                                                                       (选自《人民日报》2016年11月26日)

阅读文段,完成后面小题。

祖母的葵花

丁立梅

    我总是要想到葵花,一排一排,种在小院门口。

    是祖母种的。祖母侍弄土地,就像她在鞋面上绣花一样,一针下去,绿的是叶,再一针下去,黄的是花。

    记忆里的黄花总也开不败。

    丝瓜、黄瓜是搭在架子上长的。扁扁的绿叶在风中婆娑,那些小黄花,就开在叶间,很妖娆地笑着。南瓜多数是趴在地上长的,长长的蔓,会牵引得很远很远。像对遥远的他方怀了无限向往,蓄着劲儿要追寻了去,在一路的追寻中,绽放大朵大朵黄花。黄得很浓艳,是化不开的情。

    还有一种植物,被祖母称作"乌子"的。它像爬山虎似的,顺着墙角往上爬,枝枝蔓蔓都是绿绿的,一直把整座房子包裹住了才作罢。忽一日,哗啦啦花都开了,远远看去,房子插了满头黄花呀,美得让人心醉。

    最突出的,还是葵花。它们挺立着,情绪饱满,斗志昂扬,迎着太阳的方向,把头颅昂起,再昂起。小时候我曾奇怪它怎么总迎着太阳转呢,伸了小手,拼命拉扯那大盘的花,不让它看太阳,但我手一松,它弹跳一下,头颅又昂上去了,永不可折弯的样子。

    梵高在1888年的《向日葵》里,用大把金黄来渲染葵花。画中,一朵一朵葵花,在阳光下怒放,仿佛是“背景上迸发出的燃烧的火焰”。梵高说,那是爱的最强光。在颇多失意颇多彷徨的日子里,那大朵的葵花,给他幽暗沉郁的心,注入最后的温暖。

    我的祖母不知道梵高,不懂得爱的最强光,但她喜欢种葵花。在那些缺衣少吃的岁月里,院门前那一排排葵花,在我们心头,投下最明艳的色彩。葵花开了,就快有香香的瓜子嗑了。这是一种香香的等待,这样的等待很幸福。

    葵花结籽,亦有另一种风韵。沉甸甸的,望得见日月风光在里头喧闹。这个时候,它的头颅开始低垂,有些含羞,有些深沉,但腰杆仍是挺直的。一颗一颗的瓜子,一日一日成形,饱满,吸足阳光和花香。葵花成熟起来,蜂窝一般的。祖母摘下它们,轻轻敲,一颗一颗的瓜子就落到祖母预先放好的匾子里。放在阳光下晒,会闻见花朵的香气。一颗瓜子,原来是一朵花的魂啊!

    瓜子晒干,祖母会用文火炒熟,这个孩子口袋里装一把,那个孩子口袋里装一把。我们的童年就这样香香地过来了。

    如今,祖母老了,老得连葵花也种不动了。老家屋前,一片空落的寂静。七月的天空下,祖母坐在老屋院门口,坐在老槐树底下,不错眼地盯着一个方向看。我想,那里,一定有一棵葵花正在开放,开在祖母的心窝里。

(选自《知识文库》,有删改)

阅读下文,完成各题。

缺氧气,但不能缺志气

①“祖国的需要,就是我的选择!”1958年,21岁的吴天一响应党中央“支援大西北”的号召,带着这句誓言来到青海。

②那时的青海,遍地荒漠,满目苍凉。面对艰苦的自然环境,面对肆虐的高原疾病,吴天一像胡杨树一样,把根深深扎在青藏高原,以碧血丹心守护高原人民的生命健康,被藏族群众誉为“马背上的好曼巴(医生)”每当谈起自己的经历,吴天一总是说:“中国的高原医学搞得好,不是我吴天一有多了不起,而是高原人民了不起,青藏高原了不起。这里,是我科研事业的'江河源’!”

③吴天一清晰记得,一名退伍军人被紧急送到医院,他呼吸困难,脸色发紫,大口大口的白沫从口鼻中喷出……医生们两天两夜没合眼,也没能挽回他的生命。“战场上,敌人的飞机大炮没把我打倒,在高原上得了这种怪病,看样子是挺不过去了!"患者离世前的这句话刺痛了吴天一的心。

④此后,这种要命的“怪病”接连出现。吴天一意识到,这不是寻常的肺炎、肺充血症。而是高原低氧环境中的特发性疾病。当时,国内关于高原医学的研究还是一片空白。吴天一暗下决心,要闯一闯这片“无人区”!经验表明,只有对自然人群的普查率达到90%以上,才能准确掌握疾病的人群分布和患病因素。而在高原上,牧民的毡房动辄相隔几公里,调查之难可想而知。

⑤“群体调查,一家也不能落!问题,可能就在这一家。"话音未落,吴天一蹬上皮靴,戴上毡帽,跃上骏马,冒着冰雪风沙,向最高最远的地方奔去。吴天一边治病、边调查,这项调查持续多年,覆盖人群达10万。在系统摸底基础上,吴天一首先提出了“高原心脏病”“高原红细胞增多症”等理论,钻研出符合我国实际的高原病防治措施。

吴天一写了一篇介绍高原藏族人群的科普文章,发表在《光明日报》上,这篇短文竟给他带来了意外收获。“吴天一,你在美国的父母来电话找你了!"1981年的一天,吴天一刚从昆仑山西大滩考察归来,同事兴奋地告诉他。

⑦原来,早在1948年,吴天一11岁时,就同远在美国的所有亲人失去了联系。30多年来,他独自生活、求学、参军、从医。

⑧机缘巧合,大洋彼岸的妹妹翻看报纸时,“吴天一”的名字令她怦然心动。一番辗转联络,电话两端,无尽唏嘘。父母和妹妹向吴天一倾诉相思之苦,呼唤他来美国定居。

吴天一渴望团聚,但他放不下挚爱的事业,更放不下青藏高原和这里的人民。“高原医学只能诞生在青藏高原,我不能离开这里!等攻克‘高原人类适应和高原病防治’的课题后,我再去看望你们!"在给父母的信中,吴天一写道。这又是一次无悔的选择。

⑩常年穿行于高山、草地、冰川,吴天一数不清遭遇过多少回事故。如今84岁的他,虽全身曾14处骨折,却步履稳健:虽经历两次耳膜穿孔、多次白内障手术,却耳聪目明。每年,他都坚持带队到“黄果树”(黄南、果洛、玉树)等地义诊。

2021年6月底,吴天一由西宁启程前往北京,参加“七一勋章”颁授仪式。透过飞机舷窗,他深情凝望着这片扎根63年的土地——昔日的荒山,早已变了模样:戈壁滩上,胡杨林蓬勃生长,一条条江河,在高原流淌,百折不回,奔向远方……

(选自《光明日报》,有删改

 文学文本阅读

三棵树

苏童

树令我怅惘。我一生都在重复这种令人怅惘的生活方式:与树擦肩而过。我没有树。我从小到大在一条狭窄局促的街道上走来走去,从来没有爬树掏鸟蛋的经历。

我种过树。我曾经移栽了一棵苦楝的树苗,是从附近的工厂里挖来的,我把它种在一只花盆里——不是我的错误,我知道树与花草不同,花入土,树入地,可我无法把树苗栽到地上——是我家地面的错误。天井、居室、后门石埠,不是水溪就是石板,它们欢迎我的鞋子、我的箱子、我的椅子,却拒绝接受一棵如此幼小的苦楝树苗。我只能把小树种在花盆里。我把它安置在临河的石埠上。从春天到夏天,它没有动窝,但却长出了一片片新的叶子。我知道它有多少叶子。后来冬天来了,河边风大,它在风中颤动,就像一个哭泣的孩子,我以为它在向我请求着阳光和温暖,我把花盆移到了窗台上,那是我家在冬天惟一的阳光灿烂的地方。就像一次误杀亲子的戏剧性安排,紧接着我和我的树苗遭遇了一夜狂风。狂风大作的时候我在温暖的室内,却不会想到风是如何污辱我和我的树苗的——它把我的树从窗台上抱起来,砸在河边石埠上,然后又把树苗从花盆里拖出来,推向河水里,将一只破碎的花盆和一抔泥土留在岸上,留给我。

这是我对树的记忆之一。一个冬天的早晨,我站在河边向河水深处张望,依稀看见我树在水中挣扎,挣扎了一会儿,我的树开始下沉 , 我依稀看见它在河底寻找泥土,摇曳着,颤动着,最后它安静了。我悲伤地意识到我的树到家了,我的树没有了。我的树一直找不到土地,风就冷酷地把我的树带到了水中,或许是我的树与众不同,它只能在河中生长。

我没有树。没有树是我的隐痛和缺憾。我的树在哪里树不肯告诉我,我只能等待岁月来告诉我。

一九八八年对于我是一个值得纪念的年份,那年秋天我得到了自己的居所,是一栋年久失修的楼房的阁楼部分,我拿着钥匙去看房子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楼前的两棵树,你猜是什么树?两棵果树,一棵是石榴,一棵是枇杷!秋天午后的阳光照耀着两棵树,照耀着我一生得到的最重要的礼物,伴随我多年的不安和惆怅烟消云散,这个秋天的午后,一切都有了答案,我也有了树,我一下子有了两棵树,奇妙的是,那是两棵果树!

我是个幸运的人。两棵树弥合了我的整个世界的裂痕。尤其是那棵石榴,春夏之季的早晨,我打开窗子,石榴的树叶和火红的花朵扑面而来。树把鸟也带来了,鸟在我的窗台上留下了灰白色的粪便。树上的果子把过路的孩子引来了,孩子们爬到树上摘果子,树叶便沙沙地响起来。

整整七年,我在一座旧楼的阁楼上与树同眠,我与两棵树的相互注视渐渐变成单方面的凝视,是两棵树对我凝视。我有了树,便悄悄地忽略了树。

树的胸怀永远是宽容和悲悯的。树不做任何背叛的决定,在长达七年的凝视下两棵树摸清了我的所有底细,包括我的隐私,但树不说,别人便不知道。树只是凝视着我。七年的时光做一次补偿是足够的了。窗外的两棵树后来有点疲惫了,我没有看出来,一场春雨轻易地把满树石榴花打落在地,我出门回家踩在石榴的花瓣上,对石榴的离情别意毫无察觉。我不知道,我的两棵树将结束它们的这次使命,七年过后,两棵树仍将离我而去。

城市建设的蓝图埋葬了许多人过去的居所,也埋葬了许多人的树。

一九九五年的夏天,推土机将一个名叫上乘阁的地方夷为平地,我的阁楼,我的石榴树和我的枇杷树消失在残垣瓦砾之中,七年一梦,那棵石榴,那棵枇杷,它们原来并不是我的树。

现在我的窗前没有树。我仍然没有树:树让我迷惑,我的树到底在哪里?我有过一棵石榴,一棵枇杷,我一直觉得我应该有三棵树,就像多年以前我心目中最遥远的火车站的名字,是三棵树,那还有一棵在哪里呢?我问我自己,然后我听见了回应,回应来自童年旧居旁的河水,我听见多年以前被狂风带走的苦楝树苗向我挥手示意说,我在这里,我在水里!

现代文阅读

秋天(节选)

李娟

山里有片林子烧起来了。每年秋天的时候,总会发生那么一两次火灾。大概是因为森林的渴望太巨大太强烈了吧? 当它经过如此繁盛的夏季后,前来迎接的却是秋天——消沉和寂静的秋天。于是它就燃烧了。

我一般会去河边树林里的那片草地上拔草,拔蒲公英、野苜蓿什么的。秋天的河水最蓝、水量最小。水位远远地从河岸退下去,可以看到白桦树的根部积满落叶。那些树根优美复杂地盘绕着,高高地裸出地面,里面是不是有迷宫?

树林里地势倾斜,低处东一个西一个到处泊着大大小小的池塘。池塘里水很清,不是很深。里面鱼很多,但都是那种细细碎碎、永远也长不大的小鱼苗。它们一群一群精灵一样整齐而迅疾地掠过,又突然像接到命令似的,全部倏然静止,历历清晰地排列在一处,头朝着同一个方向。

水边簇生着漂亮的水草。这种水草没有旁逸斜出的枝子,一束束纤细地整齐干净地扎在水中。总觉得那更应该是刺绣出来的事物,说不出的精致、雕琢。

A.漂浮在水面的落叶,就好像静止在空气中央一样,还在水底投下了清晰的阴影,阴影四周泛着亮光。

我发现,水一旦停止下来,就会——怎么说呢,似乎很“轻”了,没有分量似的……静下来的水,干净透明。干净得连水面的倒影都没有,只有投向水底的阴影。水底的草,又深又密,鲜艳碧绿,不蒙灰尘。B.而流动的水——比如离这池塘几十步远的那条喀依尔特河,携着力量,闪耀着明亮的湛蓝,一注一注地翻涌着,日夜不息地奔流。

在一些阴天里,这条河看起来似乎流淌得柔缓一些,颜色看起来也更深更厚了。到了冬天,这条激情的河则会猛地安静下来,波涛翻滚的水面被平平整整地铺上了冰,积着厚厚的雪。于是河两岸的村子一下子连到了一起,孩子们上学也方便多了,可以少绕道好几公里呢。

在冬天,大桥的桥墩下凿开了一个个大窟窿。清澈的河水冒着浓重的白色水汽,一波一波往上涌。我们都在那里挑水,远远近近的牛们,也稀稀拉拉排成长队,一头一头通过狭窄的雪道向那里走去。那是冬天里唯一能找到水的地方。

不过现在是秋天。牛羊散在河边,细心地啃食草地。河岸边收割过的麦茬地泛着整齐的金黄,地势起伏动荡。有一块地正在被焚烧,青烟缭绕,烟气荡过来,闻起来是干燥的香气。穿过烟雾走进麦茬地,啄木鸟“笃、笃、笃”的敲击声在高处回荡。抬起头来,麦田四周白桦林的林梢,用雪白和金黄的颜色深入着蓝天。

在金光灿烂的麦茬地里,一棵高大庄严的西伯利亚云杉笔直地站在秋天的正中央。只有它还葱茏碧绿地停留在夏季之中。大地金黄,远山的山巅已堆起了银白的积雪。我一个人在河边走,想的却总是那些尚未发生的事情。其实秋天不是秋天,秋天是夏天努力地想要停止下来的那段时光吧?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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