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logo

题型:文学类文本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广西壮族自治区百色市田阳高中2018-2019学年高二上学期语文12月月考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梨花风起正清明

丁立梅

    祖母走后,祖父对家门口的两棵梨树,特别地上心起来。有事没事,他爱绕着它们转,给它们松土、剪枝、施肥、捉虫子,对着它们喃喃说话。

    这两棵梨树,一棵结苹果梨,又甜又脆,水分极多。一棵结木梨,口感稍逊一些,得等长熟了才能吃。我们总是等不得熟,就偷偷摘下来吃,吃得满嘴都是渣渣,不喜,全扔了。被祖母用笤帚追着打。败家子啊,糟蹋啊,响雷要打头的啊!祖母跺着小脚骂。

    我打小就熟悉这两棵梨树。它们生长在那里,从来不曾挪过窝。那年,我家老房子要推掉重建,父亲想挖掉它们,祖母没让,说要给我们留口吃的。结果,两棵梨树还是两棵梨树,只是越长越高、越长越粗了。中学毕业时,我约同学去我家玩,是这么叮嘱他们的,我家就是门口长着两棵梨树的那一家啊。两棵梨树俨然成了我家的象征。

    我家穷,但两棵梨树,很为我们赚回一些自尊。不消说果实成熟时,逗引得村里孩子没日没夜地围着它们转。单单是清明前后,它们一头一身的洁白,如瑶池仙子落凡尘,就足够吸人眼球。我们玩耍,掐菜花,掐桃花,掐蚕豆花,掐荠菜花,却从来不掐梨花。梨花白得太圣洁了,真正是“雪作肌肤玉作容”的,连小孩也懂得敬畏。只是语气里,却有着霸道,我家还有梨花的。——我家的!多骄傲。

    祖母会坐在一树的梨花下,叠纸钱。那是要烧给婆老太的。她一边叠纸钱,一边仰头看向梨树,嘴里念叨,今年又开这许多的花,该结不少梨了,你婆老太可有得吃了。婆老太是在我五岁那年过世的。过世前,她要吃梨,父亲跑遍了整条老街,也没找到梨。后来,我家屋前就多出两棵梨树来,是祖母用一只银镯换回栽下的。每年,梨子成熟时,祖母都挑树上最好的梨,给婆老太供上。我们再馋,也不去动婆老太的梨。

    我有个头疼脑热的,祖母会拿三根筷子放水碗里,嘴里念念有词。等筷子在水碗里终于站起来,祖母会很开心地说,没事了,是你婆老太疼你,摸了你一下。然后,就给婆老太叠些纸钱烧去。说来也怪,隔日,我准又活蹦乱跳了。

    那时,对另一个世界,我是深信不疑的。觉得婆老太就在那个世界活着,缝补浆洗,一如生前。有空了,她会跑来看看我,摸摸我的头。这么想着,并不害怕。特别是梨花风起,清明上坟,更是当作欢喜事来做的。坟在菜花地里,被一波一波的菜花托着。天空明朗,风送花香。我们兄妹几个,应付式地在坟前磕两个头,就跑开去了,嬉戏打闹着,扎了风筝,在田埂道上放。那风筝,也不过是块破塑料纸罢了,被纳鞋绳牵着,飘飘摇摇上了天。我们仰头望去,那破塑料纸,竟也美得如大鸟。

    祖母走后,换成祖父坐在一树的梨花下叠纸钱。祖父手脚不利索了,他慢慢叠着,一边仰头望向梨树,说,今年又开这许多的花,该结不少梨了,你奶奶肯定会欢喜的。语气酷似祖母生前。

    我怔一怔,坐他身边,轻轻拍拍他的手背。我清楚地知道,有种消失,我无能为力。祖父突然又说,你奶奶托梦给我,她在那边打纸牌,输了,缺钱呢。我听得惊异,因为夜里我也做了同样的梦,梦见祖母笑嘻嘻地说,我每天都打纸牌玩呀。我信,亲人之间,定有种神秘通道相连着,只是我们惘然无知。

    祖母走后三年,祖父也跟着去了。他们在梨花风起时,合葬到一起。他们躺在故土的怀抱中,再不分离。

(1)、下列对文章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祖母走后,祖父有事没事就绕着两棵梨树转,并对它们喃喃自语,表现了祖父的孤独。 B、文章对祖母的描写最为生动,文中画线句子从动作、语言等方面刻画,人物形象惟妙惟肖。 C、文章最后写“梨花风起”时祖父与祖母合葬在一起,这样的结尾,虽有些悲情却是文章诗意的绾结。 D、文章语言优美,构思精巧,意蕴丰富。两棵梨树,凝结了一家四代人的情感。
(2)、文中的梨树寄托了作者哪些情感?请结合文章简要归纳。
(3)、文章以南宋诗人吴惟信的《苏堤清明即事》诗中的一句诗“梨花风起正清明”为题,有何作用?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回答下题。

    ①人的眼中、心里,总有一个前方。(甲)前方的情景并不明确,朦胧如雾中之月,闪烁如水中之星。(乙)这种不确定性,反而助长了人们对前方的幻想。(丙)他们仿佛从苍茫的前方,听到了呼唤他们前往的钟声和激动人心的鼓乐。(丁)他们不知疲倦地走着。

    ②因此,这世界上就有了路。为了快速地走向前方和能走向更远的地方,就有了船,有了马车,有了我们眼前这辆破旧而简陋的汽车。

    ③路连接着家与前方。人们借着路,向前流浪。自古以来,人类就喜欢流浪。当然也可以说,人类不得不流浪。流浪不仅是出于天性,也出于命运。是命运把人抛到了路上——形而上一点说。因为,即便是许多人终身未出家门,或未远出家门,但在他们内心深处,他们仍然有无家可归的感觉,他们也在漫无尽头的上。四野茫茫,八面空空,眼前与心中,只剩下一条通往前方的路。

    ④人们早已发现,人生实质上是一场苦旅。坐在这辆车里的人们,将在这样一辆拥挤不堪的车里,开始他们的旅途。我们可以想象:车吼叫着,在坑洼不平的路面上颠簸,把一车人摇得东歪西倒,使人一路受着皮肉之苦。那位男子手托下巴,望着车窗外,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个将要开始艰难旅程的人所有的惶惑与茫然。钱钟书先生的《围城》中也出现过这种拥挤的汽车。丰子恺先生有篇散文,也是专写这种老掉牙的汽车的。他的那辆汽车在荒郊野外的半路上抛锚了,并且总是不能修好。他把旅途的不安、无奈与焦躁不宁、索然无味细细地写了出来:真是一番苦旅。当然,在这天底下,在同一时间里,有许多人也许是坐在豪华的游艇上、舒适的飞机或火车上进行他们的旅行的。他们的心情就一定要比在这种沙丁鱼罐头一样的车中的人们要好些吗?如果我们把这种具象化的旅行,抽象化为人生的旅途,我们不分彼此,都是苦旅者。

    ⑤人的悲剧性实质,还不完全在于总想到达目的地却总不能到达目的地,而在于走向前方、到处流浪时,又时时刻刻地惦念着正在远去和久已不见的家、家园和家乡。就如同一首歌唱到的那样:回家的心思,总在心头。中国古代诗歌,有许多篇幅是交给思乡之情的:“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崔颢)“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宋之问)“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古诗十九首》)“家在梦中何日到,春来江上几人还?(卢纶)“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李益)“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韦庄)……悲剧的不可避免在于:人无法还家;更在于:即便是还了家,依然还在无家的感觉之中。那位崔颢,本可以凑足盘缠回家一趟,用不着那样伤感。然而,他深深地知道,他在心中想念的那个家,只是由家的温馨与安宁养育起来的一种抽象的感觉罢了。那个可遮风避雨的实在的家,并不能从心灵深处抹去他无家可归的感觉。他只能望着江上烟波,在心中体味一派苍凉。

    ⑥这坐在车上的人们,前方到底是家还是无边的旷野呢?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追风筝的人(节选) 

卡勒德·胡赛尼

    “把风筝给我!”阿塞夫挥舞着拳头。

    哈桑眼里流露出恐惧,可是他摇摇头。“这是阿米尔少爷的风筝。”

    我停止了观看,转身离开了那条小巷。有种温热的东西从我手腕流淌下来。我眨眨眼,看见自己依旧咬着拳头。咬得很紧,从指节间渗出血来。我意识到还有别的东西。我在流泪。就从刚才那个屋角,传来阿塞夫的狂笑。

    我仍有最后机会可以做决定,一个决定我将成为何等人物的最后机会。我可以冲进小巷,为哈桑挺身而出——就像他过去无数次为我挺身而出那样——接受一切可能发生在我身上的后果。或者我可以跑开。

    结果,我跑开了。

    我逃跑,因为我是懦夫。我害怕阿塞夫,害怕他折磨我。我害怕受到伤害。我转身离开小巷、离开哈桑的时候,心里这样对自己说。我试图让自己这么认为。说真的,我宁愿相信自己是出于软弱。因为另外的答案,我逃跑的真正原因,是觉得阿塞夫说得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免费的。为了赢回爸爸,也许哈桑只是必须付出的代价,是我必须宰割的羔羊。这是个公平的代价吗?我还来不及抑止,答案就从意识中冒出来:他只是个哈扎拉人,不是吗?

    我沿着来路跑回去,回到那个空无一人的市场。我跌撞上一家小店铺,斜倚着那紧闭的推门。我站在那儿,气喘吁吁,汗水直流,希望事情并没有变成这个样子。

    约莫隔了十五分钟,我听到人声,还有脚步声。我躲在那家小店,望着阿塞夫和那两个人走过,笑声飘过空荡荡的过道。我强迫自己再等十分钟。然后我走回到那条和冰封的小溪平行、满是车辙的小巷。我在昏暗的光芒中眯起眼睛,看见哈桑慢慢朝我走来。在河边一棵光秃秃的桦树下,我和他相遇。

    他手里拿着那只蓝风筝。那是我第一眼看到的东西。时至今日,我无法扯谎说自己当时没有查看风筝是否有什么裂痕。他的长袍前方沾满泥土,衬衣领下面开裂。他站着,双腿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会倒下。接着他站稳了,把风筝递给我。

   “你到哪里去了?我在找你。”我艰难地说,仿佛在吞嚼一块石头。

    哈桑伸手用衣袖擦擦脸,抹去眼泪和鼻涕。我等待他开口,但我们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在消失的天光中。我很感谢夜幕降临,遮住了哈桑的脸,也掩盖了我的面庞。我很高兴我不用看着他的眼睛。他知道我知道吗?如果他知道,我能从他眼里看到什么呢?埋怨?耻辱?或者,愿真主制止,我最怕看到的:真诚的奉献。所有这些里,那是我最不愿看到的。

    他开始说些什么,但他有点儿哽咽。他闭上嘴巴,张开,又闭上,往后退了一步,擦擦他的脸。就在当时,我几乎就要和哈桑谈论起在小巷里头发生的事情来。我原以为他会痛哭流涕,但,谢天谢地,他没有,而我假装没有听到他喉咙的哽咽,就像我假装没有看到他身上的伤口一样。也假装没有看到,从他的伤口上滴下的血滴,它们滴下来,将雪地染成黑色。

    “老爷会担心的。”他就说了这么一句。他转过头,蹒跚着走开。

    事情就如我想象的那样。我打开门,走进那烟雾缭绕的书房。爸爸和拉辛汗在喝茶,听着收音机传出的噼里啪啦的新闻。他们转过头,接着爸爸嘴角亮起一丝笑容,他张开双手,我把脸埋在他温暖的胸膛上,哭起来。爸爸紧紧抱着我,不断抚摸着我的后背。在他怀里,我忘了自己的所作所为。那感觉真好。

 注:①节选部分背景:斗风筝比赛是阿富汗古老的冬日风俗,每个斗风筝的人都有助手,小说中“我”(阿米尔少爷)的助手是“我”的仆人兼儿时唯一关系亲密的玩伴哈桑。“我”为了赢得爸爸的欢心,要在这场斗风筝比赛中获胜。在斗风筝过程中,“我”成功割断对手的风筝线赢了比赛,但要取得最终胜利还要捡到那只最后掉落的风筝。哈桑全力以赴替“我”去捡风筝,却遭到了阿塞夫等人的欺辱。

②卡勒德·胡赛尼,美籍阿富汗作家。

    ③哈扎拉人是在阿富汗长期受到普什图人歧视甚至迫害的少数民族,小说中哈桑就是哈扎拉人,而“我”是普什图人。

阅读下面文章,完成后面各题。

樱花时节

郝 俊

    樱花确实有些特别,看一次就难忘。樱花的花瓣较小,颜色多为粉红或白色。我见过的樱花,更多似乎是介于两种颜色之间,嫩红中含着素白的花色是那般淡雅,犹如在水中涤荡之后,有了一种一洗尘埃之后的脱俗,又像是原本色泽浓艳的花瓣在水中浸渍,褪去了几分娇红,多了几分苍白。

    我觉得樱花的美正好印证了“独木不成林”这句话,看樱花就要看繁花锦簇、片片丛林的热闹。其他花则不然,俏皮的红杏只需一枝就可充当报春的使者——“一段好春藏不住,粉墙斜露杏花梢。”一株莲花就是一位“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凌波仙子,一枝月下的红梅即可绽放出“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幽逸风姿。若单看一枝樱花便觉得太柔弱,太单薄,甚至让人难以觉出其生命迹象。带着一份怜恤,从地上随手拾起一片花瓣置于掌心,手中的花瓣就像是被折断的蝴蝶的翅膀,在微风中的颤动恰如断翅后隐隐作痛时的挣扎。倘若花树密集,规模盛大,那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我记得第一次看樱花看的就是一片花海,近千株樱花竞相绽放,花朵密密匝匝,远看层层叠叠,亭亭如盖。白的如雪堆枝条,粉的似落霞满天。这般情景,才让人真正体会到什么是目不暇接。眼前的樱花灿烂繁华,加之地势起伏,远看,花潮汹涌。是的,当一种美极其繁复,同时又蕴含连绵的韵律时,几乎是汹涌而来,会令人有点眩晕,可能是在记忆中一时找不到相同或相似的审美经验,所以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面对数量如此之多的樱花,不知道从哪里看起,越是想尽收眼底,越是难以穷尽,这样的美来得如此急切,让人振奋,也让人感觉有些压迫,这种不适应会在短时间内激发心灵,使内心的感受能力迅速扩展。这种体验,让我想到在夜间看萤火虫,如果看到零星几只萤火虫,总觉得它们像一盏盏微弱的灯,飘忽不定,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黑夜吞噬,出于同情和怜悯,看一眼就想替它们把光再拨亮些。试想,如果我们看到的不是几只,而是数万只萤火虫在眼前闪烁,这时我们一定不会觉得它们渺小。我们会醉心于它们漫天飞舞时的流光溢彩,会觉得这些小精灵正在尽兴地释放自己的光芒,那么欢快,那么耀眼,那么势不可挡。当我们感觉它们化作繁星点点之时,我们的内心早已阔大辽远,灿若星河。

    看樱花也是如此。一朵樱花甚是娇小,但如果我们置身于一眼望不到边的花海,内心就不只是顿生怜爱了。知道樱花的花期短暂,越看越觉得这些樱花像无数羸弱的生命经过盟约共誓,一起开放,一起凋落。花开,蔚为壮观,有一种试图将一时的绚烂推向极致的意味;花落,悲壮不已,看万花飘零,满地残红,便觉得有一种芳华骤逝的伤悼。或许,当美的事物数量多到一定程度时,会蓄积某种强大的势能,导致内心深处引发的情感突然加剧,久难平复。

    今年看樱花,没有选择白天,友人相邀到近郊的一所植物园,晚上踏月赏樱,感觉甚好。月夜赏花不仅是看花,准确地说是“会花”——与花约会。既是约会,自然不同于白天犹如“花展”一般的喧闹,更不是用贪婪的目光一味地捕获视觉享受。约会是在静谧之中收获惊喜,通过彼此微妙的交流,有了灵魂的相惜和情感的寄托。我看着一树树连绵的樱花,愈发觉得这些繁茂的花枝宛如海底的珊瑚,美得奇异,如果真的是这样,我愿变成一条鱼,畅游花海……

    花是草木中生发出来的一抹芳华,其美不在色香之惑。人们之所以赏花、赞花,终究是为了满足内心深处对美的渴求。怜花,惜花,其实是希望如花绽放的韶光久留心间。欣赏着夜色里的樱花,期盼下一个樱花时节的到来。

(选自2018年3月25日《人民日报》)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他回来了

柯岗

这是一九四七年九月中旬的一个夜晚。①山里实在黑,走在白马后边的人,往往当自己的胸脯碰上了马屁股的时候,才知自己并没有掉队。

二十一团在这一夜的行军序列中,是全军的后卫。队伍不断地跑跑停停,这是因为天黑,路滑,常常有人不自觉地拉长了距离的缘故。虽然前面不断地传来“跟上!”“跟上!”的口令,然而这种现象始终很难消灭。

后面有人压着嗓子吵起来:

“快走!快走!你怎么不跟上呢?”“掉进田里啦!你急啥?”

“可不敢掉队呵!后面有敌人,你没看队伍走多快?”

“谁掉队啦?”管理主任一面往后走,一面问。

“供给处的挑夫王德胜。”不知是谁这样顺口回答着。管理主任仍旧向后走。

“王德胜!爬起来了没有?担动担不动?”管理主任拉长嗓音问。

“起来了,担动了!你放心走吧!”王德胜回答着,开始用尽吃奶的力气,拼命追赶队伍,小担子在肩膀上咯吱咯吱地响着,好像有人在他的耳朵边低声说:“王德胜:你是好战士,你是翻身农民,大家相信你,叫你挑着公家的财物。”于是他越发着急了,他觉得他肩上的担子几乎完全失掉了重量,只是路太小,太滑,天太黑,差不多走不到五十米,就要有一只脚掉进田埂下面的淤泥里。就这样,他一气跑了十几里路以后,实在累了,打算坐下来休息两三分钟再走。但当他把担子放下之后,忽然静得可怕,一点也听不见“跟上,跟上!”的命令了,连马蹄踩进泥坑里的声音也没有了,他发现自己掉队走错了路。

细雨迷蒙着漆黑的山道,雨丝在桐子叶上聚成了水珠,“滴嗒,滴嗒”地滑落下来。

往哪里去找队伍呢?他确实有些着急了。他担心两包钱会淋湿,心里也明白要想马上找到一个村子是不可能的。他很想找到一座小庙,哪怕是小得连人也进不去,只要能把两包钱放进去就行,要不然,这样淋到天明,都会湿透的。但,小庙又到哪里去找呢?

他无可奈何地把担子上那用油布包得方方正正的两包钱取下来,并排放在路边,然后又用自己的袖子把油布上面的水擦了一下,便一屁股坐在钱包上,两手紧紧握着扁担的中间,笔直地竖在脸前,接着就把脑袋往手上一靠,“反正我现在是不能走了,索性等天明,但是千万不能把钱湿透!”

这一夜,王德胜觉得比一年还长。

黎明的时候,雨停了,阴云渐渐炸开缝来,东方泛起鱼肚白。他现在知道他昨夜把方向走错了,本来是向南的,可是他向了东。他挑起了担子,离开了道路,向左穿过没腰的荒草,攀登着生满小树的高山。在一座浓密的杉树林里,他找到一个相当隐蔽的石缝。他把扁担和钱包都放在石缝的顶里边,迅速用石块盖起来,然后自己坐在口上。他决定等到下午再下山,免得碰到敌人和土匪,晚上顺公路走。

他感到困得很,想睡觉,但又怕有土顽来,怎么办呢?他用双手扶着额角想了半天,然后把两颗炸弹的火索统统拉出来,挂在衬衣钮子上,把炸弹挂在胸膛上,用外衣包着,再用皮带在外面拴起来,而后侧身睡了。他想:如果土顽在他没有醒来的时候到了跟前,只要他们一拉他的衣裳,炸弹就会响的,叫他们也不能活。

就在这种情况下,王德胜甜蜜蜜地睡熟了。太阳从杉树的叶子上滑过去,在他那湿透了的军衣和帽子上,在他那圆脸、宽肩和露在袖口外的棒棰似的粗胳膊上,划着一条条的花纹。

确实,这一天,全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知道王德胜带着这么一担子公款,在这里得到了平安的睡眠。他做了一个梦:他已经回到了团里,管理主任把他挑的钱拿出来,买了好几口肥猪,大家在会餐,许多人和平时一样,把一些实在太腻人的肥肉块子,都往他的碗里送,他张着大嘴不停地嚼着。但忽然一不小心,自己咬住了自己的舌头。他醒来了,太阳已经偏西。

王德胜弄好担子,束紧皮带,顺着公路往南赶。突然啪的一声,一颗子弹从头顶飞过,两个着便衣持步枪的土顽从树林里窜了出来,冲到王德胜身边。

“不准动!”他们之中的一个,用枪威胁着王德胜,就动手解他的外衣,待另一个家伙正要解皮带的时候,那个解衣服的人突然连声喊着:“炸弹!炸弹!”回头就跑。解皮带的家伙并不知道炸弹在哪里,也跑了。王德胜趁势抽出一颗炸弹,朝他们的屁股投去,然后迅速冲向树林深处,在一条十分曲折的羊肠小道上继续向南行进。

②转眼工夫天就黑了,他加快了行进速度,一气走了八十里。

拂晓,他饿得有些不能支撑,坐下去几乎起不来。刚咬牙站起,前边忽然打起机关枪来,声音很近,子弹嗦嗦地穿着树枝。他已经发现,前边山根下就是公路,路东是自己的队伍,路西是白军。从这里下去,过了公路,跳进田里,就能回到自己的队伍。王德胜丢掉竹扁担,把两包钱捆在一起,像背包一样紧紧地绑在背上。弄好了鞋带子,拴紧了皮带,右手提着炸弹,火索已经挂在指头上,弯着身子走到小路转弯处,顺着没有路的山坡冲下去。

天大亮的时候,王德胜像泥人一样,被这里的警戒部队护送到自己的团部里来。他站在管理主任的门口,用他那高亢的鲁西口音喊着:“报告!”刚把右脚跨进门槛,他就大声说道:

“担子丢了,可是三百七十万零三十二元五角六分全在这里!”

管理主任马上拉住了他那沾着很多汗泥的双手。

(有删改)

返回首页

试题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