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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实用类文本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黑龙江省牡丹江市第三高级中学2018-2019学年高二上学期语文期中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文后各题。

有光一生  一生有光

——记“汉语拼音之父”周有光先生

    周有光,中国著名语言学家。这位知识渊博的学者,曾被大作家沈从文称为“周百科”。他治学严谨、为人乐观豁达,是一位不慕名利的学者。

    周有光十岁进入苏州新式学堂读书,中学毕业后,考上了上海圣约翰大学,又入光华大学继续学习。大学毕业后,他与夫人张允和同往日本留学。1935年,周有光放弃日本的学业返回上海,任教光华大学,并在上海银行兼职。

    1955年,他到北京参加全国文字改革会议后就决定留在北京,改行语文。周有光发现汉语拉丁化的方案五花八门,需要有一个统一并可行的方案。他和他的同事经过努力最终促成了这个今天看来仍然发挥作用的方案。也正是由于参加制订汉语拼音方案,参与设计、推广汉语拼音体系,周有光被不少人尊称为“汉语拼音之父”。

    他本人却一直觉得被这样称呼不好。他说:“读过我书的人,绝不会把那顶桂冠随便加在我头顶上。”周有光的外甥女毛晓园说:“他觉得汉语拼音有一个发展过程,不要把功劳都归在一个人身上。”周有光曾戏言自己50岁起由经济学教授改行从事语言文字学研究,前者是半途而废,后者是半路出家,两个“半”字合在一起,就是个圆圈,一个“零”。

    进入全球化时代,周有光努力推进语文现代化进程,并指出教育现代化是国家现代化的基础,语文现代化是教育现代化的前提。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教授张森根说:“除了对汉语拼音的贡献,周老在创建现代汉字学、研究比较文字学以及研究中文信息处理和无编码输入法方面的学术成就都具有深远的影响。”1991年,周有光将目光从研究拼音、文字等转移到对文化学、时代变化等问题的探索上,阅读、思考与研究的范围越来越大,写作的领域也越来越广。据张森根介绍,周有光迄今为止出版的40多本著作中,约有一大半是在退休之后完成的。

    “生活中,周有光老先生拥有积极乐观的态度;在学术上则总是对世界充满好奇心。他曾对我说过,自己是对这个世界认真思考了的。”《周有光文集》策划人之一叶芳说。

    对待学术问题,周有光的态度一向严谨,不避讳别人的批评。在《周有光百年口述》一书的“尾声”中,周有光提倡“不怕错主义”,他认为自己的百年口述史中出错是难免的,所以他不仅不怕别人提出批评,相反更希望听到不同意见。“为了追求真理,周老欢迎读者对他的文章提出批评。为了学术的发展,他也决不当和事佬。”

    在很多亲朋好友眼中,周有光既是一位思维敏锐的学者,也是一位待人宽厚的老人。每年过生日,都有不少人去看望他。叶芳曾说过,近年周有光先生身体很弱,坐那么长时间听别人说话是很耗费体力的,“但他特别宽容,不会阻止别人说话,静静等着人家离去。这是一种很高的人格”。乐观,是身边人对周有光的另一个印象。张森根回忆,周有光先生年轻时身体很弱,一位算命先生说他只能活到35岁,但现在他活得比三个35岁还长,周老幽默地说:“不能怪算命先生,那是因为科学发达了,我所以能活得健康。还有,就是上帝把我忘记了。”

(有删改)

【相关链接】1955年,周有光提出普及普通话的两项标准:全国汉族学校以普通话为校园语言,全国公共活动以普通话为交际媒介。他还提出汉语拼音方案三原则:拉丁化、音素化、口语化。1958年,汉语拼音方案经全国人民代表大会通过。1979——1982年,周有光出席国际标准化组织会议,促成国际投票通过汉语拼音方案为拼写汉语的国际标准。之后,周有光继续研究以词语为单位的拼音正词法,形成《汉语拼音正词法基本规则》,1988年公布。他从20世纪50年代开始主编的《汉语拼音词汇》,成为电脑中文词库的基础。(百度百科)

(1)、下列理解和分析,不符合原文意思的一项是(    )

A、文章开头概括地介绍周有光的身份及其作为一个学者的个性特点,其用意在于让读者对周有光有一个总体的了解。 B、周有光因为在经济学学术领域难以取得突破,因此不得已半途而废,50岁时才选择改行,开始从事语言文字学研究。 C、周有光是一位谦逊处世的学者,他认为汉语拼音有一个发展的过程,是很多人共同的功劳,不愿接受“汉语拼音之父”的称呼。 D、周有光治学态度严谨,不怕批评,为了追求真理,他欢迎读者对自己的文章提出批评,为了学术发展,他敢于发表不同的意见。
(2)、下列对材料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不恰当的两项是(    )

A、周有光将语文的功能与社会现代化联系起来思考,他充分肯定语文现代化的重要作用,这表明他是一位视野开阔、关心国家发展的学者。 B、周有光对拼音、文字失去兴趣后,转向对文化学、时代变化等问题的探索,阅读、思考与研究的范围越来越大,写作的领域也越来越广。 C、周有光退休之后,仍然坚持思考研究,笔耕不辍,著作颇丰,表现出对社会发展变化的浓厚兴趣,以及活跃的思维与非凡的著述热情。 D、周有光在学术上积极探索,他认为青年人搞学术就要有对世界的好奇心,并由此展开对这个世界的认真思考。 E、周有光待人宽厚,心态积极乐观,这从他长时间静静聆听他人的讲话、对待生命的态度等事件中可以看得出来。
(3)、周有光对现代汉语的规范与发展做出过哪些贡献?请结合材料简要说明。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题目。

抽烟的父亲

韦 名

  父亲烟瘾特大。母亲说,嫁给父亲一辈子,就没见父亲睡过一个安稳觉,他一个晚上不起来抽三五支烟保准天不会亮,放在白天,常常是烟一根连一根,父亲管叫节约柴火。母亲去世后,父亲进城里来住,父亲的烟瘾还是很大,常常抽得满屋子乌烟瘴气。

夏天家里开空调,父亲只好自个儿每隔十几分钟就从舒舒服服的屋子溜出去,到阳台上去过瘾。对着炙人的太阳,叼着烟的父亲那陶醉的样子,真像是拾了金元宝。烟抽多了,痰自然多。父亲咳得相当厉害。可对着光彩照人的抛光砖铺就的地板,父亲不敢像在家里一样随地吐痰,父亲于是老跑卫生间。

因为父亲有这老改不掉的不良习惯,在城里,我一般不敢带父亲出门。父亲来住了三几个月,老嚷这边不舒服那里不痛快。

那天,刚好我有空,我想带父亲去医院检查身体。医院离家较远,坐公共汽车要一个小时。出门前,我又交代父亲不能在公共汽车上抽烟吐痰。父亲一听一个多小时要忍这么多事,便不想去看医生。

百般哄劝,父亲才同意出门。

上车时,人多。我和父亲都站着。

一路上,我一直担心父亲会随时忍不住抽烟吐痰。

几次,我见父亲清了清喉咙,我便赶紧拉了拉父亲的衣角。

父亲回头望望我,“嘿嘿”笑了一下,极不自然。

终于忍到车站,父亲刚下车站稳,右手便伸进口袋掏烟。

烟叼上了,父亲的陶醉又写到了脸上。突然,父亲咳了一下,我意识到父亲的一口痰便要迫不及待地飞流直下。对着满街的人群,我窘了,赶紧从口袋里掏纸巾给父亲……

可是,父亲还没从我手中接过纸巾,一口浓痰已经吐出来了……那口浓痰却落进了父亲空了一半的烟盒子里。

我愣了一下,对父亲笑。

父亲望着整洁的街道,也“嘿嘿”地笑,“吐下去可惜了。”

父亲把沾满黄痰的半包烟扔进垃圾箱时,一脸却是讪讪的。

回来时,车站里很多人在挤一辆刚靠站的公共汽车。父亲忽然拉着我朝人堆里挤。

我最讨厌人家不排队没秩序乱哄哄地挤公共汽车,我冲父亲嚷:“挤啥挤!”

“不挤,位子光了。”父亲不满地对我说。

让年过花甲的父亲和我一道站一个多小时的公共汽车,我突然生出一丝愧疚……

这时,父亲已和蜂拥着的人群一起挤上了公共汽车。上了车,父亲迅速在车厢里抢座位。父亲在一张双人凳子上坐下时,还不忘用右手放在另一个座位上,为我也霸一个座位。可说时迟那时快,父亲的右手还没在座位上放稳,一个小伙子已一屁股坐到父亲的右手上,痛得父亲“哇”的一声叫唤。

车一站站停,人一茬茬上,车厢内人越来越多,我被挤到了车厢尾部。

站在车厢尾部,我担心坐着的父亲“条件”宽松了会做出不合时宜的事来,一直张望着父亲,一颗心也一直悬着。

车摇摇晃晃又到一站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艰难地挤进车厢。尽管老妇人友善地朝着她身边坐着的人笑,可就是没人站起来为她让座。

这时,我见父亲倏地站了起来,粗着嗓门用不大标准的普通话喊老妇人:“这便(边)坐!”

几乎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父亲。父亲那头几乎和老妇人一样花白的头发在车厢里异常耀眼。

父亲和我站着到了家门口。父亲刚下车站稳,右手又伸进口袋掏烟。一包新买的红双喜在医院已被父亲抽了大半。

烟叼上了,父亲的陶醉又写回脸上。还没听到父亲的咳嗽声,我已把纸巾递到父亲手中……

“爸,你这么大年纪让座,想博人家喝彩”我调侃父亲。

“你没见那老女人站都站不稳。我可比她硬朗多了。”

“那你既然要让座,上车时何苦要抢座位”

“……”父亲沉默了一阵,“嘿嘿”笑,“让别人悠着坐着,还不如自己坐着。这不,我博人喝彩了!”

父亲一脸的得意。

父亲住了不到半年就回乡下了。

父亲走时怕我误会,悄悄说:“都好,就是这憋气。”

父亲指了指口袋里的烟。

我一脸苦笑。

(选自《羊城晚报》,有删节)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题。

穆旦:忠魂耿热满玉壶

夏生荷

    1949年穆旦赴美国芝加哥大学攻读英美文学、俄罗斯文学硕士学位。1952年从芝加哥大学毕业后,他本可留在美国的一些大学里任教,即便是靠着写诗也可能有很好的生活,但他却坚持要回国,要将一些优秀的国外文学翻译给新中国的读者。可当时正值朝鲜战争,美国政府不允许在美的中国籍高级知识分子离开,穆旦花了近两年的时间,冲破重重阻挠,最终回到了祖国,在南开大学任外语系副教授。

    一回来,穆旦就开始紧张的翻译工作,为了给这个民族增添文学滋养,他甚至停止了写诗,以便专心于译作。5年内,他便翻译出版了普希金的好几部代表作,以及《拜伦抒情诗选》《济慈诗选》等等。他的译作发行量很大,以至于没人知道他是诗人穆旦,只知道他是翻译家查良铮。然而,穆旦不会逢场作戏,更不会说假话,遇事总是喜欢仗义执言,因此很不得一些人的喜欢,这也为他后来的连连厄运埋下了隐患。

    1959年,在南开大学“反右倾”运动中,有人翻出了穆旦的过去,举报了他,天津中院随即宣布穆旦为“历史反革命”,判处他接受“机关管制”“监督劳动”。这是历史的悲剧,穆旦无力反抗。作为“历史反革命”的他,被发配到校图书馆,白天要从事打扫厕所、楼道等杂役,晚上则要写“思想汇报”“认罪反省”。亲朋们不再上门,穆旦也变得沉默寡言,当初他执意要回到祖国,为新中国翻译文学,但现在却要放下手中的笔,“沉重的枷锁会被打断,牢狱会被颠覆,而门口的自由将微笑地把你们拥抱……”这是穆旦翻译的普希金的诗歌,但他不知道自己的枷锁何时才能被打破。

    4年后,穆旦终于被解除“管制”,成为了图书馆的普通员工,虽然他仍然要定期写思想汇报,但毕竟能重新提笔了,此时的他决定完成一个宏大的计划,翻译美国作家拜伦的名篇——《唐璜》,他曾对妻子说:“《唐璜》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一部诗体小说,我一定要让中国的读者读到它!”此后,每天下班后,穆旦便急匆匆地赶回家里伏案翻译,他常为一行诗、一个字而整夜不能寐,为一条注释、一个疑点而跑遍天津和北京的图书馆。穆旦用了整整3年时间,终于完成了2万多行的《唐璜》初译稿。但就在此时,“文革”爆发了,因为“远征军的问题”,穆旦再次陷入困境,他被“红卫兵”抄家,没收和焚烧掉很多书籍和稿纸,好在他拼死保住了《唐璜》的手稿。

    1973年,穆旦修改好了《唐璜》,并试探着给人民文学出版社写信,询问能否出版,编辑回信说,寄来看看。穆旦兴奋不已,他用牛皮信封小心地将译稿包好,并在扉页上写上鲁迅的名句,用于激励自己:“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但译稿寄出去后便石沉大海。直到3年后,穆旦才托朋友打听到《唐璜》的下落,友人告诉他:“仍然在出版社,暂不能出版,但编辑有意保留。”穆旦欣喜不已,可遗憾的是,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得知心血之作《唐璜》的消息。

    穆旦去世3年后的1980年,《唐璜》由人民文学出版社正式出版。1985年春,穆旦的骨灰落葬在北京香山脚下的万安公墓里,陪伴他的是一部散发着油墨香的《唐璜》。

    1981年,穆旦被平反,友人为他送上了一副挽联:“坦荡荡玉壶冰心,血热热耿介忠魂!”这或许是他一生最好的写照吧。在生命最后的岁月里,穆旦曾这样写道:“我至今仍认为,人只能或为理想而活着,或是为物质享受而活着,享受到手的可能淡而无味,只有理想使生活兴致勃勃,人生的乐趣也在严酷的冬天!”(摘编自《思维与智慧》,有删节)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小题。

叶圣陶在四川

    1940年初夏,叶圣陶来到成都,在四川省教育厅教育科学馆工作。他白天去办公,晚上教儿女们写写文章。常常在晚饭之后,把油灯移到桌子中央,至善、至美、至诚就凑着光亮,认真地听父亲讲解。有时候,儿女们也和父亲热烈讨论。他们每人每星期交一篇文章。叶圣陶一向主张作文要说自己的话,要写自己的真情实感,对儿女们的作文,他也从来不出题目,随他们写去。这也是他们一天中最感兴味的时刻。叶圣陶一边看他们的文章,一边问:“这儿多了些什么?这儿少了些什么?能不能换一个比较恰当的词儿?把词儿调动一下,把句式改变一下,是不是好些?”遇到看不明白的地方,他就问孩子们:“原来是怎么想的?到底想清楚了没有?为什么表达不出来?怎样才能把要说的意思说明白?”他问得十分仔细,简直就是严格的考试,同时也是生动活泼的考试。孩子们都乐意参加这样的考试。

    但是,对于叶圣陶,到了成都以后,使他格外高兴的事,却要算和朱自清的朝夕相见了。几十年来,这两位作家亲似手足。朱自清曾写过《我所见的叶圣陶》《叶圣陶的短篇小说》等文章。1931年8月,朱自清由北平动身访问欧洲,就是在叶圣陶鼓动下,才写出了《欧游杂记》的。朱自清在这本书的“自序”里,曾提到叶圣陶帮助“设计”“题字”“校对”等。叶圣陶曾写过《与佩弦》的散文,讲述他们之间的友情:

    促膝谈心,随兴趣之所至,时而上天,时而入地;时而论书,时而评画;时而纵谈时局,品鉴人伦;时而剖析玄理,密诉衷曲……可谓随意之极致了。这当儿,名誉之心是没有的,利益的心是没有的,顾忌欺诳等心也都没有,只为着看出内心而说话,说其不得不说。其味甘而永,无所不领会,真可说彼此“如见其肺肝然”的。

    现在,很难得他们同处一地,又在一起工作,还先后合编了《精读指导举偶》和《略读指导举偶》,作为中学生学习国文的课外读物,列入“四川省教育科学馆丛书”出版。

    为了浇灌《中学生》这块抗战时期青年的精神家园,叶圣陶1945年9月离开成都到重庆,住在螃蟹井开明书店那个局促的小楼上。看稿编辑,和作者、读者书信联系,甚至校对都由他自己动手。他热情、认真、宽容,一心一意为作者和读者服务。来稿只要有可用之处,他就诚恳地提出修改意见。赵景深在《文心剪影》里说:“他的复信措词谦抑,字迹圆润丰满,正显出他那谦和而又诚实的心。”正如当年他主编《小说月报》曾精心培育了一大批后来成为新文学史上的著名作家时那样,他那公而忘私的精神和工作态度,给予年轻一代的教育、鼓舞的力量是无法估量的。当时《中学生》杂志一位年轻编辑后来回忆说:“他是实际的教育家,但不是取教训态度的老师,而是取辅导态度的顾问……他是热忱的事业家,在编辑部不是做官当老爷,而是脚踏实地、以身作则,放手让青年编辑在实践中锻炼,有合理的建议欣然采纳,对可用的稿件热诚支持,有忽略的地方及时提醒,有弄错的地方予以纠正。”这就是真正的教育者的榜样。在他身上似乎更多的是儒家思想,从他为自己的儿女取名至善、至美、至诚可以看出,他追求的是一种多么崇高的境界。但是,他又能把握时代的潮流而有所取舍,不断前进。

(选自《叶圣陶和他的世界》第九章,有删节)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写对子

袁省梅

    爸揉着肩膀说,今年的对子,你给大伙写吧。大学生哩。

    羊凹岭的人把“对联”叫“对子”。

    我说,那有啥啊?我写就我写。

    柜子上已经放了好多的红纸,都是邻居送的。门口贴的大对子,屋墙上贴的小条子,门上贴的斗大的字,都是父亲写。不知写了多少年了。印象中,每年刚过了腊月二十三,就有人送来红纸。过了腊月二十五,到年跟前了,家里的活多得绣疙瘩,父亲却什么都不干了,从早到黑,坐在炕桌前写对子。母亲一会唤我扫院子,一会叫弟弟拉风箱,她两手浸在面盆里,要蒸过年的花馍,还要洗萝卜剁肉馅包饺子,就是不催父亲一下。

    写对子,就是父亲年前的活。

    父亲盘腿坐在炕桌前,一会儿抓大笔,一会儿握小笔。大笔是写院门上大对子的,小笔是写小条子的,屋墙上的“身体健康”“福如东海”,三分宽的小条子,要用小笔写。墨已经研好了,纸也裁好了。不用父亲动手,这些,有人做。父亲开始写字,桌前炕下就围了人,大人,孩子,都有。看写字,也有等着拿对子的。父亲坐在炕桌前,把一支毛笔在砚盒里舔了又舔,不说话,看笔。提起笔,顿一下,运气似的,才按下笔,刷刷刷,刷刷刷,四个字的小条子,七个字的大对子,就写好了。写好,还是不说话,提着笔,让人展着对子看,摇头,不满意的样子。没见过父亲点头,对自己的字。周围看的人却点一下头,再点一下,说,满羊凹岭,就叔写的好。

    裁纸。研墨。润笔。

    父亲让我在自家的对子上写,别把邻居的对子写坏了,又得花钱买纸。我心里一鼓一鼓的,不服气。可刚把毛笔按在纸上,手就开始抖,一抖一抖地按不住。七个字,写得很艰苦,出了一身白毛汗。

    刷刷刷,父亲坐在炕桌前,也写了一副同样的字。

    父亲把两副对子摆在一起,让我看。我说都一样,都是一个是一个。嘴硬。

    一个还能成两个了?父亲笑得笔上的墨都筛到了桌上。

    父亲的字还是硬朗,遒劲,起承转合,自然而然,我在心里说,嘴却硬,贴墙上谁看呢?一场风一场雨,就烂的看不清眉眼了。

    海海来了。海海不识字。他家的对子年年都是叫我帮忙贴。

    父亲让海海看哪副好。

    海海搓着一双糙手,呵呵地笑,端详了半天,说,这副好。他指的是父亲写的对子。他说,这上头的字瞅着稳当,结实。

    我的脸胀得像谁捏住了脖子。

    海海拿着他的对子走了,是父亲给他写的。他说,叔写的对子好,看上去稳当,结实。

    还是这句话。

    父亲说,不要小看羊凹岭的人,人粗,心眼亮着嘿。又说,写字,要用心,手到,心就要到。初一早上,巷里人都来给父亲拜年。每年都是。本家的,旁姓的,都来,很热闹。与父亲同辈的叔伯,老胳膊硬腿的,跪在我家祖宗牌位前,说是给祖宗磕个头。父亲不让,早都跪下了,说一年就一次。晚辈来了,也是先给祖宗磕完头,又给父亲磕,给母亲磕。

    母亲高兴,父亲也高兴,忙着递烟端茶,抓一把花生一把红枣,塞到娃娃的口袋。

    我的大学还没毕业,母亲病逝。寒假回家,家里清锅冷灶,我的心情也清冷伤感,看着父亲满脸黑深的皱纹,我想父亲再不会给邻居写对子了。可是,刚过二十三,父亲到巷里碰到邻居,就叮嘱,今年早点把红纸送来,他妈不在了,写完了,还要准备年饭理。家里又像往年一样,人来人往,说笑不断。年跟前时,巷里的婶子嫂子也来了,她们不往对子上凑热闹,她们一来,就帮我揉面蒸花馍、煮肉包饺子。年三十祭神祭祖的鞭炮,我家是巷里第一个燃放的。因为我家的饭菜早早就准备好了。

    父亲叹口气,说,看邻居对咱多好,就帮人写个对子。揉揉肩膀,又说,哈时候你能给人写对子?我也好歇歇。我不敢看父亲,盯着门上的对子看,看得心里涌涌荡荡的。

(摘编自小说集《生命的储存罐》)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宝玉急的跺脚,正没抓寻处,只见贾政的小厮走来,逼着他出去了。贾政一见,眼都红紫,也不暇问他在外流荡优伶,表赠私物;在家荒疏学业,淫辱母婢等语,只喝命“堵起嘴来,着实打死”。小厮们不敢违拗,只得将宝玉按在凳上,举起大板打了十来下。贾政犹嫌打轻了,一脚踢开掌板的,自己夺过来,咬着牙,狠命盖了三四十下。众门客见打的不祥了,忙上前夺劝。贾政那里肯听,说道:“你们问问他干的勾当可饶不可饶!素日皆是你们这些人把他酿坏了,到这步田地还来解劝。明日酿到他弑君杀父,你们才不劝不成!”

    众人听这话不好听,知道气急了,忙又退出,只得觅人进去给信。王夫人不敢先回贾母,只得忙穿衣出来,也不顾有人没人,忙忙赶往书房中来。慌的众门客小厮等避之不及。王夫人一进房来,贾政更如火上浇油一般,那板子越发下去的又狠又快。按宝玉的两个小厮忙松了手走开,宝玉早已动弹不得了。贾政还欲打时,早被王夫人抱住板子。贾政道:“罢了,罢了,今日必定要气死我才罢!”王夫人哭道:“宝玉虽然该打,老爷也要自重。况且天暑日的,老太太身上也不大好。打死宝玉事小,倘或老太太一时不自在了,岂不事大!”贾政冷笑道:“倒休提这话。我养了这不肖的孽障,已不孝;教训他一番,又有众人护持;不如趁今日一发勒死了,以绝将来之患。”说着,便要绳索来勒死。王夫人连忙抱住,哭道:“老爷虽然应当管教儿子,也要看夫妻份上。我如今已将五十岁的人,只有这个孽障;必定苦苦的以他为法,我也不敢深劝。今日越发要他死,岂不是有意绝我!既要勒死他,快拿绳子来,先勒死我,再勒死他。我们娘儿们不敢含怨,到底在阴司里得个依靠。”说毕,爬在宝玉身上大哭起来。贾政听了此话,不觉长叹一声,向椅子上坐了,泪如雨下。王夫人抱着宝玉,只见他面白气弱,底下穿着一条绿纱小衣皆是血渍,禁不住解下汗巾看,由臀至胫,或青或紫,或整或破,竞无一点好处,不觉失声大哭起来:“苦命的儿吓!”因哭出“苦命儿”来,忽又想起贾珠来,便叫着贾珠,哭道:“若有你活着,便死一百个我也不管了。”此时里面的人闻得王夫人出去,那李宫裁王熙风与迎春姊妹早已出来了。王夫人哭着贾珠的名字,别人还可,惟有宫裁禁不住也放声哭了。贾政听了,那泪珠更似滚瓜一般滚了下来。

    正没开交处,忽听丫鬟来说:“老太太来了。”一句话未了,只听窗外颤巍巍的声气说道:“先打死我,再打死他,岂不干净了!”贾政见他母亲来了,又急又痛,连忙迎出来。只见贾母扶着丫头,喘吁吁的走来。贾政上前躬身陪笑,说道:“大暑热天,母亲有何生气,亲自走来?有话,只该叫了儿子进去吩咐。”贾母听说,便止住步,喘息一回,厉声道:“你原来是和我说话!我倒有话吩咐,只是可怜我一生没养个好儿子,却叫我和谁说去?”贾政听这话不像,忙跪下含泪说道:“为儿的教训儿子,也为的是光宗耀祖。母亲这话,我做儿的如何禁得起?”贾母听说,便啐了一口,说道:“我说了一句话,你就禁不起;你那样下死手的板子,难道宝玉就禁得起了!你说教训儿子是光宗耀祖,当初你父亲是怎么教训你来!”说着,不觉就滚下泪来。贾政又陪笑道:“母亲也不必伤感,皆是做儿的一时性起。从此以后,再不打他了。”贾母便冷笑道:“你也不必和我使性子赌气的。你的儿子,我也不该管你打不打。我猜着你也厌烦我娘儿们,不如我们赶早儿离了你,大家干净。”说着,便命人:“看轿马!我和你太太宝玉立刻回南京去。”家下人只得干答应着。贾母又叫王夫人道:“你也不必哭了。如今宝玉年纪小,你疼他;他将来长大成人,为官做宰的,也未必想着你是他母亲了。你如今倒不要疼他,只怕将来还少生一口气呢。”贾政听说,忙叩头哭道:“母亲如此说,贾政无立足之地。”贾母冷笑道:“你分明使我无立足之地,你反说起你来!只是我们回去了,你心里干净,看有谁来许你打。”一面说,一面只命快打点行李车轿回去。贾政苦苦叩求认罪。

    贾母一面说话,一面又记挂宝玉,忙进来看时,只见今日这顿打不比往日,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也抱着哭个不了。王夫人与凤姐等解劝了一会,方渐渐的止住。早有丫鬟媳妇等上来,要搀宝玉。凤姐便骂道:“糊涂东西,也不睁开眼瞧瞧。打的这么个样儿,还要搀着走!还不快进去,把那藤屉子春凳抬出来呢。”众人听说,连忙进去,果然抬出春凳来,将宝玉抬放凳上,随着贾母王夫人等进去,送至贾母房中。

(节选自《红楼梦》第三十三回)

阅读下文,完成小题。

春行于野

汤世杰

    ①刚刚过去的这番冬去春来,如杨万里所谓“也思散策郊行去,其奈缘溪路未干”,我几乎哪都没去,早晚只在院子里随意走走。回头一看,一冬一春看似无事,倒一直在为花忙,想着的,尽是些树啊花啊什么的。

    ②开得最早的,是楼下一株高大的冬樱花,年前还只零落开了几朵,一到新年,便盛放如一蓬温柔的火焰。想用手机完整地拍下来,离得远了怕拍不出气势,近些吧毕竟树太大,拍完一看,好些枝杈没拍进去,发到朋友圈里时戏言:“糟了,这棵冬樱花要撑破我的屏幕了!”引来一众友人围观。

    ③稍后才见到腊梅。院里的梅本来就少,且多在旮旯拐角处,等我看到时已然凋零,亏欠它了。匆匆别了梅,去寻花期长的紫叶矮樱,那花倒真是莹白透红,一嘟噜一嘟噜的,爱死了人。山茶乃南国冬日最殷勤的主,秋末冬初一路相随,开到眼下还在开。到了这时节,紫叶矮樱已花谢叶繁,举着满树透亮的紫红嫩叶,花倒只剩几朵,想看新花,只好等着三月桃花开了。

    ④如此一想,辞冬迎春之际,许多朋友东奔西跑到处去寻花,我虽没跑得很远,却还是看到了冬去春来的全过程,何也?凭持的,唯一点静心的等待而已。

    ⑤等待其实并不轻松,间或更有焦急,甚至失落。行走已成习惯,看不到预想的花,焦急便突然来袭——心想还不如不去,或不见天都去,过几天,花不就开了吗?也是,每个轻松的早晨,人都有两个选择:或回去蒙头大睡,浑浑噩噩地慵懒一天,或不管阴晴雨雪,起身追逐一点小小的梦想。选择困难而又深刻,那是生命的选择。迷茫时,或该选那条更难行的路吧?走出去,终归比不走的好。树们花们,不都经历过风雪严寒么?它们都有过屏息的等待。前方的险阻谁也无法预料,没人能给你明确的许诺,细想,那终是自己依着灵魂的前行。

    ⑥“天何言哉?”其实大地、树木、花朵,都在等待。大自然对季候、时令的等待,从容而有耐心,不分季节也不分日夜——在冬夜一次偶然的等待中,我才明白了这个理。那时,我坐在没于黑夜的车中,等着女儿——年末加班,她的车被人撞坏,不方便回家。说好是晚上八点,却一直不见她来,只好继续等。那会儿我待的地方,离城市北边当年西南联大的先生们居留过的司家营,已然很近。梁思成、林徽因、金岳霖,闻一多、朱自清、冯友兰,都在那里呆过。那时他们都在等。直到1944年5月,才相继搬离,但清华文科研究所仍留在那里。到抗战胜利,朱自清复任清华中文系主任,文科研究所才迁走。如今那一带早已高楼林立,让我和许多人,对先生们旧居的去存,一直有着揪心的焦虑……

    ⑦我久已没有过那样长时间的等待了。我说的当然是现实的等待,生命中那种长达数十年的,另一种焦急的等待,于我也记忆深切。那样的等待既叫人窒闷,又叫人满怀某种似无着落的热望,生命的耗费就那样无声地消磨着时光。其实那晚我等女儿,拢共也不过两个多钟头,不长也不短。好在是坐在车里。可以听到风在外面散步。四周是些工地,墙篱高筑,显得既森然又还尚觉是在人间。把车载音响打开,蔡琴的女中音反复地唱着,好像有“再爱我一次”之类温情又如同梦呓的傻话。那离我那时的心境似乎过于遥远。再想,或许又不尽然——你就没有期盼过什么吗?这样想时,不禁自己都差点笑出声来。人是复杂的。更复杂的是人的那些不可理喻的动机!比如,早就听说联大先生们的旧居,因年久失修,少有保护,面临坍塌。媒体呼吁了多年,也不了了之。直到最近,才听闻那里终于要复建、还原那个古镇了。至于何时建成,建成什么样子,当然还要等。

    ⑧等待并非无能,只是对天道的顺应——有的事属人力可为,却非尽皆人力可为。那晚直到终于接到女儿,已是晚上十点半了。风已回家。月亮压根儿就没出来过。女儿说让我久等了,我倒想谢谢她让我重温了一下等待的滋味,还在那样偶然的冬夜里,重新品尝了一下孤独和寂静,以及某个遥远又遥远的夜晚。

    ⑨今晨再去院子里走,最先看到的照例是一朵山茶,在清晨的阳光下艳红着。也许那已是最后一朵山茶了,居然从冬一直开到了春,宛若故人。花繁柳密处,拨得开才是手段,风狂雨急时,立得定方见脚根。我已全力以赴,尽管一事无成——那样普通的生命,却总是最叫人牵挂。久久凝视那朵山茶,转瞬间仿佛就把这世界看了个透。此刻,南国已春光浓似酒,足可证花可醉人;若今宵夜色澄如水,堪任月来洗俗。料想等桃花开时,思绪或会再飞出些蜂蜂蝶蝶来吧?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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