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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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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江西省新余市2018届高三上学期语文期末质量检测试卷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文后各题。

百年震柳

梁衡

    ①地震能摧毁一座山,却不能折断一株柳。

    ②约在百年前,1920年12月16日晚8时,在宁夏海原县发生了一场全球最大的地震,震级8.5,裂度12,死27万人,震波绕地球三圈,余震三年不绝,史称环球大地震。这远远大于后来我国1976年的唐山大地震和2008年的汶川大地震。

    ③海原大地震是地球的印度洋版块与太平洋版块相互挤压所致,与近年来的汶川大地震同出一因。有案可查,1982年国家地震局曾在当地开深槽验土,探得6千年来,在海原地区这两个版块就有6次因较劲失手而引发地震。第六次即海原大地震。这次地震,大地瞬间裂开一条237公里长的大缝,横贯甘肃、陕西、宁夏。裂缝如闪电过野,利刃破竹,见山裂山,见水断水,将城池村庄一劈两半,庄禾田畴撕为碎片。当这条闪电穿过海原县的一条山谷时,谷中正有一片旺盛的柳树,它照样噼噼啪啪,一路撕了下去。但是没有想到这些柔枝弱柳,虽被摇得东倒西歪,断枝拔根,却没有气绝身死。狂震之后,有一棵虽被撕为两半,但又挺起身子,顽强地活了下来,至今仍屹立在空谷之中。

    ④为了寻找这棵树,从县城出发,车子在大山的肚子里翻上翻下,左拐右折,沿途几乎没有看到人家。可想百年之前,这里更是怎样的荒凉寂寞。正当我心头一片落寞之时,身下的沟里闪出一团翠绿,车头一折,拐入谷底。行到路尽之处,眼前的一棵大柳树挡住了去路。这就是那棵有名的震柳。它身高膀阔,蹲在那里足有一座小楼那么大。枝叶茂盛繁密,纵横交错,遮住了半道山沟。难怪我们在山顶上时就看见这里有一团绿云。欲问百年事,深山访古柳。但我不知道这株柳,该称它是一棵还是两棵。它同根、同干,同样的树纹,头上还枝叶连理。但地震已经将它从下一撕为二,现两个半树中间可穿行一人。而每一半,也都有合抱之粗了。人老看脸,树老看皮。经过百年岁月的煎熬,这树皮已如老人的皮肤,粗糙、多皱,青筋暴突。纹路之宽可容进一指,东奔西突,似去又回,一如黄土高原上的千沟万壑。这棵树的树龄已经有500年,就是说地震之时它已是400岁的高龄,而大难后至今又活了100年。看过树皮,再看树干的开裂部分,真让你心惊肉跳。平常,一根木头的断开如果是用锯子来锯,无论横、竖、斜,从哪个方向切入,那剖面上的年轮图案都幻化无穷,美不胜收。以至于木纹装饰成了我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风景,木纹之美也成了生命之美的象征。但是现在,面对树心我找不到一丝的年轮。如同五马分尸,地裂闪过,先是将树的老根嘎嘎嘣嘣地扯断,又从下往上扭裂、撕剥树皮,然后再将树心的木质部分撕肝裂肺,横扯竖揪,惨不忍睹。但是灾难过后,它又慢慢地挺了过来。百年的疤痕,早已演化成许多起伏不平的条、块、洞、沟、瘤,像一块凝固的岩石,为我们定格了一个难忘的岁月。我稍一闭目,还能听到雷鸣电闪,山摇地动。

    ⑤柳树这种树种很怪。论性格,它是偏于柔弱一面的,枝条柔韧,婀娜多姿,多生于水边。所以柳树常被人作了多情的象征。但在关键时刻,这个弱女子却能以柔克刚,表现出特别的顽强。它遇土即根,有水就长,干旱时就休息,苦熬着等待天雨,但绝不会轻生去死。它的根系特别发达,能在地下给自己铺造一个庞大的供水系统,远远地延伸开去,捕捉哪怕一丝丝的水汽。它有极强的适应性,适于各种水土、气候,也能适应突如其来的灾难。美哉大柳,在人如女,至坚至柔;伟哉大柳,在地如水,无处不有。唯我大柳,大难不死,百代千秋。

    ⑥我想,那海原大地震,震波绕地球三圈,移山填河,夺去27万人的生命,为什么单单留下这一株裂而不死的古柳?肯定是要对后人说点什么。这株灾后之柳以过来人的身份向我们宣示:战胜灾难唯有坚守。一百年了,它站在这里,敞开胸怀袒露着伤痕;又举起双臂,摇动青枝。它在说:活着多么美好,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够扼杀生命。

    ⑦我出了沟口翻上山头,再回望那株百年震柳,已看不清它那被裂为两半的树身,只见一团浓浓的绿云。一百年前,在这里地震撕裂了一棵树;一百年后,这棵树化作一团绿色的云,缝合了地缝,抚平了地球的伤口。我知道县里已经建了地震博物馆,有文字,有图片,但是最生动的,莫如就在这里建一座“震柳人文森林公园”,再种它一沟的新柳。老树犹在,雄风不减。绿满天涯,长风浩荡。这不只是一幅风景的画图,更是一座活着的博物馆,一本历史教科书。

(有删改)

(1)、下列对文章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最恰当的一项是(    )
A、文章开篇采用衬托的方法介绍海原大地震,把这场地震与唐山大地震、汶川大地震比较,便于读者更形象地认识事物的特征。 B、文章第③段巧妙使用动词和比喻修辞,形象再现海原大地震情形,把大地震横摧一切的气势写了出来,反衬了震柳顽强的意志。 C、文章第⑤段采用叙述、说明、议论、抒情相结合的方法,抓住柳树柔弱又刚强、适应性强等特征,对柳树进行了热情的赞美。 D、文章写地震撕裂了一棵树,可是这棵树却化作一团绿色的云,抚平了地球的伤口,暗示了地震给人带来的伤痛已被抚平。
(2)、请从表达技巧方面赏析文章第④段中画线的句子。
(3)、“百年震柳”有怎样的深刻意蕴?请结合全文进行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橘子

李培俊

    他上衣破了,裤子也撕开了一道不小的口子。脸上还有几条浅色的灰道子,其中一条越过眉梢,在腮帮上拐了个S形的小弯,一直延伸到嘴角那里。他显得异常狼狈。天快黑时,他出现在卖橘子的小摊前。橘子又香又甜的滋味,对于又渴又饿的他具有致命的诱惑力,他恨不得立即拿起一个,剥去外皮,塞进嘴里!但他没有。他用力咽下一口口水,手下意识地伸进上衣空无一物的口袋,他最后又犹豫着把手伸向鼓鼓的裤袋……

    这时,摊主拿起一只又圆又大的橘子递到他手上,那只橘子是摊子上最为鲜亮的一只。摊主笑笑说:忘记带钱了吧?以后记住,男人出门,口袋可不能空。吃吧,吃吧,自家树上结的。

    他说了声谢谢,拿着橘子离开了。

    两天后,他又一次出现在那个卖橘子的小摊前。没等他开口,摊主就拿起橘子塞给他,不是一只,而是四只。他张张嘴,想对摊主说些什么的,可他欲言又止,终于什么也没说,把一份折叠起来的报纸放到大堆的橘子旁,走了。晚上摊主收摊,发现了那份报纸,打开一看,摊主惊呆了,上面有一则公安部门的悬赏通缉令,照片上那个通缉犯,竟是他!自己竟两次送橘子给他吃!几经犹豫之后,摊主还是拨通了报警电话。

    公安部门调集警力,在小摊周围设伏,静等着逃犯的再次出现。三天后的中午,逃犯果然出现了。他没有马上进入警方的埋伏圈,而是远远站着,朝四周张望一阵之后,做出了一连串令人费解的动作:他先从裤袋里掏出一把尖刀,举得高高的,在空中晃动几下,然后五指一松,尖刀在阳光下划出一缕寒光,哐当一声落到地上。随即,他举起双手,走进警察的埋伏圈。警察一拥而上,给他戴上手铐,推向远处的警车。他说,请等一下,能让我和卖橘子的老板说句话吗?带队的警长犹豫片刻答应了,两个警察架着他,来到卖橘子的摊主面前。他对摊主说:那张报纸是我故意放在你这里的。说完,逃犯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长气,跟着警察上了警车。

    摊主连忙找出那份报纸,发现背面有几行用铅笔写下的小字:长期以来,我像一只被猎人追赶的兔子,东躲西藏,白天钻进不见天日的密林,晚上睡在阴暗潮湿的山洞,吃没吃的,喝没喝的,我都快疯了……当我为选择怎样结束自己的生命犹豫不决时,你送给我橘子吃,还对我微笑。老实说,是你的善良感动了我。对你,我无以为报,举报不是有2万元的赏金吗?权作是我对你善良的报答吧。

    公安部门按照通缉令的承诺,第三天便把2万元赏金送给摊主。摊主接过钱,颤抖着打了一张收条,把钱掖进内衣口袋。

    八年之后,劳改农场的储油仓库发生火灾,危急关头,他冲进火海,搬出了8桶汽油,避免了一次灾难性的事故发生,又因一辆失控的卡车冲向一个狱友的时候,他及时推开狱友,却永远失去了左腿。

    他获准减刑4年。出狱那天,他没有回家去见妻子儿子,而是拄着双拐去了那个小镇,去找送他橘子的摊主。摊主的妻子红着双眼告诉他,丈夫已经在两年前去世了。说着,她递给他一个沉甸甸的纸包,对他说,临死前让我把这包东西交给你,说你用得着。他让你也摆个水果摊,挣钱虽然不多,可那是自己挣的,花着踏实。他打开纸包,里面是那2万元钱的赏金,分文未动。包钱的报纸,也是他当年留给摊主的那张。

    几年时间,纸张已经发黄,通缉令上的照片也已有点模糊不清。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2乘以3得8

赵新

    我7岁还没上学,不识字也不识数,当然更不会算账。村里人说我是个傻二小。

    有一年,我家的斜对面开了一家小小的杂货铺,卖针头线脑、纸张文具,也卖些吃的喝的。掌柜的是我的本家赵泰爷爷,一个很斯文的白胡子老头。开张那天,他先放了两挂鞭炮,然后在大门上贴了一副鲜红的对联。我问他这对子上写的什么,他告诉我,上联是“有酒今日醉”,下联是“没钱你别来”。我问他啥意思,他说,傻二小,回家问你爹去吧!

    回到家里,我把那副对联给爹念出来了,问爹这是啥意思。

    爹是农民,满头黄尘,一脸汗水。抽了一袋旱烟后,爹说,二小,他那副对子一是鼓动人们买他的东西,手里有钱要舍得花;二是说他做买卖不赊账,没钱别进他的铺子。爹说赵泰这个人虽然识文断字,可是很小气,很抠,财迷脑瓜。爹还说他应该有个“不赊不欠”的横批!

    爹说对了,不一会儿赵泰爷爷就把横批贴出来了,只不过是“概不赊欠”!我很佩服爹的智慧和眼光,尽管爹一字不识。爹笑着告诫我,你这个爷爷把一枚钱看得比磨盘还重,可别去买他的东西,小心糊弄你!

    那天我们家里来了客人,爹要点火做饭时,突然发现没了洋火(火柴)。爹不敢怠慢和冷落亲戚,就交给我两毛钱,让我去买洋火。爹告诉我二分钱一盒洋火,买三盒,剩下的钱一分也不能花,要如数拿回来。爹说了这么几句,让我赶紧跑着去。

    进了赵泰爷爷的铺子时,那位白胡子老头正趴在柜台上噼里啪啦打算盘。他头戴一顶瓜皮帽,身穿一件蓝布长衫,鼻梁上架了一副眼镜,比学校的老师还显得有文化,有尊严。他把算盘推到一边,俯下身来摸着我的头说,人家别的孩子都上学了,你为什么不上?我说,爷爷,我不识数!他说,你小子不上学,不就越来越笨吗?我说,爹不让我上学,说掏不起书钱!他说,你爹糊涂!掏不起书钱不会借?他还让你当一辈子傻二小呀?他猛地把柜台一拍,短见,你爹真正是短见!

    赵泰爷爷的脸红了,雪白的胡子也抖动起来。他坐下去歇息一阵才问我买什么,身上带了多少钱。他很认真地告诉我,洋火是二分钱一盒,三盒,用乘法算,二乘以三得八。你身上带着两毛钱,用减法算,两毛减去八分,我应该再找给你一毛钱。你听明白了吗?听不明白,回家问你爹去!我一点也不明白,他一会儿乘法一会儿减法,我的脑袋早大了。

    那天晚上,爹好一阵激动,好一番感慨,好一番叹息!

    爹先是批评赵泰爷爷,这个赵泰,想钱想疯了吧?不顾仁义道德,不看同宗同家,光天化日之下欺负我们,他的良心呢?他可真会打算盘哪!一盒洋火二分钱,三盒应该是六分钱,从哪里跑出来的二乘以三得八啊?两毛钱减去六分钱应该是一毛四分钱,他多收了咱们四分钱。四分钱是个小数吗?两盒洋火呀!

    爹接着批评我,你真是个傻二小!你就不会算一算?木头啊你!

    昏黄的油灯下,爹流泪了。他的泪水掉下来,砸得桌面啪啪响。

    我说,爹,那你找他去,让他把钱退回来!

    爹说,他是我的长辈,我怎么去找他呀?他财迷脑瓜,他会耍手段,他要是不认账呢?撕破了脸面,吵闹起来,岂不让人笑话?罢罢罢,忍了吧,和为贵。你明天上学去吧,爹给你借钱去!

    第二天我就上学了。我发现我不笨,老师教的字,我都会写;老师讲的话,我都能记住。

    一天傍晚,赵泰爷爷穿着那件长衫到我家里来了。爹礼貌地接待了他,给他递了一袋烟,端了一碗水。他对爹说,听说你让二小上学啦?爹说,是呀,没钱我可以借,我们不能再受别人的欺负啦!爷爷笑了,你忙吧,我走啦!爹说,我这可是被人逼的呀!

    赵泰爷爷走后,爹在水碗底下发现了四分钱!爹的手一抖,碰洒了那碗还在冒着热气的水。

    爹是在30多年之后去世的,那时候我在报社做记者。临终前爹对我说,二小,你还记得你赵泰爷爷吗?那个白胡子老头,在咱们村开杂货铺子的?我说,记得,记得很清楚呢!

    爹说,喝水不忘挖井人。多亏了他呀!以后每年的清明节,你一定要到他的坟头上磕三个头去。人家为了谁呢?

    爹走了,那是个秋天,一个高粱红了、谷子黄了的日子。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霞光灿烂的早晨

陈忠实

    不管夜里睡得多么迟,饲养员恒老八准定在五点钟醒来。屋里静极了,耳边没有了骡马踢踏的骚动声音,也没有牛倒嚼时磨牙的声音。

    恒老八坐起来的时候,猛乍想起,昨日后晌,队里已经把牲畜包养到户了。他昨晚睡在这里,是队长派他看守一时来不及挪走的农具草料。

    窗外很黑,隐隐传来一声鸡啼。他又钻进被窝,却怎么也不能再次入睡……

    编上了号码的纸块儿,盖着队长的私人印章,揉成一团,掺杂在许多空白纸块揉成的纸团当中,一同放到碗里,摇啊搅啊。队长端着碗,走到每一个农户的户主面前,由他们随意拣出一只来……队里给牲畜核了价,价钱比牲畜交易市场的行情低得多了,而且是三年还清。这样的美事,谁不想抓到手一匹马或一头牛哩!八老汉早在心里祈愿,要是能抓到那头母牛就好了。可惜,这牛到了杨三家里,明年准定生出一头小牛犊,人家的小院里,该是怎样一种生气勃勃的气派……他嫉妒起杨三来了。

    杨恒老汉为公社整整喂了十九年牲畜了。十九年来,他睡在塬坡上的这间饲养棚里。无数个日日夜夜,牛马嚼草的声音,像音乐一样和谐悦耳。牛马的粪便和草料混合的气味,灌进鼻孔,渗透进衣裤的布眼儿……可惜!没有抓到一头!这样的生活今天完结啰!从明天开始,他就要在自个的责任田里劳作了。

    木格窗户透出一缕缕微微的亮光。山野里传来一声声沉重的吭哧声,伴和着车轮的吱吱响。一听见别人干活,恒老八躺不住了。他拉开门栓,一股初冬的寒风迎面扑来,让他打个寒颤。从村庄通到塬坡上来的小路上,有人躬着腰,推着独轮小车,前头有婆娘肩头挂着绳拽着。那是杨云山嘛!狗东西,杨庄第一号懒民,混工分专家,刚一包产到户,天不明就推粪上坡了。勤人倒不显眼,懒民比一般庄稼人还积极了。他想笑骂那小子几句,想想又没有开口。既然懒民都赶紧给责任田施冬肥,恒老八这样的正经庄稼人还停得住么?回,赶紧回去。

    恒老八下了坡,刚到村口,老伴迎面走来:“人家都给麦地上粪哩,你倒好,睡到这时光!”

    “八叔——”玉琴跑着喊着,挡在当面,“我那头黄牛,不吃草咧,你去给看看——”

    不等老八开口,八婶转过身来:“各家种各家的地,过各家的日月了。他给你家去看牛病,谁给他记工分?”

    “你这人——”老八瞪起眼,盯着老伴。这样的话,居然能说得出口来,还说她贤明哩!

    “嗨呀!我说笑话嘛!”八婶勉强笑笑,算是圆了场,转身走了。

    牛只是夜里受了凉,没什么大碍。八老汉给牛扎了针,又叮嘱了几句。婆媳二人要留他吃饭,挽留不住,说着感恩戴德的话,送到门口。他在饲养室里多少次治好牛马的小伤小病,也就是那么回事了。如今却受到这样的款待,真是叫八老汉感慨系之。

    老远就看见公社郑书记站在自家门口的粪堆前,帮老伴敲碎冻结的粪疙瘩,还笑着说着什么。郑书记一大早到村里来,有啥事呢?

    “老杨,听说你舍不得那些牛马,还落了泪?”郑书记哈哈笑着,“是吗?”

    老八咧着嘴,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信哩!你为那些四条腿熬费过心血,有感情哩!”郑书记蹲下来,掏出烟袋。“分了牲畜后,现在好多三十来岁的年轻社员不会喂牲畜。问题很普遍。我今日来,想请你到咱公社广播站,讲讲牛马经。”

    “我说不了话……”老八着实慌了。

    “好多人要求请你讲哩!”郑书记说,“我还得找队长,要帮社员安排好牲畜棚圈。一言为定,明天晚上到公社来,我在广播站等你。讲一小时两块,按教授级付款!”

    太阳已经升到碧蓝的天际,雾气已经散尽,冬日的阳光,温暖灿烂,街道里的柴禾堆,一家一户的土打围墙,红的或蓝的房瓦,光秃秃的树枝,都沐浴在一片灿烂的晨光里。

    “跟你商量一件事。”恒老八对着扑出灶堂的火焰点着旱烟,给老伴说,“咱得买牛。庄稼人不养牛,抓摸啥呢?一年务育一头牛犊,两年就翻身了。现时处处包产到户,牛价月月涨。我没旁的本事,喂牛嘛,嗨嗨……”

    老伴端出一碗荷包蛋,放到老八面前,五十多岁的老妇人,居然嗔声媚气地说:

    “吃吧!吃得精神大了,再满村跑着去给人家看牛看马……”

    老八却像小孩一样笑眯了眼睛。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星空

何君华

    巴音诺尔苏木实在太小了,在这个人口还不到三千的小地方,你甚至找不到一个诗人。满都拉便是我在巴音诺尔见过的第一个诗人。“诗人”是我对他的称呼,他其实是苏木派出所新来的警察。

    不值班的时候,满都拉喜欢带我去查干敖包读诗,读惠特曼,读狄金森,也读阿赫玛托娃、曼德尔施塔姆和帕斯捷尔纳克,这些外国人的名字我一个也没听说过。

    查干敖包距离巴音诺尔苏木有十几公里,满都拉说他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个地方。他说,没有比这里更适合朗读诗歌的地方了。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诗?”我问满都拉。

    满都拉没有回答我,他只给我朗诵了几句诗,后来我才知道,那是美国诗人惠特曼的《自我之歌》:“我赞美我自己,歌唱我自己,我所讲的一切,也一样适合你,因为属于我的每一个原子,也同样属于你,我邀请我的灵魂同我一道遨游,我俯首下视,悠闲地观察一片夏天的草叶,我的舌,我的血液中的每个原子,都是由这泥土、这空气构成,我在这里生长,我的父母在这里生长,他们的父母也同样在这里生长,我现在三十七岁,身体纯然健康,我希望继续不停地唱下去直到死亡……”

    “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喜欢诗了吗?”满都拉问我。

    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我似乎明白了,又似乎没有明白。

    “康德说,有两样东西,我对它们的思考越是深入,它们在我心中唤起的赞叹和敬畏就越是历久弥新:一是我们头顶灿烂的星空,一是我们心中崇高的准则。在我看来,头顶的星空就是诗,心中的准则便是法律。”

    满都拉说的话我总是听不懂,我只好似懂非懂地问他:“如果头顶的星空和心中的准则只能选一样,你选哪一样?”

    满都拉想了想,没有回答我。

    “我再给你读一首诗吧!”说着满都拉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翻到其中页大声读起来:“这一刻仿佛一生/这一生我总是一个人/走在这黑暗中/曾有许多人像我一样走在略上/但走着就丢了/有很多条路就这样被我走过/走过就消失了/路是否有尽头,我并不确定/但一直在走,这是我唯一/确信的事物/穿越一路的黑与暗/仿佛并不是为了抵达/仿佛并不是为了/远处的光……

    “写得真好”我赞美道,“这首诗是谁写的?”

    满都拉说:“你猜。”

    我说:“我知道的诗人太少啦,猜不出来。”

    “是我写的。”满都拉说。

    哇,想不到你也会写诗!”我抢过满都拉的笔记本,上面满满当当全是诗。

    “都是你写的吗?”我一脸惊诧地问满都拉。

    满都拉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啊,都是我写的。你拿去看吧,看完了记得还给我,将来还要出版呢。”

    满都拉说他的梦想是像惠特曼一样一辈子只写一本诗集,一本不断往里添加作品的诗集,满都拉告诉我说,惠特曼的诗集叫《草叶集》,他的诗集名字也起好了,被他一笔一画、认认真真地写在笔记本的扉页上,也是三个字,叫《星空集》。

    可是,滿都拉来不及看到他的诗集出版了,他手写的那本诗集一直留在了我手上。

    满都拉牺牲了,就在他为我朗诵诗歌不久后的一个晚上。

    我将满都拉的诗歌一首一首地整理出来,它们便像雷花一样飘洒到全国各地的报刊上,无数的读者惊叹中国诗坛又有一位天才诗人横空出世,可他们并不知道,当他们读到这位诗人天才的诗作时,他已经不在世上,就像生前籍籍无名的艾米莉·狄金森一样。

我只是一直不明白,满都拉为什么从来不直接回答我的问题,直到有一天我偶然读到《自我之歌》的最后几句:“我要像空气一样离去,我对着夕阳甩动头发,我把我的血肉投进涡流让它在镶嵌花边的步履中漂流。我把自己馈赠给泥土,以期从我心爱的草叶中复苏。你若想再见到我,可以看看你的足迹……你若一时找不到我,请仍然保持勇气,一处不见就到另一处寻觅,我总会在某个地方等着你……”

    我仿佛明白了满都拉的选择,他用生命热爱头顶的星空,也用生命捍卫心中的准则,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下来,我想将来一定要将满都拉的诗集出版,我想让人们知道,世界上真的有一些人,他们热爱一些崇高的事物,就如同热爱生命一样。

(《微型小说月报》2018年第1期)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照相师

王往

    照相师来了,女孩们激动起来。

    寻找焦点的人,首先成了焦点。

    瞧他那一身打扮,大波浪的披肩发,直筒裤子,尖头皮鞋,花格衬衫,套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红背心,要是村里哪个小伙子装扮成这样,不被人说成“土流子”才怪呢。可是他这样装扮,村里人觉得理所当然,要知道人家是照相师呢,胸前吊着的相机为他的职业做了证明、村里人不会用“艺术气质”这样的词语,但是他们知道持有相机的人,应该不同凡俗,异于常人。人们或远或近地看着他,想象着自己或者某个亲人的面容,仿佛他的到来是为了提醒记忆里的一些事物。

    女孩们是他的主要顾客。她们奔走相告:照相师来了!照相啵?

    啊?在哪儿?听到消息的女孩先是惊喜,然后故意掩饰自己的激动: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衣服,你先去吧。

    传达消息的女孩当然知道对方心理,一个劲催:还不快收拾,照相师说走就走了。

    照相师不会那么快就走,他那个在城里的家等着他用按快门的方式换来温饱。

    他不会白等。女孩们一个一个站到了他的镜头前。有单个的,有合影的,也有抱着孩子的,也有搀扶着老人的。

    在村里照相,人们要放松得多,他们不用正襟危坐,没有面对陌生人的羞怯。这也是照相师选择下乡的原因,他每次都能有可观的收入。他调着焦距,变换着姿势,寻找最佳角度,捕捉人们最自然最生动的表情。他知道快门按下的瞬间,美与梦想将定格为永恒。他还知道,对一个照相师来说,拍摄人像看似容易,却是最有难度最显功力的艺术;每一个表情里都有内心的语言,都有被拍摄者的性格,光与影的交汇就是对一个人内心的呈现。无论是出于艺术的考虑,还是出于生意的原因,他都不敢马虎一点儿。

    当他将冲洗出来的照片交到人们手上时,人们会左右端详,如果再夸赞几句,他就觉得极有成就,人们为什么通过瞬间保留下来的自己,感觉自己的存在?这实在是很好玩很让人思索的问题。是不是人们将某种梦想寄托在了照片上,觉得那个照片上的人是另一个自己?

    照相师也遇到过不喜欢照相的女孩。

    盐码村的女孩小茴就不喜欢照相。小茴家门前有几株月季,村里的女孩都喜欢以她家的月季为背景照相,人家一来,小茴就悄悄地溜了。

    那一天,照相师进村不久就下了雨,他慌乱中来到了小茴家的瓜架下。小茴和她母亲从地里匆匆回来了,赶紧开了门,叫他去屋子里。

    他发现这个平时冷冰冰的女孩其实很好,热情善良,她给他拿来干净的毛巾擦水,给他倒上热腾腾的茶,冒雨去做豆腐的人家打来了豆腐,让他不要过意不去,就像到自己家一样。

    吃饭时,照相师发现,小茴的左眼眉梢上角隐藏着一个米粒大的疤痕,不是很深,并不显眼,他想、小简不爱照相,是不是因为这个细小的疤痕呢?

    吃了饭,雨也停了,照相师说,我给你们照张相吧?

    母亲笑笑,看着女儿。

    小茴低头不语。

    照相师走到月季花跟前,摘了一朵,对她说,我给你照一张拿着花的照片,保证好看,小茴的眼角里放出了惊喜的光芒。

    她站到月李花跟前,将那朵被雨水润得更显明艳的花举了起来,花朵遮住了她四分之一的脸庞,露出了忧伤而又憧憬的表情。

    照相师感到了一种别致的美,神秘,梦幻。他轻轻按下了快门。

    接着,他又给小茴的母亲照了一张,还给母女俩照了合影。

    几天之后,照相师送来了照片,小茴扫了一眼,就很快收了起来。照相师笑笑,说你是我拍到的最好看的女孩

    小茴的脸红了。

    照相师又拿出一张照片,说你看看,知道这是谁吗?

    小茴盯着照片上的女子问:是谁?

    照相师说:我对象,她腿有残疾,但是人很好,性格开朗,头一次见面,她就把我吸引了。

    真的很漂亮!小茴笑着点头。

    照相师说:我们明年想开个照相馆,等你有了男朋友带去我那里合影啊,我免费!

    小茴的脸又红了。

    照相师笑笑,说我走了。

    他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下,小茴已经不见了。他知道她一定躲到屋里欣赏自己的照片去了。

    其实他的妻子并无残疾。他为这个临时想出的谎言默默地抱怨了自己一下,算是对妻子的歉意,然后大声吆喝起来;照相啦,照相……照相啦……

(选自《百花园》2016年第3期)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走,去山里看海
苏沧桑

这里的每一朵莲,至死都保持着盛放的姿势。

深秋的径山,径山寺所在的径山。一壶鹅黄色的香莲茶递给我们一行七人第一声问候。我想起多年前第一次见它时的情景:“透过玻璃壶底,我们与莲面面相觑。片片花瓣,比宣纸更薄,更透,更淡。①细软如珊瑚的白色花茎花蕊,随着水的微流齐齐摇曳。一朵莲,仿佛一条绝世独立、自在游弋的鱼。”

午后的阳光照进枯败的荷塘,大部分用来做种的莲藕已经被起出来,去海南过冬了,到了春天,会被运回来,种下去。最后几朵不动声色盛开着的莲,紫色的,黄色的,与这个叫千花里的地方所有花卉一样,淡定而诱人。在荷塘水面的反光里,我想象那些莲藕种子,圆滚滚地倾泻进千里之外同样大小的荷塘,安静如一群离开母体的胚胎,蜷缩进临时胚胎管。冬天过后,它们回到母体,春分时节抽出第一枚新叶,开出绝美的一朵莲,两朵莲……然后,它们被一双手两双手采下,送进机器,烘干,定格,保持了最美的颜色和姿态。最后,在一注热水里,它们活过来,盛放如初开,释放被定格的所有部分,成为此时此刻我们七个人眼前的这七杯香莲茶。

这是径山递给我们的第一道茶。空灵,绝伦。

径山递给我们的第二道茶,叫“水丹青”。黄昏,五分之四轮月亮照见径山脚下一个叫“径茶”的地方,一位未施脂粉、身着铁锈红中式对襟衫的女孩为我们分茶。没有音乐,没有絮叨,她慢慢地、默默地做着茶,仿佛忘记了我们七个人正眼巴巴盯着她把一小盏抹茶分给我们。但她用茶芜搅动茶沫时,速度极快,手机都无法捕捉。最后,她捻起一枚新牙签,在茶碗里作起了画,一枝梅树,两只飞鸟。大家都说,第一次见。

“水丹青”,是古代茶道的一种,自宋代由径山传到日本,又传了回来,让我想起那些辗转千里的莲花种子。

我问她,每天都有表演吗?

她说,不是表演,是切磋交流,以茶会友。越好的“水丹青”消失得越慢。

晚餐时,我共起身三次,舍下无比美味的农家菜,去看隔壁茶桌上那碗“水丹青”,淡了没有,消失了没有。趁四下无人,我拿起牙签,学着她的样子,蘸上深色抹茶,在画上加点梅花。我点了七下,为每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

后来她说,你把屋檐也点成了一树梅花的样子。哦,原来那是屋檐。

对于茶道,我懒,便不太喜欢那种正襟危坐、煞有介事,不如一个玻璃杯、一把茶叶、一壶热水,随便一靠、一躺,多简单自在。径山茶道尤其是“径山茶宴”,起源于唐朝,盛行于宋元时期,具有禅文化、茶文化、礼仪文化等多方面价值,有击茶鼓、设茶席、谢茶等十数道仪式程序,想想都繁复得要命。而此时此刻,径山茶道因为一个朴素的女孩、一群相投的文友、大半轮月亮、我偷偷点上去的梅花,却有一种可亲近之感,觉得它与你是不隔的,它像天空那么深,像大海那么大,但它离你很近。

第三道茶,海拔八百米,耗时爬山一个半小时,径山寺的一位年轻法师接待了我们。唐代天宝元年,江苏昆山高僧法钦遵师嘱“乘流而行,遇径即止”,行脚至径山,于喝石岩畔结庐修行,是为径山禅脉开山之祖。南宋嘉定年间,径山寺被钦定为江南五山十刹之首,并日渐成为儒释道三家精神融汇之处,源远流长。苏东坡与径山有着不解之缘,他临终前作的最后一首诗,就是《答径山琳长老》,参透生死、物我两忘的他两日后便驾鹤西去。此刻,我们坐在法钦、紫柏等大德僧人坐过的地方,坐在“茶圣”陆羽、苏东坡、吴昌硕等坐过的地方,仿佛坐在云海之下、竹海之上。

我问眼前为我们泡茶的年轻出家人,是否去过很多庙宇,为什么在这里落脚。他说,也没有去过特别多的地方,但这里静。他说话时,语调很静,③正往茶盏里续着的茶水也如他的语调,没有一丝一毫晃动。

我低下头,盯着他刚刚为我续的那盏茶,看到的是一道牵山绕水、缠古绕今、海一样宽广深邃的茶。

海,是心海。

从径山寺一路逛到千岱山居时,天阴了下来。云雾渐起,翠竹环绕。径山绿茶在一个通透的玻璃杯里,收拢了整个山林,影影绰绰的。

记得那个更早的深秋,我回家乡待了十天,刻意体验了一次故乡的“劳作”——我十八岁离开家乡前和离开家乡后均从未做过的事情:和渔民们一起剥虾、补渔网、酿桂花酒,做番薯圆……这所谓的“寻根之路”,让我不由想,家乡还有多少人在从事着古老的劳作呢?如果不离开家乡,作为一个女子,我的人生本来应该是什么样子呢?大概是这样吧:到海涂上捡海螺蛳、抓弹涂鱼,不会剥虾半小时就手指发白;在海岸边补网,时时向着海平线眺望,右手穿网孔,左手把重叠的部分展开,周而复始,而不会织了两眼网就手痛;在太阳下山后用小铲铲下晒在篾席上的鱿鱼干,然后一家人吃晚饭,然后在灯下继续补网;我应该会有一个皮肤黝黑、酒量惊人的丈夫,他们叫他“酒雕”或“酒刹”。只要没有遭遇不幸,日子虽苦也甜。

但我现在是什么样子呢?一个在城市生活了三十年的女子,笑容里还有最初的一丝纯真和羞涩吗?我们像不像繁复茶道里的那一盏茶,永远失去了最初的野性和自由?人本来应该是什么样子?径山的每一朵莲花,至死都被定格为盛放的姿势,的确绝美,而人非莲花,还是自然地开放,自然地枯萎,像火一样慢慢暗下去,最后熄灭在土里的好吧?

那一晚,我们住在径山稻田中央的一幢民房里。④稻田刚刚收割完,斜阳与它相视而笑,如两位老人。夜深了,茶凉了,民房的主人回家了,狗不叫了。我自国外回来后整整两个月的失眠,终于沦陷在大海般浩瀚的稻秆子气味里。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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