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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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宁夏回族自治区中卫市中宁县一中2020-2021学年高二下学期语文第一次月考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卖书

宗璞

几年前,写过一篇短文《恨书》,恨了若干年,结果是卖掉。

这话说说容易,真到做时也颇费周折。

卖书的主要目的是扩大空间。因为侍奉老父,多年随居燕园,房子虽不小,但大部分为书所占。四壁图书固然可爱,但到了四壁容不下,横七竖八向房中伸出,书墙层叠,挡住去路时,则不免闷气。而且新书源源不绝,往往信手一塞,便混入众书之中,再难寻觅。有一天我忽然悟出,要有搁新书的地方,先得处理旧书。

其实处理零散的旧书,早在不断进行。现在的目标,是成套的大书。以为若卖了,既可腾出地盘,又可贴补家用,何乐而不为?依外子仲的意见,要请出的首先是“丛书集成”,而我认为这部书包罗万象,很有用;且因他曾险些错卖了几本,受我责备,不免有衔恨的嫌疑,不能卖。又讨论了百衲本的“二十四史”,因为放那书柜之处正好可以放饭桌。但这书恰是父亲心爱之物,虽然他现在视力极弱,不能再读,却愿留着。我们笑说这书有大后台,更不能卖。仲屡次败北后,目光转向《全唐文》。《全唐文》有一千卷,占据了全家最大书柜的最上一层。若要取阅,须得搬椅子,上椅子,开柜门,翻动叠压着的卷册,好不费事。作为唯一读者的仲屡次呼吁卖掉它,说是北大图书馆对许多书实行开架,查阅方便多了。又不知交何运道,经过文革洗礼,这书无损污,无缺册。我心中暗自盘算一定卖得好价钱,够贴补几个月。经过讨论协商,顺利取得一致意见。书店很快来人估看,出价一千元。

这部书究竟价值几何,实在心中无数。可这也太少了!因向图书馆馆长请教。过几天馆长先生打电话来说,《全唐文》已有新版,这种线装书查阅不便,经过调查,价钱也就是这样了。

书店来取书的这天,一千卷《全唐文》堆放在客厅地下等待捆扎,这时我拿起一本翻阅,只见纸色洁白,字大悦目。我随手翻到一篇讲音乐的文章:“烈与悲者角之声,欢与壮者鼓之声;烈与悲似火,欢与壮似勇。”心想这形容很好,只是久不见悲壮的艺术了。我又想知道这书的由来,特地找出第一卷,读到嘉庆皇帝的序文:“天地大文,日月山川,万古昭著者也。人受天地之中以生,经世载道,立言牖民,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文之时义大矣哉!”又知嘉庆十二年(1807年),皇帝得内府旧藏唐文缮本一百六十册,认为体例未协,选择不精,命儒臣重加厘定,于嘉庆十九年(1814年)编成。古代开国皇帝大都从马上得天下,也知道以后不能从马上治之,都要演习斯文,不敢轻渎知识的作用。我极厌烦近来流行的宫廷热,这时却对皇帝生出几分敬意。

书店的人见我把玩不舍,安慰道,这价钱也差不多。以前官宦人家讲究排场,都得有几部老书装门面,价钱自然上去。现在不讲这门面了,过几年说不定只能当废纸卖了。

为了避免一部大书变为废纸,遂请他们立刻搬走。还附带消灭了两套最惹人厌的《皇清经解》。《皇清经解》中夹有父亲当年写的纸签,倒是珍贵之物,我小心地把纸签依次序取下,放在一个信封内。可是一转眼,信封又不知放到何处去了。

虽然得了一大块地盘,许多旧英文书得以舒展,心中仍觉不安,似乎卖书总不是读书人的本分事。及至读到《书太多了》这篇文章,不觉精神大振。吕叔湘先生在文中介绍了一篇英国散文《毁书》,那作者因书太多无法处理,用麻袋装了大批初版诗集,趁午夜沉之于泰晤士河。书既然可毁,卖又何妨!比起毁书,卖书要强多了。若是得半夜里鬼鬼祟祟跑到昆明湖去摆脱这些书,我们这些庸人怕只能老老实实缩在墙角,永世也不得出来了。

最近在一次会上得见吕先生,因说及受到的启发。吕先生笑说:“那文章有点讽刺意味,不是说毁去的是初版诗集嘛!”

可不是!初版诗集的意思是说那些不必再版,经不起时间考验的无病呻吟之作,也许它们本不应得到出版的机会。对大家无用的书可毁,对一家无用的书可卖,自是天经地义,至于卖不出好价钱,也不是我管得了的。

如此想过,心安理得。整理了两天书,自觉辛苦,等疲劳去后,大概又要打新主意。那时可能真是迫于生计,不只为图地盘了。

(选自《读者》2020年第9期,原载《散文》1989年第1期)

(1)、下列对文章内容和艺术特色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本文作者卖书的目的是扩大空间和贴补家用,从另一个侧面表现了,上世纪80年代知识分子收入不高、生活窘迫的现状。 B、本文采用第二人称来叙述,亲切自然,能自由地表达作者的思想感情,给读者以真实、生动之感。 C、文中引用嘉庆皇帝所写序文的意思是告诉人们书本有传承文明、教化民众的作用,要重视知识。 D、文中作者的丈夫曾因险些错卖“丛书集成”而受作者责备,他不免有衔恨的嫌疑,作者识破丈夫的心机,再加上这部书是父亲的心爱之物,于是就决定不卖。
(2)、从文本中可以看出“我”是一个怎样的人?请结合文本简要分析。
(3)、有人评价说:本文虽写“卖书”,实则表现的是“爱书”。请结合文本简要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文,完成各题。

投食下的阅读饥饿

鲁敏

    ①投食,一个比拟,像动物园里那样,给笼子里早已不猛的野兽丢些死鸡活鸭……这是个有点调笑的说法。调笑是为了减轻内心的不适感。我老觉得,我们现在的阅读很像是投食模式。投食的主要表现是榜单、书目、名人推荐、月选季选年选等。一到周末或月底的进食时间,流水线一样的资讯平台就开始推送了,详尽的内容简介、写作特色、章节摘要、专家评说,切成很小的碎块、撒好了提神的调料和悦目的花边,排列整齐地进入到我们各自所趴着的笼子里。如果你是一位在某个领域小有名声的人士,出版社还会直接把书给扔进来。这情况多么令人满意,你都不用动半根指头,就可以非常及时地进食到本季最时新的读物。

    ②某天,有个摄制组来家里拍东西,主持人随手拿起茶几上一本书,语调喜悦:“哦,我刚刚在某老师家也看到这一本哎。最近,老是听到人说哎……”我立即知道,我与“某老师”,还有别的一些老师,准是在同一时间被空投了同样的东西,都是刚刚打开包装,热气腾腾地放最靠手的地方,而这本书的下方,稍微带点陈灰的,是一堆同样来源的书。我不知道,我将在何时、或者是否真的会去拿起刀叉张开嘴巴……绝非胃口不好,相反,阅读上,这些年我一直饥饿,这满目琳琅、饱食终日的饿,已致严重的营养不良——听听,连我自己也要脸红了,多么矫情的令人反感的说法。

    ③我当然知道真正的供给不足是什么样的。从五十年代的前辈们那里,我们都听过许多关于阅读的故事,在那灰蓝色的回忆光圈里,他们到废品回收站找书、到贴有封条的仓库偷书、步行三个小时到一处去借书连夜急读并于次日凌晨交到下一个风尘仆仆的接力者手中。我的一位同行,是六十年代生人,也有类似的经历,他多次用一种不可思议地语气提起,他整个青少期的阅读,就是靠各种“意外”与“撞运气”,得以与某书碰上,然后就抱住死啃,啃得连碴子都不吐。他最神奇的是在垃圾堆里捡到过好书,拍拍灰,塞裤子口袋就拿回去读了……每每听之,我总是啧啧不已,并且有种向往的心态,觉得那种匮乏,一方面是残酷的、压迫的,可其中又有种初恋般的纯度与浓度,甚至带有传奇的美感。

    ④我这心态显然也是不大健康。这所谓的美感,是出于我的主观视角,是对比而生的,对比于当下的食欲僵死。投食而来的那些书单,一拨又一拨,挤挨挨、满当当地进入视线,爱恋的感觉就此稀薄了,似已没了起初的忠贞和虔诚,因它们不是我日思夜盼、苦苦求索而来的,甚至可能是并不需要的、伴有轻微质疑的。常常的,打开一本书,那样讲究的字体与排版,花了大心思的封面,体贴的、连配套的书签都备好了,可是啊,负疚地长叹,不想打开。我害怕会碰到反复碰到的情况,那既不甜也不苦,既不烫也不冰的滋味,都搅动不了齿舌,更何谈心肠与脑袋。当然,是可以看的,足可以翻上大半天,并也会条件反射地发笑与点头称是,直看得圆滚滚的、挺胸凸肚,可随后只消半个黄昏,就没了,就饿了,加倍的饿,空洞到极点的饿,并伴有异常的伤心,为那书,为它那好看的样子,为我对它的无情遗忘。更绝望的是:那不独是那本书的命运,那更是我的、我们的。

    ⑤我饿着。我羞耻于这种饿,像得了道德败坏、见不得人的病。这怨不得别人的,为什么会在大丰大收、供给丰沛到过剩的背景下如此之饿?是我的无能,是我自个儿丧失了觅食和追求的能力,去荆棘、去莽原、去冰雪中捕食的能力,从被抛弃的垃圾堆里、从加锁的门背后、从被打包变卖的废品中,翻找到那些破旧、残缺、没了用处、味淡如水的,但真正适配自己的东西。我为什么要吃大路货?为什么要叼起降落到眼跟前的发亮玩意儿,好像新晋小开总要赶上新品发布似的,哼哼唧唧地表示津津有味,以大合唱、团体操的标配方式来阅读、思考、发声?想想看,这真是可怜而贫瘠的局面!

    ⑥大概正是出于这种恐慌的心理,每次看到书单,看到排行榜,看到几乎像课堂作业般整齐的赞美式反馈,我总升腾起一阵迷雾般的焦虑,我不知道我能否有勇气立即站起身、跑出去,趁着肢体与脑力尚未完全绵软,离开这无需任何心力的富足之地,跃入旷野,跃入干涸,激活被干扰和驯化过的视觉与嗅觉,恢复那种挑剔但准确的灵敏,重新长出野蛮有力的肌肉……最终,在视线尽头的大地深处,在被忽略被冷落的地方,在依稀可辨的光线中,遭遇到我一直寻找和渴求的那本书。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大禹的寂寞

何向阳

    时隔四千年之后,已经难见当年辕关的地貌了,只剩了讲说,在往事与神话间游走,还有“古辕关”这几个清人的字,刻在关隘立壁上,写着历史。夏禹,一半被压了纸型,叠藏在文典史籍里头,一半,化作了口口相传的故事,散落在如空气无形却有时又凝聚成某种气候的民间里。

    然而,真的跑了几十里地,到“萃两间之秀,居四方之中”的嵩高之地登封城北约两公里万岁峰下,面对高10米、周长43米的巨大“启母石”时,才知道那个英雄是彻底地寂寞的。

    早年读《史记·夏本纪》,印象中叫禹的英雄与洪水斗了一辈子,太史公用了几大段写他从这里到那里,好像走遍了天下河流,连一些不知名的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小河都布满他的足迹,哪里有水难,哪里就能眼见他的身影,忙碌得不知道还有别的生活。重翻《史记》,“敏给克勤”“劳身焦思”的句子扑进来,对应“开九州,通九道,陂九泽,度九山”的功劳,“陆行乘车,水行乘船,泥行乘撬,山行乘辇”的做法更惹人眼目,“东渐于海,西被于流沙,朔、南暨”,终于告功于天下,天下也终于因这个人的忙碌操劳而“太平治”。然而行为、功绩之外,仍有一句不能舍下,是“居外十三年,过家门不敢入!”较之,我到更喜欢口传历史中那句——禹,三过家门而不入,去了“敢”字,可能更见禹的风格。不是不敢,而是不能,司马迁的文人叙事中说的是责任,民间叙事中说的是精神。二者叠加,仍不能抹去个寂寞么?

    禹治水前,还有一个人因治水建功,也因治水被杀,当那个叫鲧的人用堵的方法没有最终止住而失败时,死的命运其实已等着他了,“九年治水而不息”,功用不成是小事,关键是民生之系。《史记》中那一句让人看了心悸—“天下皆以舜之诛为是”,可见当时的责任制之严明。“舜举鯀子禹,而使续鲧之业”这里面有种难以人情释解的苦痛,前赴后继才不那么浪漫,舜此举之用意今人不好揣摩,然而也让人觉出搭了性命的压力,不知尚年轻气盛的禹怎么想?反正,他是上路了。面对因洪水生灵涂炭的百姓,他是非要把自己的身家性命置之度外了。

    在失去了父亲之后,谁又是第二个要他付出的亲人呢?五层楼高的启母石就是另一场不幸的实证。“禹治洪水,通面辕山,化为熊。谓涂山氏曰:‘欲饷,闻鼓声乃来。禹跳石,误中鼓。涂山氏往,见禹方作熊,惭而去。至嵩高山下,化为石。方生启,禹曰:‘归我子。’石破北方而启生。”《淮南子》里这篇故事一波三折,熊身的禹,和无意中见了熊身禹的为妻的涂山氏的“惭而去”——一写得太生动,也太涩苦,还有启之生,都神迹般,扑朔速离;然而立于启母石前的下午,阳光是这么好,壁峭的石头破裂开来,一分为二,围着它走,有种本真的崇慕,因为它本身没有任何雕饰或者后天的人文附丽,就是一块巨石,风雨阳光都经过了,还是一块巨石。对于那不知神迹的过路人,它会因没有文字与解说而沉默为一块真正的顽石。大禹寂寞着,他的寂寞还不是后天的懵懂,而在当时,最亲密如妻子的人仍然会“惭而去”,离开他,不解是深的,比水更深一些。大禹,枉有回天之力,能够劈山让泄流改道,却不能够让一个心爱的女人回心转意,一任那自心流漫的大潮淹没自己。

    何况诸侯们叫叫嚷嚷,争相出着主意,到了要走向水泽大野时,便多缩进家门不愿出去。对于这帮人,大禹怎么不会冲他们把那双总是在走长满老茧的大脚伸开呢。这个英雄,领着一批人实干,却还要永担背后的热嘲冷眼、唾沫星子,那也是一种水,堵或者导似已不是对付的方法,它汇聚着另一场洪水要淹没这个治水的人还有民众,他们的纪念随时随处,然而民众的纪念也会时过境迁,也因随时随处而心境迁移,也会遗忘。他们忘了一个人的最好办法是将人打入历史,在史录的隧道里或可赢取一个空间,几行文字,然而内心呢,当洪水不再,阳光灿烂,歌舞升平,与幸福伴行之际,

    谁会想起、忆念、沉吟,或者祭奠。

(有删改)

阅读下面文章,完成文后各题。

隐身树

甫跃辉

    ①我记得它们,那些隐身的树。一棵,一棵一棵,一棵一棵一棵,我记得它们站立的土地,沟渠边、小山坡、竹林旁,或旧屋后。我也记得风吹过它们的样子,它们开花的样子落叶的样子。当整个村子在变迁,房屋拆了建新的,人老了死了出生了长大了离开了到来了住下了,它们沉默着,渐渐藏身隐匿之地。但我仍然记得它们。

    ②最先隐身的,是大院子里的桃树。那是很老的一棵桃树了,在我家的东北边,通往邻居家的路边。春天开很密集的粉色花朵,夏天里密集地结出桃子,初秋桃子密集地成熟。无论满树的花还是满树的果,都让人担心,桃树要被压塌了。我记得,奶奶会在桃树下纳凉。那桃子是什么味,却早忘却了。不知道在一个什么日子里,斜对面的邻居家修路,砍掉了它。

    ③接着隐身了的,是我家后院的两棵银桦树。它们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最高的树。走在村子里,稍一抬头就能望见它们。竹林已高出两层楼的瓦屋,它们收紧枝桠像是抱紧了手臂,高高地肃立在竹林之上,真似乎要插到云霄里去。

    ④它们给我的最大快乐,是上面不知何时有了个硕大的鸟窝。春末夏初,两只老鸹绕着高高的银桦树飞上飞下。你见过老鸹在天上飞么?天蓝透了,闪亮的白云缓缓走动,老鸹展开它们黑而亮的翅膀,不紧不慢地飞,不时发出响亮的一声:“哇——”它们视域下的村庄,愈发静寂了。

    ⑤一声一声,嘹亮,孤独,庄严。

    ⑥银桦树热闹起来了。当老鸹飞近,一个个小脑袋探出头,数一数,一只两只三只……最多时候,同时出现的有四只还是五只?鸟窝离我们至少三四十米远,要看清初雏鸟并非易事。但我们每天回家,必然要站在后院里仰头看上半晌。

    ⑦不知过去多久,雏鸟们长大了,老鸟们带着它们围着银桦树飞啊飞;又不知过去多久,小鸟们飞得不知踪影了,两只老鸟仍绕着银桦树飞啊飞。漆黑的身影,补丁一样打在天上。

    ⑧两棵银桦树是忽然被砍倒的。它们实在太高,不可能直接从脚下砍倒,只能从树梢砍起——先砍掉枝桠,再从上往下一截一截砍掉主干。后来听大人说,邻居家是以一千块钱的价格卖掉它们的。那两只老鸹莫非预料到两棵树的命运?早两年它们便飞走了。

    ⑨再也看不到它们了,那高耸的身影。站后院朝南望,空落落的天让人不习惯。

    ⑩时间似乎在加速,更多的树列队走向隐匿之地。

    ⑪紧接着加入隐身队伍的,是水井边的几棵柳树、石榴树,邻居后院的一棵李子树,我家后院附近的两棵银桦树,田边的一棵桃树。然后,是菜地边的一排长期充当篱笆的树——是些什么树呢?是几棵桃树、一棵酸木瓜树、一棵柏树和一棵枇杷树。那棵枇杷树还年轻,别的树是有些年岁了。桃树已经很少再结果;酸木瓜树更是,枝干老硬虬结,每年不过聊以自慰般开几朵红红的寂寞的小花。柏树呢?从老屋我那间房的窗口,刚好能望见它。夏日忧愁的雨雾里,它静穆地立着。奶奶信佛,我曾经爬上柏树,给奶奶折下树枝,晒干了舂碎,让她当做香面带去寺庙。奶奶老得不能出门了,不再到寺庙去了,它也就再没什么存在的价值了吧?反正这么些树,三两天给砍光了。

    ⑫接下来呢?时间继续着吞噬一切的习性。

    ⑬后院边上的邻居家从外地回来,要盖新房了。他们决定,要砍掉我家南边的一片竹林,还有竹林边的几棵树:狗骨头树、洋草果树和苦楝树。

    ⑭多少个日子,正午的时候,太阳总要把那棵三四层楼高的洋草果树的影子投到后院,正晒着的衣服,完全给遮挡住了;又有多少个日子,大风吹起来,小小的小小的紫色花朵,忽忽悠悠地,飘到院子里来了。让小时候的我觉得有点儿可惜的是,那么秀丽的花,最后结出来的果是有些傻气的,圆乎乎的,黄暗暗的,一嘟噜一嘟噜挂在枝头。但对大人来说,它们倒有别样的用场,可以收集来做成胶水,将一层一层布粘牢,待压实晒干后,便可剪成鞋垫。

    ⑮那棵狗骨头树呢?据说木质坚硬,是做陀螺的上佳之选。我是有过一只陀螺的,是用它的枝桠做的么?如今回想起来,已经很模糊。

    ⑯时间不停歇。后院那棵比我年纪还大的大枇杷树也隐入黑暗中了。它站立的地方,已建起钢筋混凝土的新房。那年,我回到家,看到新房,没和爸妈提起它,爸妈也没和我提起它。好几年过去了,几乎从未有人提起过它。就仿佛,它从未存在过。只剩下东边那棵小枇杷树,一年一年立在那儿,开花,结果,果实没人摘,也没人吃。一年一年,熟透风干的果实落满拆剩一半的老屋的屋顶。记得那晚躺在新房的床上,睡不着了。闭上双眼,看见那熟悉的村子了。面对时间的深渊,呼唤那些早已隐身的树的名字。一棵,一棵一棵,一棵一棵一棵,它们在我心里翠绿地显现。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钓鱼的医生

汪曾祺

    这个医生几乎每天钓鱼。

    你大概没有见过这样的钓鱼的。他搬了一把小竹椅,坐着。随身带着一个白泥小灰炉子,一口小锅,提盒里葱姜作料俱全,还有一瓶酒。钓竿很短,鱼线也不长,而且不用漂子,就这样把钓线甩在水里,看到线头动了,提起来就是一条,都是三四寸长的鲫鱼。这条河里的鱼以白条子和鲫鱼为多。白条子他是不钓的,他这种钓法,是钓鲫鱼的。钓上来一条,刮刮鱗洗净了,就放到锅里。不大一会,鱼就熟了。他就一边吃鱼,一边喝酒,一边甩钩再钓。这种出水就烹制的鱼味美无比,叫做“起水鲜”。到听见女儿在门口喊“爸--!”知道是有人来看病了,就把火盖上,把鱼竿插在岸边湿泥里,起身往家里走。不一会,就有一只钢蓝色的蜻蜓落在他的鱼竿上了。

    这位老兄姓王,字淡人,中国以淡人为字的好像特别多,而且多半姓王,他们大都是阴历九月生的,大名里一定还带一个菊字,古人的一句“人淡如菊”的诗,造就了多少人的名字。

    王淡人的家很好认。门口倒没有特别的标志。望里一看,就看到通道里挂了好几块大匾。匾上写的是“济世救人”“仁心仁术”“杏林春暖”“妙手回春”。这是亲友或病家送给王淡人的祖父和父亲的。到王淡人的时候,就不大兴送匾了。送给王淡人的只有一块,匾很新,漆地乌亮,是才送的。这块匾与医术无关,或关系不大,匾上写的是“急公好义”,字是颜体。

    王淡人的医室里挂着一副郑板桥写的对子:“一庭春雨瓢儿菜,满架秋风扁豆花。”他很喜欢这副对子。这点淡泊的风雅,和一个不求闻达的寒士是非常配称的。自从他种了瓢菜,他的一些穷朋友再来喝酒的时候,除了吃王淡人自己钓的鱼,就还能尝到这种清苦清苦的菜蔬了。

    他这个医生是“男妇内外大小方脉”,就是说内科、外科、妇科、儿科,什么病都看。王家三代都是如此。城里外科医生不多,因此,王淡人看外科的时间比较多。一年也看不了几起痈疽重症,多半是生疮长疖子,而且大都是七八岁狗都嫌的半大小子。

    这些生疮长疖子的小病症,是不好意思多收钱的。而且本地规矩,熟人看病,很少当下交款,都得要等“三节算账”,——端午、中秋、过年,忘倒不会忘的,多少可就“各凭良心”了。遇有实在困难,什么也拿不出来的,就由病人的儿女趴下来磕一个头,王淡人看看病人身上盖着的破被,鼻子一酸,就不但诊费免收,连药钱也白送了。王淡人家吃饭不致断顿,吃扁豆、瓢菜、小鱼、糙米和炸鹌鹑!穿衣可就很紧了。淡人夫妇,十多年没添置过衣裳。只有儿子女儿一年一年长高,不得不给他们换换季。

    有人说:王淡人很傻。王淡人是有点傻。去年、今年就办了两件傻事。

    去年闹大水。这个县的地势,四边高,当中低,像一个水壶,别名就叫做盂城。这一年死于大水的,有上万人。大水十多天未退,有很多人在挨饿;还有许多人生病;上吐下泻, 痢疾伤寒。王淡人就用长竹篙拉着,在齐胸的大水里来往奔波,为人治病.他会水,在水特深的地方就横执着这根竹篙,泅水过去。他听说泰山庙北边有一个被大水围着的孤村子,村子人都病倒了。但是泰山庙那里正是洪水的出口,水流很急,不能容舟,过不去!他和四个水性极好的专在救生船上救人的水手商量,弄了一只船,在他的腰上系了四根铁链,每一根又分在一个水手的腰里,这样,即使是船翻了,他们之中也可能有一个人把他救起来。船开了,看着的人的眼睛里都蒙了一层眼泪,眼看这只船在惊涛骇浪里颠簸出没,终于靠到了那个孤村,大家发出了雷鸣一样的欢呼。这真是玩儿命的事!

    水退之后,那个村里的人合送了他一块匾,就是那块“急公好义”。拿一条命换一块匾,这是一件傻事。另一件傻事是给汪炳治搭背,今年。

    汪炳是和他小时候一块掏蛐蛐,放风筝的朋友。这人原先很阔。好家伙,吃喝嫖赌抽大烟,把家业败得精光,连一片瓦都没有,最后只好在几家亲戚家寄食.这一家住三个月,那一家住两个月,就这样,他还抽鸦片!他给人家熬大烟,报酬是烟灰和一点膏子,他一天夜里觉得背上疼痛,浑身发烧,早上歪歪倒倒地来找王淡人。

    王淡人一看,这是个有名有姓的外症:搭背。说:“你不用走了!” 王淡人把汪炳留在家里住,管吃、管喝,还管他抽鸦片, ——他把王淡人留着配药的一块云土抽去了一半。王淡人祖上传下来的麝香、冰片也为他用去了三分之一。一个多月以后,汪炳的搭背收口生肌,好了。

    有人问王淡人:“你干吗为他治病?”王淡人倒对这话有点不解,说:“我不给他治,他会死的呀。”

    汪炳没有一个钱。白吃,白喝,白治病。病好后,他只能写了很多鸣谢的帖子,贴在满城的街上,为王淡人传名。帖子上的言词倒真是淋漓尽致,充满感情。

    王淡人的老婆是很贤惠的,对王淡人所做的事没有说过一个不字。但是她忍不住要问,问淡人:“你给汪炳用掉的麝香、冰片,值多少钱?”王淡人笑一笑,说:“没有多少钱——我还有。”他老婆也只好笑一笑,摇摇头。

    王淡人就是这样,给人看病,看“男女内外大小方脉”,做傻事,每天钓鱼。一庭春雨,满架秋风。

    你好,王淡人先生!

(节选自《故乡人》2015 年第 9 期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安达村的老屋

    老赵头拎着两瓶小烧走在前街的路上。

    已经是晚饭的时候,夕阳融化在西边的天幕上,一层一层地暗淡下去,家家户户的烟筒里涌出白色的炊烟。到园子里拔葱的东家的儿媳妇隔着矮墙和西家的老丫头闲扯皮。从地里劳作回来的人骑着车,一边和人打着招呼,一边抽着烟。安达村的傍晚一如往常的宁静,在黑土地上劳作的人们忙碌于各自的生活,就如他们的千百年前的祖先。

    但是老赵头忙碌着的却不完全是自己的事。今天晚上他要请从乡里开会回来的支书赵三哥吃饭,为他正照管着的那间老屋。

    街里的人们都知道那间老屋,清朝初年时那是一个将军府下正五品章京的府邸,那是五进院的雕梁画栋、青砖青瓦的大宅子,高大的屋檐下绘画着长白山的风景和仙女佛库伦的传说。但是年久失修的老屋渐渐在关东的繁霜重雪下坍圮,只剩下最后的正房和一排厢屋。

    老赵头是老屋的看护者。但他只能看着老屋气派的青瓦被荒草覆盖,檐下生动的彩绘被尘烟模糊。三年里他和村支书说过不知多少次申请经费修缮老屋的事儿,但一直到今天一切还只是停留在申请的层面。

    当那条三斤重大胖头鱼头变成一堆骨头的时候,两瓶小烧也见了底,但三哥和老赵头的话头还正盛。

    赵三哥说,新来的刘乡长一看就是干大事儿的,咱们乡的公路要重铺了。

    老赵头说,老哥啊,咱们这个老屋的事儿得抓紧啊,前儿我去归拢房子的时候,差点被掉下来的瓦片打到。

    赵三哥说,刘乡长打算拿杨树村东边的那块山坡地儿招商办个药厂,咱们村的小子们守家带地就能打着工了。

    老赵头说,能不能先整点钱儿过来,至少把檐儿底下的画儿描描啊,都开始掉碎渣了,老祖宗留下的多好的画儿啊,看着心疼。

    赵三哥说,你看你,我和乡里说这个事儿了,刘乡长跟我说,乡里现在有大规划,资金要用在刀刃上,咱这老房子再挺挺,没事儿。

    老赵头便没再说话了。

    转过年的六月份,宋家崴子那边儿的一个公园落成了,用了500多顷地儿,一水的仿古式建筑,白墙红柱琉璃瓦。建成当天,县里要办典礼,说是市里的电视台都要来录像,于是各村都组织了节目,要办一台农民联欢。

    老赵头早早地就被支书安排去了会场当观众,远远地看着陪在市县领导身边的刘乡长的背影,颇为惊讶于他的年轻。老赵头身边的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瞎聊,说起这个公园是刘乡长拍板修建的,打算把这个地方收拾成一个春天赏花、夏秋钓鱼、冬天滑雪的群众休闲娱乐的地方,为此特意向市里申请了贷款,花了不少钱。

    听着这些话,老赵头又想起老屋。看着公园里色彩鲜艳的连廊,老赵头心里有了个念头,他打算自己掏点钱,去请隔壁蓝旗屯的那个木匠把式 , 让他给老屋的檐画重新上个色。老赵头心里想,那个老把式是个能耐人,年轻的时候能给人打结婚的家具,在上面画“高山流水”“竹开富贵”的画,估计这个活他能拿得下来。

    说干就干,老赵头当天晚上就跑到木匠家,软磨硬泡谈好了1000元钱外加两包烟,只描屋檐下的画。

    开工当天,左右邻居都跑来看热闹,木匠用小铲子将画上的泥污铲去,已经褪色的历史在大家眼前幔慢呈现,那边画的是代表福气的蝙蝠,这边画的是象征长寿的青竹,九天的仙女飘落在雪山间的天池畔,佛库伦似乎正对着她的子孙扬起微笑的脸庞。

    接下来的两天,木匠一笔一画地给檐画上色,各种颃色一层一层地糊在上面,远远望去却也鲜艳夺日。老赵头虽然感觉描完的画似乎有点不一样,但是他想,刚剪的头还看不习惯呢,看看就好了。

    大功告成的时候,老赵头高兴得喝了半斤小烧,围着老屋转了两圈,喜滋滋地抬头看画,不提防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老赵头死后的又一年,省博物馆的一支文物排查小组来到了安达村,工作组的成员惊讶且愤怒地看到了老屋檐下鲜艳的色彩,于是老屋终于出名了,成群的专家来到这里,商讨如何进行文物抢救,刘乡长也顺带着露了一把脸,他在全乡的工作会议上严肃批评了文化站的同志,认为他们没能尽到责任,没能及时发现并制止基层农民对文物的破坏,在今后的工作中要吸取教训,将文物保护工作落实到位。

    刘乡长问支书赵三哥,那个瞎胡闹给文物上色的农民哪去了?

    赵三哥说,他去年就死了。

(注释)①安达:满语,伙伴。②章京:清代官名。③佛库伦:传说中的满族的祖先。④归拢:整理收拾。⑤把式:老师傅。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前面的枪声,已响得稀落了。感觉上似乎天快亮了,其实还只是半夜。外边月亮很明,也比平日悬得高。前面又下来一个重伤员。屋里铺位都满了,我就把这位重伤员安排在屋檐下的那块门板上。担架员把伤员抬上门板,但还围在床边不肯走。一个上了年纪的担架员,大概把我当作医生了,一把抓住我的膀子说:“大夫,你可无论如何要想办法治好这位同志呀!你治好他,我……我们全体担架队员给你挂匾!……”他说话的时候,我发现其他的几个担架员也都睁大了眼盯着我,似乎我点一点头,这伤员就立即会好了似的。我心想给他们解释一下,只见新媳妇端着水站在床前,短促地“啊”了一声。我急拨开他们上前一看,我看见了一张十分年轻稚气的圆脸,原来棕红的脸色,现已变得灰黄。他安详地合着眼,军装的肩头上露着那个大洞,一片布还挂在那里。

(节选自《百合花》)

只说林冲就床上放了包裹被卧,就坐下生些焰火起来。屋后有一堆柴炭,拿几块来,生在地炉里。仰面看那草屋时,四下里崩坏了,又被朔风吹撼,摇振得动。林冲道:“这屋如何过得一冬?待雪晴了,去城中唤泥水匠来修理。”向了一回火,觉得身上寒冷,寻思:“却才老军所说,二里路外有那市井,何不去沽些酒来吃?”便去包裹里取些碎银子,把花枪挑了酒葫芦,将火炭盖了,取毡笠子戴上,拿了钥匙,出来,把草厅门拽上;出到大门首,把两扇草场门反拽上锁了;带了钥匙,信步投东,雪地里踏着碎琼乱玉,迤逦背着北风而行。那雪正下得紧。

(节选自《林教头风雪山神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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