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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2018年高考语文(新课标Ⅰ)模拟考试卷(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回忆清明

祁玉江

    当盘踞的寒气与北上的暖湿气流,经过几次激烈交锋、碰撞后,寒气终于败下阵来,铩羽而归。这时,北方地区的气温不再是忽冷忽热、飘忽不定,而是渐次趋于稳定、回暖,春的韵味也随之愈来愈浓。我知道,气清景明、万物皆显的清明节气就要到来了。

    阳坡上、道路旁、房前屋后那些无名小草,顶着一头纤细稚嫩的绿,探头探脑地从枯草中星星点点冒了出来,嗅着春的气息,欣喜地观望着久违了的精彩世界;硷畔上、河湾里的柳树,干枯的枝条很快由灰褐变浅黄又转为淡绿,有的已迫不及待地吐出嫩芽、抽出绿丝来。小孩子们欢笑着,蹦跳着,捡拾起掉落树下的一截柳条,揉搓后抽出枝干,做成口哨,吱吱呜呜地吹了起来。吹得两腮鼓胀,吹得两眼通红,吹得音响回荡,吹得众鸟齐应。

    那漫山遍野的花儿,也竞相怒放了。最先开放的是山桃花。不经意间,山坡坡上一株株竞相开放的粉嘟嘟的野桃花、家桃花突然就撞入眼帘,白的耀眼,粉的撩心,让人激动,令人迷醉。含苞待放的杏花也不甘寂寞,也在那崖畔上绽放了,色泽远比桃花艳丽,红红的像一抹霞,将人的脸也映得通红。再后便是梨花、苹果花登场了。它们就在那山峁峁上、塬梁梁间,独领风骚,一身素洁,与桃花、杏花形成鲜明对比,好像在告诉人们,我们也并不逊色!惹得蜜蜂、彩蝶频频光顾。置身于这春的世界,使人真切地感受到大自然的神奇与魅力。

    清明时节雨纷纷。每当这个时节,往往天地氤氲,细雨霏霏,用柔和清爽来概括此时的天气,是最恰当不过的了。由于雨丝飘扬,大地自然是潮湿的,像水洗过一般,清清爽爽,干干净净。草木就借助这清爽、这温暖、这湿润,偷偷地疯长,一天一个样,恨不得一下子将这世界染得碧透,装扮一新。

    黄土小路呢?不再是尘土飞扬,而是黏糊糊的,赤脚踩上去,软软的,酥酥的,那样舒坦惬意;风更是柔和清爽的,不大也不小,不时夹带着星星点点的雨霏,迎面扑来,柔柔的,痒痒的,令人心花怒放。空气异常清新,湿漉漉的,啜一口,清爽无比,涤荡肺腑,那种舒爽,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就连人也是柔和爽朗的,似乎一下子长了精神,疲倦、懒散、昏沉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代之而来的是眼睛充盈着喜,脸上堆满了笑,通体透明畅亮,走起路来轻飘飘的,兴奋得不能自已。

    农谚云:“清明前后,种瓜点豆。”这话一点也不假。虽然民间也有“九九又一九,犁牛遍地走”或“惊蛰不停牛”之说,但此时天气仍未完全转暖,气温还不稳定,土壤温度提升不起来,不宜大面积开展播种。所以只能借午后天气稍暖,少量播种一些豌豆之类的早熟作物。其他大范围耕作播种,要等到气温回升、天气完全转暖后才能陆续展开。

    清明节过后就到了季春,天气正式转暖,各种农事活动便可大规模地展开。种瓜种豆,种玉米种谷子,一物接着一物地播种,忙得农人们腾不出手、歇不下脚来。因为一年之计在于春,有播种才有收获。他们恨不得将一切希望、一切憧憬都播种在春天里。

(摘自2018年4月7日《人民日报》)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文章第一段写作者通过天气的变化判断清明即将来临,自然的引出下文对清明时节的描绘,同时表达自己的期盼之情。 B、文章第三段通过与桃花、杏花的对比突出梨花、苹果独领风骚,一身素洁,也表明作者对梨花和苹果花情有独钟。 C、文中所写常见之景中含有浓浓的乡情,语言中近乎口语的句子,再加上农谚的引用,显出浓厚的乡土气息。 D、虽有“惊蛰不停牛”之说,实际上此时只能少量播种一些早熟作物,各种农事活动大规模展开,还要等到清明节过后。
(2)、从艺术手法的角度对文章的第二段进行简要的赏析。
(3)、文章的标题是“回忆清明”,请结合文章内容简要概括作者为什么回忆清明?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回答⑴~⑷题。

沼泽地

                              [日]芥川龙之介

    一个雨天的午后,我在某画展的一个房间里发现了一幅小油画。说“发现”未免有些夸大,然而,惟独这幅画就像被遗忘了似的挂在光线最幽暗的角落里,框子也简陋不堪,所以这么说也未尝不可。记得标题是《沼泽地》,画家不是什么知名的人。画面上也只画着浊水、湿土以及地上丛生的草木。恐怕对一般的参观者来说,是名副其实的不屑一顾吧。

而且奇怪的是,这位画家尽管画的是郁郁葱葱的草木,却丝毫没有使用绿色。芦苇、白杨和无花果树,到处涂着混浊的黄色,就像潮湿的墙上一般晦暗的黄色。莫非这位画家真的把草木看成这种颜色吗?也许是出于其他偏好,故意加以夸张吧?——我站在这幅画前面,一边对它玩味,一边不由得心里冒出这样的疑问。

我越看越感到这幅画里蕴蓄着一股可怕的力量。尤其是前景中的泥土,画得那么精细,甚至使人联想到踏上去时脚底下的感觉。这是一片滑溜溜的淤泥,踩上去“噗哧”一声,会没脚脖子。我在这幅小油画上找到了试图敏锐地捕捉大自然的那个凄惨的艺术家的形象。正如从所有优秀的艺术品感受到的一样,那片黄色的沼泽地上的草木也使我产生了恍惚的悲壮的激情。说实在的,挂在同一会场上的大大小小、各种风格的绘画当中,没有一幅给人的印象强烈得足以和这幅相抗衡。

“很欣赏它呢。”有人边说边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觉得恰似心里的什么东西给甩掉了,就猛地回过头来。

“怎么样,这幅画?”对方一边悠然自得地说着,一边朝着《沼泽地》这幅画努了努他那刚刮过的下巴。他是一家报纸的美术记者,向来以消息灵通人士自居,身材魁梧,穿着时新的淡褐色西装。

这个记者以前曾经给过我一两次不愉快的印象,所以我勉强回答了他一句:“是杰作。”

“杰作——吗?这可有意思啦。”记者捧腹大笑。

大概是被他这声音惊动了吧,左边看画的两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朝这边望了望。我越发不痛快了。

“真有意思。这幅画本来不是会员画的。可是因为作者本人曾反复念叨非要拿到这儿来展出不可,经他的遗族央求审查员,好不容易才得以挂在这个角落里。”

“遗族?那么画这幅画的人已经故去了?”

“死了。其实他生前就等于是死了。”

不知不觉间,好奇心战胜了我对这个记者的反感。我问道:“为什么呢?”

“这个画家老早就疯了。”

“画这幅画的时候也是疯着的吗?”

“当然喽!要不是疯子,谁会画出这种颜色的画呢?可你还在赞赏,说它是杰作哩。这可太有趣儿啦!”

记者又得意洋洋地放声大笑起来。他大概料想我会对自己的无知感到羞愧;要不就是更进一步,想使我对他鉴赏上的优越留下印象吧。然而他这两个指望都落空了。因为他的话音未落,一种近乎肃然起敬的感情,像难以描述的波澜震撼了我的整个身心。我十分郑重地重新凝视这幅《沼泽地》的画。我在这张小小的画布上再一次看到了为可怕的焦躁与不安所折磨的艺术家痛苦的形象。

“不过,听说他好像是因为不能随心所欲地作画才发疯的呢。要说可取嘛,这一点倒是可取的。”

记者露出爽快的样子,几乎是高兴般地微笑着。这就是无名的艺术家——我们当中的一个人,牺牲了自己的生命,从人世间换到的惟一报偿!我浑身奇怪地打着寒战,第三次观察这幅忧郁的画。画面上,在阴沉沉的天与水之间,潮湿的黄土色的芦苇、白杨和无花果树,长得那么生气蓬勃,宛如看到了大自然本身一般……

 “是杰作。”我盯着记者的脸,斩钉截铁地重复了一遍。

(摘自《世界文学名著经典文库》)

阅读下面一段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喜好翰墨有如相马,初始时必有人教,教一些用笔、结体的要素。笔画太长使之短,结体倾斜扶之正,速度快了使慢,墨汁浓了添水。所谓教与学,传道授业解惑,都是.可说的部分,使双方都具有一种真实不虚的感受。所谓学成毕业,也就是该讲的都讲了。清人宋湘<说诗》说得好:“学韩学杜学髯苏,自是排场与众殊。若使自家无曲子,等闲铙鼓与笙竽。”是啊,拜师学艺,往往看起来这一家那一派学了不少,热闹之余盘点,还都是一些皮毛之相。

    清人钱大昕讲得比较辩证:“善相马者,妙在牝牡骊黄①之外,否则团人厩吏②优为之矣。”圉人厩吏成日饲养管理马匹,过眼之马无数,也算得上对马有知的专业人才了,可是许多年过去.还是成不了一位善于相马者。因为他留意的只是马匹的增减、生死这一类琐事,深入不了马的内在。长年与马打交道,处在一种没有递进的平面认识中,是马堆里的“陌生人”。这很像一些人,把笔时日也够长了,每日勤苦,可是永远平平。若说笔墨技巧,也合乎矩蠖,守于常道。可就是要神采没神采,要风骨乏风骨。此时已无人可以指教,亦无良方,缘于精神方面的不可说、不可教,只能自省、自处。明人董其昌颇有感触:“予学书三十年,悟得书法,而不能实证者,在自起自倒、向牧自柬处耳。”这种属于私有的感悟,即便公之于众,旁人听起来还是云里雾里。古人强调“自养”,缺什么养什么。宋人吕本中曾回顾自己:“读三苏进策涵养吾气,他日下笔,自然文字滂沛,无吝啬处。”这一养,时日就长了,和风细雨孤云淡月,闲中稽古静处观心,缓慢中渐进。何日养成又难以期待一一也许有一日养成,笔墨渐变:也许养术成,终其一生笔墨依旧。每一个人的情怀、才气、悟性、灵气是何等复杂幽微,无可复制,再现,只能走一程算一程,这一点又很有一些宿命的味道了。

    明人徐渭有“师心横纵”之说,因此他是“不傍门户”的,下笔不是“信手扫来”,就是“醉抹醒涂”。师心的最大审美价值就是充分地开发了内心的能量,依靠自己的悟性,走向吏加深邃的境界。越往后,依赖外在的引导越发减弱,那些恍兮惚惚的部分,无法言说,全然要倚仗自己内心活跃、敏感的程度去捕捉。心可以如止水,纤微不动:亦可以如江河之奔竞,波澜自阔,浩乎沛然。只有通过对个人内心的养护、挖掘,激活那些沉睡的部分,才可能凌空蹈虚,破坚发奇.有一些与故我不同,也与众人不同的玄妙。只是,即便要与外人言说,亦无法言说清楚。

    这和伯乐、九方皋的相马有同理之妙。他们站在马的面前,都能得其精而忘其粗,入其内而忘其外。有人问如何相得如此准确,二人竟不知如何说才好。

(节选自朱以撒《谈艺随笔小辑》,有删改)

【注】①牝牡骊黄:牝牡,雌性和雄性;骊黄,黑色和黄色。②圉人厩吏:负责养马放牧的官员。圈,养马的地方。厩,马棚。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下列各题

雪夜

(日本)星新一

    雪花像无数白色的小精灵,悠悠然从夜空中飞落到地球的脊背上。整个大地很快铺上了一条银色的地毯。

    在远离热闹街道的一幢旧房子里,冬夜的静谧和淡淡的温馨笼罩着这一片小小的空间。火盆中燃烧的木炭偶尔发出的响动,更增浓了这种气氛。

    “啊!外面下雪了。”坐在火盆边烤火的房间主人自言自语地嘟哝了一句。

    “是啊,难怪这么静呢!”老伴儿靠他身边坐着,将一双干枯的手伸到火盆上。

    “这样安静的夜晚,我们的儿子一定能多学一些东西。”房主人说着,向楼上望了一眼。

    “孩子大概累了,我上楼给他送杯热茶去。整天闷在屋里学习,我真担心他把身体搞坏了。”

    “算了,算了,别去打搅他了。他要是累了,或想喝点什么,自己会下楼来的。你就别操这份心了。父母的过分关心,往往容易使孩子头脑负担过重,反而不好。”

    “也许你说得对。可我每时每刻都在想,这毕业考试不是件轻松事。我真盼望孩子能顺利地通过这一关。”老伴儿含糊不清地嘟哝着,往火盆里加了几块木炭。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寂静的气氛。

    两人同时抬起头来,相互望着。

    “有人来。”

    房主人慢吞吞地站了起来,蹒跚地向门口走去。随着开门声,一股寒风带着雪花挤了进来。

    “谁啊?”

    “别问是谁。老实点,不许出声!”

    门外一个陌生中年男子手里握着一把闪闪发光的匕首。声音低沉,却掷地有声。

    “你要干什么?”

    “少啰嗦,快老老实实地进去!不然……”陌生人晃了晃手中的匕首。

    房主人只好转身向屋子里走去。

    老伴儿迎了上来:“谁呀?是找我儿子……”她周身一颤,后边的话咽了回去。

    “对不起,我是来取钱的。如果识相的话,我也不难为你们。”陌生人手中的匕首在炭火的映照下,更加寒光闪闪。

    “啊,啊,我和老伴儿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不中用了。你想要什么就随便拿吧。但请您千万不要到楼上去。”房主人哆哆嗦嗦地说。

    “噢?楼上是不是有更贵重的东西?”陌生人眼睛顿时一亮,露出一股贪婪的神色。

    “不,不,是我儿子在上面学习呢。”房主人慌忙解释。

    “如此说来,我更得小心点。动手之前,必须先把他捆起来。”

    “别,别这样。恳求您别伤害我们的儿子。”

    “滚开!”

    陌生人三步两步蹿上楼梯。陈旧的楼梯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两位老人无可奈何,呆呆地站在那里。

    突然,喀嚓一声,随着一声惨叫,一个沉重的物体从楼梯上滚落下来。

    房主人从呆愣中醒了过来,慌忙对老伴儿说:“一定是我们的儿子把这家伙打倒的。快给警察挂电话……”

    很快,警察们赶来了。在楼梯口,警察发现了摔伤了腿躺在那里的陌生人。

    “哪有这样的人,学习也不点灯。害得我一脚踩空。真晦气。”陌生人一副懊丧的样子。

上楼搜查的警察很快下来了。

    “警长,整个楼上全搜遍了,没有发现第二个人,可房主人明明在电话中说是他儿子打倒的强盗,是不是房主人神经不正常?” “不是的。他们唯一在上学的儿子早在数年前的一个冬天死了。可他们始终不愿承认这一事实。总是说,儿子在楼上学习呢。”

    谁也没有再说话。屋里很静,屋外也很静。那白色的小精灵依然悠悠然然地飞落下来……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红高粱

莫言

    一九三九年古历八月初九,我父亲这个土匪种十四岁多一点。他跟着后来名满天下的传奇英雄余占鳌司令的队伍去胶平公路伏击日本人的汽车队。奶奶披着夹袄,送他们到村头。余司令说:“立住吧,”奶奶就立住了。奶奶对我父亲说:“豆官,听你干爹的话。”父亲没吱声,他看着奶奶高大的身躯,嗅着奶奶的夹袄里散出的热烘烘的香味,突然感到凉气逼人,他打了一个冷战,肚子咕噜噜响一阵。余司令拍了一下父亲的头,说:“走,干儿。”

    天地混沌,景物影影绰绰,队伍的杂沓脚步声已响出很远。父亲眼前挂着蓝白色的雾幔,挡住他的视线,只闻队伍脚步声,不见队伍形和影。父亲紧紧扯住余司令的衣角,双腿快速挪动。奶奶像岸愈离愈远,雾像海水愈近愈汹涌,父亲抓住余司令,就像抓住一条船舷。

    父亲就这样奔向了耸立在故乡通红的高粱地里属于他的那块无字的青石墓碑。他的坟头上已经枯草瑟瑟,曾经有一个光屁股的男孩牵着一只雪白的山羊来到这里,山羊不紧不忙地啃着坟头上的草,男孩子站在墓碑上,怒气冲冲地撒了一泡尿,然后放声高唱:“高粱红了——日本人来了——同胞们准备好——开枪开炮——”

    有人说这个放羊的男孩就是我,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我曾经对高密东北乡极端热爱,曾经对高密东北乡极端仇恨,长大后努力学习马克思主义,我终于悟到:高密东北乡无疑是地球上最美丽、最丑陋、最超脱、最世俗、最圣洁、最龌龊、最英雄好汉、最王八蛋、最能喝酒、最能爱的地方。生存在这块土地上的我的父老乡亲们,喜食高粱,每年都大量种植。八月深秋,无边无际的高粱红成汪洋的血海。高粱高密辉煌,高粱凄婉可人,高粱爱情激荡,秋风苍凉,阳光很旺,瓦蓝的天上游荡着一朵朵丰满的白云,高粱上滑动着一朵朵丰满白云的紫红色影子,一队队暗红色的人在高粱棵子里穿梭拉网,几十年如一日,他们杀人越货,精忠报国,他们演出过一幕幕英勇悲壮的舞剧,使我们这些活着的不肖子孙相形见绌。

    出村之后,队伍在一条狭窄的土路上行进,人的脚步声中夹杂着路边碎草的窸窣声响。雾奇浓,活泼多变。我父亲的脸上,无数密集的小水点凝成大颗粒的水珠,他的一撮头发,粘在头皮上。从路两边高粱地里飘来的幽淡的薄荷气息和成熟高粱苦涩微甘的气味,我父亲早已闻惯,不新不奇。在这次雾中行军里,父亲闻到了那种新奇的、黄红相间的腥甜气息。那味道从薄荷和高粱的味道中隐隐约约地透过来,唤起父亲心灵深处一种非常遥远的回忆。

    七天之后,八月十五日,中秋节。一轮明月冉冉升起,遍地高粱肃然默立,高粱穗子浸在月光里,像蘸过水银,汩汩生辉。我父亲在剪破的月影下,闻到了比现在强烈无数倍的腥甜气息。那时候,余司令牵着他的手在高粱地里行走,三百多个乡亲叠股枕臂、陈尸狼藉,流出的鲜血灌溉了一大片高粱,把高粱下的黑土浸泡成稀泥,使他们拔腿迟缓。腥甜的气味令人窒息,一群前来吃人肉的狗,坐在高粱地里,目光炯炯地盯着父亲和余司令。余司令掏出自来得手枪,甩手一响,两只狗眼灭了;又一甩手,灭了两只狗眼。群狗一哄而散,坐得远远的,呜呜地咆哮着,贪婪地望着死尸。他对着那群狗打完了所有的子弹,狗跑得无影无踪。

    余司令对我父亲说:“走吧,儿子!”一老一小,便迎着月光,向高粱深处走去。那股弥漫田野的腥甜味浸透了我父亲的灵魂,在以后更加激烈更加残忍的岁月里,这股腥甜味一直伴随着他。

(节选自《红高粱家族》,略有改动)

阅读下面的小说,完成下面小题。

鸡汤治不了这种病

〔美国〕鲍勃·帕克斯

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我并不是经常见到他,但我见到他的时候总是很开心。他对任何事情都是温和柔软,从不发脾气。

我曾经对他说我从未见他激动过。“我真希望能够像你那样淡定冷静。”我说。

“是药物的原因。”他笑着说。

听他这么解释,我哈哈笑了起来,因为这种心情绝不是什么药物能起“作用”的。

“真的,真的是这样的,”他说,“我最近被诊断出患了帕金森症。”

“哦,非常抱歉。”我说。

“我服用的药会导致我的生活有点迷糊。”他补充了一句。

著名演员迈克尔·J·福克斯也患帕金森症,尽管我们看到他有了很大的变化,但他仍然坚持工作,并提倡对这种疾病的治疗。

我的这位朋友是我的汽车机修师。你可以想象得这种病对他今后的工作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我约好了过去给我的车装上防雪滑轮胎。我走进修理厂时,朋友正坐在柜台后面。

我说:“你好。”

他从电脑处抬起头,说:“我一会儿就过来陪你。”

我听到他抽了几次鼻涕,但此时并不是真正寒冷的季节。

我等了一会儿,他接过了我的车钥匙。“我去喝杯咖啡就回来。”我说。他笑了笑。

我经常开车来我最喜欢的阿蜜莉雅小餐厅吃饭。这是一家典型的家庭小餐厅。你在这里总是能吃得饱饱的,可以得到老板很多笑容,还可以跟老板开心地交谈。

我下单后看了一会儿报纸。然后,我问服务员:“你们今天有什么汤?”

“鸡汤面条。”

“太好了。我朋友着凉了,我想给他带一碗回去。”

然后,我在倾盆大雨中步行回去,一手拿着伞,一手端着一碗治百病的鸡汤。

我走进门,微笑着将碗放到他面前的柜台上。

“这是什么?”他问。

“给你治感冒的。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听到你抽鼻涕。人们说鸡汤可以治百病。”

他先是低下头,然后再抬起头说:“谢谢你,鲍勃。你真是太好了。问题是我没有着凉。我弟弟去世了。”

当你意识到你好心的所说所为突然变得错得一塌糊涂的那一刻,真的是令人沮丧。

“哦,朋友,真是非常抱歉。我以为你着凉了。我真是太蠢了,竟然给你带回一碗鸡汤。它真的治不了这个。”我说。

接着,我们谈了所发生的事情。他弟弟52岁,是癌症。

在他讲述期间,两行眼泪慢慢地从脸上往下流。他根本就没有抹掉它们的打算。

我心想,此时此刻,抹不抹掉眼泪根本就是毫无意义的了。

你是知道的,男人即使是在这种时刻,也会尽量坚强,一副男子汉大丈夫的样子。而他仍然是一副温和的表情,呆滞和伤心。

“我告诉你吧,自从听到你患了帕金森症,我就每天晚上为你祈祷了。我没有祈求安慰,我从一开始就对上帝说我希望你能够得到治愈。”

他低下头,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我为我弟弟祈祷的时间最长了。终于,我知道治愈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于是,我祈求不要让他再这样痛苦下去了。他不再痛苦了。”

我们都默不出声,有那么一阵子,我们只是互相凝视着对方。

“请将鸡汤转给其他人喝吧。”我说。

“不。我很喜欢喝鸡汤,真的。谢谢你所做的这一切。”

鸡汤治不了这种病,但其中所隐含的爱是有助于疗伤的。

(有删改)

现代文阅读Ⅱ

老 马

蒋子龙

老马,大名马步良,年已七十有五。身体羸弱,心脏不好,肠胃不好,睡眠不好,血压还有点高……总之浑身是病。幸好有个好老伴照顾,活得倒也滋润。这天老伴突然觉得喘不上气来,还咳了一摊血,送到医院一查,竟是肺癌晚期。

从老伴住院的那一刻起,他就抓着老伴的手不放,嘴里说个不停:“都怪我,都是为了照顾我把你累成这样的,我总以为你比我年轻两岁,身体也比我好,闹了半天你是强撑着!你可不能出事,花多少钱咱都治,咱有积蓄,闺女也有钱,他们都是孝顺孩子。没有你我可没法活,闺女忙,谁管我?咱俩不是早就说好了吗,我先走,你送我……”老伴的病情越来越重,不是一天比一天重,而是一刻比一刻重,老马神情凄惶,双眼迷离,不再出声,跟谁也不再说话,谁问什么也不搭腔,只是默默地抓着老伴的手,一刻也不松开。直到晚上被逼着回家睡一觉,至于睡着睡不着,那就另说了。

他走后,老伴强打精神嘱咐女儿:“我不放心你爸,平时家里的药都是我管着,放药的抽屉里有个安眠药的小瓶,里面大概还有二十多片,白天趁你爸在医院的时候你回家一趟,把安眠药片倒出来,数数多少片,再换上谷维素片。”

送走老伴从火葬场回到家,女儿跟他说:“以后就不要开伙了,跟我们一块儿吃,哪天累了不想动,我就做好饭菜送过来,好在只隔着一个门。”老马哪有胃口,几天来都没有好好吃东西,仍然一点不饿,晚上只喝了半碗多面汤,就回到自己的家。家还是原来的那个家,却一下子变得特别空旷而陌生,实际上这也不是他的家了,小时候老娘在哪儿,哪儿就是家,老了有老伴就有家,老伴一走,家充其量就是个安身的窝。老马在火葬场没有掉泪,此时却悲从中来,躲进卫生间,关好门窗,打开水龙头,擗踊拊心放声痛哭。

直到哭够了,洗了个澡,出来换上自己最喜欢的干净衣服,坐在椅子上,对着老伴的遗像开始说话:

老梁啊,算啦,还是像刚处对象的时候一样叫你惠洁吧。世人都认为长寿好,可对老两口子来说,谁先走谁有福,长寿的那个反而受罪。老话说“过一不过三”,一对老夫妻先走了一个,剩下的那一个大多活不过一年,即使活过了一年,也逃不过三年,我病病怏怏的,就不想再多受那一年的罪了!六号楼的老杨,比我大两岁,自年初老伴死后就不出门,谁劝也不行,理由很奇怪,怕丢人现眼,没脸见人,总觉得心里冤屈得慌,还老哭……谁都不理解,说他脑子出了毛病,我现在倒觉得有点理解他的感受。四号楼的大老王,跟我是一个单位的,每天早晨买一大堆菜、肉,有时还有水产,下午估计儿媳妇们快下班了,就出去溜了。两个儿媳妇特别团结,下班后都到老公公这儿来,两个人合计着把饭菜做好,两家人吃完,再各自带着明天中午吃的,当然也给老头剩一点。等儿孙们都走了,老王才回家,说回家早了看见儿媳妇们连吃再带,怕人家不好意思。他每个月把自己那点退休费花得精光还不够,老伴活着时攒了一点钱,等把那点存款花完,还不知该怎么办。说起来还是咱的闺女好,他两口子工作都不错,收入也不少,外孙子已经上了大学,咱们算是没有牵挂了,只有我是她的累赘。人想人是天下最苦的事了,特别是想死人。这些天我翻过来调过去,前思后想,决定跟着你一块儿走,比赖赖巴巴活着强。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来。

他从抽屉里找出那小半瓶安眠药,从柜子里拿出整瓶的直沽高粱酒,他打听过了,就着水服死不了人,反而又吐又难受白折腾一通,用白酒送服安眠药则必死无疑,舒舒服服就睡过去了。他去卫生间,把体内的脏东西打扫干净,再穿上几乎没怎么穿过的那身西装,将安眠药全倒进嘴里,扬脖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白酒,险些没被呛着。随后慢慢仰面躺好,欢欣鼓舞地等着去见老伴了,给她个惊喜。

在去见老伴的路上并不舒服,肚子不好受,脑袋又疼又胀,有一段时间感到身体似乎是飞了起来,显然是要进天堂了……四外一片亮堂,想必天堂已到,他猛地睁开眼,没有万丈祥云,没有五彩霞光,跟人间差不多,心里还有点失望。女儿开门进来,一手端着豆浆,一手拿着烧饼、油条……他大叫一声:“你怎么来了,你娘呢?”眼睛瞪得老大,中邪一般。

女儿放下早点,顺手把酒瓶子放进柜子里:“昨天晚上自己一个人又喝酒了?怎么穿着衣服就睡了?以后馋酒在吃饭的时候喝,不能一个人喝闷酒。”她又拿起安眠药瓶晃了晃,说道:“安眠药没了,以后睡前我给您拿过来,一次只能吃一片,不能多吃……”这时老马清醒过来,自己没有死,只是睡了一大觉,到天堂边上转了一圈又回来了。他把女儿赶走,起来看了看安眠药的瓶子,又到放药的抽屉里翻了半天,没错,就是这一瓶,他数过,一共二十七片,足以置人于死地,为什么对他无效?

(选自《小说月报》2021年第1期,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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