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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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陕西省黄陵中学高新部2018届高三下学期语文开学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赵新

    和其他主食比起来,米饭,我是天天吃顿顿吃也吃不烦吃不厌,媳妇叫我“米虫子”。可是有一个问题很是让我添堵:米里的沙子太多,吃饭时总是硌牙,碗里像有炸弹似的,吃得小心翼翼,吃得提心吊胆,吃着吃着就吃出一肚子火,扔下饭碗了事!

    下顿饭还是这样。

    我非常想买些不带沙子的米,吃个放心,吃个坦然,吃个舒畅,吃个欢喜。

    有一天单位组织下乡,先到了某个县城,又从这个县城下到了某个乡镇。这个镇子很大,恰逢集日,街市上人山人海,叫买叫卖,非常热闹。

    我在农贸市场挤挤碰碰地转悠时,看见一个老汉蹲在那里卖米。那米雪白晶莹,幽幽地闪着光,颗颗晶莹剔透,玲珑如玉。

    弯下腰细看细瞅细挑,没有一粒沙子。

    戴上花镜再看再瞅再挑,还是没有沙子。

    请了几个也一起挑米的人帮着看,仍然没有沙子。

    我既兴奋又激动,忙问这米怎么卖。老汉郑重其事地报了价,并且申明这米是他自家产的,价钱虽然偏高了些,却配得上米的品质。

    老汉问我要多少,我说:“豁出去,要100斤!”

    老汉很严肃地说:“同志,我这人光明正大,不遮不瞒,不欺不诈,你要100斤,我只能给你98斤。”

    我说:“老哥,别呀,2斤米也能做好几顿饭呢!”

    老汉顺手提过旁边的一条口袋说:“分量保证给够你,另外2斤就是这里边装着的沙子。”

    我大吃一惊:“沙子?”

    老汉平静如水:“沙子。”

    我一看,那沙子也是米粒般大小,雪白晶莹,幽幽地闪着光,颗颗晶莹剔透,玲珑如玉。如果把这样的沙子和米混在一起,肉眼凡胎,断然看不出来。

    我说:“老哥,我只要米不要沙子。”

    老汉很憨厚地笑了:“同志,对不起,那我这米不卖。”

    我说:“不卖?那你咋不把沙子掺到米里?”

    他说:“那不是坑人吗?”

    我说:“你这也是坑人呀!”

    他说:“这坑和那坑可不一样。这坑是明着坑,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我问心无愧;那坑是暗里坑,我怕有人骂我坏了良心,掘我家的祖坟!”

    想想是这么个理,人家叫明唱响了,你完全可以不买嘛。又往深刻之处一想,就觉得这老汉很老实很厚道很可爱了。

    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他不搞惟妙惟肖的伪装,不做浑水摸鱼的手脚。

    老汉60岁左右,一张皱纹纵横的脸,一双结满老茧的手,嘴唇上的胡须里还有一粒黄色的饭渣。他的鞋破了,露出半个脚趾头。

    我说:“老哥,这米我买。”随即给了他100斤大米的钱,要了他98斤的米。

    老汉拉住我的手:“同志,你先别走,你还没要我那2斤沙子哩。”

    我说:“我不要你的沙子!”

    老汉把钱退给我:“你不要沙子,就把大米还给我,我不贪这份便宜!”

    我愣了,心想,这人真是有脾气,不要他的沙子他还不依!

    老汉说:“我的沙子也是钱,那是经过加工的;你拿回城里种花养草,喂鸟养鱼,比大米用处还大哩。”

    看着他固执认真的样子,我要了他那2斤沙子。

    午饭以后我又来到集市上闲逛,走到卖米老汉那里,看见有好几个人把他抓住,正推推搡搡地押着他在街上走。秋风萧瑟,黄叶飘零,那老汉的脚步踉踉跄跄,落下一路汗腥。

    押着他的人愤怒地斥责:“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明目张胆地坑害顾客,让人家买你的沙子!”又一个说:“你把那沙子掺和到米里卖,不就没事了吗?”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最恰当的两项是(    )
A、小说开头细致描摹“我”吃米饭怕吃到沙子的神态,写“我”对不掺沙子的米饭的渴望,给读者以强烈的印象,并为下文情节发展做了铺垫。 B、小说中“我”弯腰细看、戴上花镜再瞅、请人帮着看,这一系列的做法既体现出对大米质量的不放心,又暗示“我”在以往买米的经历中常吃亏上当。 C、小说在叙述老汉与“我”的对话时,用了“郑重其事”“严肃”“平静”“憨厚”等词对老汉进行神态描写,突出他光明正大、不遮不瞒、老实木讷的特点。 D、小说中的“我”既是故事的讲述者,让读者感觉真实可信;又是故事的参与者,由于“我”有爱吃米饭的特点,小说情节得以往下推进。 E、小说中的环境描写只有寥寥数笔,但意蕴颇丰,作者用“秋风萧瑟,黄叶飘零”,既为深秋季节的写实,又为突出老汉的惨淡生活。
(2)、小说在写到大米和沙子时都用到了“雪白晶莹,幽幽地闪着光,颗颗晶莹剔透,玲珑如玉”的语句,这样处理有什么作用?请简要分析。
(3)、老汉卖米不掺沙,却又把沙子明码标价和米一同售卖。这种做法你怎么看?请结合文本进行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回答后面的问题。

娓娓与喋喋

余光中

     不知道我们这一生究竟要讲多少句话?如果有一种电脑可以统计,像日行万步的人所带的计步器那样,我相信其结果必定是天文数字,其长,可以绕地球几周,其密,可以下大雨几场。情形当然因人而异。有人说话如参禅,能少说就少说,最好是不说,尽在不言之中。有人说话如嘶蝉,并不一定要说什么,只是无意识的口腔运动而已。至于说话而成艺术,一语而妙天下,那是可遇而不可求:要记入《世说新语》或《约翰生传》才行。哲人桑塔耶纳就说:“雄辩滔滔是民主的艺术;清谈娓娓的艺术却属于贵族。”他所指的贵族不是阶级,而是趣味。

     最常见的该是两个人的对话。其间的差别当然是大极了。对象若是法官、医师、警察、主考之类,对话不但紧张,有时恐怕还颇危险,乐趣当然是谈不上的。朋友之间无所用心的闲谈,如果两人的识见相当,而又彼此欣赏,那真是最快意的事了。要紧的是双方的境界能够交接,倒不一定两人都有口才,甚至也不必都能健谈:往往一个健谈,一个善听,反而是最理想的配合。可贵的在于共鸣,不,在于默契。这世界如果尽是健谈的人,就太可怕了。每一个健谈的人都需要一个善听的朋友,没有灵耳,巧舌拿来做什么呢?

     如果是几个人聚谈,又不同了。有时座中一人侃侃健谈,众人睽睽恭听,那人不是上司、前辈,便是德高望重,自然拥有发言权,其他的人就只有斟酒点烟、随声附和的分了。有时见解出众、口舌便捷的人,也能独揽话题,语惊四座。有时座上有二人焉,往往是主人与主客,一来一往,你问我答,你攻我守,左右了全席谈话的大势,也能引人入胜。

     最自然也是最有趣的情况,乃是滚雪球式。谈话的主题随缘而转,愈滚愈大,众人兴之所至,七嘴八舌,或轮流做庄,或旁白助阵,或争先发言,或反复辩难,或怪问乍起而举座愕然,或妙答迅接而哄堂大笑,一切都是天机巧合,甚至重加排练也不能再现原来的生趣。这种滚雪球式,人人都说得尽兴,也都听得入神,没有冷场,也没有冷落了谁,却有一个条件,就是座上尽是老友,也有一个缺点,就是良宵苦短,壁钟无情,谈兴正浓而星斗已稀。日后我们怀念故人,那一景正是最难忘的高潮。

     现代人的生活节奏毕竟愈来愈快,无所为的闲谈、雅谈、清谈、忘机之谈几乎是不可能了。 “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在一切讲究效率的工业社会,这种闲逸之情简直是一大浪费。刘禹锡但求无丝竹之扰耳,其实丝竹比起现代的流行音乐来,总要清雅得多。现代人坐上计程车、火车、长途汽车,都难逃噪音之害,到朋友家去谈天吧,往往又有孩子在看电视。饭店和咖啡馆而能免于音乐的,也很少见了。现代生活的一大可恼,便是经常横被打断,要跟二三知己促膝畅谈,实在太难。

     剩下的一种谈话,便是跟自己了。我不是指出声的自言自语,而是指自我的沉思默想。发现自己内心的真相,需要性格的力量。惟勇者始敢单独面对自己;惟智者才能与自己为伴。一般人的心灵承受不了多少静默,总需要有一点声音来解救。所以卡莱尔说:“语言属于时间,静默属于永恒。”可惜这妙念也要言诠。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小题。

寒冷的味道

黄明山

    ①寒冷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②有人说,地球变得越来越热了。还说有一种厄尔尼诺现象。对此,我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我只感觉到,曾经是多么可怕的寒冷,现在似乎变得可爱了起来,就像一个被误会了的擦肩而过的老朋友。

    ③也许我对寒冷还只是一知半解。是的,我仅仅接触过南方的寒冷。说得具体一点,是在过去,是在江汉平原。

    ④树是江汉平原不可多得的景致,树的旁边有湖或者河流。我想起来了,冬天的水面结了厚厚的冰。我们在河上行走。干净的树枝上也结了冰——不,是穿上了漂亮的琼衣,朔风一吹,发出有如碎玉的声响。那是一种不可模拟、不可复制、不可言状的绝响。我在冰上伫足仰望,在体验寒冷的厚度的同时,又领略到了寒冰的高度。

    ⑤冷!我的一双手冻成了两个肉包子,脚后跟早冻穿了,分别有一个洞,洞里有凝固的血,用棉絮裹着。我总是想奔跑,疼痛便在后面拼命地拽我。糟了,好像是哪根筋断了……我几乎要跌倒下去。

    ⑥寒冷培育的疼痛真是刻骨铭心啊!

    ⑦冬天也看露天电影。通常要到五里以外的地方去看。那天晚上雪刚刚停下,听说要放《冰山上的来客》,我来不及吃饭就跑了去。上身穿的是棉袄,下身穿的是绒裤,脚上穿的是胶鞋。跑了一路,身上发热。开始,人不觉得冷,渐渐,寒气陡生,看到中间,便招架不住了,肚子饿得咕咕叫,浑身冻得打哆嗦。那真正是饥寒交迫啊。我咬着牙,坚持把电影看完。脚已没有了知觉,就稀里糊涂地往前走。一路上,我是弹跳着回去的。我一下子发现了自己的脆弱,又一步步变得坚强起来。那天看了“冰山”,对比之下,这点寒冷算什么?

⑧寒冷,每每使我们的精神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从这一点说,寒冷似乎有了酒的成分。

    ⑨最幸福的时刻,是围着树蔸烤就的一堆火,炖着狗獾肉(从雪森林的狗獾洞里猎获的战果),或者鸡子、粉条、霉渣巴、干豆角、大白菜……端着暖手的碗香喷喷地吃着,看那门外的雪轰轰烈烈地下着,这时的寒冷又有了一种隽永的滋味。

    ⑩而回忆中的寒冷更有着异乎寻常的味道。

    ⑪现在不同了,风也刮得没有了规律,雪也下得没有了条理。瞧,都立春了,雪不知还在哪里开小差。冬天,失却了原来的寒冷。

    ⑫可孩子们却一个劲地喊冷。冷从何来?上上下下穿得规规矩矩,裹得严严实实,帽子、围巾、耳套、手套,应有尽有。晚上睡觉,要么铺好电热毯,要么灌上热水袋,条件好的,空调一开,暖气就来。本来寒冷就那么一丁点,还把它拒之门外,这就是我们目前的生活。孩子们并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寒冷,又在无微不至的关怀下丧失了体验寒冷的机会。不知冷,何识暖?如此下去,孩子们生命的潜质何以得到发挥,又何以像草木那样蓬勃成人间壮丽的风景?

    ⑬不仅仅是孩子们。

    ⑭我们已经有了太多的安逸,衣、食、住、行,还有我们的思想。不让汗水流出来,不让寒冷苦心志,把自己装在五彩缤纷的温室里,然后长成一朵朵精美的花朵,我不知道会有什么好结果。

    ⑮我真担心,随着科学的不断进步,我们将在不知冷暖的状态下变得弱不禁风。

    ⑯寒冷,是我们生命所需要的盐啊。

    ⑰寒冷还会来的。

阅读下文,完成后面各题。

鸣沙山听沙

张抗抗

    ①鸣沙山,我又来了,来看你。

    ②时光已过去多久了?上一次来敦煌,还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光阴如同一条内陆河,扎入沙漠腹地消失无踪。二十五年倏忽而过,人已两鬓微白,而鸣沙山,你的沙依旧、你的山依然。《后汉书·郡国志》引南朝《耆旧记》云:敦煌“山有鸣沙之异,水有悬泉之神”。西汉时有鸣沙山好似演奏钟鼓管弦音乐的记载。《旧唐书·地理志》载鸣沙山“天气晴朗时,沙鸣闻于城内”。鸣沙山,莫非你是一座音乐之城?鸣沙当歌,鸣沙似泣。

    ③鸣沙山,我不是来看你,而是来听你。

    ④那么多年里,我的耳边总是流淌着沙子的鸣响——它们不是河流的汩汩声、也不是海浪的哗哗声、更不是瀑布的轰隆声。它或如沙漏一般细密悄然,或像一股巨大的泥石流兀然生成,从高处倾泻而下摧枯拉朽,沙声低沉而凄厉,缓慢而尖锐,在瞬间覆盖了摧毁了一切。那个声音多年来始终在我耳边挥之不去。

    ⑤二十五年前,千里河西陇上之行的最后一站——敦煌。去敦煌是为了莫高窟,那座佛教艺术的殿堂。瞻仰千年的洞穴遗存的壁画雕像,是一次朝圣之旅。但心里另有所念,心心念念的,是茫茫大漠中这座神奇的鸣沙山。我站在山脚下,血红的夕阳隐去山后,天空纯金一般烁亮,眼前一片混沌的金黄。鸣沙山被天边的余光勾勒出完美的线条,如同一座巨大的金字塔,在暮色中静静蹲伏。天低了地窄了,原野消失,大海沉没,惟有这凝固的沙山,如同宇宙洪荒时代的一座巨型雕塑群,矗立于塔什拉玛干沙漠。多少个世纪,沙子在风中低声祈祷、或在风中激昂呼号。沙漠缺水但不缺风,狂风暴风寒风,一年四季都在大漠巡回。鸣沙山,你是一座山,却也不是。你本是连绵的沙丘,和大漠连在一起。但你从沙漠中站起来了,你是站立的沙漠。此后的漫长岁月,莫高窟在你敦厚的胸腔里逐年孕育而成。

    ⑥然而,此刻的沙山,四下静默悄然无声,鸣沙山固执地保持沉默。我听不见沙鸣。我随同伴们一起纵身跃入沙海,双手代桨,挂在陡峭的沙坡上,连滚带爬地往下溜。一时间,前前后后人影憧憧,像一座座移动的小沙丘。就在下滑的那一刻,我似乎听见身下传来微弱的响声,窸窸窣窣,嗡嗡嘤嘤,难道这就是鸣沙么?我俯身侧耳,聆听细辨,听到的仿佛一种如泣如诉的呻吟……我一时不由思维停滞感官笨拙,身子顿时悬停在沙坡的中段。当我不由自主地溜到了沙山脚下,那个声音消失了,就像一个乐章末尾骤然中止的休止符,连震荡的余音都没有。月夜已有了寒意,月色迷茫,大漠寂寂,静谧的山谷中,万籁无声。

    ⑦我惊异我惶惑,鸣沙山,我听不懂你。我沮丧地坐在沙地上清理鞋子里的沙子。很快,每个人脚下都倒出了一小堆沙子。是的,每一个游客无论滑到山脚还是步行到山下,都在无意中削裹下一层沙子。沙子既会歌唱,也能怒吼。那不是琴弦不是妙音,而是“人马践之”的沙子发出的呼喊,是沙子的尖叫和抗议。我虽然没有听见如雷的鸣沙,但不等于这世上没有沙鸣。

    ⑧鸣沙山,这一刻,我似乎听懂了你。但我仍然不明白,鸣沙山为何拥有如此强大的自我复原功能?有人说,那是因为风——是风之手,将沙子一一驱赶回它们原来的位置。每夜每夜,风都在沙山重复着同一游戏,乐此不疲。风相信散沙可以任意塑造,当风成为沙子的需要时,沙子就会自己跳跃走动并手舞足蹈。这强悍的粗暴的风,是世上最具破坏力的自然力量,也是一种强效黏合剂。

    ⑨是的,是风。可是,为什么别处的风没有这般神力,为什么偏偏在敦煌?在鸣沙山?告别敦煌那一日,在机场偶遇一位甘肃朋友,闲谈时我说起了关于鸣沙山的疑问。他解答说,他恰好对此有过一番研究:由于鸣沙山特殊的地理位置,日间蒸腾的气流在夜间下沉,便生成了小股冷风涡流,来自东南、西南、西北三个方面的风,沿着这一带沙丘的坡地顺势而下,在鸣沙山的谷地交汇。风与风的角逐形成了气旋,气旋像一把巨大的熨斗,来回来去地摩挲,一夜之间,便将鸣沙山“人马践之”的踪迹一一抚平,抹去了沙山的每一道伤痕。所以,鸣沙山每天都是新的……我恍然大悟却又越发迷茫!风能够把以往的一切全都删除,风过之处,真的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么?

    ⑩鸣沙山,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敦煌,黎明中升起

许实

    清晨,第一缕曙光照在敦煌市中心的雕像上,新鲜而明媚。这是敦煌的飞天女,衣袂飘逸,花朵一样的笑容,她刚刚从夜里走来,反弹琵琶的声音,使漆黑的夜里翻腾咆哮的沙漠,此刻像天空一样宁静。

    沿着绿色铺开的道路,我穿过敦煌街道。夜雨早停了,屋檐上,灌木上,电线上,树上湿漉漉的,麻雀叫着,抖掉身上黑夜,蹲在树上观察日出前每一个细节。此时,我也像麻雀抖掉黑夜,游荡在敦煌大街上。一辆辆早起的出租车穿梭在大街上,偶尔刺耳的喇叭声,唤醒睡梦中的旅客。可是在阳关,干裂的阳光晒得脸皮疼,滚烫的风吹干了身体里的水。莫高窟绚烂的壁画,精美的彩塑,精彩的故事,九色鹿舍己救人,丑公主变美,千手千眼观音菩萨……还在脑海里浮动,还想伸出手摸一下,惊讶地张大的嘴还没有合拢,让脑仁疼的喇叭声就钻进了耳朵。

    党河水安静地流淌,河岸上草木舔着水花自顾自地灿烂、摇曳、生长,还有鸟雀的栖息,这些繁盛的树木只想着在太阳出来之前吸足水分。我沿着河岸前行,荡荡的河水仿佛东汉“草圣”张芝家的墨池。张芝、张昶兄弟俩每天清晨就开始练习书法,他们在临河的墨池里蘸一蘸笔尖就把水染黑了,还有他们家的庭院,到处挂满布,写着黑字的布在风里飘扬。这些集“月之阴柔,日之阳刚,地之宽厚,天之崇高”于一体的字,像篝火呼啦啦燃烧在黑夜,像七月敦煌的天气滚烫、蒸熟生硬的果实。

    河岸上传来牛的哞叫声,几条狗在撕咬、打架,岸上是一排排土坯房子,有烟囱冒出了烟,是出租车司机刘家的,昨晚回家迟,几个来自远方的年轻游客租车去了雅丹。这是古丝绸路南道北干线,由此向西沿白龙堆沙漠穿越罗布泊直到楼兰,再从楼兰到若羌转入丝路南道,这条道为沙漠路。他们正值青春,对荒无人烟、没有生命、岑寂的沙漠充满梦想,记忆里肯定流淌着许多五彩缤纷的故事。中国古代旅行家法显,欧洲探险家斯文·赫定,就像天边升起一抹霞光,倏地扩张到整个天空,然后在他们心灵深处扎根了。

    年轻的斯文·赫定第一次从喀什到若羌,翻越塔克拉玛干沙漠,在走进沙漠后,目之所及,全是荒芜贫瘠的黄色沙丘,茫茫沙海铺在眼前。干得能当火种的沙,掀起了干热的风,疯狂吸食身体里不多的水分,皮肤干成了牛皮纸。干渴让他的队伍分崩离析。在见不到一丝绿色和动物的痕迹、只有冷峻的星光划破死寂的夜里,斯文·赫定抽出沙里的身子,听着自己在沙上发出的沙沙声,趁着凉爽的黑夜前行。当他靠吃野草、树叶、芦苇芽、苦水里的小蝌蚪走出沙海,把最后一盏点亮的灯放在沙丘上时,多么希望失散的人员、骆驼、狗儿能跟来,沿着他留下的足迹,找到于阗河……就这样,百年来,斯文·赫定也成了塔克拉玛干沙漠深处的故事,吸引着无数人去寻找。他留下的足迹、灯盏像航标、浮标在沙海上漂动,像一枝水莲立于沙浪上。

    党河岸上,土坯房上,许多烟囱冒起了烟,人们在告别昨夜的梦吗?我听见有音乐从窗户里流出,有诵读声飘在村庄上空,这些美好的声音,让缀满果实的杏树心花怒放,让李广杏子像海绵球在墙上蹦跳。天空万里无云,无边无际,向四面舒展开去,丰沛、连绵、密集的阳光赋予敦煌灿烂无比的早晨。

    光焰四射的晨阳,漫过党河岸,洒向熙攘的城市、丰饶的村庄。在燃烧的阳光里,棉花裂开坚硬的外壳,纷披的李广杏子星星似的闪烁在绿叶里,大片大片杏林就是深邃的夜空。

    敦煌已经醒来,而且喧嚣起来,我听见有人诵读:

    敦者,大也;煌者,盛大也

    黎明中起身的敦煌——

    鸣沙山就在前面,太阳这个大火球,早把那点湿气舔干净了,沙子开始发烫,远处沙丘脊线上腾起火焰。这片沙漠背对海洋,这里的人们多么希望面朝大海啊。人们还记得大海的、海草的味;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水花溅在脸上热辣而冰凉,激起尖利的惊叫声。来自海边的人们在鸣沙山上逍遥,胀鼓鼓的风扫过一尘不染、炫目的沙丘,裹着花色披肩的年轻人吹着口哨,光屁股的孩子们在沙上厮打,从山脊上滚下来再爬上去。有马厩的气味飘来,有清脆的铃铛声传来,浩浩荡荡的驼队从更远的沙脊上走来,训练有素的骆驼,驮着欢乐的、唱着歌、尖叫的、互相拥抱汗津津的人们,穿越喷着火的沙丘。

    整个白天,鸣沙山持续不断的喧嚣、欢乐、呐喊,让平日里心情沉郁的人,此时容光焕发,心里不禁产生一种明媚的期望。

    黄昏降临,血色的太阳蔓延到身边。月亮升起,天边上星星亮起来。凉风吹来,沙丘上起了微波,似细细的音乐,轻轻踩过梦境。

(选自《人民日报》)

【注】①张芝,东汉时敦煌酒泉人,曾在敦煌苦练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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