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文章,根据要求,回答小题。 嘱托
格·鲍姆特
就在彼得动身前往华沙参加一九五五年世界青年联欢节的前一晚,有人来敲门。原来是一位邻居。他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包包,然后摆在桌面上,摊开来。里头是一张相片、一封信和一张字条。
他讲述了有关这个小红包的一段经历。
一九三九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德国法西斯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波兰。这样,大批的波兰人被弄到德国去。那时候,这位邻居正在一家锯木厂当工人,他曾答应帮助一个波兰囚犯实现他的托付。
一天,锯木厂的一个工棚失火了。人们都在交头接耳,心里明白是囚徒们干的好事,他们想用这样的方式把斗争进行下去。一群身穿黑色制服的党卫队员朝工厂一拥而入,带走了许多做苦工的囚犯。
当党卫队员冲进邻居工作的那个车间时,他正与那位囚犯在干活,这位波兰人迅速地从裤兜里摸出一个红色的小包包,塞到德国工人的手里,“老婆和孩子……多替我问候,要是战争完蛋了。”他脸急得煞白,压低嗓门儿刚说出这几句话,党卫队就把他带走了,作为对这次纵火的报复。
一九四六年夏天,这位邻居发了一封信给囚犯的太太,她的地址就写在那张纸条上。可是,他并没有得到回音。一年半之后,他又试图再投一信,然而,一切依旧是徒劳的。现在好了,终于有了这一天,他可以托人将这个小包包直接带到波兰去。这位邻居把小红包郑重地递给彼得。
彼得注视着这张相片。相片上是一位妇女,手里抱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小姑娘。信呢,不言而喻是遇害者留给他家属的最后诀语。在那个小小的纸片上,用大大的字迹写着这样一个地址:“Z和M·尼波耶夫斯卡,华沙斯巴索夫斯基大街十八号”。
“一定的,我会去找她的,并将事情的一切转告她,这件事您完全可以信赖我。”彼得说。
那时候,当这位邻居把这个小红包交给他的时候,彼得觉得一切都很简单:只要去到华沙,把事情一讲,东西一交,不就完了嘛!然而,当彼得后来抵达那条街的时候,十八号的门牌怎样找也找不到。在那块空地上,从前确实有过十二至二十六号门牌的房子,现在只见一群孩子在空地上踢着足球。在警察所,彼得也得不到一点答复。她们现在究竟住在哪儿呢?这样,彼得反而横下一条心,非找到她们不可了。
来到华沙,彼得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求知的渴念,他见得越多,什么活动都想参加一下的愿望就更大。
大约在联欢节开始后一个星期,他的朋友们建议他去与一些波兰小伙子和姑娘相会一下。起初他觉得不太好,但朋友们干脆连拉带扯地把他推拥走了。跳舞的时候,每个人都得找个舞伴,这时在彼得面前就站着一位姑娘,她羞赧地望着他,并且邀请他跳舞。就这样,德国、波兰的小伙子和姑娘们相聚在一起。他们尽力地用手势比画着交谈,大伙笑着,欢快地跳着。
自这个晚上相遇后,彼得与玛留莎每天都要相会。
世界青年联欢节的最后一天终于到来了,整个华沙城都陷入一片欢腾之中,在大广场上,阿拉伯青年与瑞典青年,中国青年与黑人青年,伊朗青年与德国青年都在纵情地载歌载舞地狂欢,然后他们慢慢地拥向火车站。
彼得伴随玛留莎在火车站站台上来来回回地溜达,广播员用广播催促大家赶快上车,彼得才恋恋不舍地攀上了车厢,将身子从车窗里探出来。他们相互凝视着,一时无言以对。
“地址!”玛留莎突然想起来,她的喊声就像呼救那样。
彼得摸出笔记本,撕下一页,将他的地址记在上面。这时,他一下子才想起了那个小红包,于是赶忙把它掏出来。
“玛留莎,请帮助找一找,”他说,然后把这个小红包按在她的手心上。“打开看看!”他大声说,他见她一时还未领悟他的意思。
她打开这个小红包,念起来了。火车慢慢地挪动了。
玛留莎脚下像是生了根似的,粘住了。她几乎要被那些跟着火车而跑的人撞倒。“玛留莎!”彼得喊了她一声。玛留莎抬起头来一望,开始随火车跑起来,接着她停下脚来,摆着手,手里的那块红包纸就像一方告别的红头巾。彼得还在望着她,一时间留给他最深的印象是,她整个脸庞都叫泪水湿透了。
“为什么她哭得这样厉害?”彼得思忖着,这时他已缩在一个角落里。“我将给她写信。”他这样想着。彼得拿出她的地址来,他念着念着,脸色越变越白,一直白到额头。原来,上面留下这样的名字:“玛留莎·尼波耶夫斯卡”,也就是那个小红包里的纸条上写着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