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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陕西省西安市长安区第一中学2017-2018学年高二上学期语文期末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题小题。

朱自清:生不逢时的完美人格

    朱自清的一生,如同一根紧绷的弦,从未松懈;又如同上紧的发条,无比精准。他的一生,极其认真。

    朱自清写作时,往往要先细心斟酌后才会动笔,往往写完无须修改。但因为注重质量,他每天最多写500字。所以,他清贫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写得太慢。《荷塘月色》中提到了蝉鸣。有人写信给朱自清,说蝉夜晚是不叫的。朱自清便写信向昆虫学家请教。后来又两次亲耳听到月夜的蝉声,他才相信自己没有写错。为此,朱自清专门写了一篇文章。

    他不断地学习,以求自我完善,大量阅读各种书籍,虚心向语言学家王力、诗词专家黄节、俞平伯等人请教。平时,他也坚持用中、英、日三种文字书写日记,以此来巩固和提高自己的外语水平。

    在教学上,朱自清也是极其认真。比如,他开设的选修课“文辞研究”只有王瑶一个学生。尽管这样,朱自清仍然如平常一样地讲授、考试。在工作上,朱自清做事原则性很强。他在辞去图书馆馆长职务准备办理移交时,特地将一个不称职的馆员辞退。朱自清说:“我不能把确实无法胜任图书馆工作的人留给继任的图书馆馆长,让我充好人而继任馆长当恶人。”朱自清在清华中文系执教23年,担任系主任16年,开了16门课,是对清华中文系学风影响最深的人。如今,清华园里的“荷塘月色”和“自清”亭,为这个理工大学增添了一抹人文色彩。

    人,应该怎么样度过这一生?1916年,刚刚成年的北京大学预科学生朱自华在思索这个问题。1916年,第一次世界大战处于关键阶段,战事正隆。当时的中国,因为袁世凯去世,进入了军阀割据混战时期。这样的时代,称之为乱世并不过分。在父亲的勉力张罗下,朱自华举办了一场体面的婚礼。妻子武钟谦是名医之女,温柔贤惠,善于持家。作为结婚礼物,父亲为朱自清置办了一件紫貂皮大衣——《背影》里的紫毛大衣即是。然而,在大学期间,为了买一本《韦伯斯特大字典》,他将这件紫貂皮大衣当掉了。

    为了明志。朱自华改名“自清”,以勉励自己在困境中保持清白,不同流合污。朱自清顺便把表字也一并解决了,他以“佩弦”为字,时刻警策自己。为了达到自清的目的,便于自我反省,朱自清每天都写日记。但后人从他的日记里,感受最深的却是清贫。他的日记,几乎就是一部民国知识分子贫困史。朱自清从1924年7月28日开始记日记。翻开日记第一页,就是两条借贷记录:1924年7月29日,晚与房东借米四升。旧历年关亦有相似情形:30日,午后向张益三借五元,甚忸怩!

    “七七事变”后,朱自清先后在长沙临时大学和昆明西南联大任教。昆明时期,物价奇高,他不得不开源节流。吃,靠和青年助教合住一室搭伙、包饭,或到朋友家蹭饭,因饭菜粗硬、食无规律,胃病长期不愈,日记中常常看到胃病发作的文字;穿,则常年不添新衣,一度经常披件赶马人的蓝毡“一口钟”到昆明城里授课,成为联大一景。至于开源,则是拼命写文章、做兼职。因为经常借不到钱,朱自清不得不和当铺打交道。在1942到1943年间,他隔三岔五地跑寄卖行,先后拿去寄售的物件有:网球拍、字典、灯泡、行军床、被单、橡皮管、墨盒、皮外衣、窗帘。为此,朱自清没少受奸商的气。

    1945年夏天,抗战临近胜利,据友人回忆,47岁的朱自清已经衰老得令老友感到吃惊。

    当时,法币急速贬值,到1948年的时候,买一包纸烟都要几万块钱。朱自清每月的薪水仅够买3袋面粉。国民党政府为了平息高级知识分子的怨气,向他们派发一种配购证,可用很便宜的价格买到“美国支援的面粉”。清华大学学生吴晗和其他人为了揭穿国民党政府的阴谋,抗议美国政府的侮辱,发表一个公开声明,号召大家拒绝购买美援平价面粉,一致退还购物证。

《抗议美国扶日政策并拒绝领取美援面粉宣言》写好了,要征集签名。朱自清第一个在《宣言》上签了字,并愤然地说:“宁可贫病而死,也不接受这种侮辱性的施舍!”1948年8月,朱自清的体重仅有38.8公斤。1948年8月12日,弥留之际的朱自清对第二任妻子陈竹隐断断续续地说:“我……已拒绝美援,不要去买配售的美国面粉……”这成了他的遗言。

    朱自清去世时,钱包里仅有6万元,这点儿钱在当时连一个包子都买不到……

    一代散文大师,匆匆而去,背影长留。朱自清去世后,清华园第一次为一位老师去世降半旗志哀。友人是这么评价他的——“纯粹的君子”(沈从文)、“最完整的人格”(李广田)、“完美的人格”(叶圣陶)。

(根据多则材料改编)

【相关链接】《抗议美国扶日政策并拒绝领取美援面粉宣言》原文:“为反对美国政府的扶日政策,为抗议上海美国领事卡宝德和美国驻华大使司徒雷登对中国人民的诬蔑和侮辱,为表示中国人民的尊严和气节,我们断然拒绝美国具有收买灵魂性质的一切施舍物资,无论是购买的或给予的。下列同仁同意拒绝购买美援平价面粉,一致退还配购证,特此声明。三十七年六月十七日。”

(1)、下列对材料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当的两项是(    )
A、“如同一根紧绷的弦,从未松懈;又如同上紧的发条,无比精准”,表现了朱自清一生认真的一面,也表现了他生活中机械刻板的一面。 B、朱自清在清华中文系执教23年,担任系主任16年,开了16门课,他是对清华中文系学风影响最深的人,为清华增添了一抹人文色彩。 C、“据友人回忆,47岁的朱自清已经衰老得令老友感到吃惊”,友人对其外貌的回忆,从一个侧面烘托出朱自清备尝艰辛、极其贫困的生活。 D、朱自清“经常披件赶马人的蓝毡‘一口钟’到昆明城里授课”,一方面说明他为生活所迫而不得不在穿着上“节流”,一方面说明他乐观豁达。 E、朱自清退回配购证,弥留之际留下遗言,拒绝美国的救济粮,没有向贫困低头,也没有向权贵低头,可见其“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节操。
(2)、朱自清“认真”的秉性体现在哪些方面?请简要概括。
(3)、文中两处画线句作者分别引用传主自己的话以及他人对传主的评价,有什么作用?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陈泥鳅

汪曾祺

    邻近几个县的人都说我们县的人是黑屁股。气得我的一个姓孙的同学,有一次当着很多人褪下了裤子让人看:“你们看!黑吗?”我们当然都不是黑屁股。黑屁股指的是一种救生船。这种船专在大风大浪的湖水中救人、救船,因为船尾涂成黑色,所以叫做黑屁股。说的是船,不是人。

    陈泥鳅就是这种救生船上的一个水手。

    他水性极好,不愧是条泥鳅。运河有一段叫清水潭。据说这里的水深,三篙子都打不到底。行船到这里,不能撑篙,只能荡桨。水流也很急,水面上拧着一个一个漩涡。从来没有人敢在这里游水。陈泥鳅有一次和人打赌,一气游了个来回。当中有一截,他半天不露脑袋,又过半天,岸上的人以为他沉了底,想不到一会,他笑嘻嘻地爬上岸来了!

    他在通湖桥下住。非遇风浪险恶时,救生船一般是不出动的。他看看天色,知道湖里不会出什么事,就呆在家里。

    他也好义,也好利。湖里大船出事,下水救人,这时是不能计较报酬的。有一次一只装豆子的船闸炸了,炸得粉碎。船碎了,人掉在水里。这时跳下水救人,能要钱么?民国二十年,运河决口,陈泥鳅在激浪里救起了很多人。被救起的都已经是家破人亡,一无所有了,陈泥鳅连人家的姓名都没有问,更谈不上要什么酬谢了。在活人身上,他不能讨价;在死人身上,他却是不少要钱的。人淹死了,尸首找不着。事主家里求到时,得事先讲明,捞上来给多少酒钱,他才下去。有时讨价还价,得磨半天。陈泥鳅不着急,人反正已经死了,让他在水底多呆一会没事。

    陈泥鳅一辈子没少挣钱,但是他不置产业,一点积蓄也没有。他花钱很散漫,有钱就喝酒尿了,赌钱输了。有的时候,也偷偷地周济一些孤寡老人,但嘱咐千万不要说出去。

    他也不娶老婆。有人劝他成个家,他说:“瓦罐不离井上破,大将难免阵头亡。淹死会水的。我见天跟水闹着玩,不定哪天龙王爷就把我请了去。留下孤儿寡妇,我死在阴间也不踏实。这样多好,吃饱了一家子不饥,无牵无挂!”

    通湖桥桥洞里发现了一具女尸。怎么知道是女尸?她的长头发在洞口外飘动着。这座桥的桥洞很高,洞身也很长,但是很狭窄,只有人的肩膀那样宽。桥以西,桥以东,水面落差很大,水势很急,翻花卷浪,老远就听见訇訇的水声,像打雷一样。围观的人都不知这女尸怎么会卡在桥洞里,但也都知道不能就让她这么在桥洞里堵着。可是谁也想不出办法,谁也不敢下去。

    公益会的人去找陈泥鳅。

    陈泥鳅来了,看了看。

    “十块现大洋,我把她弄出来。”

    “十块?”公益会的人吃了一惊,“你要得太多了!”

    “是多了点。我有急用。这是玩命的事!我得从桥洞西口顺水窜进桥洞,一下子把她拨拉动了,就算成了。就这一下。一下子拨拉不动,我就会塞在桥洞里,再也出不来了!你们也都知道,桥洞只有肩膀宽,没法转身。水流这样急,退不出来。那我就只好陪着她了。”

    大家都说:“十块就十块吧!这是砂锅捣蒜,一锤子!”

    陈泥鳅把浑身衣服脱得光光的,道了一声“对不起了!”纵身入水,顺着水流,笔直地窜进了桥洞。大家都捏着一把汗。只听见嗖地一声,女尸冲出来了。接着陈泥鳅从东面洞口凌空窜进了水面。大家伙发了一声喊:“好水性!”

    陈泥鳅跳上岸来,穿了衣服,拿了十块钱,说了声“得罪得罪!”转身就走。

    大家以为他又是进赌场、进酒店了。没有,他径直地走进陈五奶奶家里。

    陈五奶奶守寡多年。她有个儿子,去年死了,儿媳妇改了嫁,留下一个孩子。陈五奶奶就守着小孙子过,日子很紧巴。这孩子得了急惊风,浑身滚烫,鼻翅扇动,四肢抽搐,陈五奶奶正急得两眼发直。陈泥鳅把十块钱交在她手里,说:“赶紧先到万全堂,磨一点羚羊角,给孩子喝了,再抱到王淡人那里看看!”

    说着抱了孩子,拉了陈五奶奶就走。

    陈五奶奶也不知哪里来的劲,跟着他一同走得飞快。

(节选自汪曾祺《故里三陈》,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热闹

李利君

    张太并不太在意对门住的是什么人。她想,总也不会是什么本事大的人。因为,这栋楼东侧是100平方米大小,而自己住的这西侧则是130平方米的。她的家经常要在夜间接待一些来访者。张太并不是很烦,因为来访者都是毕恭毕敬的,并且都会带一些价值不菲的礼物。没办法,张先生是这个城市的“上层建筑”,住在这套房子里已经算是很廉洁的了。因为门经常开关,她有时会看到对门其实也经常有人来,似乎并不比来她家的人少。不同的是,她家的来访者总是悄无声息地来,又悄无声息地走,可是对门的人却是春风满面地来,又春风满面地走。

    这让张太有一点点的意外。

    中秋前几天,张太家似乎更忙碌了。人们几乎是排着队进来的,坐上一分钟就离开。张太也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对门的上访量却还和旧日一样。张太劳累的心不知为什么有一点小小的自得。然而,这自得没有两天,就被无情地撕破了。

    对门一下子宾客如云,并且,还不时有笑浪传过来。张太心里就有点烦。她其实也希望来自己家的人能带来一些欢笑,而不是什么鱼翅、红包之类的东西。可是,这些人却像前世就修行好了的奴才一样,皮笑肉不笑,搓着手,不知所措的样子。张太脸上早没了什么好颜色,她木然地送上一杯茶水后,就顾自去看电视。张先生经常不在家的。张太知道来访者没话找话其实只有一个目的——让她转告张先生来者是谁。

    张太的耳朵里却不时传来对门的欢笑声。她的心早就飞过去了。

    送客的时候,张太破天荒第一次把客人送出了门,看那个人诚惶诚恐地下了楼,她有点忍不住地站在门口,想听听对门到底是些什么人这么快乐。声音非常年轻,但不能肯定那是些什么人。这时,楼道里有脚步声,她赶紧进了门。

    门铃响了。张太一动不动,看看偌大的客厅,她的心里忽然一阵凄凉。在她听来,门铃声不过是势利的探询而已。她的眼圈有点潮湿。

    张先生一步一步奋斗到今天这个位置。前些年,张太跟着他没少受罪,那时他们可是同甘苦共患难的。可是,自从张先生突然不用那么辛苦了,她就一下子闲了起来。开始的舒适早已荡然无存,张太觉得自己心里缺少了很多东西。

    门铃响过几声之后平静了下来。张太静静地靠在沙发上,对门的声音又传过来。她听着那些声音,记起自己也曾经有过这种快乐的时光。那时他们年轻,无忧无虑,心里充满了对世界的种种美妙的幻想,那时她的内心满是把握这个世界的豪情壮志,当然,在很多人看来,今天,她已经成功了。凡是了解这个城市历史的人都知道,张先生的今天,有一半是她的功劳——其实一直以来,张太对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成就也非常满意。可是今天,她突然感到自己失去了一些东西。

    她拉开门,看看外面没人,忍不住把耳朵竖起来,仔细地听对门传出来的欢笑声。楼道里有初秋的风穿堂而过,吹在人的身上已经有几分凉意。张太双手用力抱住双肩,缩起身子。外面是无边的灯火。张太想,张先生可能在干什么呢?她想不出。又一阵秋风吹来,我们的主人公张太回转身加了件衣服,又站回到了门口。客厅里和这空旷的走廊一样的凄清。她突然只想站在这里。尽管走廊里的灯是新换的,可是,依然显得有几分暗淡,尤其是不时有笑声从对门飘出来的烘托,张太的身影就显得颇有几分萧瑟。

    正当张太像一个贪婪的人沉醉在金子的光芒中的时候,对门的门开了。张太没有准备,她感到一股热乎乎的气流扑面而来,仿佛是春天吹向小草的风一样。她赶紧退回身,脚步在地上滑了一下。她赶紧站稳。就在门将要关上的一瞬间,她听到许多人的声音响起:老师,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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驮马

施蛰寸

    我第一次看见驮马队是在贵州,但熟悉驮马的生活则在云南。当我乘坐汽车,从贵州公路上行过,第一次看见这些驮马队在一个山谷里行进的时候,我想,公路网的完成,将使这古老的运输队不久就消灭了罢。但是,直到今天,这古老的运输工具还得建立它的最后功业,这是料想不到的。

    西北有二万匹骆驼,西南有十万匹驮马,我们试设想,我们的抗战乃是用这样古旧的牲口运输法去抵抗人家的飞机汽车快艇,然而还能支持到今日的局面,这场面能说不是伟大的吗?因此,当我们看见一队驮马,负着它们的重荷,在一个峻坡上翻过山岭去的时候,不能不沉默地有所感动了。

    一队驮马,通常是八匹十匹或二十匹。每一队的第一匹马,是一个领袖。它是比较高大的一匹,额上有一个特别的装饰,常常是一面反射阳光的小圆镜子和一丛红绿色的流苏。颈项下挂着一串大马铃。当它昂然地在前面带路的时候,铃声咚咙咚咙地响着,头上的流苏跟着它的头部一起一落地耸动着,后边的马便跟着它行进。或是看着它头顶上的标志,或是听着它的铃声,因为走在太后面的马就不容易望到它们的领袖,你知道,驮马的行进差不多永远是排列着单行的。

    管理马队的人叫做马哥头,他们老是抽着一根烟杆,在马队旁边或前或后地行走。马哥头也有女的。倘若是女的,则当这一长列辛苦的驮马行过一个美丽的高原的时候,应合着那些马铃声,她的忧郁的山歌会使你觉得何等感动啊!

    驮马队在交通方便的大路上,每天走六十里,总可以找到一个马店。每到日落时分,马店里的伙计便到城外或寨门外的大路口去迎候赶站的马队,这是西南一带山城里的每天的最后一阵喧哗。马哥头虽然赶了一天路,很少有人需要洗脸洗脚甚至沐浴的。他们的晚饭也不由马店里供给,他们都随身带着一个布袋,袋里装着苞谷粉,侍候好了马匹,他们便自己去拿一副碗筷,斟上一点开水,把那些苞谷粉吃了。这就是他们的晚餐。

    行走于迤西一带原始山林中的马队,常常有必须赶四五百里路才能到达一个小村子的情况。于是,他们不得不在森林里露宿了。要露宿的马队,差不多在日落的时候,就得在森林中寻找一块平坦的草地。在那里卸下了驮鞍,把马拴在树上,打成一围,于是马哥头们安锅煮饭烧水。天色黑了,山里常常有虎豹或象群,所以他们必须捡拾许多枯枝,烧起火来,做成一个火圈,使野兽不敢近前。然而即使如此警戒,有时还会有猛兽在半夜里忽然袭来,咬死几匹马,等那些马哥头听见马的惊嘶声而醒起开枪的时候,它早已不知去向了。

    二万匹运盐运米运茶叶的驮马,现在都在西南三省的崎岖的山路上,辛苦地走上一个坡,翻下一个坡,又走上一个坡,在那无穷尽的山坡上,运输着比盐米茶更重要的国防物资,我们看着那些矮小而矫健的马身上的热汗,和它们口中喷出来的白沫,心里会感到怎样沉重啊!

一九三九年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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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冬景

郁达夫

    凡在北国过过冬天的人,总都知道围炉煮茗,或吃涮羊肉,剥花生米,饮白干的滋味。而有地炉、暖炕等设备的人家,不管它门外面是雪深几尺,或风大若雷,而躲在屋里的两三个月的生活,却是一年之中最有劲的一段蛰居异境;老年人不必说,就是顶喜欢活动的小孩子们,总也是个个在怀恋的,因为这中间,有的萝卜、雅儿梨等水果的闲食,还有大年夜、正月初一,元宵等热闹的节期。

    但在江南,可又不同;冬至过后,大江以南的树叶,也不至于脱尽。寒风——西北风——间或吹来,至多也不过冷了一日两日。到得灰云扫尽,落叶满街,晨霜白得像黑女脸上的脂粉似的清早,太阳一上屋檐,鸟雀便又在吱叫,泥地里便又放出水蒸气来,老翁小孩就又可以上门前的隙地里去坐着曝背谈天,营屋外的生涯了;这一种江南的冬景,岂不也可爱得很么?

    我生长江南,儿时所受的江南冬日的印象,铭刻特深;虽则渐入中年,又爱上了晚秋,以为秋天正是读读书、写写字的人的最惠季节,但对于江南的冬景,总觉得是可以抵得过北方夏夜的一种特殊情调,说得摩登些,便是一种明朗的情调。

    我也曾到过闽粤,在那里过冬天,和暖原极和暖,有时候到了阴历的年边,说不定还不得不拿出纱衫来穿;走过野人的篱落,更还看得见许多杂七杂八的秋花!一番阵雨雷鸣过后,凉冷一点,至多也只好换上一件夹衣,在闽粤之间,皮袍棉袄是绝对用不着的;这一种极南的气候异状,并不是我所说的江南的冬景,只能叫它作南国的长春,是春或秋的延长。

    江南的地质丰腴而润泽,所以含得住热气,养得住植物;因而长江一带,芦花可以到冬至而不败,红叶亦有时候会保持三个月以上的生命。像钱塘江两岸的乌桕树,红叶落后,还有雪白的桕子着在枝头,一点一丛,用照相机照将出来,可以乱梅花之真。草色顶多成了赭色,根边总带点绿意,非但野火烧不尽,就是寒风也吹不倒的。若遇到风和日暖的午后,你一个人肯上冬郊去走走,则青天碧落之下,你不但感不到岁时的肃杀,并且还可以饱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含蓄在那里的生气;“若是冬天来了,春天也总马上会来”的诗人的名句,只有在江南的山野里,最容易体会得到。

    说起了寒郊的散步,实在是江南的冬日,所给与江南居住者的一种特异的恩惠;在北方的冰天雪地里生长的人,是终他的一生,也决不会有享受这一种清福的机会的。我不知道德国的冬天,比起我们江浙来如何,但从许多作家的喜欢以散步一词做他们的创作题目看来,大约德国南部四季的变迁,总也和我们的江南差不多。

    江南河港交流,且又地濒大海,湖沼特多,故空气里时含水分;到得冬天,不时也会下着微雨,而这微雨寒村里的冬霖景象,又是一种说不出的悠闲境界。你试想想,秋收过后,河流边三五人家会聚在一个小村子里,门对长桥,窗临远阜,这中间又多是树枝槎桠的杂木树林;在这一幅冬日农村的图上,再洒上一层细得同粉也似的白雨,加上一层淡得几不成墨的背景,你说还够不够悠闲?若再要点景致进去,则门前可以泊一只乌篷小船,茅屋里可以添几个喧哗的酒客,天垂暮了,还可以加一味红黄,在茅屋窗中画上一圈暗示着灯光的月晕。人到了这一境界,自然会胸襟洒脱起来,终至于得失俱亡,死生不问了;我们总该还记得唐朝那位诗人做的“暮雨潇潇江上树”的一首绝句罢?诗人到此,连对绿林豪客都客气起来了,这不是江南冬景的迷人又是什么?

    一提到雨,也就必然的要想到雪。“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自然是江南日暮的雪景;“寒沙梅影路,微雪酒香村”,则雪月梅的冬宵三友,会合在一道,在调戏酒姑娘了;“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是江南雪夜更深人静后的景况;“前村深雪里,昨夜一枝开”,又到了第二天的早晨,和狗一样喜欢弄雪的村童来报告村景了。诗人的诗句,也许不尽是在江南所写,而做这几句诗的诗人,也许不尽是江南人,但借了这几句诗来描写江南的雪景,岂不直截了当,比我这一枝愚劣的笔所写的散文更美丽得多?

    窗外的天气晴朗得像晚秋一样;晴空的高爽,日光的洋溢,引诱得使你在房间里坐不住。空言不如实践,这一种无聊的杂文,我也不再想写下去了,还是拿起手杖,搁下纸笔,去湖上散散步罢!

(选自《郁达夫文集》有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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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下人家

沈念

    和那个阳光般的男孩相见时,抬头就是被雨淋湿的古塔。那是一片老城区,黑色的、赭色的屋脊,高低交错,如波浪翻滚,把一块块光投射到远处的天幕、山峦、岛屿、湖泊。塔就站在一眼望不见尽头的“波浪”之上,瘦削的身体,穿一身褶皱青衣,脸色永远白皙。

    “塔,记录了我对这座城市的初印象。”我和男孩说起25年前的记忆。成长于乡野之地的少年,14岁离家,尚未脱去稚气,求学而来,懵懂无知地“探”进这座城市。那时候,我乘坐的大客车要搭上轮渡才能抵达城市。①汽车排着老长的队伍,把前面的车挤上船,然后等着后面的车把自己挤上去。我在车上伸长脖子,也看不清城市的面目,只能眺望车窗外一湖阔朗的水波。在我“渡”到这座城市的漫长分秒中,屹立水边的塔,若隐若现。

    男孩恰是那一年出生在塔下人家。他的咿呀学语、玩耍嬉戏、学习成长,塔都是见证者。塔看着人们来来往往,蹁跹游走,看着城市换着容颜,延展变迁。

    那时的老城区是衰颓、晦旧的,房屋、水电路等各类基础设施苟延残喘、灰头土脸,塔下人家的生活也多艰涩愁郁。男孩那张阳光灿烂的脸,自信,刚毅,活力潜涌,怎么看都不像是从老城区走出来的孩子。“你到鱼巷子,离塔就不远了,我家就在塔下面。”男孩的电话指路,让我想起多年前寻塔的经历,同样被人这般介绍而记住了呈“7”字形的鱼巷子。过去多少年,远近渔民打鱼上岸,就在附近交易,鱼巷子久而久之闻名遐迩,是与塔一步之遥的水上集市。②多少年过去,鱼巷子的市井气鱼腥味仍丝丝缕缕飘在城市的上空,湖里的鱼和别的水产把狭长的巷子弄得湿漉漉的。塔整天看着巷子里的“人间烟火”,喜笑怒哀的人们从这里走过,又回到柴米油盐的生活轨道上。

    男孩的父亲在这里贩卖过鱼,生计所迫,这位中年男人下岗后,干过多种活计,孩子要长大,老人要赡养,没有任何优势、背景、资源、专长的他,注定要付出成倍的努力。塔,看到过男人从巷子里早出晚归,也看到过他拥抱孩子和妻子时的微笑。塔下住着很多这样的家庭,大家的日子都过得紧张拧巴,就像走出门,坑洼的街面,不小心就会踩一脚烂泥水。男孩那一年喜欢上了绘画。夫妇俩纠结了一天一夜,决定送他去培训班,家里的一切开支压缩到最低限度。贫穷并没有限制这个家庭的想象力。男孩坚持了7年的绘画学习,考进了北京电影学院。男孩画过的速写本、用过的铅笔头,被夫妇俩装满了大大小小的几个纸箱。许多次,他们拒绝了友人资助的善意,却不知要如何述说陪伴、培养孩子的经历,好像是咬咬牙就走过来了,那些艰辛、隐忍和坚强却只字未提。自己的路自己走,男孩从小就记住了父亲的这句话。只有塔,是最熟悉这些塔下人家的困窘和努力的。然而似乎只要汇入城市的人流,这对夫妇、男孩和老街坊们,都变得从容、勇毅了。

    在水的波光浪影中,塔把时间创造的变化藏进了城市的身体里。水在西边老城区划下一道边界,城市不断地往东走,越走越远,日新月异,人们的目光追随着这种“新”,只有老街如故。男孩的家至今都没从老城区搬走,有些老街坊离开后会常回来看看,不知从哪一天起,老街巷也悄然变化。③那些曾经一成不变的店面——刻字厂、打鱼佬特色鱼馆、江清侠中西结合门诊、好帮手清洁用品批发、牙科诊所、兴旺布行……,屋瓦上叠积的尘灰,茂盛的茅草,走出人们习以为常的“看见”里,替换的是整修之后朴素洁净的新气象。细心的人发现,七拐八弯的老街路面铺了柏油,填平了积水的空洼;路灯擦亮了这里的夜晚,暗夜行走变得暖意丛生;社区服务延伸到街巷每个角落,塔下人家多了欢声。这些变化跟着时间前行,这些变化来自改革开放发展成果的美好共享。男孩每次从外地回来,都会穿过挨挤的房屋中的窄路,走到湖边看水,也抬头回望几年前整饬过的塔。那一刻,男孩似乎能猜到这座实心塔里浮动着的欢喜心思。

    我离开这座城市好几年了,挥之不去的城市影像里,众多的建筑标识在脑海中你起我落、熙熙攘攘,而塔的形象一直挥之不去。谁也没有登上过塔去眺望水的风光,塔的实心结构 , 注定它是这座城市的一个特定坐标。二十多年来,我也说不上有多少次一个人或陪外来朋友看塔,每一次的场景仿佛都是流动的,只有塔是坚定的不变者。我和男孩每每谈起这座城市,都需要从塔出发,似乎这里是寻找宝藏的入口,似乎离开它就不能拼凑出一个记忆中的城与市。

    男孩学业优异,大四时被选送到巴黎一所著名的学校交流,结束学业后他选择了回国,先去了上海,又回到北京,刚做出自己满意的有中国元素的动画设计作品。这些年,男孩一边上学一边打工,靠自己去挣专业学习的高昂费用,从未停下迈进的脚步。和他的父亲母亲一样,在困难面前,男孩从没有生发过退缩的念头。自己的路自己走,男孩鼓舞他自己,向前走。

    正是这座城市的底蕴,赋予了年轻的他和他们勇于担当的力量。

    这些年城市的变化,细微的,翻天覆地的,塔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有时我想,一座城市总是涌现出诸多变化当然是令人欣喜的,然而,某些不变的东西更是珍贵的。从我所认识的男孩及其父母身上,我看到了属于这座城市的那种珍贵。忧乐之间,先忧后乐,忧中有乐。男孩和他的父母,以及每一个与这座城市有关的人,在这里居住、生活的人,从这里离开、归来的人,他们血液中流淌的,是豁达、勇毅、坚韧、无畏。有谁能否认,恰是最普通的他们所坚守、坚持的这些品质,恰是他们怀着的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进发,积淀成一座城市的品质、生机和变化。

(选自2018年11月23日《光明日报·周末文化版》,本文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屋头青瓦是谁家

潘新日

    ①一场雨,让寄居的小城隐在淡淡的雨雾中,临窗而立,瓢泼的雨把楼下的青瓦洗得清亮,雨水顺着瓦楞流着,在檐下挂起了一条条银丝,清脆的雨滴声里,溅起了思乡的水花,朦胧里似曾看见了青瓦上的故乡。

    ②夏天的雨下得如此急,甚至楼下的阿婆来不及收院子里的衣服,我木然地看着阿婆迈着祖母一样蹒跚的脚步,在院子里奔忙,脚下踩着家乡一样的韵味。这个时候,我会庆幸自己住的楼下还有一片这样的风景,幽深的小巷里,几十排青砖黑瓦的老房子错落有致地排列着,弥漫着民国的韵致,祖先的味道。

    ③这样的天气里,我可以在雨中细细品味故乡的味道,精心昤听雨中的精彩。雨滴拍打着青瓦,犹如奏响了一曲美妙的轻音乐,雨声里有我梦里的家,有我青砖黑瓦的童年。瓦楞间的青苔和一棵棵直起腰身的野蒿,还有散落在小巷里的一朵朵红的、蓝的、七彩的伞花,一切都那么相似,一切都那么亲切。异乡里,古巷就是一条长长的藤,一头连着故乡,一头连着南方夜空中最广阔的宁静和最深沉的安详。

    ④真的没有想到在这样的闹市里还会有这样的一片天地,和家乡的情调如此相近,只是少了青山秀水。如此,那无边的乡愁也变得淡然了,虽然身处异乡,却因了这些故乡一样的青瓦而内心殷实,充盈着幸福和快乐,不管这家园是地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我都很知足。

    ⑤在江南这一排排青瓦覆盖的老房子里,已经摒弃了民国所有的遗风,已找不到故乡古村落的封闭和凋残,它把古朴的身影遗落在繁华里,在城市的节奏里呼吸、生活,除了青瓦本身的年龄和记忆,所有的都融进城市的心跳里。

    ⑥雨中的青瓦格外别致,这些城市里的隐士把青衫和旗袍压进箱底,让梅雨的叮咛慢慢发霉,长出许多思念来,一片青瓦,一块历史,一片浓得化不开的乡愁,在小巷里弥漫。我想起戴望舒,想起丁香一样的女孩,想起民国的油纸伞,但此时花开已没了旧人。

    ⑦不过,我还是喜欢家乡的青瓦房,没有拘束,可以自由地敞开胸怀,让细细的炊烟顺着风远行,流浪的身影里,有瘦弱的文人,有迁徙的商旅,有远嫁的红颜,在这样的青瓦泪里思念着,怀旧着,他们在青瓦覆盖的木格子窗棂边沉吟、思念,古诗词里的张继、李商隐带着古风,流下了思乡泪水。

    ⑧时常,我会把青瓦当做一部旧书,把它当成故乡老家的屋子,在亲切和畅想中阅读乡愁。我相信很多人都有心中的家园,任何一处青瓦覆盖的老房子都有家乡的味道,都能生出家的温馨,天南地北,青瓦就是流浪的历史,任何建筑都无法代替的历史,当然,加上木门边的蓑衣和斗笠、檐下的农具,堂屋里雕花桌案上的青花瓷坛,案头上的线装书,这些民间的朴实记忆沉淀了一个地方的丰厚底蕴,我喜欢。

    ⑨青瓦也是历史中发黄的名片,它们静静地点缀在各个角落,有名的,没名的,都一样的厚重着,抵达游子的内心深处。如角直、周庄、鲁镇、凤凰、木渎、同里、乌镇、西塘、宏村、大理、婺源,院落有乔家大院、李家大院、刘家大院,大的有古城的城楼,小的有不同时代的县衙,文人雅士里有丰子恺的缘缘堂;有戏院、有宗祠、有寺庙。总之,那些与青瓦有关的建筑细节,花窗、飞檐、雕梁和隔扇,早已脱离了一般意义上的建筑点缀,成了一种文化抑或精神上的指向,指向古典,指向旧梦,幻化出生活的七彩来。

    ⑩青瓦上的故乡是遥远的乡愁、是故乡的低语、是亲人的倾诉,是童年的遥想、是民间的歌谣,是农历里的季节,是婉转的鸟鸣,是唐代李义山缠绵的“巴山夜雨”,是宋朝柳三变萧瑟的“秋风斜雨”,是陆放翁清新的“杏花小雨”,古人如此,今人也如此。雨声里,我把目光久久地定格在凝重的青瓦之上,看着它们在故乡的思绪里静静地被雨声浸润。

    ⑪雨声敲打着青瓦上的思乡曲,茫茫雨色里,市声繁华,又有谁能掩掉喧嚣的尘世,看到青瓦上的故乡呢?纵使青瓦逐渐淡出我们的视野,而那记载着前世风雨的故乡依然清晰,是我们永远的家。

    ⑫屋头青瓦是谁家?无论在哪里,我敢说,青瓦上的故乡是民国留存的旧照片,在传统和现代之间,是最软的乡情,是最硬的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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