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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 难易度:普通

四川省泸州市合江县2024-2025学年九年级上学期语文期中学生素养过程性监测试卷

阅读下列文章,完成下题

灯塔

文/刘建超

父亲名字叫海,名字叫海的父亲当兵前从来没有见过海。

给父亲起名叫海的爷爷也没有见过海,父亲曾问过爷爷,海是什么?爷爷指着村子里几亩地大的池塘,说,江河湖海都是水,这池塘就是海。去,下海耍吧。

父亲光着屁股在池塘里扑腾,那时他以为,天下有水的地方就是村里的这一方池塘。

父亲参军,跟着部队南下。

首长问,你们谁能爬山?

父亲把手举得高高的,我从小就上山放羊砍柴,每天翻山越岭如走平地,没啥说的!

首长又问,你们谁会游泳?

父亲把手举得高高的,我会,村里的海,我能一口气扑腾几个来回,没啥说的!

父亲的两个没啥说的,就随着部队的改编成了海军。他以为海军就是要上舰疑,开着军舰像开着坦克车一样。

父亲被派去学习航标灯和柴油发电机的维护和保养。他学得很快,成绩也好。学习结束他被分配到远离大陆的小岛上,岛上只有他一个人,日夜守着航标灯。

排长对父亲说,这个小岛你就是岛长了,所有活着的东西都归你管。岛上活着的东西就是空中的海鸟,海滩上的海龟、螃蟹。

排长说,守护好航标灯就是守护好祖国的领土。能看到航标灯的地方都归你守护,小海,你要自豪呢。

父亲很自豪。父亲每天的日子就是在小岛上巡逻,给航标灯添加柴油。父亲从没有一点儿的失落。

日子单调枯燥,父亲却喜爱上了这座小岛。父亲说,守岛的日子里,他真的学会了游泳,学会了钓鱼,学会了和海鸟说话。

寂寞的时候,父亲就给母亲写信,每周来岛上送给养的船就成了他们传书的鸿雁。父亲的书信封封都是海岛的说明书,岛的静、岛的动、岛的趣、岛的乐,没有半句岛的苦、岛的累。他告诉母亲,坐在礁石上可以看到水中的游鱼,扎个猛子可以捞出红薯大小的海参,晚上睡觉,都会有蜻蜓来敲你的柴门。

母亲被父亲的描绘给迷住了,带着红薯干炒花生到了海岛。母亲上岛的日子遇到了风浪,母亲被颠簸得把胆汁都吐出来了,船还是靠不了岛,只是依稀地看到个人影在挥手。母亲没有上岛,她死心塌地要嫁给父亲。母亲说,那么艰苦的日子父亲都乐观地面对着,跟着这样的男人,靠得住。

排长带着送给养的几名战士,为父母亲举办了简单而又热烈的婚礼。母亲留下和父亲相伴在孤岛上守候航标灯,两个人的世界把寂寞过成了快乐。闲暇,父亲教母亲游泳,在滩头捉蜻蟹抓海参,他们把钓的鱼晾干,让给养船带回连队的炊事班。

父母最快乐的事就是给未来的孩子起名字,两个人对孩子叫什么名字争执不下,父亲说,周一、三、五,叫我起的名,周二、四、六叫你起的名,星期天咱俩一起带出来玩,于是经常听到父亲喊着,海星、海带和我一起出操,正步走!母亲会说,岛儿、灯儿开始做饭喽。

母亲怀着我的时候,遇到一场特大风暴。 

浓雾翻滚,暴雨雷鸣,海天像倒翻过来一样,几十米高的巨浪一排排咆哮着疯了般拍到岛上,航标灯都被震得直摇晃。父母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大的阵势,有些不知所措,偏偏柴油机发生了故障。

母亲说,这么大的风浪,不会有啥船只过往,等风浪小了再上塔修理吧。

父亲背上工具包说,上级交给我的任务就是维护好航标灯,首长说过,岛上的灯塔就是国家主权的象征,一分钟也不能灭。

父亲登塔,风浪扑得他站立不住。母亲担心,找来绳子系在父亲的腰间,另一端缠在自己身上,两人就这样守护在机器旁,在咆哮的海浪中坚持到天明。父亲看着累瘫在身边的母亲,抚着她的秀发说,今天该哪个孩子陪咱出操了?母亲抱着父亲哭了,父亲说母亲上岛就哭过那一次。

部队裁军,灯塔移交给地方政府管理,父亲也脱下了军装,可他依然留在岛上,父亲在孤岛上守护灯塔四十年,直到退休。

父亲病重期间,我正带着舰队在波斯湾护航。

母亲说,父亲念念不忘他那座小岛。老海啊,你放心,等我俩都走了以后,让孩子给咱办个海葬,把咱俩的骨灰撒进大海,撒在当年的海岛上,我陪着你一起守护大海。父亲欣慰地笑了,伸出枯瘦的手,抹去母亲的泪痕,自己的眼角却淌下泪水。 

我是舰长,每次出海执行任务,路过那座小岛,我都会行注目礼。在那座小岛上,仁立着一座无形的灯塔。

父亲给我起的名字叫洋。我告诉父亲,我给儿子起的名字叫深蓝。

(选自《小小说选刊》209年第20期

(1)、根据文章内容,把下面的故事情节图补充完整。

父亲当兵前没有见过海————父亲和母亲相伴守岛————父亲守护灯塔直至退休——父亲病重

(2)、第12段和第22段分别写了排长和首长说的话,起什么作用?
(3)、结合全文,说说第27段画线句的含义。 

在那座小岛上,伫立着一座无形的灯塔。

(4)、本文参加了“我和我的祖国”小小说征文评选,评委们在讨论时,有的提出最后一段删掉更好,有的认为最后一段不能删。你支持哪一种观点?说说你的理由。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小题。

阳光照得最多的地方

    那是一块阳光照得最多的地方。冬天,父亲还坐在那里。低矮的屋檐,背后是红砖土墙。黑灰色的瓦片垂着耳朵,仿佛倾听着什么。父亲通常一个人不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沐浴着阳光,取暖。

    一个人是会老的。皱纹宛如屋檐上生满绿绣的青苔,上面摇曳着荒草。老人头发花白,牙齿脱落,身边斜靠着一根锃亮的竹拐杖。那样子像是一部接近尾声的黑白电影里的旧镜头。阳光不老,新鲜的光束里尽情跳跃着生命的尘埃。但父亲不见了。如今,阳光照得最多的地方空落落的,如我空落落的心。泪水爬出我的眼帘,阳光使它格外的晶莹,如针芒般的阳光深深刺伤着我。阳光无影无踪地裹走了父亲,又依然照亮那里,如泻地的一摊水银,成为我面前不会消逝的最坚硬的事物之一。

    “来!晒晒太阳!”在乡村,尤其是冬天,阳光照得最多的地方,窝聚的老人们也最多。冬天里,阳光以一种最温暖、最明亮的姿态涂抹大地。树上尚没有凋零的叶片,通体金黄,兴奋得直打哆嗦。地上,一条狗蜷缩在阳光的被窝里,懒洋洋地,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或是让太阳烤干的牛粪。老人们开始在阳光里打捞着明灭的往事,交头接耳:谁家的猪养得最肥,谁家今年的收成很好,谁家的闺女腊月里要出嫁,谁家的小子又有出息了……他们大口大口饱食着阳光的盛宴,咀嚼阳光,毕毕剥剥,满嘴流油。通常,他们都以为这儿是离太阳最近的地方,是人间的天堂。他们的笑声、叹息声、诉说声像是无数把叮当当的小郎锤,把阳光敲成了金子般的碎片,然后乐呵呵地捂在怀里,俨然一个个财主佬

    我想父亲,包括一些老人们,在他们的人生的暮年喜欢坐在阳光照得最多的地方,太阳底下倾诉,肯定隐藏着某种心灵的秘密:一定是额头皱纹里隐逸着的生命的苦涩需要在阳光下抚慰;内心经历太多,那阳光照耀不到的地方或许往事已经堆积得发霉,必须在阳光下曝晒一番;抑或身上流动缓慢的血液必须与阳光勾兑与打通,才会使他们更加舒展、坦荡、明媚。也可能他们想得更远,无边无际的黑正在向他们拥来,他们得赶紧拾掇起一些太阳的金枝,燃烧生命……因为,不仅一颗晦涩的心需要阳光的照耀;一颗纯净的心,也同样需要阳光的映照。最后,阳光收拾走了许多谜底,如父亲肉体生命的消逝正如阳光的消逝一样。

    “为了看看阳光,我来到世上。”这是一位俄罗斯诗人的诗句。写这诗的巴尔蒙特这时仿佛就象一个婴儿,在春天里降生时一睁眼,就看到了温煦的阳光。他身上泛着金黄的绒毛。的确,阳光可以渗透所有的语言,但无法谛听;阳光像一块黄金可以让人贪婪地攫取,但无法永远占有;阳光像一朵鲜艳的花朵,却无法为一个人永远开放。剩下的你只有看看的份了!阳光照耀的日子,生活明净得一览无余,纤毫毕现;阳光进入土地所有事物的内部,使其发酵、膨胀、疯狂和生长。这些人们都可以看到,因此也体会出阳光本身充满的慈祥、温暖、仁爱和平静。果然,在阳光照得最多的地方,又少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又多了一张陌生而嘶哑的喉咙。那陌生的嘴角牵动乡村的最后一缕阳光,仿佛是在向阳光做着永别。我想,一个阳光铺就的舞台,父亲和他的乡亲裁剪着一块阳光的绸缎,然后紧紧地包裹住自己,就幸福地睡去了。

    但丁说:“我曾去过那阳光最多的地方,看到了回到人间的人无法也无力重述的事物。”(《神曲•天堂》)仅仅默念着这一句,我的心绪在阳光下就显得一派苍茫。

阅读下面语段,回答文后问题。

      在进入这座市政大厅之前,我们已经A(漫步游览漫游)过广场,在街心露天咖啡馆喝了饮料,并且欣赏过几乎任何商店橱窗全都陈列着的大大小小的老鼠,棕黄色,安了胡(zī),既像是皮革缝制的,又像是泥巴捏成的可笑的老鼠。更重要的是,我第一个发现了那位花衣吹笛人(这使我不禁有点得意了),于是,我赶紧挎着照相机过去同他攀谈,同他合影留念。①(全场活跃,笑声)

      我和花衣吹笛人谈了一些什么呢没有什么需要保密的,完全可以公开。(笑声)首先我招呼他“哈罗!穿花衣服的先生,您好哇!原来你藏在人群中,叫我好找!”②他似乎抱歉地耸了耸肩膀,(笑声)接着,我就对他自我介绍:“我是一个中国作家,在那遥远的东方,我读过你们德国作家写的关于您的书。我了解您,您是一位本领高强的魔法大师,您有一支魔笛,这会儿,它就捏在您的手中,不是吗”可是,花衣吹笛人既不点头,也不走开,只是一个劲儿地瞅着我,眼珠子眨也不眨,仿佛在打量我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

      (笑声)我不管这许多,便开始B(恳求求告呼告)他:“喂,伙计!自打我来到联邦德国,就听到人们在抱怨,说是如今有不少德国青年,只顾个人轻松快活,不愿结婚成家,因此……(全场活跃,交头接耳)儿童越来越少了,人口结构也出现了老化的趋势……(热烈鼓掌,欢呼,跺脚)我很同情德国人,喂,先生,您听明白了没有我很同情德国人,先生,请您再也不要把海姆佗的孩子带走了,行吗”(热烈鼓掌,欢呼,跺脚)我见这位魔术大师动了心,便又趁热打铁,对他解释:“过去统治海姆佗的那帮该死的贵族老爷,早就完蛋了,他们说话不算话,又愚蠢,又小气,如今的海姆佗市长先生和他的同僚先生们,可是一些信守(nuò)言的好人!③(欢呼,鼓掌)假如他们应许了您什么,只管伸手向他们要好了!他们会给的,一定会给的,我知道,现在的德国人有的是钱……(哄堂大笑,鼓掌)因为,联邦德国是一个工业发达的国家。”不过,听了我这一番话,花衣吹笛人是怎样考虑的,我可来不及讨个回音,因为,接见的时间到了。我们的司机UweLaue先生催我上车了,我只来得及最后大喊一声:“行行好吧,先生!”(大笑,跺脚,热烈鼓掌)便直奔这座大厅。

阅读下面文章,完成小题

以夕阳落款

林清玄

    开车走麦帅工桥,要下桥的时候,突然看到西边天最远的地方,有一轮紫红色的饱满而圆润的夕阳。

    那夕阳美到出乎我的意料,紫红中有一种温柔震慑了我的心,饱满而圆润则有一种张力温暖了我连日来被误解的灰黯。

    我突然感到舍不得,舍不得夕阳沉落。

    没有如平时一样,下桥的第三个红绿灯左转,而是直直地向西边的太阳开去。

    我一边踩着油门,一边在心里赞美这城市里少见的秋日的夕阳之美,也一边为夕阳之美,也一边为夕阳沉落的速度感到吃惊。

    仿如拿着滚轮滚下最陡的斜坡,连轮轴都没看清,滚轮已落在山脚。夕阳亦然如此,刚刚在桥上时还高挂在大楼顶方的红轮,一坠一坠,迅即落入路的尽头。

    就在夕阳落入不见的那一刹那,城市立即蒙上了一片灰色的黯影,我的心也像石头坠入湖心,石已不见,一波一波的涟漪却泛了起来。

    我猛然感受到两个可怕的想法:我每天都在同一个时间走同一条路到学校接孩子放学,为什么三个月来都没有看见美丽的夕阳?如果我曾看见夕阳,为什么三个月来完全没有感觉?

    这两个想法使我忍不住悲哀,在前面的三个月,我就像一棵树,为了抵挡生命中突来的狂暴风雨,以免树下的几棵小树受伤,竟日在风雨中摇来摇去,根本没有时间抬头看看蔚蓝的天空,更不用说一天只是短暂露脸的夕阳了。

    我为自己感到悲伤,但更悲伤的是,想到这城市里,即使生命中没有风雨,也很少人能真心欣赏这美丽的夕阳吧!

    每到黄昏时开车去接孩子,会打开收音机以排遣塞车的无聊,才渐渐发现黄昏时刻几乎所有的电台都是论说的节目,抒情的感性的节目,在下午四点以前就全部阵亡了。

    论说的节目几乎无可避免的有一个共同的调子,就是批评,永不停止的批评。

    我常常会想:在黄昏的时候,一天的工作已经结束,心情应该处在一种欢喜与柔美之中,沉浸于优美的音乐,然而却几乎所有的节目都在论说,永不停止地议论,是不是象征着整个城市在黄昏时美好的感觉也都沦亡了呢?

    想要换个电台,换一种感觉,转来转去却转不出忧伤的心,最后,只好又转回我最喜欢的台北爱乐,一边听着优美的古典音乐,一边想着:如果在黄昏时刻,禁止论说,只准听音乐喝茶、看夕阳沉思,将是对这个城市的人最严重的惩罚吧!

    那美丽的紫红夕阳,使我想起水墨画左下角的落款的印章。

    如果我们的每一天是一幅画,应该尽心地着墨,尽情地上彩,尽力地美丽动人,在落款封印的时候,才不会感到遗憾。对一幅画而言,论说是容易的,抒情是困难的;涂鸦是容易的,留白是困难的;签名是容易的,盖章是困难的。

    但是,这个城市还有人在画水墨吗?还有人在每天黄昏用庄严的心情为一幅水墨落款吗?

    当我看到夕阳完全沉落,怅然回转车子,有着橘子黄的光晕还余韵犹存地照在车上,惨白的街灯则已点燃,逐渐在黑幕里明晰。

    我为自己的今天盖下一个美丽的落款封印,并疼惜从前那些囿于世俗的、沦于形式的、僵于论说的、在无知与无意间流逝的时光。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打眼

    玩古玩,一辈子没打过眼的人很少,但李真的师父老何算一个。

    老郭和老何多年前本是朋友,但后来因为是同行,成了冤家。

    不久前,老郭突然就倒了。究其原因,都是因为一幅字画。

    年前,老郭举债以三百万的价格买了一幅明朝钱塘大画家戴文进的《风雨归舟图》。图到手,联系了买家之后,买家请来权威的专家一鉴定,确认是赝品,拱手而去。老郭,深受刺激,就倒了。

    墻倒众人推,老郭被骗的消息一传出来,要债的人都找到医院里了。

    这一切,老何当然都看在眼里。老何叫来李真,让他去一趟医院。

    李真奇怪,问为什么?

    老何沉吟:“老郭还是有些眼力的,你去和他商量一下,《风雨归舟图》还卖不卖?如果卖,拿来给我看一下。”

    李真来到病房,说明来意。老郭权衡之后,答应了。

    老何看过了画,大喜。说,权威专家也打眼了。说完,让李真去找老郭谈价。

    老郭说,我认栽,二百万。

    老何得到消息,一笑,以他现在的情况,还有资格讲价?最多八十万。

    这八十万,可算救了老郭。

    老何拿到画后,小心地盖上自己的收藏印章。将画小心地保存了起来。

    李真看着不露声色的老何,心想,高明啊,师父这才是真的捡漏啊。

    过了没多久,李真在参加一次交流画展的时候,看见了那幅《风雨归舟图》,上面有师父的收藏印,一边却标着大大的“赝品”二字。

    李真问老何:“师父,您这次真的打眼了,因为你也起了贪念。”

    老何摇头否认:“我没有打眼。”李真再问,老何笑而不答。

阅读下面文章,完成后面小题

当老人变成孩子

刘墉

    天热,吃凉面。

    “你不知道吗?我从来不爱吃面。”87岁的老母,居然把碗一推,转身去冰箱拿了面包和肉松。一边把肉松往面包里夹,一边没好气地说:“看到面,我就想起你老叔,想起他,我就有气!那年,我刚嫁到你们刘家,你奶奶怪,你老叔更混蛋。给他做了面,他偏要吃饺子;等他吃完饺子,我回头吃那碗面,早凉了,我一边吃,一边掉眼泪。告诉你!记住了!妈从那时候开始,就恨吃面。”

    吃完饭,一家人在餐桌上吃水果。5岁小孙女的水果,照例由奶奶料理。

    将近90岁了,老人家的手还挺稳,削完了苹果又切桃子。

    “我要桃核!”小孙女喊着,“我要去种。”

    “种桃子干什么?”老奶奶停下刀,叮嘱着小孙女,“要种杏,别种桃!”

    一桌人都怔了。“‘桃’就是‘逃’!我逃一辈子了,先逃‘老义军’(军阀),再逃小日本,还逃得不够吗?”老奶奶喃喃地说,“所以要种就种杏,幸幸福福过几年太平日子。”

    不知为什么,跟着老母四十多年,最近却听了她一堆新故事。说实在话,我从不知她不爱吃面,也不晓得她忌讳种桃子。怎么一下子,全出笼了?连最近小女儿跟她学的儿歌,都是我以前没听过的。

     “怎么没听过?我从小就唱!”老母还不承认,“我爹教我的。”

    最近提到我外公,老母的表现也不一样了。以前她恨他,恨他又娶了个小,现在却“我爹、我爹”叫得愈来愈亲切。好像她缩小了,我外公又站在了她的面前。

    于是那个原来所谓不苟言笑、偏心、重男轻女的老头子,便一下成了会说故事、会唱儿歌、会买咕咕钟的“好爸爸”。

    “我爸爸也一样。”一位老朋友颇有同感,“以前提到我爷爷,他都好像要立正似的,说‘我的父亲’。可是这两年不同了,他会说‘我阿爸带我去抓鱼’,‘我阿爸教我游泳’。当你看他说话的样子,他不再是我的爸爸,倒成了一个孩子。”

    老人家确实愈来愈像个孩子。过去她很不喜欢小孩,后来只爱自己的孙子、孙女,现在则只要是孩子,她就喜欢。

    有一天,妻带她从外面回来,看她提个重重的塑胶口袋,我问她买了什么。

    “买什么?你不会感兴趣的!全是糖,给小孩吃的。”

    每次有小孩来玩,不论是亲戚的小孩,或邻居的洋孩子,就都往她的房里钻。每个人出来,都鬼鬼祟祟的,捂着口袋。说老奶奶叫他们别说,把糖偷偷吃掉,或藏起来。

    只是老人也像孩子般,愈来愈跟人分你我。好比爱藏玩具的孩子,什么东西都要是自己的。

    原来一家人围着看电视,现在老人也叫我又为她买了一个,放在她的房间,常躲在屋里自己看。还把小孙女找进去,和她一起看卡通。

    她真成了个孩子,使我想起儿子小时候,喜欢用纸盒子和脚踏车围成一圈,然后躲在里面,说那是他的家。过去年轻时,她喜欢串门聊天,现在还喜欢,只是不再出去串门,而希望别人来我们家,而且最好是能进她的房间,坐在她的床边,跟她讲悄悄话。

    有一天,我在花园工作,老母迈着解放小脚,一步步凑过来,又拉着我的袖口,走到院子一角,神秘兮兮地说:“来!妈问你,你赚的钱,够不够下半辈子花?人都会老,别一天到晚乱花,存着点儿,等老了用!”

    我笑了起来:“原来是这事,干吗神秘兮兮的?”

    “当然了!咱们娘儿俩,总也有点悄悄话吧!?”老人居然转过脸去,有点激动,“你知道吗?咱们好久没说私房话了。”

    母亲老了!

    我常得听她进浴室的时间是不是太长,也在每晚就寝之前,先推开她的房门瞧瞧。

    看她一个人睡着,昏昏的夜灯,映着墙上父亲年轻时的照片,我有着一种莫名的感伤。突然觉得这老人家,跨过87年的岁月,此刻,却缩在床上,如同我5岁的小女儿,需要关爱和保护。

    “去买一张轻便折叠的轮椅,”我对妻说,“明年春天,带着她一块儿,去迪斯尼乐园。”

(选自《读者》2006年第9期,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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