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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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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文学类文本阅读 题类: 难易度:普通

广东省名校联盟2024-2025学年高二上学期语文期中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收 麦[注]

孙犁

古老传言:“争秋夺麦。”麦收的工作,就在平常年月也是短促紧张的。今年所害怕的,不是一场狂风,麦子就会躺在地里;几天阴雨,麦粒就会发霉;也不是担心,地里拾掇不清,耽误了晚田的下种。是因为城里有日本侵略者,子午镇有张荫梧,他们都是黄昏时候出来的狼,企图抢劫人民辛苦耕种的丰富收成。

这几天,城里的敌人,不断用汽车从安国运来空麻袋,在城附近抓牲口碾轧大场。子午镇的村长老蒋,也正在找旧日的花户地亩册子,准备取消合理负担,改成按亩摊派。

敌人是为麦子来的。

抗日县政府指示各区:要组织民兵群众,武装保卫麦收。指示规定邻近村庄联合收割。芒种和春儿都加入了民兵组织,每天到河口放哨。高四海担任了子午镇和五龙堂的护麦大队长,他的小屋又成了指挥部。

白天收割河南岸的麦子。高四海到各家动员了,秋分又分别动员了那些妇女们。农民们鸡叫的时候就起来,拿着镰刀在堤坡上集合。他们穿着破衣烂裳,戴一顶破草帽,这些草帽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次紧张的麦收,抵御过多少次风雨的袭击。高四海从小屋里出来,肩上背一支大枪,腰里别一把镰刀。用过多年的窄窄白镰刀,磨得飞快,它弯弯的,闪着光,交映着那天边下垂的新月。高四海站在队前,只说了几句话,就领着人们下地去了。

这队伍已经按班按排分好,一到指定的地块就动起手来。割得干净,捆得结实,每个人都用出了全身的力量。这不是平日内部竞赛,这是和对面的两个敌人争夺。胶泥地是割,河滩附近的白土地,就用手拔。抡着拔起的麦子,在光脚板上拍打着,农民们在滚滚尘土里前进。

太阳出来的时候,他们的工作已经进行了一半。大车队在村东村西两条大道上,摇着鞭子飞跑。秋分领导着妇女队,担着罐茅篮,从街口走出,送了中午的饭菜来,也有人担来大桶的新井水。小孩子们也组织起来了,跟在后面,拾起农民们折断和遗失的麦穗儿。

晚上,民兵和收割队到河北去。三天三夜,他们把麦子全收割回来,地净场光,装到各家的囤里去了。田野像新剃了头似的,留下遍地麦茬,春苗显露了出来,摇摆着它们那嫩绿的叶子。

我们的军队,正在平原的边界袭击敌人。这是新成立起来的队伍,最初几天,想办法避开了敌人的主力。不分昼夜急行军,跳出了敌人布置的包围圈。对于刚刚参加部队的农民来说,行军就是一种作战准备,在行军中,组织严密了,纪律的感觉加强了,每个战士都要学习判断情况,决定动作,掌握敌人运动的规律,并且看穿它的弱点。

晒麦子的天气,白天焦热,一到夜晚,天空是清朗的,星星是繁密的。五龙堂村边平整光亮的打麦场,是农民们夏季夜晚的休息场所,一吃过夜饭,人们就提着小木凳,或是用新麦秸编制的小蒲墩来了。在场院中间,是一个夜晚也在闪着银光的、发散着香味的高大的麦秸垛。

农民们坐在风凉的地方,舒缓白天的疲劳,庆贺护麦的胜利。妇女们刷洗了锅碗,挂上大门,也跟在后面来了。她们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扯着宽大的麦秸垫子,铺开了坐在男人的后边。孩子躺在怀里,她们拍打着,哼哈着,什么时候孩子睡实了,就把他放到草垫上去。

这是阖村欢乐的时候、邻居畅谈的时候,然而她们只是静静听着。夏季的晚风吹拂着的妇女们,脚踏着收获过的土地,头顶着明媚的星斗,从这里听到了多少古往今来的战争,知道了多少攻防斗智的故事?为那些悲欢离合的情景、多灾多难的人物,她们流过多少眼泪,发出过多少轻声的欢笑啊!

虽然都说“听书长智,看戏乱心”,乡村的文化生活,很早就有了明显的阶级界限。地主田大瞎子,在酒足饭饱以后,在他家的场院上,讲说“三国”。他说这真是一部才子书,他的全部学问,就是从这一部“圣叹外书”得来的。可是去听他讲演的,只是村中那些新旧富户、在外面发财的商人、年老退休了的教员。农民们进不去,也不愿意进去,他们都是跑到五龙堂来,听些庄稼玩意儿。

这几天,五龙堂的打麦场上,变吉哥正在说唱新编的抗日小段。他说的是梨花调,一定得请高四海来给他伴奏弹弦。高四海很忙,顾不上弄这个。可是那些书迷们,一到天黑,就给他们摆好桌子,放好板凳,还从做饭的大锅里舀来一大壶开水。又有人把鼓板弦子取了来,任凭他怎样推托,也不能不来一段了。

变吉哥说书的兴致是非常高的。这在他也有一套想法:既然自己拔麦手疼,背口袋背不动,能在文化宣传工作上下些功夫讨些彩,不也是十分应该的吗?

所以,每当他唱完一段,说天气不早该休息了,明天还要去耩晚棒子的时候,有几个青年农民说:“变吉哥,不要紧,再来一段。明天一早,我们背上种式去给你耩地,连饭也不吃你的,还不好吗?”

变吉哥,就又抓起壶来,润润嗓子,扬着两块用破碎的犁铧砸成的铁片,叮当地说唱起来了。实际上,你就叫他说个通宵,他也是高兴的。

农民们听得入迷,真是鸦雀无声。直到西北角上变了天,云彩一涌一涌地上来,甚至已经在滴着雨点了,他们还不愿意散。一边往树底下躲,一边说:“说完,说完。下紧了再走!”

其实呀,并没有惊人的场面、离奇的故事。变吉哥不过是把这次五龙堂人们的护麦斗争,稍加编排,添些枝节,大致上是按实情实事说唱一番罢了。

(有删改)

[注]选自孙犁长篇小说《风云初记》,标题为编者所加。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的理解,正确的一项是( )
A、平常年月的收麦工作会因狂风等原因短促紧张,今年更是因为阴雨天气频繁,使得麦收工作变得更加艰难。 B、子午镇的村长老蒋准备取消合理负担,改成按亩摊派,这一行为是为了响应抗日的号召,组织民兵保卫麦收。 C、高四海和秋分动员大家收麦,农民们早早起来在堤坡集合,妇女和孩子也来帮忙,表现了村民们的热情与团结。 D、变吉哥说唱新编的抗日小段时,高四海虽然很忙,但因热爱文化宣传工作,所以每次都被村民们请来说唱一段。
(2)、下列对文本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以“争秋夺麦”的古老传言开篇,点明了麦收季节的紧张氛围,同时也引出了后文的情节故事。 B、小说多处使用比喻、夸张的修辞手法,表达了农民们对敌人的蔑视和对战争赢得胜利的充足信心。 C、小说充满了浓郁的乡土气息,如农民穿着破衣烂裳、戴着破草帽,展现了农村生活的真实与质朴。 D、小说讲述了“收麦”的故事,在“收麦”的故事里加入“变吉哥说书”这一情节,饶有趣味,回味悠长。
(3)、文中有一段“田大瞎子在他家的场院上讲说‘三国’”的情节,作者这样设计的意图是什么?请结合文本简要分析。
(4)、孙犁的小说情节生动,描写细腻,富有诗情画意,被称为“诗体小说”。请简要分析“诗体小说”在本文中的具体表现。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题目。

文学如灯

铁凝

上世纪70年代初,在我的少年时代,中国的大门还没有向世界打开。当时有一部名叫《看不见的战线》的朝鲜电影,影片中一位化装成教师模样的韩国越境特务手拿一本书,和朝鲜的暗藏特务对接头暗号:

问:你拿的是什么书?

答:歌曲集。

问:什么歌曲?

答:《阿里郎》。

这段对话在中国的中学生中广为流传。上课时常有学生压低嗓音问旁边正在阅读课文的同学:“你拿的是什么书……”

到了21世纪初,有媒体让我举出青少年时期对自己影响最深的两本文学作品,前提是只举两本,一本中国的,一本外国的。这要求有点苛刻,尤其对于写作的人。这是一个谁都怕说自己不深刻的时代。但最后,我还是决定说实话——

我出生在一个知识分子家庭,我的少年时代,正值中国的“文化大革命”。那是一个鄙视知识、限制阅读的文化荒凉的时代。又因为出身灰色,内心总有某种紧张和自卑。我自幼喜欢写日记,在那个年代,日记都是成了“忏悔体”了。我每天都在日记里检讨自己所犯的错误,期盼自己能够成为一个纯粹的人。实在没有错误,还会虚构一点写下来——不知这是否可以算作我最初的“文学训练”。偶尔的快乐也是有的,比如看了朝鲜电影,没完没了地模仿其中特务间的接头暗号:“你拿的是什么书?……”这几句平淡的对白之所以被我长久地记住,是因为那个时代我们的文化娱乐生活太过贫乏了吧。但我仍然觉得还有另外的原因,那就是:这对白里毕竟还有几分属于文学的美感,比如歌曲集和阿里郎。我喜欢阿里郎的发音,就像我喜欢耶路撒冷的发音。类似这样一些词的发音给我的唇舌和声带带来了一种无法言表的愉悦和快感。当然,在那样一个历史时期,我们所能看到和听到的文艺作品更多的是愤怒、仇恨以及对个体的不屑。就是在这样的日子里,我读到一部被家中大人偷着藏起来的书:法国作家罗曼•罗兰的《约翰•克利斯朵夫》。记得扉页上的题记是这样两句话:“真正的光明决不是永没有黑暗的时间,只是永不被黑暗所淹没罢了;真正的英雄决不是永没有卑下的情操,只是永不被卑下的情操所屈服罢了。”这两句话使我受到深深的感动,一时间我觉得这么伟大的作家都说连英雄也可以有卑下的情操,更何况我这样一个普通人呢。更重要的还有后面一句:“永不被卑下的情操所屈服罢了”。正是这两句话震撼了我,让我偷着把我自己解放了那么一小点又肯定了那么一小点,并生出一种既鬼祟又昂扬的豪情,一种冲动,想要去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所以我说,《约翰•克利斯朵夫》在那个特殊年代,对我的精神产生了重要影响,我初次领略到了文学的魅力,这魅力照亮了我精神深处的幽暗之地,同时给了我身心的沉稳和力气。另一本中国文学,我觉得是《聊斋志异》。在那个沉默、呆板和压抑的时代读《聊斋》,觉得书中的那些狐狸,她们那么活泼、聪慧、率真、勇敢而又娇憨,那么反常规。作者蒲松龄生活在同样也很压抑的清代,他却有那么神异、飞扬、趣味盎然的想象力,他的那些充满人间情味的狐仙鬼怪实在是比人更像人。《聊斋》里有一篇名叫《婴宁》的小说当时我读过不止一遍。在中国古代小说里,如果哭得最美的是《红楼梦》里的林黛玉,那笑得最美的就是狐仙婴宁。她打破了中国封建时代少女不能笑,不敢笑,甚至不会笑的约束和规矩,她是天生爱笑,笑起来便无法无天,率性自由,哪怕来到人间结婚拜堂时也可以笑得无法行礼……正是这样一些善良的狐狸洒脱而又明亮的性情,她们的悲喜交加的缠绵故事,为我当时狭窄的灰色生活开启了一个秘密而有趣味,但又不可与人言的空间。这就是在我的青春期文学给我的恩泽和“打击”,这“打击”具有一种宝贵和难忘的重量,它沉入我的心底,既甜蜜又酣畅。                            

(本文是作者在韩国首届东亚文学论坛上的讲稿,有删节)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童话

梁晓声

    1977年母亲病危时,我坐在病床边,握着母亲的手,问母亲还有什么要嘱咐我的。母亲望着我,眼角淌下泪来。母亲说:“我真希望你哥跟我一块儿死,那他就不会拖累你了……”

    我心大恸,内疚极了,俯身对母亲耳语:“妈妈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哥哥,绝不会让他一个人待在精神病院里……”

    当天午夜,母亲走了。

    办完母亲丧事的第二天,我住进一家宾馆,让四弟将哥哥从精神病院接回来。哥哥一见我,高兴得傻小孩似的笑了,他说:“二弟,我好想你。”

    算来,我竟20余年没见过哥哥了,而他却一眼就认出了我。

    我不禁拥抱住他,一时泪如泉涌,心里连说:“哥哥,对不起,对不起……”我帮哥哥洗了澡,陪他吃了饭,与他在宾馆住了一夜。哥哥以为他从此自由了,而我只能实话实说:“现在还不行,但我一定会尽快将你接到北京去。”

    一返回北京,我就动用轻易不敢用的存款,在北京郊区买了房子,简易装修,添置家具。半年后,我将哥哥接到了北京,并动员邻家的一个弟弟二小一块儿来了。二小也是返城知青,居无定所,也没工作。由他来照顾哥哥,我给他开一份工资,可谓一举两得。他对哥哥很有感情,我放心。

    那三年里,哥哥生活得挺幸福,二小也挺知足,他们居然都胖了。我每星期去看他们,一块儿做饭、吃饭、散步、下棋,有时还一块儿唱歌……

    但好景不长,二小回哈尔滨探望他的兄妹,一天不慎从高处跌下,不幸身亡。这噩耗使我伤心了好多天,我只好向单位请了假,亲自照看哥哥。

    我对哥哥说:“哥,二小不能回来照顾你了,他成家了……”

    哥哥愣怔良久,竟说:“好事。他也该成家了,咱们应该祝贺他,你寄一份礼给他吧。”我说:“照办。但是,看来你又得住院了。”哥哥说:“我明白。”

    那年,哥哥快60岁了。他的头脑、话语和行动越来越迟钝,但没有任何具有暴力倾向的表现,相反,倒是每每流露出自卑来。

    我说“哥,你放心,等我退休了,咱俩一块儿生活。”

    哥哥说:“我听你的。”

    哥哥在北京先后住过几家精神病院,有私立的,也有公立的。现在住的这一所医院,据说是北京市各方面条件最好的。

    前几天,我又去医院看他。天气晴好,我俩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我看着他喝酸奶,和他聊天。在我们眼前,几只野猫慵懒地横倒竖卧。我问:“哥,你当年为什么非上大学不可?”

    哥哥说:“那是一个童话。”

    我又问:“为什么是童话?”

    哥哥说:“妈妈认为只有那样,才能更好地改变咱们家的穷日子。妈妈编那个童话,我努力实现那个童话。当年,我曾下过决心,不看着几个弟弟妹妹都成家立业,我自己是绝不会结婚的……”

    “我认为,我是你们的班长,我要替家里也替你们去做最难的事。当年,对于咱们家,有孩子考上大学是最难的事……可惜,我没完成班长的任务,我让爸爸妈妈和你们失望了……对不起……”

    他看着我苦笑。原来哥哥也有过和我一样的想法。自从生病48年来,他第一次说了这么长的话。我心一疼,黯然无语,呆望着他,像呆望着另一个自己。

    哥哥起身将酸奶盒扔入垃圾桶,又坐下后,看着一只猫反问:“你跟我说的那件事,也是童话吧?”

    “什么事?”我的心还在疼着。

     “就是,你保证过的,退休了要把我接出去,和我一起生活。”

    想来,那保证已是六七年前的事,不料哥哥始终记着。听他的话,也显然一直在盼着。

    哥哥已老得很丑了。头发几乎掉光了,牙也不剩几颗了,背驼了,走路极慢,比许多六十八九岁的人显得老多了。而他当年,可是个一身书卷气、儒雅清秀的青年,从高中到大学,追求他的女生很多。

    我心又是一疼。

    我早已能淡定地正视自己的年纪,但对哥哥的迅速老去,却是不怎么容易接受的,甚至有几分悸恐、恓惶,正如当年从心理上排斥父亲和母亲无可奈何地老去一样。“你忘了吗?”哥哥又问,目光迟滞地望着我。

    我赶紧说:“没忘,哥你还要再耐心等上两三年。”

    “我有耐心。”他信赖地笑了,话说得极自信。随后,目光望向远处。

其实,我晚年的打算从不曾改变——更老的我,与老态龙钟的哥哥相伴着走向人生的终点,在我看来,倒也别有一种圆满滋味在心头。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下面小题。

超人

冰心

    何彬是一个冷心肠的青年,从来没有人看见他和人有什么来往。他不轻易和人打招呼,也永远没得到过一封信。

    他不但是和人没有交际,凡带一点生气的东西,他都不爱,屋里连一朵花,一根草,都没有。他从局里低头独步回来,关上门,便坐在书桌旁边。偶然疲倦了,拉开帘幕望一望,但不多一会儿,便又闭上了。

    程姥姥总算是他另眼看待的一个人,她端进饭去,有时便站在一边,絮絮叨叨,也问他为何这样孤零。何彬偶然答应几句:“人和人都不过如同演剧一般:上了台是父子母女,亲密的了不得;下了台,摘了假面具,便各自散了……尼采说得好,爱和怜悯都是恶……”

    这一夜他忽然醒了。听得对面楼下凄惨的呻吟,这痛苦的声音,断断续续,在这沉寂的黑夜里只管颤动。他虽然毫不动心,却也搅得他一夜睡不着。月光如水,从窗纱外泻将进来,他想起了许多幼年的事情——慈爱的母亲,天上的繁星,院子里的花……他的脑子累极了,极力想摈绝这些思想,无奈这些事只管奔凑了来,直到天明,才微微的合一合眼。

    他听了三夜的呻吟,看了三夜的月,想了三夜的往事——

    他每天还是机械似的做他的事,然而在他空洞洞的脑子里,凭空添了一个深夜的病人。

    第七天早起,他忽然问程姥姥对面楼下的病人是谁?程姥姥一面惊讶着,一面说:“那是厨房里跑街的孩子禄儿,腿摔坏了,每夜呻吟。这孩子真可怜,今年才十二岁呢……”何彬自己只管穿衣戴帽,好像没有听见似的,走到门边,却慢慢的从袋里拿出一张钞票来:“给那禄儿罢,叫他请大夫治一治。”说完了,头也不回,径自走了。

    程姥姥一看那巨大的数目,不禁愕然,何先生也会动起慈悲念头来!

    呻吟的声音,渐渐的轻了,月儿也渐渐的缺了。何彬还是朦朦胧胧的——慈爱的母亲,天上的繁星,院子里的花……他的脑子累极了,竭力的想摈绝这些思想,无奈这些事只管奔凑了来。

    程姥姥带着禄儿几次来叩门,要跟他道谢;他好像忘记了似的,冷冷的抬起头来看了一看,又摇了摇头,仍去看他的书。禄儿仰着黑胖的脸,在门外张着,几乎要哭了出来。

    这一天晚饭的时候,何彬告诉程姥姥说他要调到别的局了,后天早晨便要起身,请她将房租饭钱,都清算一下。

    他觉得很疲倦,一会儿便睡下了。——忽然听得自己的门钮动了几下,接着又听见似乎有人用手推的样子。他不言不动,只静静的卧着,一会儿也便渺无声息。

    第二天他自己又关着门忙时,忽然想起绳子忘了买了。他打开门,只见人影儿一闪,再看时,禄儿在对面门后藏着呢。他踌躇着四围看了一看,一个仆人都没有,便唤:“禄儿,你替我买几根绳子来。”禄儿趑趄的走过来,欢天喜地的接了钱,如飞走下楼去。

    不一会儿,禄儿跑的通红的脸,喘息着走上来,一只手拿着绳子,一只手背在身后,微微露着一两点金黄色的星儿。他递过了绳子,仰着头似乎要说话,何彬却不理会,拿着绳子自己进屋去了。

    累了两天了,何彬闭上双眼,又想起了深夜的病人——慈爱的母亲,满天的繁星,院子里的花……十几年来隐藏起来的爱的神情,又呈露在何彬的脸上;十几年来不见点滴的泪儿,也珍珠般散落了下来。

    微微睁开眼,四面的白壁,一天的微光,屡屡清香,一个小人儿,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临到门口,还回过小脸儿来,望了一望。

    何彬竭力的坐起来。那边捆好了的书籍上面,放着一篮金黄色的花儿,花篮底下还压着一张纸:

    ……这篮子里的花,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名字,是我自己种的,倒是香得很,我最爱它。

    我想先生一定是不要的。然而我有一个母亲,她因为爱我的缘故,也很感激先生。先生有母亲么?她一定是爱先生的。这样我的母亲和先生的母亲是好朋友了。所以先生必要收下母亲的朋友的儿子的东西。

    禄儿叩……

    何彬看完了,捧着花儿,回到床前,不禁呜呜咽咽的痛哭起来。

    清香还在。窗内窗外,互相辉映的,只有月光,星光,泪光——

阅读下文,完成下列小题。

最苍凉的海岸

迟子建

    ①如果上帝还在怜恤失落在人间的迷途的羔羊,请他把目光投向大西洋岸边的诺曼底吧。那里有一片浩浩荡荡的白色墓葬,那下面掩埋着成千上万的年轻的士兵,虽然他们告别这个世界已经有六十年了,但他们的灵魂,仍然在大西洋的海浪中盘旋和呜咽。和平年代的欢歌笑语已经彻底湮没了他们满怀着伤感的心语,那些在诺曼底海滩牵着爱犬享受着阳光的度假者,那些劳作了一天、在晚餐时喝着诺曼底特有的苹果烧酒的农人,有谁还会在意这样的一片坟墓呢——也许是人类为自己制造的墓葬太多太多了!

    ②人类的战争史应该永远铭记着1944年六月六日的黎明——事实上那一天是没有黎明的。盟军在薄雾中向着防御薄弱的诺曼底发起了攻击!为了抵御盟军的登陆,希特勒早在1942年就下令修筑一道从诺得角到西班牙海滨的防线——大西洋壁垒,虽然到了1944年还没有完全建成,但它设置的地雷场和像丛林一样潜伏在水中的障碍物,还是给登陆的英美联军士兵带来了极大的困难和伤亡。

    ③战争永远离不开流血和牺牲。从中世纪开始就不断在欧洲大陆崛起的教堂,从来就没有以上天赋予的无穷力量阻止过炮火的袭击。我们在高唱赞美诗的同时,屠戮却在烽烟中进行。也许我们应该感谢上帝,如果不是德军的最高统帅把盟军的登陆点预计在加来地区,而把更多的兵力部署在了那里,如果不是天气护佑着艾森豪威尔,那么,盟军在诺曼底的伤亡将会更加惨重。

    ④我们不知道那些肩负着武器、野战背包、防毒面具、水壶、急救包以及食物的士兵在冲上诺曼底海滩的那一瞬间,怀着怎样的心情。当战争像一条条看不见的坚韧的饵线把他们如鱼一样鲜活的身体强行拖上海岸时 , 他们就不是自己命运的主人了。命运好的,他们躲过了敌人炮火的袭击,活到了和平年代,能在夕阳中一次次地回忆那个惊心动魄的早晨。命运差的,会被敌军的子弹射中,当他还来不及看到这片陌生的陆地上哪怕一抹的生命绿色时,就永久地闭上了眼睛。那些在飞机掩护下先期登陆的伞兵,他们并没有因为来自天上而特别受着上帝的眷顾,他们有的落入了沼泽地里,有的掉入农户的花房中,还有的被吊在教堂的十字架上,十字架充当了刺刀的角色,使他们一命归天!

    ⑤随着德军反扑的加强,漂浮在岸边的盟军的尸体越来越多,沙滩上被炮火击中的登陆艇在燃烧,坦克也在燃烧,硝烟中受伤的士兵无助地坐在沙滩上,鲜血如朝霞一样染红了那片海域。但伟大的盟军还是拥有兵力和武装上的绝对优势和主动,一批人倒下来了,另一批人又冲上去了,最终,大西洋壁垒被打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诺曼底登陆成功,艾森豪威尔可以畅快地喝上一杯香槟酒,为他的规模宏大的两栖登陆战的巨大战略成果而庆贺!

    ⑥我是在三月底来到诺曼底的。春天来了,行进在乡村公路上,可以看到初开的各色花朵。我们奔向诺曼底海滩,走向那片掩埋着登陆战中死去的盟军士兵墓地的时候,确实有一种被现实击痛的感觉,虽然说这个“现实”距离我们已有漫长的六十年了。

    ⑦第一眼看到那片浩大的墓地的时候,我以为看到了正在安闲吃着青草的一群羊。那些伫立在草地上的白色十字架,连绵在一起,远远一望,像极了雪白的羊群。我悄悄在入口处的草地上摘了一簇碎碎的小黄花,拈着它走向墓地。墓地太大了,它被划分了十几个区,白色的墓碑数不胜数,墓碑前几乎是没有鲜花的,不像我沿途经过的那些乡村小教堂旁的墓地,总有鲜花点缀着。我真不知该把花放在哪一座墓碑前。天气晴朗极了,阳光飞舞着,环绕着墓地的翠绿的松柏将它的影子投到草地上,就像为墓葬镶了一道花边。那里的游人零星可数,四周静悄悄的,只听得一片呢喃的鸟语和草地下的大海的平静的呼吸声,我缓缓地独自穿行在墓葬中,看着白色十字架上的碑文,后来将那簇黄花献给了一个年龄只有十五岁的战士,十五岁——花季的年龄啊!

    ⑧有谁还会记忆着这些客死他乡的战士呢!他们无声无息地躺在这里,隔着苍茫的大海,诉说着他们永远的乡愁!他们的死亡,在历史教科书中,是伟大的辉煌的死亡。可是再崇高的定义,也不如生命本身的存在更富诗意,他们在最该对着青山碧海抒发豪情的年龄闭上了眼睛,在最该亲吻恋人的年龄闭上了嘴巴,所以我相信,他们年轻的心,一直没有死亡,大海上那些漂浮的云,可是他们流浪着的灵魂?他们该诅咒谁?诅咒制造了那场人间地狱的希特勒和墨索里尼?或者诅咒让他们成就英名的艾森豪威尔?

    ⑨在二战的将帅中,我最尊崇的人就是艾森豪威尔。凭着自己咄咄逼人的“战绩”,他成为一名五星上将,并且做了两届的美国总统。他的战绩之一,就是我面前的这片庞大的墓地,这样的战绩是多么的让人撕心裂肺啊!走在这样的墓地中,艾森豪威尔的光环在我心中黯淡了一圈,虽然我知道他仍然是一个伟大的将军!当我们折取橄榄枝的时候,其实对它已经构成了一种摧残。和平的来临就是伴随着这样一个又一个沉重的代价!然而我们并不珍惜无数人用鲜血换来的和平,这世界的局部战争从来就没有止息过,我们战胜了法西斯,可我们一直没有战胜我们内心的贪婪和愚蠢!

    ⑩诺曼底登陆距今已有六十年了。为了纪念这个历史性的日子,在六月六日的一天,现任美国总统布什和英国首相布莱尔将莅临诺曼底,祭奠他们长眠在这里的士兵。所以,诺曼底一带的公路正在迎接这两国的领导人而加紧重修着。诺曼底一带旅馆的房价,也因此而提前几个月就开始了暴涨。当布什与布莱尔沿着平坦的道路畅通无阻地抵达这片墓地时,我相信这些越来越被世人所遗忘的战士的墓碑前会有鲜花覆盖着,庄严的祭奠的炮声也会隆隆地响起。只是谁知他们带着怎样的情怀来到这里,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的举动,将会使他们的政治天平中,又增加一个砝码!

    ⑪我想起了艾森豪威尔在1953年就任美国第34任总统时发表的演说,他说:“在人类从黑暗走向光明的历程中,我们已经走了多远?我们是否正在接近光明,接近所有人类都应享有自由和平的一天?还是另一个黑暗的暗幕正在向我们逼近?”也许在他任职的四年中,他深深体会到了这样的黑暗仍然存在,所以他在1957年连任时又强调:“愿自由之光,普照一切黑暗的角落,燃起明亮的火焰,直到最终黑暗消失为止!”

    ⑫黑暗消失了吗?!

    ⑬愿这样的墓葬能像火炬一样,照亮人间还残存的黑暗;让人类的光明,能像诺曼底的海水一样,汪洋澎湃,势不可挡!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7-9题。

(澳)泰格特

    在一家医院的病房里,住着两位病人,他们的病情都很严重。

    这间病房十分窄小,仅能容得下他们俩。病房设有一扇门和一个窗户,门通向走廊,透过窗户可能看到外界。

    其中一位病人经允许,可以分别在每天上午和下午起身坐上一个小时。这位病人的病床靠近窗口。而另一位病人则不得不日夜躺卧在病床上。当然,两位病人都需要静养治疗。

    使他们感到尤为痛苦的是,两人的病情不允许他们做任何事情藉以消遣,既不能读书阅报,也不能听收音机、看电视……只有静静地躺着。

    而且只有他们两个人。

    两人经常谈天,一谈就是几个小时。

    他们谈起各自的家庭妻小,各自的工作,各自在战争中做过些什么,曾在哪些地方度假,等等。

    每天上午和下午,时间一到,靠近窗户的病人就被扶起身来,开始一小时的仰坐。

    每当这时,他就开始为同伴描述起他所见到的窗外的一切。

    渐渐地,每天的这两个小时,几乎就成了他和同伴生活中全部内容了。

    很显然,这个窗户俯瞰着一座公园,公园里面有一泓湖水,湖面上照例漫游着一群群野鸭、天鹅。

    公园里的孩子们有的在扔面包喂这些水禽,有的在摆弄游艇模型。

    一对对年轻的情侣手挽着手在树阴下散步。

    公园里鲜花盛开,主要有玫瑰花,但四周还有五彩斑斓、争相斗妍的牡丹花和金盏草。

    在公园那端的一角,有一块网球场。有时那儿进行的比赛确实精彩,不时也有几场板球赛,虽然球艺够不上正式决赛的水平,但是,有得看总比没有强。

    那边还有一块用于玩滚木球的草坪。

    公园的尽头是一排商店。在这些商店的后边,闹市区隐约可见。

    躺着的那位病人津津有味地听着这一切。这个时刻的每一分钟对他来说都是一种享受。

    描述仍在继续:一个孩童怎样差一点跌入湖中,身着夏装的姑娘是多么美丽动人。

    接着,又是一场扣人心弦的网球赛。

    他听着这栩栩如生的描述,仿佛亲眼看到了窗外所发生的一切。

    一天下午,当听到一名板球队员正慢悠悠地把球击得四处皆是时,不靠窗口的病人,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为什么偏偏是挨着窗户的那个人,有幸能观赏到窗外的一切?

    为什么自己不应得到这种机会呢?

    他为自己会有这种想法而感到惭愧,竭力不再这么想。可是,他愈加克制,这种想法却变得愈加强烈。

    他白昼无时不为这一想法所困扰,晚上,又彻夜难眠。结果,病情一天天加重了,医生们对其病因不得而知。

    一天晚上,他照例睁着双眼盯着天花板。

    这时他的同伴突然醒来,开始大声咳嗽,呼吸急促,时断时续,液体已经充塞了他的肺腔,他两手摸索着,在找电铃的按钮,只要电铃一响,值班的护士就会立即赶来。

    但是,不靠窗的病人却纹丝不动地看着。

    心想,他凭什么要占据窗口那张床位呢?

    痛苦的咳嗽声打破了黑夜的沉静。一声又一声……卡住了……停止了……直到最后呼吸声也停止了。

    不靠窗的病人仍然继续盯着天花板。

    第二天早晨,医护人员送来了漱洗水,发现那个病人早已咽气了,他们静悄悄地将尸体抬了出去。稍过了几天,似乎这时开口已经正当得体。剩下的这位病人就立刻提出,是否能让他挪到窗口的那张床上去,医护人员把他抬了过去,将他舒舒服服地安顿在那张病床上。

    接着他们离开了房,剩下他一个静静地躺在那儿。

    医生刚一离开,这位病人就十分痛苦地挣扎着,用一支胳膊肘支起了身子,口中气喘吁吁他探头朝窗口望去:

    他看到的只是光秃秃的一堵墙。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采浆果的人

迟子建

这天晚上苍苍婆是紫着嘴唇回到金井的,一看她那逍遥的步态,人们就知道她犯了年轻时的老毛病了。她将空盆子当草帽一样提着,并且不时晃悠两下,像个调皮的少女。她刚进村子,就碰见了从田地归来的患有智障的双胞胎兄妹大鲁二鲁,他们拉着手推车,车上堆着七八麻袋的土豆。大鲁肩上挎着绳子在前拉,二鲁则在车尾推车。他们的脸被泥土和汗水弄成了花脸。

大鲁二鲁见了苍苍婆,停下车来,等着一贯爱跟他们说话的苍苍婆问他们话,也顺便歇口气。

苍苍婆晃晃悠悠地走过来,她先是用手中的空盆打了一下装满了土豆的麻袋,骂:“都是你们不懂事,你们就那么俊啊,非让大鲁二鲁把你们从土里起出来,要不他们进山采浆果,能挣多少钱啊!”接着,她又用空盆打了一下大鲁的胳膊,骂:“死心眼,就知道笑!”①大鲁确实笑着,笑得就像刚从乌云中钻出来的太阳。二鲁不等苍苍婆吆喝她,就笑着主动从车尾走到苍苍婆面前,苍苍婆依旧用空盆打了一下二鲁,打在她的肚子上,也轻声骂了她一句,二鲁笑得更欢了。

苍苍婆就在大鲁二鲁的笑声中叹息着走开了。她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收浆果的地方。收浆果的人跟她已经熟了,他逗提着空盆子的苍苍婆:“你采的果子哪儿去了呀,是不是都让狐狸给偷吃了?”②苍苍婆哈哈笑了,她不无得意地用左手的食指点着自己的鼻尖说:“让这只老狐狸给吃了!”

牛桂丽正领着豆芽等着给浆果估价,她说苍苍婆:“你又偷吃都柿了?醉了吧?”

苍苍婆绷着脸说:“我采的我吃了,怎么是偷?”

苍苍婆便不再理会牛桂丽,转头问收浆果的人,哪几个坛子还空着?③那人笑着说:“苍苍婆,牙各答和山丁子都收足了,就等您的都柿呢!您看来是不缺钱用啊,全都自己享受了!”收浆果的人为了安慰她,曾丢给她一张十元钞票,让她买酒,苍苍婆捡起钞票,运足一口气,又把它吹回地上,苍苍婆说:“钱是什么,不就是一张落叶么?蚂蚁合伙举过落叶,这样的叶子它们没见过,留着给蚂蚁们举着玩,当遮阳伞使吧!”说完,她就一摇一摆地走了。

这时候又有三个采浆果的人回来了,他们与其他的金井人一样,每天天没亮就进到深山去采摘浆果,全然忘记了其他的事情。一年一度的秋收本来像根缜密坚实的绳子,可是那些小小的浆果汇集在一起,就化成了一排锐利无比的牙齿,生生地把它给咬断了。大鲁二鲁是金井人中惟一还在秋收的人。

大鲁二鲁刨完了土豆,又砍了白菜和大头菜,把它们运回来,腌了两缸酸菜和一缸咸菜,然后把余下的菜下到窖里。之后,他们把遗落在地里的菜帮也捡起来,装进麻袋,拉回家堆在仓房旁,作为猪饲料。最后,他们踏着更浓重的霜,去了大草甸子,夏天时大鲁打了一些猪草,早已晾干了,他们用绳子把猪草背回来。干草在他们背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气,让他们觉得背着的不是草,而是戴着花环的小女孩。 

就在大鲁二鲁扛回猪草的那个夜晚,天空悄然凝聚了一团又一团的乌云,星星和月亮全然不见了。乌.云越聚越多,夜色浓重,气温骤降,雪花就像一位端庄、美艳、率性的公主,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就乘着冬天的雪橇来了。金井人没人注意到下雪了,因为雪是在夜里来的,在森林河谷中奔波了一天的采浆果的人,都沉浸在梦乡中了。

雪越下越大,到了清晨,雪深近两尺。当金井的主妇们推开家门抱柴生火时,发现世界已改变了颜色。雪没有停的意思,仍然漫天飘舞着。女人们慌慌张张进屋喊起了丈夫,又吆喝起了孩子,他们纷纷奔到窗前,看着苍茫的大地,一个个目瞪口呆。

金井人一年的收获,就这么掩埋在大雪之下了。大地彻底地封冻了。

人们脸上满是凄苦的表情。有的女人甚至扑倒在雪地上哭了起来,哭他们的土豆、白菜和红红的萝卜,好端端地就被冬天给糟践了。他们冬天吃什么?他们的牲畜和家禽吃什么?他们觉得上了收浆果的人的当,纷纷走出家门,不约而同地朝卡车停放地走去。哪里还有什么卡车的影子,它早已不见了,村路上连个车辙都没留下,可见他是在雪花到来前就走了。想着卡车上那些装载着浆果的坛子,金井人恨不能戳瞎自己的眼睛。他们认定这辆卡车是魔鬼变成的。

卡车曾经停留的地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只有苍苍婆没有来到卡车平素停靠的地方。不是她没出家门,她出来了,到大鲁二鲁家去了。她站在他们的院门前,隔着白桦木栅栏,望着这户人家,她的心中先是涌起一股苍凉,接着是羡慕,最后便是弥漫开来的温暖和欣慰。

二鲁推开屋门,她出来抱柴火了。大鲁也出来了,尽管雪仍在下,他还是拿起扫帚清理积雪了。④他们抬头眺望着远处金井的山峦,看着昨天还是花花绿绿的日历,今天就突然变成了白的,他们相视而笑了

苍苍婆注意到,二鲁的脖颈上有一圈火红的东西。虽然离着很远,无法仔细辨别,但她知道那一定是串野刺莓。金井的女孩,最喜爱穿这样的项链来戴。野刺莓多生长在田间的高岗上,它们春天开花,夏季结果。到了秋天,它的果实就风干了,像是一粒粒火红的珠子。看来在秋收的间隙,大鲁二鲁也采了浆果。只不过他们只采了很少的一种,并且为它们做了最美的镶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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