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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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文学类文本阅读 题类: 难易度:普通

浙江省杭州市北斗联盟2024-2025学年高一上学期语文期中联考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林斤澜

妈妈:

我回到了南方祖籍,您的老家。一路上,我都是说回老家、回老家。可是,越走近老家,倒越觉得新鲜。这里,山那么绿,水那么清,连吹来的风,都带有您说的那股清香味儿。我虽是“北方小老杆”,倒觉得我真应该是这儿的人。

妈妈,在您的老家,在您参加革命的老地方,我十倍、百倍地想念您,希望听到您的好讯儿。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呢?我想,只有把我见到的、想到的、听到的,原原本本全都告诉给您。

我到了公社。主任问我:回老家来干什么?我说上竹山。不想他“嗤”地一乐,什么也不言语。 我脑子里立刻挂上一个问号:这个主任!怎么和老乡们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呢?妈妈,那些老人家倒是都还记得您的模样儿。见了我,抢着拉我到家里做客,竹子长竹子短地问个没完,真跟一盆火似的。

公社在街上,就是您常说的九节街。有楼的、没楼的木头房子,挤得不漏缝儿了,中间是一条竹竿般细长的街道。不多几步,不是一个石头牌坊,就是一个砖砌的门楼,好像竹竿上的一个个节。站在街上抬头一看:迎面是山,山上是齐簇簇的竹林。①九节街呀一节一节都映着青绿青的山绿的竹;一节一节都听见淙淙的流水声。要不是您早告诉过我那声音的来由,我准会当作小溪满街跑了。

青青竹色,淙淙水声,在您的记忆里,九节街是一首诗。在我看来,诗许是诗,不过还要慢慢体会。

溪当然是有的。南方的镇子,我看都是沿溪沿河盖起来的,溪上没桥,有一个个石头墩子。我早知道:这叫“丁步”。哪怕淘气的溪水扑上墩子,翻着跟斗,哪怕挑着两座山似的柴草,人们还是一步步踩着它走过溪去,跟走平地一样。

我又惊又喜上了“丁步”。非常可能:小溪瞧出了“老杆”模样。起先,龇牙咧嘴地逗我,走到中间长劲了,往我脚脖子上缠,还推我的脚丫呢!妈妈,这时,我听见多少年前,你预先存在我耳朵里的话了:“管它做什么?你走你的。”

我走我的。过了小溪,我上了山坡。不知不觉间,身边全是竹子了。忽然,我站在一个山谷中间了。这山谷,真像一口尖底铁锅:团团转转,锅沿锅底,严严密密长满了绿毛——那是竹子。到那间,我感到静得出奇。左右一看,一个人也没有,不是还有一个我吗?可这个我,也像成了绿毛毛中间的一个影子。我脚边,有烧焦了的竹枝,还冒着一丝一缕的青烟。青烟做了个表情,表示刚刚还有人在这里待过,热了热吃的喝的。这里并不是人迹不到的地方,我也就坐了下来。

我看着对面的山梁,那里明亮的阳光,照得竹林仿佛刷了层金。那阳光,一动不动站定了,站在那里做起梦来了。它做梦,我怎么心慌起来?好像忘了一件什么事情,可又想不清楚。

我的眼睛往下出溜,竹林渐渐绿得翠了,绿得深了,绿得都郁沉沉了。有黑色的,不是烟不是雾,在那里盘旋。

它盘旋,我怎么心疼起来?好像裂了缝。是林子裂了缝,还是我裂了缝?反正裂缝里,盘旋着早已忘记了的生活;是童年?是那“混沌”岁月?是做着妈妈小尾巴的时候?

那山谷的尖底,那最深最远的一小块地方,却是阳光明亮,清澈如水。仿佛往一口深井里探看, 井底下清清的水里,出现了自己的影子。好像另一个自己,在另一个世界……一个思想蒙头盖脸,从完全意想不到的地方钻了出来。我的心陡地扑腾扑腾;“这地方我来过。”

可是,另一个思想又紧追着上来。“不可能,不可能!我是北方长大的。”“来过来过,很久很久了,给忘了忘了!”“不能不能,神经病神经病!”忽然——②叽啾啾,叽啾啾,叽啾叽啾,啾啾啾……

一声比一声紧急,一声比一声欢快。这是一只鸟,从竹林里仰天箭一般射出来,直上天空。到了半天空,掉开翅膀,放开嗓子,又是一声声:“叽——啾啾,叽——啾啾……”

它有使不尽的气力,它有说不尽的欢喜。我知道,这是叫天子。我敢肯定:在北方我没听见过。我也敢明确:在我的记忆里,这叫声是熟悉的。我闭上眼睛,心想:“如果右边山腰,有一条小路呢?……”我睁大眼睛授向右边;山腰那里,莽苍苍的竹林那里,果真,有一条腰带般的小路!

我的手脚绵软,大约是扶着竹子站起来的。我走上了那条小路,心想:“如果绕过一个山坳……如果过了潭,有一座茅屋……”

我跑起来了,跑得不稳,可又跑得很快。好像不是我自己在跑,有谁推着推着,推着我呀!果然,顺着小路,来到了坳口,我眼睁睁看见了一座茅屋,毛蓬蓬地蹲在坳里边。茅屋后身,沿着坡,横着架着劈成两半的竹竿,山泉顺竹竿淙淙地唱着跑着。九节街上,就是这么淙淙的。竹竿连着竹竿,顺着连接的付竿,我看见了一个小伙……妈妈,我喘着气,差点儿瘫在那儿了!亲爱的妈妈,您说过我,说话爱夸张。也许,像我这样的女孩子,都会有点言过其实的毛病?现在我在写信,您要相信:我已经冷静下来了。我说的不是一个梦,更不是神经出毛病,是从小您给我说的您的故事,您给我说的爸爸的故事,揉在我的心里,渗在我的血液里了。妈妈,想当年水潭旁边的小伙,您说得多么离奇呀。要有可能,我还想再听一遍。

(有删改)

【注】①本文为书信体小说。

(1)、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
A、乡民热情好客,小镇山青竹绿,突出了当地淳朴的民风与如诗如画的美景,展现了故事发生的环境。 B、“竹子”在文中既是指“我”妈妈的名字,又指自然界生长的竹子,人与物同名,蕴含了丰富的意味。 C、“我”走丁步,过小溪,上山坡,入山谷,到场口,一路见闻感想新鲜奇异,表现了兴奋、愉悦之情。 D、上竹山赏景寻旧时,“我”对竹山的一切非常熟悉,说明“我”并非第一次到妈妈参加革命的老家。
(2)、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①处从视觉和听觉角度描写九节街风景,绘色摹声,凸显九节街的盎然诗意,洋溢着欣悦之情。 B、②处独立成段,强调鸟鸣的突然;运用摹声,写出叫天子的鸣声的欢快,渲染了竹山幽静的氛围。 C、小说用书信体,便于串联各种场景,在现实、过去和想象之间灵活切换,拓展了小说的叙述空间。 D、小说第一人称和第二人称交互使用,形成对话,拉近和读者之间的距离,强化了真实性和现场感。
(3)、回到老家,“我”的情感随着所见所闻而发生变化,请结合文章相关部分简要分析。
(4)、林斤澜的小说有一种诗意美学特质,请简要分析本文是如何营造出诗意的。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文章,回答问题:

        沛公旦日从百余骑来见项王,至鸿门,谢曰:“臣与将军戮力而攻秦,将军战河北,臣战河南,然不自意能先入关破秦,得复见将军于此。今者有小人之言,令将军与臣有郤……”项王曰:“此沛公左司马曹无伤言之。不然,籍何以至此?”项王即日因留沛公与饮。项王、项伯东向坐;亚父南向坐——亚父者,范增也;沛公北向坐;张良西向侍。范增数目项王,举所佩玉玦以示之者三,项王默然不应。范增起,出召项庄,谓曰:“君王为人不忍。若入前为寿,寿毕,请以剑舞,因击沛公于坐,杀之。不者,若属皆且为所虏!”庄则入为寿。寿毕,曰:“君王与沛公饮,军中无以为乐,请以剑舞。”项王曰:“诺。”项庄拔剑起舞。项伯亦拔剑起舞,常以身翼蔽沛公,庄不得击。

    于是张良至军门见樊哙。樊哙曰:“今日之事何如?”良曰:“甚急!今者项庄拔剑舞,其意常在沛公也。”哙曰:“此迫矣!臣请入,与之同命。”哙即带剑拥盾入军门。交戟之卫士欲止不内。樊哙侧其盾以撞,卫士仆地,哙遂入,披帷西向立,瞋目视项王,头发上指,目眦尽裂。项王按剑而跽曰:“客何为者?”张良曰:“沛公之参乘樊哙者也。”项王曰:“壮士!——赐之卮酒。”则与斗卮酒。哙拜谢,起,立而饮之。项王曰:“赐之彘肩。”则与一生彘肩。樊哙覆其盾于地,加彘肩上,拔剑切而啖之。项王曰:“壮士!能复饮乎?”樊哙曰:“臣死且不避,卮酒安足辞!夫秦王有虎狼之心,杀人如不能举,刑人如恐不胜,天下皆叛之。怀王与诸将约曰:‘先破秦入咸阳者王之。’今沛公先破秦入咸阳,毫毛不敢有所近,封闭宫室,还军霸上,以待大王来,故遣将守关者,备他盗出入与非常也。劳苦而功高如此,未有封侯之赏,而听细说,欲诛有功之人,此亡秦之续耳。窃为大王不取也!”项王未有以应,曰:“坐。”樊哙从良坐。坐须臾,沛公起如厕,因招樊哙出。

项羽说:“此沛公左司马曹无伤言之。”从中可以看出项羽什么样的性格特征。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捡烂纸的老头

汪曾祺

    烤肉刘早就不卖烤肉了,不过虎坊桥一带的人都还叫他烤肉刘。这是一家平民化的回民馆子,地方不小,东西实惠。卖大锅菜。炒辣豆腐,炒豆角,炒蒜苗,炒洋白菜。比较贵一点是黄焖羊肉,也就是块儿来钱一小碗,在后面做得了,用脸盆端出来,倒在几个深深的铁罐里,下面用微火煨着,倒总是温和的。有时也卖小勺炒菜:大葱炮羊肉、干炸丸子,它似蜜……主食有米饭、馒头、芝麻烧饼、罗丝转;卖面条,浇炸酱、浇卤。夏天卖麻酱面。卖馅儿饼。烙饼的炉紧贴着门脸儿,一进门就听到饼铛里的油吱吱喳喳地响,饼香扑鼻,很诱人。

    烤肉刘的买卖不错,一到饭口,尤其是中午,人总是满的。附近有几个小工厂,厂里没有食堂,烤肉刘就是他们的食堂。工人们都正在壮年,能吃,馅饼至少得来五个(半斤),一瓶啤酒,二两白的。女工们则多半是拿一个饭盒来,买馅饼,或炒豆腐、花卷,带到车间里去吃。有一些退休的职工,不爱吃家里的饭,爱上烤肉刘来吃“野食”,爱吃什么要点儿什么。有一个文质彬彬的主儿,原来当会计,他每天都到烤肉刘这儿来。他和家里人说定,每天两块钱的“挑费”①都扔在这儿。有一个煤站的副经理,现在也还参加劳动,手指甲缝都是黑的,他在烤肉刘吃了十来年了。他来了,没座位,服务员即刻从后面把他们自己坐的凳子提出一张来,把他安排在一个旮旯里。有炮肉,他总是来一盘炮肉,仨烧饼,二两酒。给他炮的这一盘肉,够别人的两盘,因为烤肉刘指着他保证用煤。这些,都是老主顾。还有一些流动客人,东北的、山西的、保定的、石家庄的。大包小包,五颜六色。男人用手指甲剔牙,女人敞开怀喂奶。

    有一个人是每天必到的,午晚两餐,都在这里。  这条街上的人都认识他,是个捡烂纸的。他穿得很破烂,总是一件油乎乎的烂棉袄,腰里系一根烂麻绳,没有衬衣。脸上说不清是什么颜色,好像是浅黄的。说不清有多大岁数,六十几?七十几?一嘴牙七长八短,残缺不全。你吃点儿软和的花卷、面条,不好么?不,他总是要三个烧饼,歪着脑袋努力地啃啮。烧饼吃完,站起身子,找一个别人用过的碗(他可不在乎这个),自言自语:“跟他们寻一口面汤。”喝了面汤:“回见!”没人理他,因为不知道他是向谁说的。

    一天,他和几个小伙子一桌。一个小伙子看了他一眼,跟同伴小声说了句什么,他多了心:“你说谁哪?”小伙子没有理他,他放下烧饼,跑到店堂当间:“出来!出来!”这是要打架。北京人过去打架,都到当街去打,不在店铺里打,免得损坏人家的东西搅了人家的买卖。“出来!出来!”是叫阵。没人劝。压根儿就没人注意他。打架?这么个糟老头子?这老头可真是糟。从里糟到外。这几个小伙子,随便哪一个,出去一拳准把他揍趴下。小伙子们看看他,不理他。

    这么个糟老头子想打架,是真的吗?他会打架吗?年轻的时候打过架吗?看样子,他没打过架,他哪里是耍胳膊的人哪!他这是干什么?虚张声势?也说不上,无声势可言。没有人把他当一回事。

    没人理他,他悻悻地回到座位上,把没吃完的烧饼很费劲地啃完了。情绪已经平复下来——本来也没有多大情绪。“跟他们寻口汤去。”喝了两口面汤:“回见!”。

    有几天没看见捡烂纸的老头了,听煤站的副经理说,他死了。死后,在他的破席子底下发现了八千多块钱,一沓一沓,用麻筋捆得很整齐。

    他攒下这些钱干什么?

【注】①挑费:京津冀方言,指家庭日常生活里的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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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鼓

铁凝

    日落之后,天黑以前,她要出去走路。一天的时光里,她尤其喜欢这个段落。日落之后,天黑以前,是黄昏。

    她穿上薄绒衣和哈伦裤,换上走路的鞋,出了家门。她有些自嘲地暗想,她要保持整体的青春感。至于下巴的松懈或者鼻梁旁边的几粒雀斑,其实无碍大局。当一个六十岁的女人敢于穿着质地柔软、裤角裹腿、裤裆却突然肥坠以模糊臀部的哈伦裤出行时,谁还会注意她脸上的雀斑呢?……有一天,他的刚会说话的小孙女大声叫了她“奶奶”!她勉强笑着答应着,心中却是一惊:难道她真的成了奶奶?“奶奶”这个词让她觉得,如果不是她的孙女残忍,那只能是时光残忍,时间如刀。

    她走上柿子林边的这条小马路时,发现马路对面,一个老者几乎正和她齐头并进。老者拖着一把平头铁锨,铁锨和柏油路面摩擦出刺拉、刺拉的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噪音。他为什么不把铁锨扛在肩上呢?她心里有点抱怨,由不得偏过脸扫了一眼老者——这老头!她心说。

    路灯及时地亮起来,在她斜后方的老头停住脚,从衣兜里摸出一包烟和火柴,仿佛是路灯提醒了他的抽烟。他将铁锨把儿夹在胳肢窝底下,腾出手点着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大口。借着路灯和老头点烟的那一忽儿光亮,她看见老头的齐耳短发是灰白色的中分缝,皱纹深刻的没有表情的脸木刻一般。他咳着喘着向路边半人高的冬青树丛里吐着痰,确切地说,是向那树丛吼着痰,费力地把喉咙深处的痰给吼出来。那吼是疙疙瘩瘩低沉、粗砺的吼,犹如老旧的轮胎隆隆碾轧着碎石。

    她闻见一股子花椒油炝锅的白菜汤味儿,球馆工地正在开饭。她看见一个体型壮实的工人正朝她和老头这边张望,望了一阵,就扑着身子快步朝他们走来。当他和他们相距两三米的时候,她看出这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只听他急切地高喊起来:“妈!妈!快点儿!菜汤都凉了!”

    她下意识地扭头向后看,路上没有别人。他是在喊她吗?他错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妈?或者她竟然很像这位施工队成员的妈?

    这个端着空饭盆的年轻工人,就见他很确定地走到老头跟前,从他手里接过铁锨,又叫了一声“妈”,他催促说快点儿!菜汤都凉了!“老头”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不急不火的,由着儿子接过了铁锨。

    她从年轻人浓重的中原口音里,听出焦急和惦记。他的头发落满了白灰和水泥粉末,接近了老头——不,应该是他的妈那齐耳乱发的颜色。

    那么,他没有把身穿哈伦裤的她错认成自己的妈,他是在管那老头叫“妈”;那么,她一路以为的老头并不是个老头,而是个老太太,是——妈。

    年轻人扛着铁锨在前,引着他的妈往一盏路灯下走,那儿停着一辆为工地送饭的“三马子”,车上有一笸箩馒头和一只一抱粗的不锈钢汤桶,白菜汤味儿就从这桶里漾出。母子二人舀了菜汤,每人又各拿两个大白馒头,躲开路灯和路灯下的“三马子”,找个暗处,先把汤盆放在地上,两人就并排站在路边吃起晚饭。

    她佯装在近处溜达,观察着从容、安静地嚼着馒头的这对母子,怎么看也更像是一对父子。路边的年轻人很快就把饭吃完,从地上端起妈那份菜汤递到她手上。妈吃完馒头喝完汤,拍打拍打双手,在裤子两侧蹭蹭,从肥大中山式上衣的肥大口袋里掏出两只壮硕的胡萝卜,递给儿子一只,另一只留给自己,好比是饭后的奖赏。

    她看见儿子拿着萝卜,和妈稍做争执,要把自己手中那个大些的塞给妈,换回妈手里那个小一点的。妈伸出举着萝卜的手挡了挡儿子,便抢先咬下一大口,很响地嚼起来。儿子也就咬着手中那大些的萝卜,很响地嚼起来。在路灯照不到的暗处,那两根在他们手中晃动的胡萝卜格外显出小火把似的新鲜光亮,和一股脆生生的精神劲儿,让她想起在她的少年时代,夜晚的交通警察手中那发着荧光的指挥棒。

    会所传来一阵鼓声,是某个庆典或者某场欢宴开始了。会所的承包商早年是太行山区农民鼓队的鼓手,村里的喜事,镇上县上的赛事都少不了那鼓队。如今他将一面一人高的牛皮大鼓引进美优墅会所金碧辉煌的大堂,屏风似地竖在一侧,让擂鼓成为一些仪式的开场白,让仪式中身份最高的人手持鼓槌击鼓,如同证券交易所开市的鸣锣。

    她对会所的鼓声并不陌生,她和家人都在会所举办或者参加过这种仪式。虽然,和旷野的鼓声相比,圈进会所的鼓声有点喑哑,有点憋闷,好比被黑布蒙住了嘴脸的人的呐喊。但鼓声响起,还是能引人驻足的。她望望那路边的母子,他们仍然站在黑暗中专注地嚼着胡萝卜。

    她迎着鼓声往回家的路上走,尽可能不把自己的心绪形容成无聊的踏实。也许鼓声早已停止,她听见的是自己的心跳。世间的声响里,只有鼓声才能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在跳。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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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的名义(节选)

周梅森

    广播中一遍遍传来女播音员中英文抱歉的通知,机场上空有雷暴区,为了乘客安全,飞机暂时无法起飞。

    侯亮平快步走出候机大厅,寻僻静处一个接一个拨打手机号码。侯亮平忽然发现,外面无风无雨,太平寂静,连穿梭送客的喧闹车声也消失了。雷暴在哪里?哪来的啥雷暴区?他跑出候机大厅的门,仰望夜空。空中虽说阴云密布、月暗星晦,但既看不见闪电,更听不到雷声,飞机不能起飞似乎成了一个谬误!身边恰巧有机场工作人员走过,侯亮平拦住他,提出了心中疑问。这位上了把年纪的老同志意味深长地瞅了他一眼,颇具哲理地说,看事物不能只看表面,云层上面的世界你能看见吗?平静后面往往就藏着雷暴。

    侯亮平望着老同志的背影发怔,仿佛听到某种隐喻,这一番话使他浮想联翩……

    已经落网的赵德汉的形象适时浮现在眼前,他禁不住又沉浸到了对赵德汉的回忆中。昨天晚上,当此人捧着大海碗吃炸酱面时,老旧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他代表命运来敲这位贪官的家门了。

    赵德汉一脸憨厚相,乍看上去,不太像机关干部,倒像个刚下田回家的老农民。可这位农民沉着冷静,心理素质好,处变不惊。侯亮平一眼看透——这是长期以来大权在握造就的强势状态。当然,也许今天这个场面早在他的预想中,他有心理准备。只是侯亮平没料到,一个被实名举报受贿几千万元的部委项目处长,竟然会住在这鬼地方!

    这是一套常见的机关房改房,七十平方米左右,老旧不堪。家具像是赵德汉结婚时置办的,土得掉渣,沙发的边角都磨破了。门口丢着几双破拖鞋,扔到街上都没人拾。卫生间的马桶在漏水,隔上三两秒钟“滴答”一声。厨房里的水龙头也在滴水,但这似乎不是漏水,而是刻意偷水。证据很明显,水龙头下的脸盆里积了半盆不要钱的清水。

    侯亮平四处看着,摇头苦笑,这位处长真连寻常百姓都不如。

    像是为他的思路做注解,赵德汉咀嚼着自由时光里的最后一碗炸酱面,抱怨说:你们反贪总局抓贪官怎么抓到我这儿来了?哎,有几个贪官住这种地方?七层老楼,连个电梯都没有,要是贪官都这样子,老百姓得放鞭炮庆贺了!他的声音被面条堵在嗓子眼,有些呜呜噜噜的。

    是,是,老赵,瞧你多简朴啊,一碗炸酱面就对付一顿晚饭。

    赵德汉吃得有滋有味:农民的儿子嘛,好这一口。

    侯亮平直咂嘴,声音响亮夸张:哎哟,老赵,你可是处长啊!

    赵德汉自嘲:在咱北京,处长算啥?一块砖能砸倒一片处长!

    侯亮平表示赞同:这倒也是!不过,那也得看是什么处。你老赵这个处的权力大呀!早就有人说了,给个部长都不换,是不是啊?

    赵德汉很严肃:权力大小,还不都是为人民服务吗?权力大就一定腐败吗?我这儿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我劝你们别瞎耽误工夫了!

    搜查一无所获。事实证明,的确是耽误工夫。侯亮平冲着赵德汉抱歉一笑:这么说还真搞错了?搞到咱廉政模范家来了?赵德汉挺有幽默感的,及时伸出一只肉滚滚的手告别:侯处长,那就再见吧。

    侯亮平也很幽默,一把抓住了赵德汉的手:哎,赵处长,我既来了还真舍不得和你马上就分手哩!咱们去下一个点吧!说罢,从赵家桌上杂物筐里准确地拿出一张白色门卡,插到了赵德汉的上衣口袋里。

    赵德汉慌了,忙把门卡往外掏:这……这什么呀这是?

    你帝京苑豪宅的门卡啊!请继续配合我们执行公务吧!

    赵德汉的幽默感瞬间消失,一下子软软瘫坐到地上……

    ……凌晨四点,广播里终于传来了好消息,北京上空的雷暴区转移,飞机可以起飞了。侯亮平随着人群拥向登机口,终于松了一口气。

    该过去的总要过去,该来的总归要来。北京的雷暴区转移了,只怕H省要电闪雷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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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的遗产

路遥

    ①比之某些著作浩繁的作家来说,柳青留给我们的作品也许不够多。可是,如果拿一两金银和一斤铜铁相比,其价值又怎样呢?

    ②是的,这位严肃的现实主义作家,在其一生的文学活动中,即使创作巴掌大一片东西,他也尽力用他独特的艺术雕刀精心镂刻,尽可能避免一种工匠式的制造。至于他那部未完成的史诗《创业史》,几乎耗去了他整个生命的三分之一。尽管这座结构宏大的建筑物永远再不可能完整一体,而就其现成的部分也不是完美无缺,但它仍然会让现在和以后的人们所珍重。

    ③柳青是这样的一种人:他时刻把公民性和艺术家巨大的诗情溶解在一起。作为一个艺术家,他始终像燃烧的火焰和激荡的水流。他竭力想让人们在大合唱中清楚地听见他自己的歌喉,使自己突出于一般人。但在日常生活中,他又严格的把自己看作是一个普通公民,尽力要求自己不丧失一个普通人的感觉。他多年像农民一样生活在农村,像一个普通基层干部那样做了许多具体工作。

    ④作家当年毅然地离开繁华的大城市,身居皇甫村一个破庙改建的院宅里,眼睛琐碎地扫描着周围的每一个人和每一件事,而另一方面又把眼光投射到更广大的世界。他一只手拿着显微镜在观察皇甫村及其周围的生活,另一只手拿着望远镜在瞭望终南山以外的地方。因此,他的作品不仅显示了生活细部的逼真精细,同时在总体上又体现出了史诗式的宏大雄伟。只有少数天才才能把这两个方面统一起来。当我们读《创业史》时,常感到作品所展现的整个那段生活就像一条宽阔的长河在眼前淌过;而在这条波涛汹涌的长河中,我们如果在任何一个湾道里停下来,便会发现那里也是一个天地——而且每一处都有一种独特的风光。像《创业史》第二部第二十五章梁大和他儿子生禄在屋里谈话的那种场面,简直让人感到是跟着这位患哮喘病的老头,悄悄把这家人的窗户纸用舌头舐破,站在他们的屋外敛声屏气所偷看到的。

    ⑤毫无疑问,这位作家用他的全部创作活动说明,他并不仅仅满足于对周围生活的稔熟而透彻地了解;他同时还把自己的眼光投向更广阔的世界和整个人类的发展历史中去,以便将自己所获得的那些生活的细碎的切片,投放到一个广阔的社会和深远的历史的大幕上去检查其真正的价值和意义。他绝不是一个仅仅迷恋生活小故事的人。如果是这样,他也许只能给我们留下一些勾勒得出色的素描,而不会把《创业史》那样一幅巨大的油画挂在我国当代文学的画廊里。

    ⑥没见过柳青的人,都听过传闻说这位作家怎样穿着对襟衣服,头戴瓜皮帽,简直就是一个地道的农民,或者像小镇上的一个钟表修理匠。是的,他就是这副模样。可是,这样一个柳青很快就能变成另外一个柳青:一身西装,一副学究式的金丝边眼镜,用流利的英语和外国人侃侃而谈。有关国内和国外的政治、经济、民族、历史、文化、地理,几乎世界上的一切方面都在这个貌似农民的作家的视野之内;而且他不仅通晓这些方向的问题,也往往对这些问题有一种叫你感到新奇而独到的见解。在他晚年换过几处的寓所的墙壁上,没有什么其它装饰,往往只挂一张中国地图和一张世界地图。他会不时走到地图前,用枯瘦的手指头一下子指住他正在谈论的中国或外国的一个地方。他有时会指着地图,给你讲述半天有关英国或法国农业的历史和现状、有关加拿大小麦种植方面的情况等等。这时你会觉得他不是一个作家,而是联合国粮农组织的一位专家。他在写作《创业史》的时候,还写了关于改变陕北山区农业经营方式的论文。他在论文中引用了大量有关国外农业方面的资料,使一些著名的农业专家感到吃惊。正是作家具有这种辽阔的视野和广泛的学识,加上他对生活的透彻的了解,才能使他的作品具有一种史诗的品质。他的作品决不能简单地说成是“山药蛋”。

    ⑦杰出的现实主义作家柳青五年前已经离开了我们。但这位作家无疑给我们留下了一份不薄的遗产。作为晚辈,我们怀着感激的心情接受他的馈赠。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菩  萨

于中飞

    钢凿敲打石料的叮叮声,是在一个初秋的清晨骤然响起的。那时候,远方的天际飘浮着绚丽的朝霞,火红的朝阳把整个天地映衬成一片耀眼的红。四叔裸露着黝黑的胸膛,在石料堆里把赢瘦的腰身紧紧绷成一张弓。

    四叔说,我要为老郑立尊像。

    四叔曾是方圆百里最有名的石雕工匠。一块块大小形态各异的石头到了四叔的手里,立刻就有了生命,花鸟虫鱼、龙凤狮子、菩萨罗汉……四叔因材施艺,相石、打坯、雕刻、封蜡、润色;或浮雕,或镂雕,或圆雕。四叔能把石头玩出花儿来。据说,四叔雕的观音菩萨,不论站在哪个角度,都能让人感受到菩萨洞悉万物的眼神。早些年的时候,方圆百里的庙宇都以有四叔雕琢的观音像为荣。

    四叔存有这个念头时日已久。这个念头日日夜夜抓挠着四叔的心,令他寝食难安。

    其实,如果不是两年前的那次意外,四叔早就实现了他的心愿。那次意外,让四叔的视力接近于零。确切地说,现在的四叔是个瞎子。

    一个瞎子要为人雕刻石像,听上去匪夷所思。

    其实,很多时候,瞎子的感受要比我们这些正常人来的真切得多。

    石是好石,青褐色,高约两米,略圆,底端略粗,像一根倒立的萝卜。看材质,细腻软绵,似釉了一层彩,散发出温润的光泽。这石头是四叔托人在市面上转悠了半年多才寻得的。石雕用石有讲究,沙粒要细,密度要紧,不能有明显的纹路。其次,还要选用向阳石坡的石头;向阳的石材,久经风吹日晒,该风化的已风化,不会龟裂崩刀,雕琢起来放心。

    四叔侧了头,闭了眼,枯枝般的双手在石料上来回摩挲,极小心,极缓慢,似在鉴赏一件绝世的宝物。四叔摸一阵,想一阵,凿一阵。再摸一阵,想一阵,凿一阵。

    清脆的叮当声中,月余时间过去了。粗凿,精雕,大的小的方的圆的各种凿子轮番用了个遍后,石像逐渐有了显山露水的意思。再月余,人物的轮廓便出来了。石像为一正襟危坐的花甲老者,长眉细目,端庄慈祥,一手抚膝,一手平托一物,昂首挺胸直视前方,一脸的庄重肃穆,凛凛然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

    村人啧啧称奇,神了!瞎子也能干出这活计!

    哟,这雕的不是老郑吗?

    四叔咧咧嘴,舒展眉头,笑了,“是老郑。”四叔说。

    哎,不对呀!村里修路那阵,老郑风里来雨里去,和咱们一道吃一道住,一道上山凿石头,一道下山担土块,都累得直不起腰来,他啥时候也没把腰板挺得这么直啊!

    那年,为把进村的盘山公路早日修通,老郑不顾自己已花甲之年依然亲自上阵,开山凿石,挑土担石,赛个壮小伙儿。为此,老郑得了腰椎间盘突出症,逢阴天下雨就痛得龇牙咧嘴直不起腰。

    是啊,老郑待咱亲如一家人,谁家有困难不是老郑乐呵呵解决了,啥时候也没将脸绷得这么紧啊!

    那年,村人老李得急病住了院,手术费没筹够,是老郑连夜送去几千块钱救了急。后来大家才知道,那是他卖了家里的耕牛,准备修房子给儿子娶媳妇用的钱。

    再端详。有人看出了端倪:这神态这身姿,咋越看越像尊菩萨呢?

    众人定睛再看,可不!这哪里是老郑?分明是尊菩萨嘛!

    四叔脖子一梗,吼道:“谁心里装着咱老百姓,我就拿他当菩萨供。”

    说这话时,四叔浑浊的眼里似乎熠熠冒出光来。

(选自《芒种》2017年第7期,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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