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logo

题型:文学类文本阅读 题类: 难易度:普通

广东省东莞市四校2023-2024学年高一上学期语文期中联考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题。

山地回忆

孙犁

阜平的天气冷,山地不容易见到太阳。那里不种棉花,我刚到那里的时候,老大娘们手里搓着线锤。很多活计用麻代线,连袜底也是用麻纳的。

一九四一年的冬天,我打游击打到了这个小村庄,情况缓和了,部队决定休息两天。

有一天早晨,刮着冷风,只有一抹阳光,黄黄的落在河对面的山坡上。我登在一块石头上,砸开冰口, 正要洗脸,听见在下水流有人喊:

“你看不见我在这里洗菜吗?洗脸到下边洗去! ”

这声音是那么严厉,我听了很不高兴。

“ 离着这么远,会弄脏你的菜! ”

我站在上风头,狂风吹送着我的愤怒,我听见洗菜的人也恼了,那人说:“菜是下口的东西呀!你在上 流洗脸洗屁股,为什么不脏? ”

“你怎么骂人? ”我站立起来转过身去,才看见洗菜的是个女孩子,也不过十六七岁。风吹红了她的脸, 像带霜的柿叶,水冻肿了她的手,像上冻的红萝卜。她穿的衣服很单薄,就是那种蓝色的破袄裤。

十月严冬的河滩上,敌人往返烧毁过几次的村庄的边沿,在寒风里,她抱着一篮子水沤的杨树叶,这 该是早饭的食粮。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时心平气和下来。我说:“我错了,我不洗了,你在这块石头上来洗吧! ”

她冷冷地望着我,过了一会才说: “你刚在那石头上洗了脸,又叫我站上去洗菜!我还得往上走! ”

她说着,扭着身子逆着河流往上去了。登在一块尖石上,把菜篮浸进水里,把两手插在袄襟底下取暖, 望着我笑了。

我哭不得,也笑不得,只好说: “你真讲卫生呀! ”

“我们是真卫生,你们是装卫生!你们尽笑我们,说我们山沟的里的人不讲卫生,住在我们家里,吃  了我们的饭,还漱嘴刷牙,我们的菜饭再不干净,难道会弄脏了你们的嘴?为什么不连肠子都刷刷干净!” 说着就笑得弯下腰去。

我也觉得好笑。可也看见,在她笑着的时候,她的整齐的牙齿洁白放光。

“对,你卫生,我们不卫生。 ”我说。

“那是假话吗,你们一个饭缸子,也盛饭,也盛菜,也洗脸,也洗脚,也喝水,那是讲卫生吗? ”她 笑着用两手在冷水里刨抓。

“这是物质条件不好,不是我们愿意不卫生。等我们打败了日本, 占了北平,我们就可以吃饭有吃饭 的家伙,喝水有喝水的家伙了,我们就可以一切齐备了。 ”

“什么时候,才能打败鬼子? ”女孩子望着我,“我们的房,叫他们烧过两三回了! ”

“也许三年,也许五年,也许十年八年。可是不管三年五年,十年八年,我们总是要打下去,我们不 会悲观的。 ”我这样对她讲,当时觉得这样讲了以后,心里很高兴了。

“光着脚打下去? ”女孩子转脸望了我脚上一下,就又低下头去洗菜了。

我一时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就问: “你说什么? ”

“说什么? ”女孩子也装没有听见,“我问你为什么不穿袜子,脚不冷吗?不会求人做一双? ”

“哪里有布呀?就是有布,求谁做去呀?”

“我给你做。 ”女孩子洗好菜站起来,“我家就住在那个坡子上,“她用手一指,“你要没有布,我 家里有点,还够做一双袜子。 ”

她端着菜走了,我在河边上洗了脸。我看了看我那只穿着一双“踢倒山 ”的鞋子,冻得发黑的脚,一 时觉得我对于面前这山,这水,这沙滩,永远不能分离了。

五天后,我穿上了新袜子。

女孩子的父亲是个生产的好手,现在地里没活了,他正计划贩红枣到曲阳去卖,问我能不能帮他的忙。 部队重视民运工作,上级允许我帮老乡去作运输,每天打早起,我同大伯背上一百多斤红枣,顺着河滩,

爬山越岭,送到曲阳去。女孩子早起晚睡给我们做饭,饭食很好,一天,大伯说: “ 同志,你知道我是沾 你的光吗? ”

“怎么沾了我的光? ”

“往年,我一个人背枣,我们妞儿是不会给我吃这么好的! ”

我笑了。女孩子说: “沾他什么,他穿了我们的袜子,就该给我们做活了! ” 又说: “你们跑了快半 月,赚了多少钱? ”

我们一同数了票子,一共赚了五千多块钱,女孩子说: “够了。 ”

“够干什么了? ”大伯问。

“够给我买张织布机子了!这一趟,你们在曲阳给我买架织布机子回来吧! ”

无论姥姥、母亲、父亲和我,都没人反对女孩子这个正义的要求。我们到了曲阳,把枣卖了,就去买 了一架机子。大伯不怕多花钱,一定要买一架好的,把全部盈余都用光了。我们分着背了回来, 累得浑身 流汗。

这一天,这一家人最高兴,也该是女孩子最满意的一天。

以后,女孩子就学习纺织的全套手艺了:纺,拐,浆,落,经,镶,织。

当她卸下第一匹布的那天,我出发了。从此以后,我走遍山南塞北,那双袜子,整整穿了三年也没有 破绽。一九四五年,我们战胜了日本强盗,我从延安回来,在碛 口那个地方,跳到黄河里去洗了一个澡, 一时大意,奔腾的黄水,冲走了我的全部衣物,也冲走了那双袜子。黄河的波浪激荡着我关于敌后几年生 活的回忆,激荡着我对于那女孩子的纪念。

(选自 1949 年 12 月《白洋淀纪事》,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
A、一篮子水沤的杨树叶当早饭,房子被日本鬼子烧过两三回,反映了抗战时期人民的苦难和艰辛,也交代了故事的大背景。 B、“我”到河边砸冰洗脸,遭到女孩子的训斥,一番争吵之后,女孩子主动表示做一双袜子送给“我”来表达歉意,让“我”感动。 C、文中提到的“这山、这水、这沙滩” ,表面上写的是自然环境,而深层也暗含了这片抗日根据地和生活在这里的老百姓。 D、小说不以金戈铁马的厮杀、曲折惊险的情节取胜,而是围绕山地回忆串连起日常生活情景,反映抗战时期的军民生活及鱼水情谊。
(2)、小说后半部分贩枣买织布机的情节,在文中有何作用?请简要分析。
(3)、有人说,孙犁笔下的普通妇女形象,总给人留下美的回忆和联想。请结合作品概括并分析女主人公的性格特征。
举一反三
文学类文本阅读:阅读下面文字,完成(1)--(2)小题。

风倒木

小瞎子坐在风倒木上,发呆。倒木下是溪流,这棵树被风吹倒的时候,心甘情愿地躺在溪流上,变成一座独木桥。小瞎子听姐姐说,独木桥是山神送给咱们的礼物,要不,打猎、采蘑菇,我们怎么进山呢?姐姐是这么说的,她没有说还可以坐在桥上哭泣。姐姐常常一个人偷偷坐在桥上哭。

小瞎子把手里的玉米饽饽掰成玉米粒大小的块儿,摆在风倒木上。他的一双瘪瘪的眼睛躲在薄薄的眼皮后面,受到惊吓的小兔子似的颤动。他偏着头,脸木僵僵的,微张着嘴,下嘴唇紧绷着下牙,上嘴唇似乎被什么硬器撬起,倔倔地翻挺,白而齐的上牙露在外面。除了眼睛之外,他把脑袋上所有的机灵都抽出来集聚在一起,送到耳朵上。

他在听。

黄昏退去了,即便是盛夏,夜晚的大森林里仍然冰冷,山林幽森黑暗。阳光下的骄子们屏息隐遁成无影无踪的秘密,夜游的生命挑起无边而沉重的黑色寂寥,人们啊因此躲在小屋里不敢出来。

可是,小瞎子敢,他怕什么呢?黑暗又有什么可怕的呢?他打一生下来眼前就是黑的,小瞎子最不怕的就是黑。

飞鼠子开始向风倒木俯冲,它们有穿透黑夜的大眼睛。落在风倒木上吃玉米饽饽,窸窸窣窣的声音和小溪流一样动听,和一棵草、一滴露珠弄出的动静一样可爱。

小瞎子挪了一下屁股,玉米饽饽又摆了一溜。又有几只小飞鼠在小瞎子的面前滑翔而过,带来柔软的细风。小瞎子笑了,想,如果自己的头上长了树枝树叶子,那么这会儿必是悠荡起来了。

姐姐悄悄摸来,拉了小瞎子的手往家去。两个人走出了林地,转过山脚,邻人的苞米地黄豆地在月光下静默地沉睡。姐姐的呼吸平缓了,拉着小瞎子的手温热了起来:弟,你不怕吗?飞鼠子都是死孩子的魂儿呢。她悄悄地说,生怕惊扰了什么。小瞎子笑了,脑子里掠过柔软的细风:飞鼠子有什么可怕?一阵风罢了。

姐姐捏了捏小瞎子的手,不知道是责备还是赞许。两个人听着自己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半天没言语。大山的后面,月亮底下,传来震颤夜空的长啸,不知道是几只狼。每一次长啸后面都有一段意味深长的停歇,像是某种试探和思谋。姐姐矮了身子贴近他:狼,怕不?小瞎子几乎笑出了声:狼有什么可怕?声音罢了。他使劲握了握自己的手,没想到姐姐“哎呀”了一声,抽出自己的手来,甩了甩,重新牵住小瞎子,叹着气:我知道你想什么呢,你不要做傻事。那冤家的确不是人,可是,再忍熬几年吧,等他上了些岁数,说不定就好了。

谁他妈不是人啦!你这娘们竟然敢合计谋害亲夫!一个高壮的黑影从一棵矮墩墩的山柳树后跳出来,直接扑向了姐姐。小瞎子耳朵里全是熟悉的声音,哭声,骂声,拳头砸、脚踹的劲力似乎只有奔扑死亡的一条路了。小瞎子总是不明白,每一次都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打死姐姐?他为什么一定要打死我?可是,小瞎子知道自己再也不要知道这个问题了,那个高大的男人抓住了小瞎子的脖领子,他的脑袋、身子于是像狂风中的树枝一样乱颤。小瞎子把手探向腰间,拔出尖刀,“啊”一声惨叫划破了星空,更结束了黑夜。

小瞎子带上锁子上了路,耳朵里满满嘈杂慌乱的声音,他知道是邻人的和乡亲们的。他又那样偏着头仔细听。那些叹息、叫骂、猜测没有一丝遮掩。人们总是那样,他是个瞎子,可是,他们总不经意地又当他是个聋子:完了,小瞎子一定被砍了头了。这次小瞎子笑出了声,他正了正头,大声说:砍了头有什么可怕?脖子冰凉罢了!像是一声炸雷,炸开了之后便是一片瘆人的沉寂,人们都被小瞎子的话惊呆了,蒙在一种似睡非醒的境遇里不能自拔。

这时候,一个女人嘹亮的哭声从林子里传来:哎呀,风倒木断了,我的羊儿掉到水里了,我的羊儿被断木砸死了!我的羊儿啊……疼煞我啦……

小瞎子站住了,女人的声音缭绕在他的耳边久久不去,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暖暖的,静静地想,我断了头,姐姐也会这样心疼的。于是,小瞎子浑身一热,两股热泪就从他瘪瘪的眼睛里流了出来,小溪流一样不断了。

这是小瞎子平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流泪。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南海的星月

刘汉俊

    当一切重归沉寂,一抬头,猛然发现头顶上蹦出个亮闪闪的什物来,差点儿磕着我的前额。睁眼仰望,却是一弯月牙,着了柔曼轻纱,娉婷地乜着我。啊,这就是今晚,中国南海的又一个节目了。

    为什么不利索一点,干脆赐我一个大饼月呢?玉轮照碧海,片片柔波片片月,满眼的月波如鳞、银光灿灿,那该多美啊。

    其实,有一种出场叫隆重,有一种亮相叫不张扬。

    比方说,那一轮朝阳或者落日。比方说,这一钩月牙儿。

    是谁发明了“月牙儿”这个惟妙惟肖的词?中国文化的精妙在于细致,细致到你思维的每一道沟坎都盛满一汪柔美的水、一缕舒畅的风、一弯洁净的月。细月如牙,细牙如钩,纤纤细细、袅袅娜娜地走着,如诗在淌,如画在移,光而不耀。你可以若其有、若其无,照样行你的船,向南或向北,照样沉醉在你红幔弥天的落日遐想中,照样想着你迢迢遥遥、飘飘渺渺的万千愁思,但是,你能一直感觉到头顶上这丝嫩嫩、微微、似有若无的逼视。正想愠恼,你却分明看到那一道皎洁、一丝纯清、一弯浅笑,你还能恼怒么?南海的时令领先于陆地,秋风的脚开始扫着你的额了。在这浩渺无边、风帐浪幔里漂泊,你孤独的、寂寞的、颠沛的、摇碎的,贮了半池秋水的心,能有一丝月牙儿温情款款地遥对,你不觉得是一种饕餮、一种奢华、一种满足么?那一钩弯弯的、如锚一般的月,还泊不住你的浪子之帆、游子之心吗?我想起那句佛家偈语“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多么浩渺而精致的境界啊!

    一弯细月谁裁出?我就这样愣愣地站在甲板上,脚下生钉。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我成了南海的月痴了。

    南海的月,美得让你想落泪。

    南海的月,是今夜的新娘。

    漂航在曾母暗沙的夜海,船头北指,如归箭待发。仰望南海上空的星,是我的向往。自从昨晚无意间撞见那一弯水灵灵的月牙儿,数星星便成了我一夜的寻思。

    在南海上航行,任何一次贪睡都是浪费。看表,已是凌晨4点半,赶紧起来看星。右舷上空有密集的星群,水手用浓重的闽南话告诉我,那边是东方。

    东方未晓,天幕布满繁星,是谁从南海捞起一把金沙撒在天庭?晶莹剔透,锃亮闪烁,想吹一口气拂拭,却怕惊扰了星阵的香梦、玷污了星们的圣光。一颗两颗,六颗七颗,啊,连起来,那不就是一只硕大的长勺,像乡下祖母随意放在水缸盖上的那只大水瓢,斜挂在南海的天花板上?北斗星!我的思维很快与儿时躺在山里竹床上数星星的情景对接,一样的北斗,不一样的场景;不一样的人生,一样的北斗!

    多少年过去了,我几乎没有再数过星星,没有再见过北斗。生活的迷雾一团团,事业的峰峦一座座,只顾眼前的路、脚下的坑,哪得半闲看星星。一路的征尘喧嚣与行色匆匆,满眼的粉尘污染与光影迷乱,让我失去了看星辰的心境与环境。旧梦支离,追忆褴褛,但心中的北斗却从未迷失,从未黯淡。只是没有想到,在南海的夜空,我与它们撞了个满怀!对不起我的北斗星,我谨向你们表达我暌离已久的最隆重的歉意和敬意,以这一满海的多情水作我的心意,任你舀,任你溅,任你泼洒!

    那不是北斗星!水手说,斩钉截铁地。

    啊?我愕然若惊,像是失足落水刚狼狈地爬上岸。为什么?

    北斗星不是在这个时候出来,你应该昨晚来看。今天是初六,此刻的北斗星应该在南半球,连月亮都早已西沉了。

    水手的话,在我刚碎的梦上跺了几脚。

    风略有寒意,心也有些凉。冷眼看天,怅意生焉,果然,形似七星长勺的星线还有许多,只是稍有差异罢了。

    人生如观星。某个时候某个阶段某个环境里,你可能把某个人某个目标当做人生的北斗,为之苦苦追寻孜孜以求甚至赴汤蹈火。当斗转星移,时过境迁,你却蓦然发现,那不是你的选择,它甚至耽搁了你人生的航程或者误导了你前进的方向,让你落得个触礁撞滩、帆损船覆的下场。为自己的航船准确定位,乃人生之至关紧要,我们不能失却心中的北斗。

    看,那是启明星!水手把手指向夜空。

    啊,果真!满畴星子,挤挤密密,唯有一颗最亮的星,正挂东方!

    曙色微露,明霞刚醒,启明星如孤灯高悬,遥遥地,正以自己的微光点亮东方,点亮世界。南海的启明星是今晨的普罗米修斯,南海,开启了又一轮的壮丽。

    在这浩渺无边、风帐浪幔里漂泊,你孤独的、寂寞的、颠沛的、摇碎的,贮了半池秋水的心,能有一丝月牙儿温情款款地遥对,你不觉得是一种饕餮、一种奢华、一种满足么?那一钩弯弯的、如锚一般的月,还泊不住你的浪子之帆、游子之心吗?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小题。

    且说黛玉自那日弃舟登岸时,便有荣国府打发了轿子并拉行李的车辆久候了。这林黛玉常听得母亲说过,他外祖母家与别家不同。他近日所见的这几个三等仆妇,吃穿用度,已是不凡了,何况今至其家。因此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惟恐被人耻笑了他去。自上了轿,进入城中,从纱窗向外瞧了一瞧,其街市之繁华,人烟之阜盛,自与别处不同。又行了半日,忽见街北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门前列坐着十来个华冠丽服之人。正门却不开,只有东西两角门有人出入。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大书“敕造宁国府”五个大字。黛玉想道:这必是外祖之长房了。想着,又往西行,不多远,照样也是三间大门,方是荣国府了。却不进正门,只进了西边角门。那轿夫抬进去,走了一射之地,将转弯时,便歇下退出去了。后面的婆子们已都下了轿,赶上前来。另换了三四个衣帽周全十七八岁的小厮上来,复抬起轿子。众婆子步下围随至一垂花门前落下。众小厮退出,众婆子上来打起轿帘,扶黛玉下轿。林黛玉扶着婆子的手,进了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小小的三间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台矶之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一见他们来了,便忙都笑迎上来,说:“刚才老太太还念呢,可巧就来了。”于是三四人争着打起帘笼,一面听得人回话:“林姑娘到了。”

    ……

    一语未了,只听后院中有人笑声,说:“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黛玉纳罕道:“这些人个个皆敛声屏气,恭肃严整如此,这来者系谁,这样放诞无礼?”心下想时,只见一群媳妇丫鬟围拥着一个人从后房门进来。这个人打扮与众姑娘不同,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带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裙边系着豆绿宫绦,双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裉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黛玉连忙起身接见。贾母笑道:“你不认得他。他是我们这里有名的一个泼皮破落户儿,南省俗谓作‘辣子’,你只叫他‘凤辣子’就是了。”黛玉正不知以何称呼,只见众姊妹都忙告诉他道:“这是琏嫂子。”黛玉虽不识,也曾听见母亲说过,大舅贾赦之子贾琏,娶的就是二舅母王氏之内侄女,自幼假充男儿教养的,学名王熙凤。黛玉忙陪笑见礼,以“嫂”呼之。这熙凤携着黛玉的手,上下细细打谅了一回,仍送至贾母身边坐下,因笑道:“天下真有这样标致的人物,我今儿才算见了!况且这通身的气派,竟不像老祖宗的外孙女儿,竟是个嫡亲的孙女,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口头心头一时不忘。只可怜我这妹妹这样命苦,怎么姑妈偏就去世了!”说着,便用帕拭泪。贾母笑道:“我才好了,你倒来招我。你妹妹远路才来,身子又弱,也才劝住了,快再休提前话。”这熙凤听了,忙转悲为喜道:“正是呢!我一见了妹妹,一心都在他身上了,又是喜欢,又是伤心,竟忘记了老祖宗。该打,该打!”又忙携黛玉之手,问:“妹妹几岁了?可也上过学?现吃什么药?在这里不要想家,想要什么吃的、什么玩的,只管告诉我;丫头老婆们不好了,也只管告诉我。”一面又问婆子们:“林姑娘的行李东西可搬进来了?带了几个人来?你们赶早打扫两间下房,让他们去歇歇。”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苦梅

马卫

    苦梅又叫乌梅,个小,肉少,汁酸。如果不是没有吃的,孩子们是不会去吃苦梅的。一个姑娘却偏偏取了这么个名儿,不过也难怪,山区农村生活苦嘛。苦梅一出生,就和饥饿结伴,要不是后来包产到户,苦梅一家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苦梅二十岁的时候,成了新媳妇儿。

    “新媳妇儿,憨憨人儿,不说话儿,给糖走人儿。”儿歌嘛,小孩子嘴甜,诳糖吃。到了夜深人静,客人们离开,苦梅才发现,进新房的怎么不是先前相亲的那个男人呢?

    男人一脸的木讷,呆呆地站着,半天才嗫嚅出来,以前相亲的,是他表哥,自己丑,所以找表哥代替。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何况,男人家拿了钱,给家里砌了砖房,让哥娶上了嫂子。拿妈的话说就是——长得帅,能吃么?

    男人没有啥手艺,除了干地里的活,干不了其他。可是粮食价格低,除去农药、化肥、种子,赚不到啥钱。就这样过了七八年,孩子也读小学了,家里仍然一贫如洗。

    苦梅对老公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一辈子也致不了富。

    男人却安于现状,不缺吃不缺穿,还要求啥呢?可是经不住苦梅天天纠缠,最后男人让步了,苦梅和她的表姐进城,一个去给人帮厨,一个当超市营业员。

    苦梅在超市,极认真。别人忙里偷闲玩手机,她没有。别人喜欢听小喇叭广播,讲奇闻怪事,苦梅不知道。苦梅就像个机器人,陀螺似的转,特别热心给人介绍商品,帮老人购物。

    苦梅的勤奋和本分,换来了一个领班的岗位。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当上了领班,工资竟然是营业员的倍数,而且轻松多了。所以,苦梅工作更加认真。

    苦梅出事,是在一个周末。

    那天,她在商场巡视,检查工作,发现有一位叫巧芋的营业员偷吃话梅。如果偷吃几个,谁也不会发现,商品有一定的损耗率。但是规定是死的,营业员绝不能吃和拿商场的商品。一旦发现,轻则扣工资,补损失;重则开除,或送派出所。

    苦梅没有当场揭发巧芋,女人家谁不爱面子呢?

    把巧芋叫到办公室,给她倒上水,才说了自己看到的事。没想到,巧芋一百二十个不承认。她说:捉奸捉双,拿贼拿赃。你既然看到了我偷吃话梅,为啥不当场拿住?现在,你是污蔑我!我和你没完。

    苦梅没想到好心没有好报,气得粗气红脸:这次就算了,如果我再拿住了你,你走人!

    苦梅只能这样说了。她知道,这些营业员,差不多全是乡下来的,拿着低薪,还要养家糊口,难呢。只要巧芋改了,这事就算了。

    苦梅和表姐合住的出租屋,表姐回来一般要一点左右。那晚,苦梅值晚班,回家时快十一点了,还在夜摊上吃了碗米粉。就在苦梅开门的时候,突然蹿出一位蒙面男人,把她踹倒在地,给她几拳、几脚,嘴上说:臭婆娘,懂事点,不要管得太宽,这次放过你,要是你再多嘴,把你脸划了!苦梅虽然来自农村,有一把力气,可是相对于男人,那是蚍蜉撼树。

    蒙面人走了,半天苦梅才起来,回到屋内,见到腿上身上的瘀痕,忍不住哭了起来。不用想,这事肯定是巧芋干的,听说,她一人在城里,常和些不三不四的男人鬼混。所以,巧芋特别好打扮,身上也不差钱,上班极不认真。

    表姐回来的时候,见苦梅这副样子,问了半天,苦梅才嘟哝出来。

    苦梅并不怕巧芋,是怕巧芋勾搭上的野男人。为了安全,苦梅辞职了,经理挽留她,她坚决回家。孩子见她回来,高兴地溜到她怀里,就不离开。老公见她回来,嘿嘿直乐。

    伤不重,养了一周,就复了原。

    苦梅是个闲不住的人,经过三年的打工生活,她明白一个道理:要致富,开店铺。

    苦梅开了村里第一家超市,当然不能和城里的比,不过两间屋大,主卖副食和生活必用品。不用请人,自己和老公亲自干。货自己去进,晚上做台账。

    乡里人虽然计较价钱,但绝不会偷东西。一个月下来,挣的比她在城里打工还多一倍。

    苦梅家渐渐富了,有了彩电,有了冰箱,还给老公买了摩托,进货也方便。至于田和地,只种谷子、蔬菜,剩下的种树。

    她家没有种其他树,只种苦梅。人们不太理解,苦梅也不解释。乡下人都知道,苦梅味酸、涩、平,能敛肺、润肠、生津、解酒,良药呢。村里人常来讨用,苦梅一概白送,尤其那些爱喝醉酒的男人们,他们嘴上还要占便宜:苦梅,吃你呢!

    苦梅的脸上,全是笑。嘴上说:吃我?酸死人!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水袖之痛

肖复兴

    胡文阁是梅葆玖的徒弟,近几年名声渐起。作为梅派硕果仅存的男旦演员,胡文阁的声名无疑沾了梅派的光。当然,他自己很努力,唱得确实不错。六年前,我第一次看他的演出,是在长安剧院,梅葆玖和他前后各演一折《御碑亭》。坦率地讲,说韵味,他还欠火候,和师傅有距离;单说声音,他要比师傅更亮也更好听,毕竟他正当年。

    其实,我对胡文阔的兴趣,不仅在于他梅派男旦的声名和功力,还因为听他讲了自己的一件往事。

    20世纪80年代,他还不到20岁,在西安唱秦腔小生,却痴迷京戏,痴迷梅派青衣,便私下向名师李德富先生学艺。青衣的唱腔当然重要,水袖却也是必须苦练的动夫。四大名旦中,水袖舞得好的,当数梅、程二位。水袖是青衣的看家玩意儿,它既可以是手臂的延长,载歌载舞;又可以是心情的外化,风情万种。那时候,不到20岁的胡文阁痴迷水袖,但和老师学舞水袖,需要自己买一匹七尺长的杭纺做水袖。这一匹七尺长的杭纺,当时需要22元,正好是他一个月的工资。为了学舞水袖,花上一个月的工资,也是值得的。但关键问题是,那时候,胡文阁的母亲正在病重之中——他很想在母亲很可能是一辈子最后一个生日的时候,给母亲买上一件生日礼物。但是,他已经没有钱给母亲买生日礼物了。在水袖和生日礼物两者之间,他买了七尺杭纺做了水袖。他想得很简单——年轻人,谁都是这样,把很多事情想得简单了——下个月发了工资之后,再给母亲买件生日礼物。在母亲的病床前,他把自己的想法对母亲说了。已经不能讲话的母亲嘶哑着嗓子,“呃呃”地不知在回答他什么。然而,无情的病魔没有给胡文阁补上母亲生日礼物的机会。母亲去世了,他才明白,世上有的东西是补不上的,就如同落到地上的叶子,再也无法如鸟一样重新飞上枝头。

    30多年过去了,直到现在,胡文阁都非常后悔。水袖,成为他的心头之痛,是扎在他心上的一根永远拔不出来的刺。

    胡文阁坦白道出自己的心头之痛,让我感动。

    我们也常常会面临类似的事情。在我们的人生旅途中,事业、爱情、婚姻、子女……我们觉得每件事都比父母重要。即使在母亲病重的时刻,胡文阁还觉得自己的水袖更重要呢。

    都说人年轻时不懂爱情,其实,年轻时是不懂亲情。爱情,总还要去追求,亲情只要伸手接着就是,那么轻而易举。问题是,胡文阁还敢于面对自己年轻时的浅薄,坦陈内疚——多少孩子吃凉不管酸,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对不起父母的地方,没有什么心痛之感,而是将那一根刺当成绣花针,为自己绣出美丽的图画。

    想起我的父母,我常常会涌出无比惭愧的心情,因为在我年轻的时候,一样觉得自己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父母总是被放在了后面。记得当初母亲从平房搬进新楼之后,已年过80,腿脚不利索,我生怕她下楼不小心会摔倒,便不让她下楼。母亲去世之前,一直想下楼看看家前面新建起来的元大都公园,总是兴致很高地对我说:“听说那里种了好多月季花!”正是伏里天,我对她说:“天凉快点儿再去吧。”谁想,没等到天凉快,母亲突然走了。那时候,总以为父母可以长生不老地永远陪伴着我们。我们就像蚂蟥一样,趴在父母的身上,理所当然地吸吮着他们身上的血。

    我不知道,如今的胡文阁站在舞台上舞动水袖的时候,会不会在一瞬间想起母亲。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听到他讲述自己这件30多年前的往事之后,无论是在舞台上,还是在电视里,再看到他舞动水袖的时候,我总有些走神,忍不住想起他的母亲,也想起我的母亲。

(原载《今晚报》)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曹石匠

三石

曹石匠,说是石匠,其实是个小包工头。至少曾经是。也就几年前,在村里也算是先富起来的那部分,如今却沧落为贫困户,着实让人唏嘘。其实当初贫困户识别的时候,曾石匠并没有主动申请。村民代表商议时,有人就提出曹石匠应该算

一个,引起大家的附和。也有人担心,说曹石匠那人,你要将他评为贫困户,人家还不一定乐意呢。果不其然,上门征求意见时,曹石匠还真不答应。可再商议时,村民代表们仍坚持,只得再次上门,还找了几个跟曹石匠关系好的一起去做工作。好说歹说几个来回,曾石匠这才勉强点了头。不肯当贫困户的,不是说没有,但至少,我是第一次遇见。

也许是因为这,我对曹石匠有了兴趣。驻村那阵子,便经常去曹石匠家,不只是上户调查宣传政策,还聊天。聊得多了,发现与村里其他人相比,曹石匠还真有些不一样,虽然文化程度不高。却有些见地,属于聊得来那种。傍晚时分,两个人坐在曹石匠家的小院,泡一壶茶,天南海北的。也聊些村里的事,村里的风土人情,或是家长里短。也聊起过曹石匠的人生经历。

别以为曹石匠仅仅会做石匠,种水果也是相当在行的。屋前屋后种了各式水果柑桔、黄桃、葡萄,还有柚子,时常能就着新鲜水果品茶,那滋味相当的惬意。当然,茶叶是我带去的,不然他家那迎风飘扬的茶叶沫子,还真对不住屋后那汪清泉。

曹石匠没读多少书,初中没毕业就跟着长辈学石匠手艺。曹石匠有天赋,没几年长辈们就甘拜下风了。成年后,曹石匠不满足于做些小工赚几个工钱,便外出打工去了。仗着精湛的手艺,在上海、杭州等地扑腾了好些年,带着几十万块钱回了家乡,注册了一家建筑公司,做些修桥铺路的小工程,过得也算逍遥自在。

然而好日子却在镇完小学生寝室建设项目中,突然坍塌。

项目总额不大,不过一百来万,眼看房子封顶,却发现建筑材料有问题,水泥钢筋不符合标准。材料采办是小舅子负责的,细一追问,却是小舅子吃了回扣,坑了姐夫。这事,是曾石匠自己发现的,要不声张,业主方面不一定就能察觉。但曹石匠却主动跟业主方说了这事,并将即将完工的房子,推倒重建。

    这样一来,曾石匠便倾家荡产了。

为这事,曹石匠跟老丈人家闹翻了,老婆改了嫁。这还不算,屋漏偏逢连阴雨,拆房的时候,曹石匠被倾倒的水泥块砸伤,废了右手,可惜了满身的石匠手艺。

“人在做,天在看,房子是给娃娃们住的呀!”曹石匠说,口气极淡然,一点感觉不出星坠凡尘的苦闷来。

    我想,我应该能帮曹石匠做点什么,除了这本就是我的工作,还应该有其他因素在内。

嘴里正吃着柚子,突然便有了主意。“种些马家柚吧,你有技术,产量品质肯定差不了,说不定就能东山再起。”

曹石匠的眼睛突然闪过一丝光来,但随即又暗淡下去。“一万多一亩,哪儿有这么多的本钱。”

我胸有成竹,说:“没问题,贵金我来想办法。”

胸脯虽然拍得咚咚响,但落实起来却不是件容易的事。贫困户贴息贷款自然是有,产业帮扶资金也有,但加起来也不超过10万。前期投入是大头,这些钱肯定是不够的。

曹石匠知道我的难处,跟我说:“要不,就少种点,多少能赚点就成。”

我摇摇头:“不行,种太少成本分摊更高,不划算。”想了想,又想了想,一咬牙说,“我再借你10万,这样就差不多了。”

曹石匠也摇摇头,比我摇得厉害多了。“不行,这怎么行,你也是拿工资过日子的,省吃俭用存点钱也不易。”

吐口唾沫都是钉,我这人就这样,哪是曹石匠左右得了的。

正值马家柚种植时节,没多久,马家柚就种了下去。置身满山遍野绿油油的柚苗之中,畅想着三年之后的丰收景象,曹石匠突然问:“洪涛,10万块不是小数目,你就不怕我打赖皮?”

我笑了,盯着曹石匠,反问道:“你曹石匠是这样的人吗?"

曹石匠笑了,笑声很爽朗。

(选自《金山》2019年第8期)

返回首页

试题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