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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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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文学类文本阅读 题类: 难易度:普通

四川省资阳市雁江区2023-2024学年高一上学期语文期中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十八岁的李响

蔡    楠

说实话,我比较讨厌李响。我这些天很忙,正忙一件大事。我越忙,他越来添乱,冷不丁就会出现在我的办公室,还一直蹦来跳去的。他耳不聋眼不花,就是说话含混不清。我讨厌他这一点,有话就说,说完就走不好吗?还有,我怕他蹦来跳去的,要是摔坏了,我可没时间送他去医院。李直也没时间。李直比我更讨厌他。

于是我想赶他走。我泡上一杯茶给他端过去,他却轻飘飘地躲开我,像个气球一样飘到了窗户前。我赶紧关严了窗户,我怕他飘出去。

我把茶水送到了他的嘴边,说,喝点茶吧,喝了茶哪里来的你就回哪里去,我明天还要出门呢!

李响就把一杯茶喝光了。喝完茶,他不蹦不跳了,稳稳当当地站在了那里。

我知道,茶水冲掉了这些年堵在他喉咙里的东西,他的声道开始通畅了。我拿出一把宜兴紫砂陶壶,又拿出一罐好茶,一并递给他,说,你可以走了。

李响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他把东西扒拉到一边,说,我不是来要东西的,我想跟你出门,去南泥湾!

我吃了一惊,他怎么会知道我要去南泥湾?我赶紧去扶他,我怕他说胡话犯病啥的。我把座椅搬了出来,放到他的屁股底下。他却不坐,腰板挺直了盯着我,大声说,李游,你说,到底带不带我去?

我去是有项目做,你去干什么?

我给你当向导,我熟悉那里,我在那里打过仗!李响一字一顿地说。

快别说你打仗的事了,你当年是瞒着父母偷着跑出去的,连新婚十天的媳妇都瞒着。知道李直为什么讨厌你吗?就是因为当年你偷着离开家。

我那不是偷着跑,是当兵抗日去了。贺龙在冀中打了齐会战斗,大获全胜,部队需要补充兵员,我就跟上队伍走了。李响争辩着。

那你打仗了吗?打了,不过……李响这回坐下了,他的眼神有些黯淡,他缓缓地说,我跟上队伍走的第三天,就在石家庄附近的陈庄和鬼子打了一仗,可还没冲锋,我的腿就中了一枪,后来腿病了,我就当了炊事员。

我扑哧一声笑了,刚喝进去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问,那后来呢?

后来我参加了百团大战,跟着部队去了晋西北,再后来就去了延安。说到这,李响的眼神突然有了光芒,慢慢地说,我是跟着部队一病一拐地来到延安的。那时候,我和战友们都觉得这回有仗要打了,我们得保卫延安啊!可是……上级却让我们去南泥湾种地了。

你是说,你去南泥湾开过荒?怎么这些年没听你说过呢?我觉得李响的话有点离谱。这有什么好炫耀的,我在老家又不是没种过地!再说了,你和李直哪里关心过我啊,啥时候耐心地听我说过话呀?

李响说得对,我和李直确实不大关心他。他十八岁就扔下媳妇偷着跑了,李直出生的时候都不知道他爹是谁。李直和娘在动乱的时光里能熬过来就不错了,哪里还能关心他!

李响叹了口气,接着说,你们不关心我,可我惦记你们!原来我想打完鬼子就回来,后来我又想等南泥湾的地种好了再回来,可南泥湾很难缠啊……

你就别找理由了,你根本没想过回来!我对李响喊道。别……别瞎说,我李响不是那种人。那时候的南泥湾,确实难缠,天寒地冻,荒无人烟。部队开拔到那里,没吃、没穿、没住的地儿,我当炊事员还不知道吗?红米饭、南瓜汤,那是后来才有的。挖野菜也当粮,可大冬天的到哪里去挖野菜啊?反正,炊事班里也没饭可做,我就拿起做饭的铁铲,穿着单衣,去开荒了……

听到这,我不说话了。听李直讲过,他两岁的时候,县上的干部把李响的包裹送回来时,里面确实有一把铁铲,不过铲子只剩了个破片片。

见我不说话,李响来劲了,说,你相信我说的是真的吧,那就带我去吧!

我凑近李响,把他抱住了。他的身体很轻,我知道我抱住的不单是李响,还有李响的故事。我决定带李响走,不乘飞机了,我要亲自开车去南泥湾。

李响跟着我来到了南泥湾镇,却蒙了。

他怎么也找不到开过荒的地方在哪里了。他不吭声了,任由我给他当向导。

我开着导航,带他去了三五九旅旅部旧址、南泥湾垦区政府旧址、党徽广场、稻香门广场,还带他去了南泥湾风景区,参观了南泥湾特有的民宿……

看,我就是在这里开过荒,在这里住过!李响在一个被改造成农家院的窑洞前站住了,大呼小叫起来。

我知道,我应该办我的大事了。

我走进窑洞,一群人早已等在那里了。这些人是南泥湾开发区的领导,我从电脑包里拿了一份签好字的合同,说,这是我们公司引进的石墨烯技术,现在我把它无偿献给南泥湾,用上这种材料,窑洞加热快,也非常环保。再有,我的公司想捐赠一批环保充电车,方便南泥湾的旅游,第一批已经在路上了……

办完这件大事,我回头再找李响,却看不见他的踪影了。

这下我可急坏了,弄丢了李响,我没法向我的父亲李直交代,他正在家辛苦地帮我带孩子。

我猜到李响去了哪里。我急匆匆赶到九龙泉烈士纪念碑前,果然看到李响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确切地说,是他的名字嵌在了纪念碑里。

这时,我听到了导游的讲解:李响,河北雄安人,曾经创造一天开荒四亩的纪录,他用铁铲和矍头连续开荒一个月,最后累倒在了地里,那年他只有十八岁……

我的眼泪疾速地涌了出来,我大声喊道,爷爷,你的孙子来看你了!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开篇用“蹦来跳去”“像个气球一样飘到了窗户前”等看似荒诞的语言描写李响,暗示了他的形象萦绕在“我”心里挥之不去。
B、“这些年堵在他喉咙里的东西”,指的是李响参加革命直到在南泥湾牺牲的故事。家人不知道这些事,因此对他有些误解和埋怨。
C、小说中用“我”的不断追问和“扑哧一笑”的表现,意在说明“我”觉得祖父李响瞒着家里去参加革命是可笑而且没有意义的。
D、李直讨厌父亲李响,是因为李响十八岁就扔下父母和新婚的媳妇,偷着离开家去参加革命,没有尽到做儿子、丈夫、父亲的责任。
(2)、下列对小说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运用魔幻现实主义手法,在魔幻的情节中凸显现实生活的真实,拓展了小说的内部空间,增加了小说的趣味性,吸引了读者的阅读兴趣。 
B、小说在刻画主人公的人物形象时,运用了语言、动作、心理、肖像、正侧面描写相结合等多种表现手法,因而李响的形象鲜活、生动、丰满。 
C、小说前面说李响要给“我”当向导,后来却变成了“我”给李响当向导,情节上前后照应,侧面写出了经历了不同时代的南泥湾变化之大。 
D、从前文故事中的李响到导游讲解的烈士李响,读者可以从不同的视角感知其形象。小说以“我”的一声呼喊结尾,给读者留下了回味的空间。
(3)、“铁铲”在小说中出现过多次,请简要分析其作用。
(4)、“南泥湾精神”是延安精神的重要组成部分,它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中华儿女。请结合李响和李游这对祖孙的故事,谈一谈你对“南泥湾精神”的理解。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材料一:

按照人口发展规律,人口转变过程中,总有一段时期,劳动力人口数量比重增大,总抚养负担较轻,形成有利于经济社会发展的潜在机会即人口红利。如果一个国家(地区)的大部分人口都处于劳动年龄阶段,那么就可产生使经济增长的人口红利,前提是经济社会决策能够充分利用这一人口优势,经济社会决策则包括健康、教育、储蓄等一系列政策。对1965~1990年东亚的经济奇迹实证分析的结论为:人口动态变化对东亚国家和地区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年增长速度的贡献率一直保持在1.4~1.9个百分点之间,即东亚经济奇迹约有1/3是由人口红利贡献的。

    人口红利可分解为第一次人口红利和第二次人口红利。劳动年龄人口数量的增长提供了劳动力供给充沛、社会抚养负担较低的阶段。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人均收入增长,成功收获第一次人口红利。第一次人口红利持续周期较长,但最终由于各种因素,第一次人口红利便逐渐消失。

    第二次人口红利产生于人口年龄结构老龄化之后所带来老年人口的潜力。相比于第一次人口红利的暂时性,第二次人口红利将转化为更优质、更长久的资源,从而实现经济的可持续发展。但是,经济增长不能自动实现,还需要一系列相关因素。

(摘编自《人口年鉴》)

材料二:

    对于中国人口红利到底能够持续多长时间,学者们说法不一:田雪原教授认为“人口盈利”期可持续到2030年前后;彭希哲教授认为人口机会视窗将在2025年前后关闭,城市和东部沿海地区会关闭的更早……

从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来看,1990年我国总抚养比达到50%,开始进入“人口红利”时期,预计到2030年我国总抚养比为44.7%,人口红利基本结束。我国的“人口红利”时期预计还有10来年,这就意味着目前到2030年前后,是中国人口年龄结构的生产期,也是挖掘替代经济增长源泉的战略期,如果在这个关键阶段没有把握住,经济增长可能失去持续性。与此同时,到2040年前后中国老年人口将达到3亿左右,占总人口的22%,中国人口红利的短期时效性与人口老龄化的长期性矛盾十分突出。

(摘编自《商业时代:关于人口红利问题的几点思考》)

材料三:

据美银美林的统计,从2010年到2020年,菲律宾劳动人口将增加31.3%,达到7500万,马来西亚将增长18.7%,至2200万,菲律宾、新加坡、马来西亚、印尼、越南等东盟国家的劳动人口要到2042年才达到顶峰。

    而随着劳动力产出和收入的提高,人口红利也将有利于形成更大的消费市场。外资受东盟地区人口红利的吸引,未来十年进入东盟的速度和规模预计将不断加快和扩大。人口红利有利于劳动密集型的制造业发展进一步发展。

    东南亚国家人口结构的变化还处于早期,而中国劳动力人口数量在2012年首次下降,劳动力成本却在提高,制造业基地向东南亚地区流动的趋势开始显现。

    据越南《财政时报》报道,全球外资的走向正在从中国逐渐转移至东南亚。目前,全球约8%的外国直接投资流向东南亚,仅次于流入中国的外资。东盟国家的经济在外国直接投资方面已经赶上中国,部分原因就是人口结构差异。

(摘编自《人民网-人口红利将托起东南亚经济》)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湿漉漉的孤独

陈应松

    ①大九湖的山各有雄姿。从水中看,似乎是从云上蹿出的鹿,正在草场上欢跃。而在湖的对岸,一些牛在深沉的雾气中哞叫,吃草,纯银样的波光围绕着它们。挂甲峰的影子是无比美丽的,这是我唯一能辨识的山峰,其他不知名的山峰有着不知名的美。雾气不仅在水面上,也在山间蒸腾,这让山冈浸润在了水之上,浮着一般,摇晃着,沉入我们的冥想。山与水生成的雾气往往是蓝色的,你会很爱这种蓝,是一种混合的蓝,混合了天空、山冈、树木、湖水、水草和水汽的蓝。它太浓酽,村庄、田垄会洇成这种蓝色,象是一下子跌入染红,小路、沼泽、奔走的牛群,全都掉入这种比梦游更不可思议的蓝色。这里是神话中蓝衣人的出没之地。天空从远处的村子上撕开了一条缝,就像破晓。永远,这片地方,都在薄雾中破晓。它是永远的早晨。

    ②大九湖的晨雾大约是最美的,轻柔得像紫玉,云影和山影一旦明亮就会蹒跚坠入湖中,仿佛宿酒未醒。或者,干脆它们就是一整夜在水里浸泡着。一两株树很好奇,它们走近湖边,窥探这些山影的命运。结果它们探出头看时,发现了自己曾有多么自恋。这个早晨多美啊!

    ③当太阳从山顶出来时,那些雾,就像一层乳液,给草场和牛羊们抹上一层柔软的奶白。雾是大九湖的魂,是这块湖水的精魂,是它点化这湖泊之美的神奇手印,是它袖筒里扬起的魔术的烟雾。雾使山冈、湖沼和树林的层次,在那薄薄的雾缕中被分割,被突出。水把山拉成一片一片的,就像那些会使各种皴法的中国画画师。有一些岸渚,恰到好处地伸进浅沼,把一簇簇棠棣、椴木、红桦、虎皮楠推到那儿,而这时,树和紧挨着它们的村庄无一例外地发白,像是被寒冷所照亮。那种光芒,带着纯粹的沉静,藏在山脚下,和雾一起浮起,一起盘旋上升,撑开雾,像是一场冬雪的传说。水与山的蓝色在这里总是饱满的,一致的,像是一个基因,一种遗传。

    ④那些倒影,还是那些倒影,我不能绕过它们,我不能不与它们共恍惚,同沉浮。除了雾,大九湖的倒影是很值得留恋的。如果你恍惚,它会让你从沉沦中拔起;如果你凝神,它们会展翅飞腾,像诡谲的精灵。但是我们不可能没有这样一个易逝的和揉碎的世界,让水来处理这比现实更迷人的空间,深入到水的深处,稀释我们心中的沉重的阴影。山的纹理,树的繁复,层次和节奏恰到好处,色块明朗,光线阴阳的切割顺着山的走向。这一切,水把它们接纳以后,成为另一个山与树的世界,在水的世界中,它们深情纠缠,融为一体,轻与重,妖与朴,真与幻,共同参与创作了一幅旷世的云水图景,也让山和树有了低头一笑,临风惊鸿的妩媚。

    ⑤最喜欢它的夜色,仿佛等待一个人终于尘埃落定。在天光的覆盖下,树和山的影子呈放射状,那些裂开的纹路千丝万缕,全顺着湖面游荡散发,像无数条游蛇钻进夜的睡巢,像天空中树状的闪电凝固在某个瞬间。

    ⑥大九湖的星空因为水而气象浩荡,水天一体,遥相呼应。四围的群山似乎为星空腾出了一个位置,就在大九湖的头顶。这片天空的星星,正被群峰挺举着,拱卫着,敬奉着。无数双宽厚的手掌,伸向天穹。那些星光,宛如从群山的峡谷间射出的神秘光束,在天空中漫舞。我曾在一个夜晚遥望过大九湖的星空,眼里不由自主地潮湿。我们遭受过什么样的狙击、混乱和惊吓,挣脱出来,赶在一个万籁俱静的时刻与它们相遇?我们的内心有多么惶恐和不安,而星星压下了我们的心悸。与你离得如此之近的水晶天穹,天上星光如絮,水中银河倒悬。我坐在湖边,沉默如亲人的星空就像母亲在村庄擎起的灯,守望着我,引领着我,安慰着我。它们近在咫尺,有着巨大的瀑布般倾泻的温情。在这样壮阔飞腾的夜空,生命有一种青葱生长的力量,有穿行天地,阅尽风霜的惆怅与悲壮。在最黑暗孤独的寂静的地方,会有那么多闪烁的东西。哦,黑暗如此富有,如此奢华,这是你亲眼所见吗?夜空的鲜蓝色,是论语在擦拭它,搁在我们头顶亿万年了,依然没有一点陈旧感,这是何等高贵优秀的品质?

    ⑦月亮突然间升起来了,碾盘似的,光滑,厚重,立体,大九湖遽然间变成了一块大浮冰,像是从大水深处冲上来的。尔后,它荡漾起来,细细的波纹,有头古朴的激情和敦厚的举止。那些荡过来的波浪,从四面八方赶来,从山谷里游来,神秘的水,像是大山聚集起舞的精灵,是野兽、草木、石头和雾岚的魅影。星星在向上腾起,水花在迸射,就像一万个女妖在夜晚的山谷里蹈浪沐浴。这也是山与水悄然融合的时刻,星与浪缱绻的地方,每天夜晚,它们的故事都在这片湖泽上演着。

    ⑧不知怎么,我会忽然想到它的秋天。我在雾霾的城市写着大九湖时,我对它的秋天有一种高朗的信任和寄托。如果我不歌颂秋天,我的内心就会开始寒冷,笔会凝滞抽筋。我写过《神农架之秋》,我的热烈的文字足以抵挡一个又一个寒冬的欺凌。到了秋天,水是一如既往地清澈澄净,像一位道行极深的高人谨慎地碧蓝着。群山之间,红叶泛滥,红色的火泼泻到湖面上,久不能熄。湖上的红叶不知是论语抛洒的,竟覆盖了所有的水,遮蔽了天空,让天空在缝隙中穿梭,支离破碎。辽阔的草甸上,喧闹的夏日已经结束,细长柔软的芦苇,像深山中修炼过的女妖,白着它们的头颅,撑着纤弱的躯干张望着,也绝望着。

    ⑨“湿漉漉的孤独”,这是法国诗人克洛代尔使用一个词。因为大九湖柔和的抚摸,那些钻出水面的浅绿色的蒲芯和芦芽,和从山坡上滑下来的春风,那样清澈潮润,沁入灵肉。一个远行人和独行者,我一直追寻并热爱着这“湿漉漉的孤独”,我此时想起在早晨的薄雾中,湖边那个熠熠闪光的几户人家的村子,它的上空飘浮着漫长的烟霭。哦,山与湖的乐趣让人生情,这是上苍的慈悲。我渴望着有一天能够在这里傍水而居,在傍晚与那些消失的野鹿之魂相遇。躺在满天星空下,手中握着一颗捡拾的陈年橡果。

(有删改)

【注】①皴法:中国画技法名。是表现山石、峰峦和树身表皮的脉络纹理的画法。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父亲的家园

杨尚清

①童年的父亲,家园是一个叫作壕沟的山村,跟所有黄土高原的山村一样,沟壑纵横,如同老农额上深深的皱纹,半大小子,光着脚丫子,爬山上山顶,与牛羊为伴。夏夜,与满天繁星共眠,冬夜,与兄弟姊妹挤在土炕上。砍柴、担水、抓粪、锄草….只有饥饿与寒冷,没有别的值得言说。老茧磨得多了,针刺着也不觉疼痛。

②为了填饱肚子,少年的父亲离开了他的第一个家园,行乞讨要,四方为家,没有文化,只有力气,背石头、打窑洞……辗转多地,后来落脚在一个叫作安条的林场,方圆百里,森林密布,做一名伐木工,有盼头,能吃上大白馒头。日复一日,与林木为伴,父亲成长为一个勇武有力的小伙子,娶了邻村的漂亮姑娘莲,在林场安了家,莲,便是我的母亲、这时候的父亲,家园,是有了母亲的小日子,他总是有着使不完的劲儿,一棵棵大树,在父亲的大锯下,魔力般地轻松倒下,他成了最能干的伐木工。每次进城,父亲总穿着一身干净而结实的的确良中山装,每次回来,父亲总给我和姐姐带回一堆让别家的孩子垂涎不已的零食,后来,父亲带回了电视机,再后来,父亲驾回了四轮拖拉机。那个年代,乡下的医疗条件极差,不知道多少个风雪雷雨的日子,父亲驾着拖拉机,母亲抱着多病的我,四处求医。

③那一年,林场来了省城林业大学的实习生,在父亲的心中种下了一粒种子,让他在后来的日子里,无论多么艰难,都无比坚定,那一年,姐姐刚好七岁,上学了,跟着比她都大的孩子们,去了十里地外的小学,那所小学的条件也很差,第二年,父亲决然地带着全家进了城,离开了他工作生活十多年的林场。

④从那以后,父亲的家园,是一个梦,没有户口,我和姐姐却都上了城里最好的小学。最初的家庭教育,是父亲看着我写的作业,脸上泛起的笑容,是一句“清姓写的字像蛤蟆爬过的踪”。就是一脸的笑容和一句打趣的话语,让我的心中早早萌生了“认真学习,勤奋练字”的念想,在文化的世界里,父亲是个门外汉,他依然只有力气,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曾会写。拉沙、拉土、拉砖,工地的脏活、苦活、累活,他从不言说,如同他的汗水默默透进我们的血液一般,从不言说,却化作一股坚韧而持久的力量,凝聚在一起,去实现两代人的梦想,多年后,我和姐姐都考上了大学,毕业后,都成了“公家人”,父亲一直引以为豪。

⑤在不经意间,岁月的轮回改变了很多。父亲瘦弱的身形,疲惫的意志,像一根绷得太紧太久的弹簧,行将断裂。这个时候,父亲的家园是酒精麻醉后的迷乡,是啊,他从来不懂得让自己停下来,歇一歇,没有圈子,不打麻将,不认得扑克牌,甚至连玩笑也没怎么开过,也或许,是因为没有了目标,太过于执着的人,不知何去何从,劝说、哀求,哭喊,都无济于事,这让我坚信:能拯救自己灵魂的人唯有自己!

⑥而今,父亲的家园,是他童年的那个山村——壕沟。不知道经历了怎样的内心煎熬与思想斗争,有一天,他决定回去。然而,日月轮回,如河流一般,带去了他身躯的健硕、眼光的灵动,他只是养着几十个小羊羔,种着一片菜园,出山的时候不忘挖一些熟悉的草药,忙碌、充实、开心……

⑦闲不下的父亲,离不开的家园,那里,有他的老兄弟们,也有他童年的记忆,欢喜或是悲伤,好过城里冰冷的砖墙和无情的水泥地

⑧岁月悠悠,如歌如诗! 时而高亢动人,时而悲凉凄楚,时而温润绵长。愿你我的人生都能觅得一片属于自己的乐园。

(选自《西部散文选刊》2018年第4期,有改动)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九爷

杨桦

    融城郊外枫林村,村前碧水环绕,村后山高林密。九爷的家在村尾那棵高大的枫树下。

    九爷是个孤寡老头。但九爷似乎并不孤独。晚上,低矮的泥房里,孤灯残烛。一碗红薯饭,几条煎鱼仔,舀一碗自酿的酒,九爷眯缝着眼,悠悠地喝着。一条瘦瘦的小黄狗蹲在一旁,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伸出舌头,流着口水。

    小黄狗是九爷的伴,酒是九爷的命。

    村前良田千亩,却无九爷一亩三分,他靠酿酒卖酒为生。肚子都填不饱的穷人,没有谁舍得用稻米来酿酒。九爷就租两亩山地,种上红薯木薯,收成除交租和糊口外,就拿来酿酒。量虽然不多,但九爷有办法,大山中有的是各色野果。夏天的杨梅,秋天的酸枣子、野柿子,冬天的野栗子都是酿酒的材料。他时常背着竹缕,带着小黄狗,钻到大山里采野果。回来后,把野果捣碎,蒸熟,放凉后撒上秘制的酒饼,倒入清冽的山泉发酵几日后,就能酿出醇香的酒。

    甲申年秋,日本鬼子进犯融城,在城里烧杀抢掠。村人担心鬼子侵扰,纷纷拉牛赶猪,拖儿带女,跑到山上躲了起来。

    但九爷不走。晚上,两个侄儿上门劝说,他正喝得兴起,瞪着发红的眼睛说:“怕他个卵,来了请他们喝酒!”

    两侄儿知道,他是舍不得满屋的酒,只好摇着头走了。

    九月初九的早上,九爷从门前的枫树下扯了一把深绿色叶子,用石碓捣碎,再用块粗布包起,加少许水挤出半碗浓绿的叶汁,放在了灶台上。

    中午,九爷装锅酿酒。厨房里水气弥漫,酒香四溢。从酒井槽流出的热酒,滴滴答答地注入酒坛。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唔哩哇啦”的说话声,小黄狗警觉地抬起头,“嗖”地一声冲出门去,汪汪地狂吠着。

    蹲在灶前的九爷像没事般,平静地站起身,伸手在木制酒井上的天锅里搅了搅水,喃喃地说:“又该换水了啰。”便拿走葫芦瓜瓢,把热水舀起,哗哗地泼到灶台后通往屋外的水沟里。

    忽然,传来“砰”的一声枪响,小黄狗惨叫两声便无音息。像触电般,九爷身子一抖,水瓢“啪”地掉到地上。愣了片刻,目光落在那碗叶汁上,便伸手端了过来,倒入了那坛酒里。刚用碗搅了两下,木门就“哐啷”一声被撞开了,三把晃眼的刺刀一下就伸到了九爷面前。

    “哟西!”看见酒,三个鬼子兴奋得手舞足蹈。

    九爷不理他们,不慌不忙地拾起水瓢,从水缸里舀起冷水,哗哗地倒进天锅里。水添满后,又舀起一碗酒,坐到地上,从灶中扒出几个煨熟的红薯,抓了个捧在手中,用嘴吹吹,剥去焦皮,咬了一口,再“嗞”地喝了口酒,眯缝着眼,一脸陶醉之色。

    三个鬼子呆呆站立,眼露贪婪之色,凸起的喉结像抽了筋般抖动着。忽然,一个鬼子冲上去,抢过九爷手中的碗,张开臭烘烘的嘴,“咕咚咕咚”,把半碗酒倒进肚里,竖起拇指冲着九爷乱叫。另两鬼子瞧见,也一人抓起个碗,抢着从酒坛里舀起了酒。

    九爷倚坐在灶台边,冷冷地看着。

    黄昏时分,三个鬼子躺在地上,口吐白沫,表情扭曲,肚子胀得像蛤蟆。这时,九爷艰难地站起身,撞撞跌跌地走出房门,弯腰吃力地抱起早已僵硬的小黄狗,然后靠着枫树坐下,慢慢地闭上了双眼。他怀中的小黄狗,此时更像个熟睡的孩子。

    秋风乍起,金黄的枫叶像起舞的蝴蝶,悠悠落在九爷身上。不远处,长着几簇叶子深绿的藤蔓植物,叫断肠草,是一种剧毒植物

(摘编自《小小说月刊》,2018年第4期,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小题

最美的康乃馨

陈华清

    我当邮差送的第一封信就是给安娜的。我们镇的青壮年男子都去打仗了,剩下的都是妇孺病残。如果我不是病弱,也已在前线,没有机会认识安娜。

    安娜拿着我送来的信左看右嗅,在信的一角亲吻着,然后递给我,说她识字不多,叫我帮她读。春天的阳光照着我手里的信,也照着安娜

    那是她儿子写的信。信中说:“妈妈,又一个春天来了,康乃馨开花了吧?记住啊,妈妈,每朵花都是儿子送给您的祝福,部队要开往前线了,可能要很久才能写信。妈妈您多保重,不要牵挂。”信里还夹着一张相片,相片里的年轻人穿着军装,清瘦,英俊。

    安娜告诉我,三十多年前她的丈夫在她的国家留学,然后把她娶回自己的国家。丈夫和大儿子都在战争中牺牲了。两年前,她把最后一个孩子安东又送上战场。

    夏天蝉叫了,安娜的儿子又来信了。我顾不得疲倦,连忙送去。安东说他们打了胜仗,已从前方撤回,休整几天又要开往另一个战场。

    转眼到了深秋,我在镇上给人送信。忽然听见有人叫“孩子!孩子!”原来是安娜。她是来邮政局看看有没有儿子的信。安东已几个月没音信了。“没有啊,如果有,我第一时间给您送去。”我不想让她难过。“好的,孩子。”安娜说。她两眼深陷,神情忧郁,蹒跚的身影消失在深秋的落叶中,像一幅色调悲凉的油画。

    安娜的儿子牺牲了,他是战斗英雄。他深入敌区,被敌人发现,他引爆炸弹跟敌人同归于尽。报纸上登着安东的英雄事迹,还有他的相片,就是寄给安娜的那张。

    我又给安娜送信了。是她儿子的信。

    这以后安娜儿子写信比以往勤快了。有时还寄钱来,寄一些好吃的东西来。信的内容比以前丰富多了,除了告诉安娜他近况,还说些见闻逸事、风土人情。还说他的津贴增加了,有钱寄给妈妈了,妈妈想吃什么就告诉他。

    我现在一个月至少有两次可以到安娜家。

    “孩子,你来了,真高兴!”她把我当自己儿子般拥抱着。

    “孩子吃吧,安东老是寄吃的来,我老了,吃不了这么多。”安娜没什么亲人,安东寄的东西她总是叫我吃。

    “你教我识字吧!”安娜想自己读信了。我也乐于教她,这样我可以有更多的时间跟她呆在一起。

    她会认很多字了,会自己读信了,但从来不亲自回信给安东,依旧是她口述,我代笔写。

    “东东,妈妈很好,你种的康乃馨开得很漂亮呢。打完仗就回来看它们吧!”她看着院子里的康乃馨发呆,眼泪直打转。我停下笔怔怔地望着她,“刚才说到哪了?”她赶紧撩起衣角拭眼泪。

    她越来越苍老了。

    安娜死了。她留给我一封信,字迹歪歪扭扭:“我知道我的安东早已不在人间了。从那个冬天开始,信封上就没有画着康乃馨。他知道我识字不多,怕我读不了信,临走前他跟我约定,就在信封上画一朵康乃馨,意思是:‘妈妈,我爱你,见花如见人。’孩子,我知道是你借安东的名义给我写信,你不想我悲伤。我接受你的善意,我也想你开心。谢谢你陪我度过这么多美好的时光,我在天堂也会保佑你的。孩子,我也爱你!”

    我怎么没想到康乃馨这个细节?我一直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我在安娜的墓碑上画上康乃馨,把一束束粉红的康乃馨放在墓上。

(《微型小说选刊》2019.08)

阅读下面的文言文,完成下面小题。

庙宿

陆鑫

“冷庙茶亭,街头路尾,只有要饭叫化的人,只有异乡流落的人,才在那里过夜。有个草窝的人任凭是三更半夜,十里廿里,总得回自己的窝里去睡,何况有高床板铺的人家!”一一个夏天的清早,我还闺着眼睛睡在床上,就听见父亲这样大声地申饬着。

这话是对我的表弟而发的。“舅父,我和邻哥儿到沙滩上捉蟋蟀,直到夜深,便和他们在茶亭里睡了一觉,天一亮我便跑来这里了。”说着颇带得意的神色,却不料遭了一顿斥骂。

听了这隔面的教训之后,我益发不敢自由放肆了。虽则我渐渐地不满意起我所处天地的狭小。①我幻想,假如我能睡在溪边的草地上过夜,可以任意眺望,草地上到处长满了花,红的,白的,紫的,十字形的。钟形的,蝴蝶形的……

我在父母的卵翼底下度过了平安的童年,我第一次觉得人生的旅途并不如幻想那般美丽,是我十八岁的一个夏天。

我从K地回家去。到了一个叫作长毛岭的地方,走到岭脚的时候,突然一种晕眩攫住了我。“休息一回罢。”我想。附近没有人家,离大路五十步远一株大枫树底下有一座庙。案前烛台上亮着几双蜡烛,炉里香烟绕缭着,这倒不是冷庙呢。一阵沁人的香气在风中送来。抬头一看,庙前的照壁上攀满一墙的忍冬花。我便倚在香案的脚上假寐着,养着神。

太阳西坠,人归,鸟还林。②暮色好像悬浮在浊流中的泥沙,在静止的时候便渐渐沉淀下来,也如沙土的沉淀一样,有着明显的界层。那时我所坐的庙位在山麓当然是暮色最浓最厚密的地方,岭腰是半明半暗,而岭的上面和远山的顶则依旧光亮,透明。一只孤独的鹰在高空盘旋着。那儿应该是暮色最稀的地方,也许它的背上还曝着从白云反照下来的阳光呢。

看看这庙里并不肮脏,看看这一墙的忍冬花清香可喜,一种好奇的心突然牵引着我:“既然走不动,便在这香案底下睡他一宵,且看他怎样?”庙宿虽是初次,我也不胆怯。明天,病好了,天未明前便起身走,一口气跑到家……

忽然我记起从前父亲责骂表弟的话。当时他这样大声地呵叱是故意叫我听见的么?是预知我有一天会在外边逢到山高水低,为免却这“迟行早宿”的嘱咐,便借着发怒的口吻,寓着警戒之意么?世间的父母,辛勤劳苦地为他们的子女都预备了一个家,大的小的,贫的富的,希望子女们不致抛荒露宿,而世上栖迟于荒郊冷庙中者,又不知有多少人!

“咦,你是×镇来的么,天黑了,坐在这里做什么?”一位中年妇人拿了一个香篮踏进庙来,熟视我的脸,惊讶地问。“是×哥儿吗?”

这种不意地直呼我的奶名怔住了我。我想否认,但说不出口。

“你认不得我,难怪,十多年头了。我是你的堂姊。小时候我时常抱你的。”她急促地把自己介绍出来,毫无疑义地她的眼睛不会看错。

我知道这位姊姊的名字,我也知道这位姊姊的命运。小时候我确是晨夕不离地跟着她的。她抱我,挽我到外边去采野生的果实,拔来长在水边的“千斤草”编成胡子,挂在我的耳朵上。端午时做香袋系在我的胸前。抱我睡的时候也有。有一次还带了一只大手套,在黑夜里把我吓得哭起来,那时我已有牢固的记忆了。在她出嫁的一天,好像并不以离开我为苦,在我哭着不给她走的时候分明地嫣然笑了……

看我一声不响,大概知道我有不得已的情形,便不再追问,只是热情地说,“天黑了,到我家去过夜,脏一点。”

接着连推带挽地把我拉进她的家。这不是家,这是庙左旁的一间偏屋。刚才我从右边进来,所以不曾留心到。③屋里面只有一张床,一个灶,没有鸡,没有猫,没有狗,没有孩子,也没有老人,这不像家

我在床沿上坐了下去并且回答她我是她的堂弟,她好像异常高兴似地问我:“你为什么不雇把轿子呢?你在外面读书的,像你这样真有福气。你们是选了又选、挑了又挑的人。”

接着答我的问句,话便川流似的滔滔地流出来。她诉出了她一生的悲苦,在弟弟的面前诉说悲苦是可耻的呀,以前不是我每逢受委曲的时候跑去诉给她听的么?但是她还得这样地诉说着,世上她已无可与诉的人了。她说到她如何受丈夫的摈弃,受自己同胞兄弟的摈弃,受邻里叔伯的摈弃,如何失去她的爱儿,如何成了一个孤独伶仃的人。

她年纪仅三十左右,但望去好像四十的老人了。她又告诉我怎样来这庙,每天于早晨傍晚在神前插几炷香,收一点未燃完的蜡烛,庙里每年有两石租谷,她每年便靠这租谷和香火钱过活,勉强也过得去。

“靠来靠去还是靠菩萨。”慑于人之不可靠而仅能乞灵于神,她吐出这样可悲的定命论来了。听说我病了,她便收拾起她未说完的话,赶紧到灶下点起一把火,随即在屋的一只角落里拿来一束草——这类似薄荷的药用植物在家乡是普遍地应用着的——放在锅里煎起来,一面把她自己的床铺理了一理,硬要我睡下,又在什么地方找出一包红糖,泡在汤里,热腾腾地端来给我。一边抱歉似的说,“糖太少,苦一点。”

在她端汤给我喝的时候,这步行和端碗的姿态仍然是十多年前我熟识的她。我熟识她的每一个小动作。我感到安慰,我感到欣喜,在眼前,这化身为姊姊形态的家的温柔,令我忘了身在荒凉的岭下。她催我睡,不肯和我多说话,自己在床前地上展开一个旧毡陪我,我在这抚爱的幸福中不知不觉地睡去。

次展动身的时候,她为我整整衣领,扯扯衣襟,照着从前的习惯,直到我走到岭的半腰,回头望这古庙时,她还兀自茫然地站在那里。

“有家的不论三更半夜,十里廿里,总得回去……”父亲的话始终响在我的耳际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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