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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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文学类文本阅读 题类: 难易度:普通

浙江省衢州市乐成寄宿中学2022-2023学年高一上学期语文期中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鉴赏家

汪曾祺

全县第一个大画家是季陶民,第一个鉴赏家是叶三。

叶三是个卖果子的,他专给大宅门送果子,到了什么节令送什么果子都是一定的。他的果子不用挑,四乡八镇,哪个园子里,有一棵什么出名的好果树,他都知道,熟得像亲家一样了……

立春前后,卖青萝卜。“棒打萝卜”,摔在地下就裂开了。杏子、桃子下来时卖鸡蛋大的香白杏,只嘴儿以下有一根红线的“一线红”蜜桃。再下来是樱桃,红的像珊瑚,卖枇杷。夏天卖瓜。七八月卖河鲜:鲜菱、鸡头、莲蓬、花下藕。卖马牙枣,卖葡萄。重阳近了,还有一种叫作“黄金坠儿”的香气扑人、个儿不大的甜梨。菊花开过了,卖金橘,卖栗子,卖山药(粗如小儿臂)(大如拳)、卖碧绿生鲜的檀香橄榄。他还卖佛手、香橼。人家买去,配架装盘,闻香观赏。

不少深居简出的人,是看到叶三送来的果子,才想起现在是什么节令了的。叶三五十岁整生日,他们养得起他。

叶三有点生气了:“嫌我给你们丢人?我给这些人家送惯了果子。就为了季四太爷一个人,我也得卖果子。”

季四太爷即季陶民。他大排行是老四,城里人都称之为四太爷。

叶三真是为了季陶民一个人卖果子的。他给别人家送果子是为了挣钱,他给季陶民送果子是为了爱他的画。

季陶民有一个脾气,画一张画要喝二斤花雕,吃斤半水果。叶三搜罗到最好的水果

季陶民每天一起来就走进他的小书房——画室。叶三不须通报,一来就是半天。季陶民画的时候,他站在旁边很入神地看,连大气都不出。有时看到精彩处,就情不自禁地深深吸一口气,也正是季陶民的得意之笔。季陶民从不当众作画,他画画有时是把书房门锁起来的。对叶三可例外,他认为叶三真懂,不是假充内行

季陶民最讨厌听人谈画。他很少到亲戚家应酬,实在不得不去的,他也是到一到,因为席间必有一些假名士高谈阔论。但是他对叶三另眼相看。

叶三只是从心里喜欢画,他从不瞎评论。季陶民画完了画,钉在壁上,有时会问叶三:“好不好?”

叶三大多能一句话说出好在何处。季陶民画了一幅紫藤,问叶三。叶三说:“紫藤里有风。”

“唔!你怎么知道?”“花是乱的。”

“对极了!”

季陶民提笔题了两句词:深院悄无人,风拂紫藤花乱。

季陶民最爱画荷花。有一天,叶三送了一大把莲蓬来,季陶民一高兴,好些莲蓬。画完了,问叶三:“如何?”

叶三说:“四太爷,你这画不对。”“不对?”

“‘红花莲子白花藕。’你画的是白荷花,莲蓬却这样大,莲子饱,这是红荷花的莲子。”

“是吗?我头一回听见!”

季陶民于是展开一张八尺生宣,画了一张红莲花,题了一首诗:

红花莲子白花藕,

果贩叶三是我师。

惭愧画家少见识,

为君破例著胭脂。

季陶民送了叶三很多画,都是题了上款的。有时季陶民给叶三画了画,说:“这张不题上款吧,——有上款不好卖。”叶三说:“题不题上款都行。不过您的画我一张也不卖!”

十多年过去了。季陶民死了。叶三已经不卖果子,但是他四季八节,还四处寻觅鲜果

季陶民死后,他的画价大增。大家知道叶三手里有很多季陶民的画,都是精品。很多人想买叶三的藏画。叶三说:“不卖。”

有一天有一个外地人来拜望叶三,因为是远道来的,叶三只得把画拿出来。客人非常虔诚,焚了一炷香,还先对画轴拜了三拜,一边不停地赞叹:“喔!喔!真好!真是神品!”

客人要买这些画,要多少钱都行。叶三说:“不卖。”

客人只好怅然而去。

叶三死了。他的儿子遵照父亲的遗嘱,把季陶民的画和父亲一起装在棺材里,埋了。

一九八二年二月二十八日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塑造的叶三为人勤快,诚实守信,阅历丰富,可能也会很出色。 B、“紫藤里有风”“花是乱的”两句,汪曾祺借助白描语言的特点,让一个果贩与一个鉴赏家的形象精准地叠合在一起 C、从情节和结构看,很难在作品中找到一般小说那种清晰的线索、强烈的冲突、波澜起伏的情节,甚至很难概括出一个故事梗概 D、小说语言独具特色——准确、干净、不失华丽,大量使用短句,使语言凝练又明快活泼
(2)、小说开始写叶三的果子与别人不同,这有什么作用?请简要分析。
(3)、小说是通过哪些情节来塑造叶三的“鉴赏家”形象的?请结合文本简要概括。
(4)、小说结尾写儿子遵照叶三遗嘱,将画装进棺材,有人认为叶三的做法值得称赞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绣朵花儿当补丁

张金凤

    “补丁”是个旧词,已逐渐遥远,也许有一天会从词典中走失。打补丁在女红冷落的年代几乎成了行为艺术。但拿不起针线的女子,老一辈人是鄙视的。我有幸学会针线活,这得益于母亲的教导。

    我有一个精巧的针线笸箩,是陪嫁的物品。针线笸箩是母亲亲手糊制的。纸糊的针线笸箩像个圆形的小箱笼,顶上还带着盖子,内里朴实的笸箩外层用彩色蜡花纸装饰。针线笸箩里有母亲精心准备的嫁妆:一把锋利的剪刀,一捆花花绿绿的彩线,大小不同的银针、顶针、针锥,小巧的粉布袋,还有一些花花绿绿的崭新布片儿。母亲说,现在很少动手做衣裳,但居家过日子,你用得着这个。

    陪嫁针线笸箩是我家乡的风俗,针线笸箩代表了女红,裁裁剪剪,缝缝补补。可是商品时代,改个裤脚儿都有专门作坊,针线笸箩似乎只是母亲传承风俗的心意而已。

    结婚初期,我把针线笸箩作为古董收藏,不久,诚心实意地把它从衣柜深处请出来。先生的衣服纽扣松了,急忙找出针线笸箩,将那松动的和未松动的扣子,逐一牢牢固定;过了不久,我有件衬衣的纽扣“不辞而别”,幸亏及时发现遗落在地上的它,于是赶紧拿针线“规劝”一番。

    此后的日子里,我就端着针线笸箩开始一个家庭妇女缝缝补补的生活。结婚时的床单是喜庆的凤凰牡丹图,洗出破洞后我也不愿意丢弃,于是寻找花色和质地相近的布片,用细密的针脚给它疲惫的腰身加上武装带。带补丁的床单,就像我们的婚姻一样,不可能持续新婚的新鲜甜蜜,难免在柴米油盐和烟熏火燎中生出磕磕绊绊,出现一个个隐约的窟窿。但怎么能轻言放弃呢?我们需要以无比虔诚的心穿针引线,用细密的情感和针脚,缝补它的裂痕和伤口。

    结婚已经二十多年,母亲已离世十余年,但是针线笸箩一直陪伴着我,我越来越珍惜它。

    小小的针线笸箩里面蕴含着生活真谛和母亲的祝福。那一小布袋大小不同的扣子是生活的备胎,有些东西,丢了是找不回来的,你必须另外挑选哪怕逊色一点的及时补上去,就算花色不相同,也可弥补残缺。人生哪有那么完美,残缺了,生活就风侵雨蚀。那些小小的布片儿,就是生活的补丁,用剪刀来挑选、裁剪,用它们来填补生活的漏洞。缝补,自然不是原装,不会完全符合原初的梦想,但缝补就是不放弃,就是让抛锚的车继续旅程。生活是粗粝的,随着岁月的打磨,伤痕会很多,我们需要这种缝缝补补的精神。

    那顶针是一个小的圆环铁箍,银白色的戴在手上,像戒指一样好看,乡下的妇人和老婆婆,经常手戴着顶针,那是实用,也是美,更是生活的智慧。顶针的表面有许多小小的凹孔,来迎接针的尾部,一根细小水滑的银针,需要扎透厚厚的衣裳和布壳子。那些坚硬的生活块垒,一根滑溜溜的细针难以顺利穿透,顶针恰恰给它一种依靠和力量。生活中有些坚硬尖锐的关口,是很难顺利通过的,所以需要内心打磨一个顶针,对着那些磐石一样的坚硬处,迅速地推进你的针,到达你的目的地。针锥有粗大的针尖,还有倒钩,手握的部分是一块沉甸甸的铁柄,这是更坚硬的精神支撑,在遇到巨大障碍的时候,用它先去打头阵,将一切阻碍洞穿后让我们的针——生活的理想——从容通过。

    一个小小的针线笸箩里,承裁着宏大的人生和无边的智慧。使用针线笸箩的过程中,我慢慢明白,母亲的一生为什么过得从容而不乏辉煌,她就是用一种缝补的精神去裁剪人生,那些苦难、裂痕,一地鸡毛的琐碎和冗杂,都被母亲果断地剪下丢弃,用一块新的心气儿去打补丁,将生活的粗粝和残损给遮盖过去。所以,母亲的人生虽然坎坷多难,但也有锦上添花、风生水起之时。可见,学会给生活打补丁是多么重要,有一个用来缝缝补补裁裁剪剪的针线笸箩是多么重要!

    粉布袋、剪刀、顶针、五彩的线,绣朵花儿当补丁,这就是母亲的人生。缝缝补补,破洞也可以开出花朵。

(选自《人民日报》,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仙人掌

欧·亨利

    一般而言,消沉的人最容易沉溺于对往事的回忆,而一个人能在脱手套这会儿功夫重温一下求婚的整个过程也不是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特里斯戴尔伫立在他单身公寓的桌子旁,做的正是此事。桌子上放着一个红色的陶罐,里面栽着一株形状奇特的绿色植物。它属于仙人掌的一种,长长的叶子宛如触手一般,微风拂来,不停地摇曳,似乎在向人招手致意。

    特里斯戴尔慢慢地脱着手套,几个小时前发生的那令人揪心的一幕仍在他的脑海里闪现。教堂里那一簇簇鲜花的芳香,丝丝缕缕,依稀可闻;宾客们彬彬有礼的低声交谈言犹在耳;而牧师那拖长语调的话语一直萦绕在他的耳边,挥之不去。它宣告了一个无可挽回的事实:她与另一个男人结合了!

    这沉重的一击让他陷入绝望,但他仍想弄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失去她,又是怎么失去的。他突然发现自己正面对着以前从未正视过的东西——一个潜藏在他内心深处,纯粹的、真实的自我。他看到,以前穿在他身上那虚伪自负的华丽外衣如今破烂不堪,贻笑大方。

    他看到,当她缓缓走过教堂的过道,走向圣坛,当那个男人牵着她的手时,她抬起头来凝望着新郎,目光里流露出的是幸福和安详。他知道自己很快就要被遗忘了。这种目光,他也曾领略过,其中的意味,他自然心领神会。他的自负已经崩溃了。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争吵,一次也没有……

    可是,局面突然变得不可收拾。几个月前发生的事件又在他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起来。

    她一直把他当作偶像,而他每每带着高贵气派接受她的膜拜。她为他点燃香烛,香烟缭绕,沁人心脾。瞧,她是多么谦逊,多么纯真,多么虔诚,多么纯洁。她把他奉为天神,用很多溢美之词称赞他的品行和才华。他接受她的供奉,犹如沙漠吮吸雨露,却拿不出花朵和果实施以回报。

    那天晚上,他把她请到自己的住处,向她炫耀自己非凡的经历。她是那么美丽,头发自然卷曲,容貌清纯,话语温柔,令他着迷。她问道:“卡拉瑟斯船长告诉我,你会说一口地地道道的西班牙语,你怎么会懂得那么多?”

    唉,卡拉瑟斯真是个白痴。那是他特里斯戴尔从词典的旮旮旯旯里搜集的一些古老而隐晦的西班牙谚语,然后拿到俱乐部向人卖弄。毫无疑问,他为此感到过内疚。卡拉瑟斯是他的一位崇拜者,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把特里斯戴尔所谓的博学多才传得神乎其神。

    哎呀,她的崇拜是多么令人愉快,多么令人舒畅。对于她的赞美,他来者不拒,也不予辩解,任由她将虚妄的西班牙语学者的称号加封在自己头上。

    当他放下高傲,跪在她的脚下,向她求婚时,她是多么快活,多么羞涩,多么紧张!无论是那时,还是现在,他都可以发誓,她的眼神中分明包含了毋庸置疑的允诺。可是,出于女孩的羞怯,她却没有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明天,我会给你答复的。”她说。于是,他,这位宽容而自信的胜利者,微笑地答应再等她一天。第二天,他在房间焦急地等待着她的回音。中午时分,她的仆人来到他的门口,送来了一盆奇特的栽在红色陶罐里的仙人掌。没有字条,也没有口信,只是在那株仙人掌里挂了一个标签,上面写着一个古怪的外国名字或植物学名。他一直等到了夜晚,却没有等到她的回音。

    两天后,他们在一个晚宴上碰面了。一阵寒暄过后,她注视着他,一脸的紧张、疑问和关切;而他却彬彬有礼,漠然相对,一心就等她开口解释。她以女人的敏感,从他的态度上得到了某种暗示,随即也变得冷若冰霜。就这样,他们开始疏远;最后,分道扬镳。他的过错在哪儿?该怪谁呢?此时此刻,谦卑的他在自负的废墟中寻找答案,假如……

    公寓房间里,一个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把他又拉回到现实之中:

    “你的白兰地可不怎么样。”这位偶然来访的朋友走到他身边,“哪一天到潘塔看我,尝尝老加西亚走私过来的那玩意儿。嘿,这儿还有一位老相识呢!特里斯戴尔,你从哪儿弄来的这盆仙人掌?”

    “一个朋友送的礼物。”特里斯戴尔说道,“知道是什么品种吗?”

    “当然知道,这是一种热带仙人掌,在潘塔每天都能看到成百上千。喏,这上面挂着西班牙语标签呢。”

    特里斯戴尔笑了笑:“标签上写的是西班牙语吗?”

    “是的。当地人想象,这种仙人掌的叶子是在向人伸手招唤,所以他们把它叫做‘唤人掌’,英语的意思就是‘请把我带走’。”

(选自《英语世界》2017年第12期,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信誉之花

尚书华

    城市不大,不足百万人口。

    小区亦小,只有十几栋楼房。

    罕见的是在西北角,紧挨供热站的地方,有两间简易平房,每天早晨6点至8点,门口常会有十几个人排着队。干什么呢?买豆腐、豆浆的。

    这就有点新鲜了。若说四五十年前城市里买豆制品需要排队,很正常,那时供应不足。可如今,寻寻常常一块豆腐,让人家排队等着买,这豆腐得好成啥样?

    别说,还真就有人把这个豆腐坊比喻成了一朵花——信誉之花。

    老住户都记得,十九年前,这个小区刚刚建好,就有一对年轻夫妇背着行李拎着提包住了进来,租用了供热站废弃的一个材料仓库,月租一百五十元。

    她的出现,如一缕春风,荡漾在小区各个角落。

    闲聚在楼头的大叔大妈富有生活经验且眼睛最尖,一眼就看出她卖的豆腐跟市面上的不同。那豆腐实而不老、嫩而不囊,上面有一层薄薄的黄色油脂,说明制作加工时,大豆所有的营养成分都凝缩在豆腐里,让人看见就有想尝一口的欲望。于是,你买一块,他买一块,各自拿回家“火力侦察”去了。一品,果然好,久违的口感,豆腐本真的味道。

    豆腐好,卖豆腐的人亦好。爽快,嘴甜,大叔大妈、大哥大姐,凡是买豆腐的人,个个被她叫得心里甜滋滋的。没用多久,人和豆腐在小区都赢得了好声誉。

    有热心善良的大妈给她出主意:闺女,你的豆腐这么好,不放添加剂,不揭豆腐皮,原汁原味,谁吃都觉得可口、放心。可你跟那些没有正味的豆腐卖一个价钱,太亏啊!得涨涨价,哪怕一块豆腐涨两毛钱。别人卖一元钱一块,你卖一元二角,优质优价,公平合理。

    她听了嘿嘿一笑,说,谢谢大妈。涨价是要涨的,可现在不行。您想啊,我这豆腐才卖不到仨月。小区这么多人家,没尝过我家豆腐的多得是,若现在卖得比别人的贵,谁还肯买我家的。我慢慢来,让越来越多的人不但知道我家豆腐好吃,还得让他们知道我家豆腐是怎样做出来的。

    她们家的豆腐可以出来卖,而豆浆只在豆腐坊卖。这样一来,想喝豆浆的人只有到豆腐坊来买,顺便也就把她家制作豆腐的过程看了一遍。两口子要的就是这个参观率。

    去过豆腐坊的人得出一个共同结论:干净、卫生、传统工艺、货真价实。

    让人更看好更放心的还不止这些。聚在楼头休闲的大叔大妈还发现,每天下午三四点钟,总会有一辆农用三轮车停在豆腐坊门口。开车的人从车上吃力卸下几个装满水的大塑料桶,然后再从屋里抱出几个装满豆腐渣的塑料袋,装上车,突突突,开走了。有好奇的大叔骑上摩托想看个究竟。出城来到郊区,大约走两三公里,拐进一个山沟,车在一个叫珍珠村的地方停了下来。大叔一看,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小区里做豆腐那对年轻夫妻就是这个村的人。这个开农用车的是男人的表弟。自从表哥表嫂去城里开了豆腐坊,哥俩便有个口头协议:表弟每天负责从村里那口老井装五桶水运到豆腐坊;表哥把每天的豆腐渣无偿送给表弟。表弟用这些豆腐渣喂了几头本地品种的黑毛猪,还未长到百斤重,就被本村开农家宴山庄的老板看好,全部包收。

    怪不得这豆腐、豆浆的味道与众不同,如此鲜美,原来用的是山里的井水。大叔大妈个个都是“小广告”,消息口口相传,不胫而走。没多长时间,不用走街串巷吆喝,豆腐坊变得门庭若市。

    陡然一天,豆腐涨价了。一块从一元钱涨到一元二角,一袋豆浆从五角钱涨到六角。奇怪的是顾客并没有因为涨价而减少,倒是不断增加,连外小区的人也来买。

    豆腐坊火了。周围小区的居民少有不晓。

    小两口倒是不温不火,淡定如初。每天一百五十斤豆子,重复着同一样式的劳动。顾客从豆腐坊进进出出,一天天数点着日子。表弟的农用三轮车在城乡之间往往返返,运送着岁月,驮载着憧憬和希望。

    人们看到的是,夫妻俩的生活渐渐有了变化。他们有了孩子,孩子一天天长大,入托、入学、住上了小区的取暖楼。

    伴随着生活变化的还有涨价的豆腐。别人卖一元五角一块时,他家卖一元八角;别人卖二元一块时,他家卖二元五角——比别人卖得稍贵一些。可大家都买账,依旧顾客盈门,供不应求。

    有人向夫妻俩建议:豆腐、豆浆在小区内外已经形成了品牌,可以扩大一下加工规模,增加人手,多创造些利润。两个人听了都直摇头。男人说,若往大了整,闹不好会砸饭碗的。女人连忙随着说,可不是咋的。这些年多亏邻居们的支持、帮衬、照顾,成全了这么个生意。让俺在城里买了楼,供孩子上了大学,老人也可以时不时从乡下来城里住几天,享享福,俺心里挺美的。俺两口子不是不想把这豆腐坊做大,是觉得没那本事。一旦大了就难免会走样,一走样就啥也不是了。这豆腐、豆浆若想好吃,不但豆子得好、水得好、技术得好,最重要的人心得好。人心若不好,只盯着赚钱,什么坑人的事都干得出来。

    近二十年光景,一切都在悄然变化。男人的背略微有些驼了。女人的眼角生出浅浅的皱纹。没变的是:春夏秋冬,凌晨3点,豆腐坊准时点亮的灯光;早餐时,那条排在门口的长队;还有那辆往返于城乡来去都不空载的农用三轮车……

(摘自《人民日报》2018年07月02日)

现代文阅读Ⅱ;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文本一:

蒙古包

李娟

我家的狗跟着我妈一起,在葵花地边吃了小半年的素。丑丑最爱油麦菜,赛虎最爱胡萝卜。它俩共同所爱是鸡食,整天和鸡抢得鸡飞狗跳。真正是“鸡飞狗跳”!但鸡食有什么好吃的呢?无非是麦糠皮加玉米碴,再加点水和一和。

荒野生活,不但伙食从简,其它一切都只得将就。然而说起来,在这片葵花地上的所有农户里,我家还算是最不将就的。

当初决定种地时,想到此处离阿克哈拉村还有一百多公里,来回不便,又不放心托人照管,我妈便把整个家都搬进了荒野中。包括鸡和兔子,包括大狗丑丑和小狗赛虎。想到地边有水渠,出发时她还特意添置了十只鸭子两只鹅。结果失算了,那条渠八百年才通一次水。于是我们的鸭子和鹅整个夏天灰头土脸,毫无尊严。

她在葵花地边的空地上支起了蒙古包。丑丑睡帐外,赛虎睡帐内。一有动静,丑丑在外面狂吠震吓,赛虎在室内凶猛助威。那阵式,好像我家养了二十条狗。

若真有什么状况,丑丑绝对直冲上去拼命,赛虎躲门后继续助威。直到丑丑摆平了状况,赛虎才跑出去恶狠狠地看一眼。

所谓状况,一是发现了鹅喉羚,二是突然有人造访。

来人只会是附近种地的农人,前来商议今年用水的时间段。或讨论授粉时节集体雇佣蜜蜂事宜。或发现了新的病虫害,来递个消息,注意预防。

或是来借工具。附近所有的农户里,就我家各种工具最齐全,要盆有盆,要罐有罐,要锯子有锯子,要斧头有斧头。几乎可应付一切意外情况。

别人家呢,一卷铺盖一只锅。随时准备撤。

于是到访我们蒙古包的人,说正事之前总会啧啧称叹一番:“再打一圈围墙,你们这日子可以过到2020年。”

对了,还有人前来买鸡。我妈不卖。说:“就这几只鸡,卖了就没有了。”

对方奇怪地说:“那你养它干嘛?”

这个问题好难。我妈吱唔不能答。

总之,以上种种来客,一个星期顶多只有一拨。

这片耕地约一万多亩,被十几户人家分片承包。大家守着各自的土地,彼此间散居很远。住处大都在地底下——在地上挖个坑,盖个顶,是所谓“地窝子”。于是,在葵花还没有出芽的时节里,站在我家蒙古包前张望,天空如盖,大地四面舒展,空无一物。我家的蒙古包是这大地上唯一坚定的隆起。

随着葵花一天天抽枝发叶,日渐旺壮,我们的蒙古包便在绿色作物的海洋中随波荡漾。直到葵花长得越发浓茂喧嚣,花盘金光四射,我们的蒙古包才深深沉入海底。

其实我家头一年种地也住的是地窝子。我妈嫌它不方便,今年便斥巨资两千块钱买了这顶蒙古包。唉,我家地种得最少,灾遭得最惨,日子还过得最体面。

鸡窝紧挨着蒙古包,是我家第二体面的建筑——一只半人多高的蒙有铁丝网的木头笼子。兔舍次之,它们的笼子仅木条钉成,不过同样又大又宽敞。鸭和鹅没有笼,我妈用破烂家什围了一小块空地,它们就直接卧在地上过夜。它们穿着羽绒衣,不怕冷。

每天清晨,鲜艳的朝阳从地平线拱起,公鸡站在鸡笼顶上,庄严地打鸣。迷路的兔子便循着鸡鸣声从荒野深处往家赶。很快,鸭子们心有所感,也跟着大呼小叫嘎嘎不止。家的气息越来越清晰,兔子的脚步便越来越急切。被吵醒的我妈打着哈欠跨出家门,看到兔子们安静地卧在笼里,一个也不少,眼睛更红了。

兔子为什么会迷路呢?我妈说,因为它个儿矮,走着走着,回头就看不到家了。

若是赛虎的话,看不清远处的东西,便前肢离地站起来看,高瞻远瞩。而且还能站很久。我渴望有一天它能学会直立行走。

丑丑不会站。不过也不用站,它是条威猛高大的哈萨克牧羊犬,本来就具有身高优势。远方地平线上一点点小动静都逃不过它的眼睛。

鸡虽然也矮,但人家从来不迷路,荒野中闲庭信步,悠哉游哉。太阳西斜,光线微微有点变化,便准时回家。我觉得鸡认路才不靠什么标志,也不靠记性,人家靠的是灵感。我从来没见哪只鸡回家之前先东张西望一番。

鸭子要么一起回家,要么一起走丢。整天大惊小怪的,走到哪儿嚷嚷到哪儿,你呼我应,声势浩大。

黄昏时分,大家差不多都回家了。我妈结束了地里的活,开始忙家里的活。她端起鸡食盆走出蒙古包,鸡们欢呼着哄抢上前,在她脚下挤作一团。她放稳了鸡食盆,扣上沉重的锥形铁条罩(鲁迅所谓“狗气煞”),一边自言自语:“养鸡干什么?哼,老子不干什么,老子就为了看着高兴!”

于是鸡们便努力下蛋,以报不杀之恩。蛋煮熟了给狗们打牙祭。狗们干起保安工作来更加尽职尽责。

(节选自《遥远的向日葵地》)

文本二:

李娟笔下的世界建立在她独特的边疆生活体验之上,那些广阔的空间、原始的生态、古老的传统,充满了生机与诗意。如果在写作中将“远方”的生活加以异域情调化的处理,或是寄诸对原始山水、风物之画面的描绘,很容易满足读者浪漫化想象,但也可能助长读者对“远方”的猎奇与消费。但李娟的文字是亲切的,即便书写着从未被描绘、被述说的地方和生活,她始终以不加掩饰的真诚,记录着自然律动与生活点滴。在讲述“远方”的时候,李娟既是一个观察记录哈萨克文化的汉族人,也是一个融入游牧生活的居住者。她用自己的语言讲述“他者”,也用行旅的经历去探究“自我”。文学的审美追求与民族志叙事的伦理考量,构成了李娟作品独特的张力。

(摘编自王岫庐《“真实性”的重构:从李娟的非虚构写作及其英译谈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青龙偃月刀

韩少功

何爹剃头几十年,是个远近有名的剃匠师傅。无奈村里的脑袋越来越少,包括好多脑袋打工去了,好多脑袋移居山外了,好多脑袋入土了。算一下,生计越来越难以维持——他说起码要九百个脑袋,才够保证他基本的收入。这还没有算那些一头红发或一头绿发的脑袋。何爹不愿趋时,说年青人要染头发,五颜六色地染下来,狗不像狗,猫不像猫,还算是个人?他不是不会染,是不愿意染。师傅没教给他的,他绝对不做。结果,好些年青人来店里看一眼,发现这里不能焗油和染发,更不能做负离子和爆炸式,就打道去了镇上。

何爹的生意一天天更见冷清。我去找他剪头的时候,在几间房里寻了个遍,才发现他在竹床上睡觉。

“今天是初八,估算着你是该来了。”他高兴地打开炉门,乐滋滋地倒一盆热水,大张旗鼓进入第一道程序:洗脸清头。

“我这个头是要带到国外去的,你留心一点剃。”我提醒他。

“放心,放心!建伢子要到阿联酋去煮饭,不也是要出国?他也是我剃的。”

洗完脸,发现停了电。不过不要紧,他的老式推剪和剃刀都不用电——这又勾起了他对新式美发的不满和不屑:你说,他们到底是人剃头呢,还是电剃头呢?只晓得操一把电剪,一个吹筒,两个月就出了师,就开得店,那也算剃头?更好笑的是,眼下婆娘们也当剃匠,把男人的脑壳盘来拨去,耍球不是耍球,和面不是和面,成何体统?男人的头,女子的腰,只能看,不能挠。这句老话都不记得了么?

我笑他太古板,劝他不必过于固守男女之防。

好吧好吧,就算男人的脑壳不金贵了,可以由婆娘们随便来挠,但理发不用剃刀,像什么话呢?他振振有词地说,剃匠剃匠,关键是剃,是一把刀。剃匠们以前为什么都敬奉关帝爷?就因为关大将军的工夫也是在一把刀上,过五关,斩六将,杀颜良,诛文丑,于万军之阵取上将军头颅如探囊取物。要是剃匠手里没有这把刀,起码一条,光头就是刨不出来的,三十六种刀法也派不上用场。

我领教过他的微型青龙偃月刀。其一是“关公拖刀”:刀背在顾客后颈处长长地一刮,刮出顾客麻稣稣的一阵惊悚,让人十分享受。其二是“张飞打鼓”:刀口在顾客后颈上弹出一串花,同样让顾客特别舒服。“双龙出水”也是刀法之一,意味着刀片在顾客鼻梁两边轻捷地铲削。“月中偷桃”当然是另一刀法,意味着刀片在顾客眼皮上轻巧地刨刮。至于“哪叱探海”更是不可错过的一绝:刀尖在顾客耳朵窝子里细剔,似有似无,若即若离,不仅净毛除垢,而且让人痒中透爽,整个耳朵顿时清新和开阔,整个面部和身体为之牵动,招来嗖嗖嗖八面来风。气脉贯通和精血涌跃之际,待剃匠从容收刀,受用者一个喷嚏天昏地暗,尽吐五腑六脏之浊气。

何师傅操一杆青龙偃月,阅人间头颅无数,开刀,合刀,清刀,弹刀,均由手腕与两三指头相配合,玩出了一朵令人眼花缭乱的花。一把刀可以旋出任何一个角度,可以对付任何复杂的部位,上下左右无敌不克,横竖内外无坚不摧,有时甚至可以闭着眼睛上阵,无需眼角余光的照看。

一套古典绝活玩下来,他只收三块钱。

尽管廉价,尽管古典,他的顾客还是越来越少。有时候,他成天只能睡觉,一天下来也等不到一个脑袋,只好招手把笑花子那流浪崽叫进门,同他说说话,或者在他头上活活手,提供免费服务。但他还是决不焗油和染发,宁可败走麦城也决不背汉降魏。大概是白天睡多了,他晚上反而睡不着,常常带着笑花子去邻居家看看电视,或者去老朋友那里串门坐人家。从李白的“床前明月光”,到白居易的“此恨绵绵无绝期”,他诗兴大发时,能背出很多古人诗作。

三明爹一辈子只有一个发型,就是刨光头,每次都被何师傅刨得灰里透白,白里透青,滑溜溜地毫光四射,因此多年来是何爹刀下最熟悉、最亲切、最忠实的脑袋。虽然不识几个字,三明爹也是他背诗的最好听众。有一段,三明爹好久没送脑袋来了,让何爹算着算着日子,不免起了了疑心。他翻过两个岭去看望老朋友,发现对方久病在床,已经脱了形,奄奄一息。

他含着泪回家,取来了行头,再给对方的脑袋上刨一次,包括使完了他全部的绝活。三明爹半躺着,舒服得长长吁出一口气:“贼娘养的好过呀。兄弟,我这一辈子抓泥捧土,脚吃了亏,手吃了亏,肚子也吃了亏呵。搭伴你,就是脑壳没有吃亏。我这个脑壳,来世……还是你的。”

何爹含着泪说:“你放心,放心。”

光头脸上带着笑,慢慢合上了眼皮,像睡过去了。

何爹再一次张飞打鼓:刀口在光亮亮的头皮上一弹,弹出了一串花,由强渐弱,余音袅袅,算是最后一道工序完成。他看见三明爹眼皮轻轻跳了一下。

那一定是人生最后的极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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