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logo

题型:文学类文本阅读 题类: 难易度:普通

重庆市九龙坡区2022-2023学年高三上学期期中语文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铁木前传(节选)

孙犁

在谁家院里,叮叮当当的斧凿声音,吸引了他们。木匠的手艺,多么可爱啊!还有升在墙角的那一堆木柴火,是用来熬鳔胶和烤直木材的,那噼剥噼剥的声音,也实在使人难以割舍。在童年的时候,常常就有这样的想法:我们家什么时候也能叫一个木匠来做活呢?当孩子们吃晚饭的时候把这个愿望向父亲提出来,父亲生气了:“要不,我把你送到黎老东那里当学徒,你就可以整天和斧子凿子打交道了。”

黎老东是这个村庄里的唯一的木匠,他高个子,黄胡须,脸上有些麻子。看来,很少有给黎老东当徒弟的可能。因为孩子们知道,黎老东并不招收徒弟。他自己就有六个儿子,六个儿子都不是木匠。

欢乐的机会,也总是很多的。如果是在春末和夏初的日子,村里的街上,就又会有叮叮当当的声音和一炉熊熊的火了。这是傅老刚的铁匠炉来村里了。

傅老刚被人们叫做掌作的,他有五十岁了。他的瘦干的脸就像他那左手握着的火钳,右手抡着的铁锤,还有那安放在大木墩子上的铁砧的颜色一样。傅老刚有两个徒弟,大徒弟抡大锤,沾水磨刃,小徒弟拉大风箱和做饭。小徒弟的脸上,左一道右一道都是污黑的汗水,然而他高仰着头,一只脚稳重地向前伸展,一下一下地拉送那忽忽响动的大风箱。孩子们围在旁边,对他这种傲岸的劳动的姿态,由衷地表示了仰慕之情。

当师父从炉灶里撤出烧炼得通红的铁器,孩子们一哄就散开了,随着叮当的锤打声,那四溅的铁花,在他们的身后飞舞着。

铁匠们每年要在这个村庄里忙一个多月。早晨,人们还躺在被窝里的时候,就听到街上的大小铁锤的声音了;夜晚,他们睡在炉灶的边旁,没有席棚,也没有帐幕。只有连绵阴雨的天气,他们才收拾起小车炉灶,到一个人家去。他们经常的去处是木匠黎老东家。黎老东是好交朋友的,他和傅老刚的交情深厚,他不称呼傅老刚掌作的,总称呼亲家。

亲家是叫得很熟了。“亲家,亲家,你们到底是干亲家,还是湿亲家?”人们有时候这样探问着。

“干的吧?”黎老东是个好说好笑的人,“我有六个儿子,亲家,你要哪一个叫你干爹都行。”

“湿的也行哩!”轻易不说笑的傅老刚也笑起来,“我家里是有个妞儿的。”

但是,每当他说到妞儿的时候,他那脸色就像刚刚烧红的铁,在冷水桶里猛丁一站,立刻就变得阴沉了。他的老婆死了,留下年幼的女儿一人在家。

“明年把孩子带来吧。”晚上,黎老东和傅老刚在碾棚里对坐着抽烟,傅老刚一直不说话,黎老东找了这样一个话题。他知道,在这个时候,只有这样一把钥匙,才能捅开老朋友的紧紧封闭着的嘴,使他那深藏在内心的痛苦流泄出来。

“那就又多一个人吃饭,”傅老刚低着头说,“女孩子家,又累手累脚。”

“你看我。”黎老东忍住眼里的泪说,“六个。”

这种谈话很是知心,可是很难继续。因为,虽然谁都有为朋友解决困难的热心,但是谁也知道,实际上真是无能为力。就连互相安慰,都也感到是徒然的了。

这时候,黎老东最小的儿子,名字叫六儿的,来叫父亲睡觉。傅老刚抬起头来,望着他说:“我看,你这几个孩子,就算六儿长得最精神,心眼儿也最灵。”

“我希望你将来收他做个徒弟哩。”黎老东把六儿拉到怀里说。

“我那女儿,也有他这么大?六儿今年几岁了?”傅老刚问。

“九岁。”六儿自己回答。

“我那女儿也是九岁。”傅老刚说,“她比你要矮一头哩,她要向你叫哥哥哩。”

……

傅老刚的女儿到了村里,先投奔了黎老东家。黎老东很是高兴,招呼左邻右舍的女孩子们来和小客人玩。

“你叫什么名儿呀?”那些女孩子们问她。

“我叫九儿。”小客人回答。

和女孩子们玩了几天,和六儿也就熟了。六儿背着红荆条大筐,提着小镐儿,扬长走在前头,九儿背一个较小的筐子,紧跟在后面,走到很远很远的野地里去。

六儿不喜欢在村边村沿拾柴,他总是愿意到人们不常到的地方去。他忽然轰起一个窠卵儿鸟,有时候他又追赶一只半大不小的野兔儿……

“我们赶紧拾柴吧。”九儿劝告地说。

“忙什么?”六儿说,“天黑拾满一筐回去就行。”

这天,他们高兴地捉住了一只短尾巴的小田鼠,晚上带回家里来,装在一只小木匣里。第二天,六儿拿出小田鼠来,对九儿说:“它在匣里住了一夜,一定很闷,我们叫它在地下跑跑吧。”六儿把小田鼠放在地下。起初小田鼠伏在他的脚下,一动也不动。六儿嘘它,跺脚轰它,它跑开了,绕着房根儿转,突然钻进了一个洞。

六儿急了,他问九儿:“你看瓮里有水没有?”

“瓮里干着。”

六儿抓起瓢来,跑到咸菜缸那里,掏来一瓢盐水,灌进了鼠洞。但是不顶事。

六儿失去了小田鼠,心里很难过。

九儿心痛那一瓢盐水……

(有删改)

(1)、下列对文本内容的理解,正确的一项是( )
A、黎老东是村子里唯一的木匠,有六个儿子;傅老刚是每年春末夏初总要来这里忙活的外乡铁匠,因为只有一个女儿,傅老刚深感遗憾。 B、铁木二匠劳作时“叮叮当当的斧凿声音……噼剥噼剥的声音”“叮当的锤打声,那四溅的铁花”吸引了孩子们并给他们带来了欢乐。 C、傅老刚赞赏六儿长得精神且心眼灵,黎老东希望傅老刚将来把六儿收做徒弟,这些内容表明两人确定了九儿将来会嫁给六儿。 D、六儿与九儿是小说塑造的两个重要人物形象,两人一起拾柴,一起捉田鼠,一起玩耍,但在交往的过程中常产生矛盾,导致隔阂。
(2)、下列对文本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中描绘木匠黎老东和铁匠傅老刚干活的场面,充满浓郁的乡土气息,富有生活情趣。 B、“他那脸色就像刚刚烧红的铁……立刻就变得阴沉了”,神态描写很生动,符合人物身份。 C、“只有这样一把钥匙,才能捅开老朋友的紧紧封闭着的嘴”,将关于孩子的话题比作一把钥匙,开启傅老刚深藏内心的痛苦。 D、小说将叙事融入描写当中,通过复杂曲折的情节叙述和生动描写,塑造了鲜明的人物形象。
(3)、《铁木前传》中说“铁木二匠一向亲密合作,互相关照,有着深情厚意”,选文中哪些地方体现了铁木二匠之间的亲密关系?请简要说明。
(4)、小说中的九儿后来成长为进步青年,而六儿却沦为人们帮扶的对象。二人走上不同的人生道路,我们应该不会感到诧异,因为本文已做了铺垫。请结合文本简要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巡山

艾克拜尔·米吉提

    他看到了那对毡房穹顶般硕大的犄角,在那里纹丝不动。居然是在那并不险峻的山脊上。他极目望去,竟是一头岩羊卧在一块大圆石上。按说,那不该是岩羊歇脚之处。以它天生机敏,此时它应该有所动作才好。但是,不知怎的,貌似全然无知,一动不动。

    这引起了他足够的好奇。

    自从持枪证和猎枪一同被收缴,他再没有触及过岩羊的皮毛。岩羊已被列入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猎获它是要犯罪的。当然,在这天山深处,所有的野兽和动物都有保护等级。这一点,他心里了如指掌。

    这些年来,他只保留了一个习惯,每到初秋,都要到这山上走走,哪怕是看一眼那些野物。他自己将此称为巡山。现在山上的野物越来越多了。有时候成群的野猪会趁着夜色跑到牧人营盘附近,将草地翻拱一番兴冲冲地离去,压根不理会牧羊犬凶猛的吠声。肥嘟嘟的旱獭也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昂然走过车路饮水上山。有一回走在山林里,不经意间一抬头在树杈上见到了狸猫,那家伙没有丝毫的怯意,两眼直视着自己,闪着幽幽的光。狼和狐狸他也常见。有一次,一只狼叼着一只黑花羊从公路旁高高的铁丝网上纵身腾跃而去,全然不顾飞驰的汽车,横切公路越过另一道铁丝网,在公路另一侧的草原上,朝着那条山梁奔去,估计它的窝就在那边,小狼崽们或许正在耐心等待它满载而归。

    他终于从山坳登上了山脊。那只岩羊还在,几乎在那个大圆石上一动不动。

    他有些迟疑。这是他此生见到的最不可思议的情景。一只岩羊,居然还会等着他登上山脊。按说以岩羊的机警,早就应该逃之夭夭。

    他下了马,将坐骑用马绊子绊好,向着大圆石走去。

    岩羊依然没动。他的心有点缩紧——太奇怪了!真是匪夷所思!那只岩羊丝毫没有逃跑的意思。

    山脊的风很强劲,呼啦啦地吹着,秋黄的草被风撩起一阵阵草浪簌簌作响。雪山上的雪线已经开始低垂。要不了多久,雪线也会覆盖到这座山脊。

    他环视了一下,对今天的奇景疑惑不解。

    他决定攀上大圆石看个究竟。

    他利利索索就攀上了大圆石。

    那岩羊还是没动。

    走近岩羊的刹那,他惊呆了。

    这是一只已经痴呆的老岩羊,它根本意识不到人的走近,双眼蒙满了眵目糊,牙也掉尽,那一对毡房穹顶般的犄角尖,已经深深地长进后臀皮肉里了。

    他望着眼前这只老岩羊,一阵惊怵像电流般袭过周身。天哪,他想,唯有你苍天不老,人和动物都会老去。

    他将老岩羊双眼的眵目糊擦去,老岩羊却对他视而不见。

    他心疼极了。

    你怎么会老成这样,他在心里问这只老岩羊。

    难道没有哪只狼来成全你么?

    但是他又否决了自己。

    其实,他心里清楚,狼也只吃它该吃的那点活物。只不过是背负罪名而已。哈萨克人那句话说得好,狼的嘴吃了是血,没吃也是血。

    现在,他的心情很沉重。他不忍心就这样抛下这只已经痴呆的老岩羊而去。生命总该有个尽头。他为这只老岩羊祈祷。于是,他割下这只老岩羊的首级,将长进后臀皮肉里的犄角尖拔出,面朝东方搁置好羊头,依然保持着它曾经的尊严。他把老岩羊的躯体肢解后放在大圆石上,用枯草揩净手和折扣刀,上马离去。

    这时候,他看见天空中开始有秃鹫盘旋,还有几只乌鸦和喜鹊捷足先登,落在大圆石上开始争食老岩羊的肉。一个艰难的生命终于终结。

    下山的时候,他的心情多少有些缓了过来。他自己似乎突然彻悟了什么。

(选自《光明日报》,2017年09月22日14版)

阅读下面的材料,完成下面小题。

老戏台

李亚强

    夜戏散了,戏台下的吵闹声逐渐归于死寂。卸了妆的演员坐在连锅炕边大声喧哗,一边喝酒一边对着戏词,炉火映红了每个人的脸庞。墙壁上挂满了花花绿绿的道具戏服,像一个个站立着的人,窥视着后台的每一个人。我兀自游走,穿上龙袍,端坐在这些人身边,像戏里的人,也像戏外的人。

    多少年后,在梦里出现这样一幕,我的心依然感到震颤,这种恐惧是由外而内的,像一柄长剑,直插内心。我从梦里一下被揪起,端坐在暗夜里。

    那时候,庙很旧,里面供着三圣母,只有一个朱砂写就的牌位立在供桌上。没有泥塑像,这座土庙也是附近十里八乡村人的心灵寄托,求神告庙都少不得来这里烧一炷香。

    那时候,土木结构的戏台也很旧,下雨的时候经常漏雨,戏台顶上的瓦片一年比一年少,村里人都在张罗着推倒老戏台再重建一座混凝土结构的戏台,但是一次次被搁浅。看戏的人少了,求神告庙的人多了,小小的土庙被翻新成了砖瓦结构的新庙,庙里的三圣母也有了具体的泥塑像,每年正月初一凌晨,村里人都要争着来这里烧一柱头香。

    戏台就在土庙正对面不足20米的地方,一条原本直行的道路,到这里突然打了弯,就因为戏台的存在。每年农历二月初二,村人都要组织一场盛大的秦腔演出,名叫给神唱戏,小时候想不明白,神为什么那么爱看戏?长大了才知道,名义上是给神唱戏,实际上是给人唱戏。其实戏之于乡亲们,只是一种载体罢了,真正懂戏看戏的人微乎极微。很多人只是为了排遣心中的空虚和农闲后的寂寞,所以大戏开场了,台下却是三三两两拉家常的。戏充当的是媒介的作用,为人们提供一个可以倾诉的场地,也正是戏,拉近了人们之间的距离,维系着那个年代人们之间的纯朴感情。

    一年农事的结束在年关,一年农事的开始是在二月初二。在没有其他娱乐方式的早年间,唱戏基本是除了社火以外唯一的娱乐形式。小时候,村里还有一支剧团,平时大家都埋身在黄土地里,是灰头土脸的张三、李四、王五,当二月初二临近的时候,这些人从黄土地抽身出来,拍拍身上的尘土,穿上华丽的戏服,成了杨宗保、成了朱春登、成了秦香莲,成了人们不认识的人。

    父亲曾经也是村里的一名秦腔演员,家里堆放着厚厚的戏本。那时候农村青年没有外流一说,一些喜欢唱戏的青年聚集在一起,组建了村剧团,最鼎盛的时候,甚至比县剧团还要辉煌,除了在本村演,还被邀请到其他村演。

    后来,村里人知道新疆有煤矿、棉花,年轻人组队外流。父亲也放下了戏本,跟着村里的青年去了煤矿,日子过得比戏还苦,谁还去唱戏?村剧团散了,每年二月初二的大戏难以为继,给神唱戏成了一种应付,有时候请几个人的皮影剧团来糊弄,有时候请几个县秦剧团的演员跟原来村剧团的演员混合着唱。再后来,人们的生活条件好了,大家手里有钱了,直接请外地的秦剧团来唱戏。

    娘说,今年村里请了宁夏吴忠的秦剧团,二月初二唱夜戏的时候,戏台上的电路烧了,唱了一半的戏突然中断了,半个小时后,看戏的人已经走了一半。电路再次接通,一折戏又从头开始唱。又过不到半个小时,电路再次烧断,此时台下的观众已经所剩无几,无奈的演员又从头开始唱这折戏。都说给神唱戏呢,三圣母庙就在对面呢,唱戏中断两次,连神也管不了了。娘在电话里这样感慨。

    那晚,我在梦里看见,屹立了40多年的老戏台塌了,烟雾弥漫里,我看到那些村剧团的演员,一个个身着戏袍,如皮影一般在台下张望。

(选自《小品文选刊》2017年10期,有删减)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白光

鲁迅

    陈士成一见县考的榜,便先在十二张榜的圆图里细细地搜寻陈字。陈字也不少,似乎也都争先恐后的跳进他眼睛里来,然而接着的却全不是“士成”这两个字。

    凉风吹动他斑白的短发,初冬的太阳还是很温和的来晒他。但他似乎被太阳晒得头晕了,脸色越加变成灰白。这时他其实早已看不到什么墙上的榜文了,只见有许多乌黑的圆圈,在眼前泛泛的游走:考了秀才,上省去乡试……绅士们千方百计的来攀亲,深悔先前的轻薄、发昏……屋宇全新了,门口是旗杆和扁额……他平日安排停当的前程,这时候又像受潮的糖塔一般,刹时倒塌,只剩下一堆碎片了。他觉得涣散了身躯,惘惘的走向归家的路。

    他刚到自己的房门口,七个学童便一齐放开喉咙读书。“回去罢。”他迟疑了片时,这才悲惨的说。他们一溜烟跑走了。

    “这回又完了!”他大吃一惊,这分明就在耳边的话,回过头去却并没有什么人,仿佛听得嗡的敲了一声响,自己的嘴又说道:“这回又完了!”

    他屈指想,十一,十三回,连今年是十六回,竞没有一个考官懂得文章,有眼无珠,也是可怜的事,便不由嘻嘻的失了笑。然而他愤然了,蓦地从书包布底下抽出誊真的制艺和试帖往外走,刚近院门,却看见满眼都明亮,连一群鸡也正在笑他,便禁不住心头突突的狂跳。

    别家的炊烟早消歇了,而陈士成还不去做饭。空中青碧到如一片海,月亮对着陈士成注下寒冷的光波来,当初也不过像是一面新磨的铁镜罢了,而这镜却诡秘的照透了陈士成的全身。

    他还在房外的院子里徘徊,耳边似乎听到急促的低声说:“左弯右弯……”

    他耸然了,记得了。那时他不过是十岁有零的孩子,躺在竹榻上,祖母便坐在榻旁边给他讲有趣的故事。伊说是曾经听伊的祖母说,陈氏的祖宗是巨富的,这屋子便是祖基,祖宗埋着无数的银子,有福气的子孙一定会得到的罢,然而至今还没有现。至于处所,那是藏在一个谜语的中间:“左弯右弯,前走后走,量金量银不论斗。”

    今天铁镜的光罩住了陈士成,白光如一柄白团扇,摇摇摆摆的闪起在他房里了。“也终于在这里!”他说着,狮子似的走进那房里去,但不见了白光的影踪。他慢慢的再定睛,白光却分明的又起来了,这回更广大,而且在靠东墙的一张书桌下。陈士成不知怎的有些怕了,就张皇的点了灯。他移开桌子,极小心的,一锄一锄往下掘,然而深夜究竟太寂静了,尖铁触土的声音,总是钝重的不肯瞒人的发响。

    陈士成心里仿佛觉得空虚了。这其间,触着一种古怪的小东西了。他谨慎的挖起那东西来就灯光下仔细看时,那东西斑斑剥剥的像是烂骨头。他已经悟到这许是下巴骨了,而那下巴骨也便在他手里索索的动弹起来,而且笑吟吟的显出笑影,终于听得他开口道:“这回又完了!”

    他栗然的发了大冷,同时也放了手,便再不敢向那边看。但忽而耳朵边又听得窃窃的低声说:“这里没有……到山里去……”

    陈士成似乎记得白天在街上也曾听得有人说这种话,他不待再听完,已经恍然大悟了。他突然仰面向天,月亮已向西高峰这方面隐去,远想离城三十五里的西高峰正在眼前,周围便放出浩大闪烁的白光来。他奔跑着,这白光又远远的在前面了。

    “是的,到山里去!”

    他惨然的奔出去了。灯火结了灯花毕毕剥剥的炸了几声之后,便渐渐的缩小以至于无,那是残油已经烧尽了。第二天,有人在万流湖里看见一具浮尸。那是一具男尸,五十多岁,浑身也没有什么衣裤。或者说这就是陈士成。但邻居懒得去看,也并无尸亲认领,于是便由地保埋了。

一九二二年六月

(有删改)

【注】①民间传说,埋藏着珠宝金银的上方有时会有白光游移飘忽。这是封建迷信的说法。②圆图:科举时代县考初试公布的名榜,将每五十名考取者的姓名写成一个圆图。③制艺和试帖:科举考试规定的公式化的诗文。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文学是戏剧的灵魂

陈彦

戏剧是靠讲故事取胜的,讲故事就是文学。无论唐传奇、宋元话本,还是明清小说,都为中国戏曲提供了丰富的思想精神营养。近百年来,话剧、歌剧等戏剧样式传到中国,其核心仍然是讲好一个故事。戏剧这个靠故事安身立命的文艺样式,讲故事的能力就更需技高一筹。中国历史上的名剧《赵氏孤儿》《窦娥冤》《长生殿》《桃花扇》《牡丹亭》《西厢记》,哪一个不是因故事讲得感天动地、精彩绝伦,而放射出了永久照耀历史、社会、生命、人性的精神与思想光芒的?世界上那些久演不衰的歌剧如《卡门》《图兰朵》《茶花女》,更是凭借优秀的故事登上了经典的位置。故事永远是戏剧的命脉,而故事的本质是文学,文学是戏剧不可撼动的灵魂。

戏剧一旦忽视了文学的力量,立即就会苍白、缺血。忽视文学的戏剧,其表现形式是多种多样的,有的表现在文本的粗糙上,也有的表现在不注重对文本的思想诠释与精神升华上。过度强调外包装的作用,尤其是对舞台设计与声光电的倾心依赖,因而形式大于内容。不适度的包装,会破坏作品内在精神意象的释放。有时舞台上最重要的布景道具,可能就是一棵象征无穷生命力的树木,甚至是一株需要特别强调的小草,硬要弄出铺天盖地的森林、草甸来,反倒把紧要处遮蔽了。还有些大制作、大场面、群体舞的运用,让一些本来可以进入思考的段落,变得躁动不安、浮皮潦草起来。戏剧的思想感情和艺术张力,很多地方是要通过留白来完成的。文学是人学,在戏剧舞台上,“人”是通过演员来传情达意的,演员是中心的中心,一切不能为演员表演提供帮助的辅助手段,都是不可取的。

戏剧文学是演出团队共同的努力方向,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讲好故事,塑造好人物,让故事变得波澜起伏、情感跌宕交错,让人物变得立体圆融。在戏剧舞台上,其实每个参与者,包括导演、演员、作曲、舞美、演奏等,同时也都是文学创作者,一旦哪个部门脱离了该剧的文学统摄,这个部门就会出现艺术创作问题。

戏剧要在文学这个基础上下功夫,只有基础扎实,二度创作才可能飞升起来,一旦基础不牢不稳,二度创作发挥、增生、堆砌得越多,越让作品的缺陷暴露无遗。一切文学艺术都是以动人为前提的。动人的根本,就在于对所塑造的对象性格、心灵的精准开掘与把握。舞台剧由于受时间、空间与篇幅限制,塑造人物尤其需要单刀直入,使性格快捷显现。因为舞台剧只能通过精彩洗练的独白、对白、旁白、咏叹、宣叙、对唱、重唱、合唱,来形成人物的生命个性、故事的起承转合、思想感情的波澜起伏。每一句话、一句唱,都需反复推敲打磨,尽量达到“一石三鸟”的效果,才是戏剧这种独特文学样式创作的要妙。当然,戏剧文学的根本,还是要扭结在对历史和时代的责任上,任何精致的戏剧文学,一旦脱离了社会责任,就如雕刻精巧的鼻烟壶,终不过是一种玩物而已。几乎所有剧种都可以久演不衰的《窦娥冤》等戏曲经典,就向我们深刻地昭示了这一点。

(选自《人民日报》,有删改)

现代文阅读Ⅰ

重建附近年轻人如何从现实中获得力量?

——人类学家项飙访谈(节录)

康岚:您最早在什么时候提出“附近”这个概念?为什么想到提出这个概念?

项飙:我第一次提“附近”应该是在2019年夏天,我跟许知远在“十三邀”节目上的对话。当时好像是在谈现代人的时空观念,为什么现在人们对快递小哥迟到两分钟会非常不耐烦?我们说到现代生活完全是被时间逻辑统治了,空间逻辑消失了。原来我们对时间的理解是通过人的行动,比方说我和你的距离是一袋烟的工夫,或者说这个距离是从你家走到荷塘边上的那个工夫,其实时间很大程度上是通过空间来衡量的。但在工业化之后,抽象时间也就是钟表时间变得非常重要。当这种抽象时间统治了我们的生活,空间就完全变成了附属性的东西。对快递小哥迟到两分钟会非常不满,是因为你根本不考虑他是从空间中哪个点到餐馆拿了东西,以及路上的交通是怎样的、进你家小区的门时他要跟保安怎样交涉,这些经历性、空间性的东西,你是不管的,你要的就是那个东西要在你规定的时间内送到你的手里。这种心态是“时间的暴政”造成的。在这样的场景下,我提到“附近的消失”。

“附近”这个空间的消失,一方面是因为“时间的暴政”,另一方面是因为我们在日常生活里面建立自己对世界的感知越来越通过一些抽象的概念和原则,而不是通过对自己周边的感知来理解。比如,你的邻居是干什么的,楼下打扫卫生、门口卖水果的人是从哪里来的,他们家在哪里,如果家不在这里,一年回几次家,他们的焦虑和梦想是什么。这些人对你的生活很重要,因为我们的日常生活就是由他们来组织的,没有他们,我们的生活不能够正常运行。但是,我们对这些“附近”经常是视而不见的。

这个“附近”,它是一个空间,它的有趣在于它有很强的社会性,它是你这个社会主体的物质基础,把你托起来。在这里面,有很多很细密的又很复杂的、看似好像不重要的但其实是很重要的各种各样的社会关系。

所以我提出,要关注“附近”。一方面是要重构自己的生活,将自己从“时间的暴政”中解放出来;另一方面是在主观意识上,要重新树立一种理解世界和生活的方式。这个话题的表达,既有描述性,也有针对性。后来大家觉得“附近”值得讨论,大概是因为它的确有针对性。

康岚:您说过,重建附近不是一种论述,而是一种劝说,尤其是对年轻人的劝说。为什么“附近”对年轻人尤其重要?

项飙:当时我好像还提到,年轻人关心的就是两极。一方面他们非常关注自我,比如考试、毕业以后去哪里等,对这些问题很焦虑,但是另一方面,通过社交媒体,他们又非常关心远方,比如全球的一些危机、民族的兴盛,这些由各种抽象说法形成的宏大叙事,造成了社交媒体上各种辩论中很大的情绪波动。但是人们对自己周边的生活究竟是怎么样的,认知反而是很模糊的。

我觉得,如果一个人对身边的事情都讲不清楚,那他讲远方的事情肯定也讲不出什么意思来,因为他缺乏对人的经验进行洞察的能力,他讲来讲去都是书面上的词语。所以,从一个教师的角度,我觉得,学生不懂得“附近”,也就不可能懂得世界。

我在想,“附近”这个概念为什么后来会引起反响,比较重要的原因是它点出了一个症结,就是很多年轻人觉得自己的生活是失控的。一方面,年轻人觉得社会非常复杂,充满不确定性,他缺乏安全感;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自己的生活没有选择,特别是从小地方出来的或者说一般家庭的孩子,只有考学这一条路,这造成他很累,但又不知道未来究竟能不能获得他要的东西,因为他觉得这个世界一旦超出他那个“泡泡”,是一个好像特别不能把握的世界。从这两重意义上来讲,年轻人都觉得不能够控制自己的生活。当觉得自己的生活失控,感到焦虑、劳累、恐惧和无意义时,他会产生一种很自然的愿望,就是要重新在生活里找到一个抓手,重新找到一个锚、一个立足点。

那这个立足点是什么呢?我觉得,大家在“附近”这个意象里看到了一种可能,觉得“附近”可能是一个新的抓手和立足点,是大家重新建立对生活的可控感,至少是可知感的一个基础。

康岚:为什么“附近”能够满足这一点?

项飙:因为“附近”跟地方、跟社区、跟小区、跟群体、跟部落都不一样,“附近”不是一个有边界的单位。跟“附近”最接近的单位可能是社区,但在社区里面是一群相对固定的人,它有相对固定的边界,内部的关系是稳定的,人员是相对同质的。但“附近”不一样,就像我前面说的,在“附近”,你要看到那些卖菜的、卖早点的、搞保洁的;而且这个“附近”是跟着你走的,你走到哪里,“附近”就跟到哪里。所以“附近”跟社区不一样:第一,它很强调人的具体的经验,强调你怎么去看它;第二,“附近”不是一个可以行政化的、可以去客观描述的单位,“附近”是以你为中心的。在这个意义上,可能“附近”有它特别的使用价值。

(选自《当代青年研究》2023年第6期,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材料一:

海明威的作品善于运用“冰山理论”,以简约传神的文字给读者呈现那浮于水面的“八分之一”,从而唤起读者的共鸣和想象力,进一步开发那隐藏在水下的“八分之七”。

从创作形式上看,海明威的许多作品与中国传统山水画较为相似,创作过程中只需要使用一些点墨,便能够描绘出宏伟壮观的山河美景。他作品中的很多句子都采用“名词+动词”的结构,偶尔采用长句,也只是简单的衔接,而且形容词、副词的出现频率较低,力图呈现一种更为清晰、直观的艺术效果。

在景色描写方面,“冰山理论”在海明威作品中的运用主要体现在通过外部景色暗示人物的情绪变化、心理活动,或者营造相应的氛围。《永别了,武器》开篇以一段简洁的描述风景的文字,呈现村庄空荡寂寥的场景,使读者感受到厄运来临前的征兆,进而联想到悲惨结局。同时,该作品中关于天气的描写也独具特色,故事的主题被雨贯穿,使读者难以忘记“雨”这一意象,为读者建立灾难与雨的联想。

在很多对话场景下,海明威并未过多描写主人公的行为、情绪等,只是描写了简单的对白陈述,作者完全让位给人物,不介入或较少介入,尽可能地不留下讲述的痕迹,给读者一种好像只存在故事中的人物而不存在讲述者的感觉,让读者和所描述的对象距离极短,也自然为读者留下八分之七的想象空间。譬如老人在海上经过三天精疲力竭的搏斗,最终拖到海岸上的却是一副巨大的鱼骨架子,这其中的感情必然是五味杂陈的。但海明威并没有过多地煽动读者的情绪,而是用一种近乎抑制的方式抒发情感。在他与男孩的对话中,读者能通过语调的起伏、节奏的变化,来体会人物的内心世界,也可以在对话留下的空白中发挥想象,调动理解能力参与其中,获得更好的阅读体验。

此外,海明威还充分意识到感情的微妙复杂和不可捉摸,于是便“曲线救国”,“立象以尽意”,用象征和隐喻的手法来弥补语言之缺陷。如《乞力马扎罗的雪》中的雪与豹、《老人与海》中的大海与鲨鱼等,均是其作品中十分常见的象征事物,深入阅读便能够发现其中蕴含的深层意义。这些创作手法均为读者预留充足的想象、联想空间,也是“冰山理论”在其大多数作品中的体现。海明威作品中借助象征形象所表达的寓意,并非单一、零星地出现在某些情节中,而是贯穿于整个作品的全程,通过对各类形象的灵活运用,充分体现海明威对“冰山理论”的灵活运用。

(摘编自王静姝《海明威作品中对“冰山理论”的运用》)

材料二:

《红楼梦》创造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诗谶”类型,即所谓的“冰山一角”的引诗法。

海明威在《午后之死》一文中说:“冰山之所以雄伟壮阔,就是因为它只有八分之一浮在水面,八分之七沉在水底。”他以此作为小说创作追求简约却涵蕴深厚的原则。曹雪芹所创造的诗谶手法,不仅与海明威“冰山一角”原则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在形式上甚至更为切合。第六十三回“寿怡红群芳开夜宴”,众人占花名签时所用的签诗,就是“冰山一角”式的引诗法。

当时晴雯拿了一个竹雕的签筒来,里面装着象牙花名签子,每一支签上都画着一种花卉,并题着四字成语与一句旧诗,都是为签主量身订制的。虽然只镌着一句签诗,但该句诗都是从完整的诗篇中节录出来的,那完整的诗篇才是隐喻签主命运的真正线索所在。水面上的冰山一角阳光明媚,而水面下的冰山主体则冰冷漆黑。引文的艺术被发挥到最高的复杂度,表面上是就所引之文直接取义,真正的实质意涵却系于其他未引的部分。

以宝钗为例,她抽中的签上画着的是一支牡丹,题着“艳冠群芳”四字,下面镌着的是一句唐诗:“任是无情也动人。”这句诗出自晚唐罗隐的《牡丹花》,表面上只写宝钗喜怒不形于色的性格特征以及赞美薛宝钗身为“群芳之冠”的容貌和地位,实则还透过节录以外的诗句,如“芍药与君为近侍,芙蓉何处避芳尘”,暗示了钗、黛之间的颉颃关系以及其人生的悲剧结局,意指身为“芙蓉”的林黛玉无法与贴近传统价值观的薛宝钗抗衡,衬显出薛宝钗在封建社会中的优势。

群芳夜宴中脱颖而出被明白引录的诗句断片现身于显处,当场堂而皇之地与小说情节发生互动,通过彼此烘托收取相得益彰之效;同时,表面上被摒弃于引号之外的其他诗句断片,却幽居于深藏不露的隐处,由文字海面以下那潜在却更为广阔的层面来进行意义的激荡。当唐宋诗被切割出一句,框上引号纳入小说情节中时,那引号如海平面一样,将整首诗拦颈划分为隐、显两个不同层次的美学存在。

(摘编自欧丽娟《大观红楼》)

返回首页

试题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