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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 难易度:普通

广西壮族自治区南宁市宾阳县2023-2024学年九年级上学期语文期中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一份久远的歉疚

阎连科

①我家在中原的一个偏穷村落,父母计时,一般都依着农历序法,偶然说到公元年月,村人们都要愣怔半晌。

②20世纪70年代,我由初中晋升高中时,对阅读小说因过分迷恋,而对人生,也因此变得有些迷惘。陪着同学们如同打哄看戏一样,参加了那年的升学考试。其时,录取的政策是凡有城镇户口的同学,必须百分之百地予以录取;而对农村户口的学生,既要看考试分数,还要看大队和学校的共同推荐。就分数而言,二姐的分数远高于我;就推荐而言,我姐弟二人,就只能有一人可读高中。

③话是午饭时候父亲从门外带进家的。那是夏天,知了的叫声,在果实累累的树枝上,叫得烦躁不安。父亲坐在我家的院里,说了我和二姐只有一人可以读书上学的情况,说我和二姐有一个得留在家里种地,挣些工分。我们僵在父亲面前,谁都没有说话。

④就这样过了许久许久,母亲让我们去吃饭,就都各自吃饭去了。

⑤忘记了二姐是端碗进了屋里,还是端碗去了别处。而我,端着用红薯叶子煮了红薯面条的一碗粗粮汤饭,却是无论如何也无心食咽那碗汤水饭食。也就在这个时候,在所谓人生的十字路口上,在我正为上学还是不上的迷惘里,下乡到我们村里的一个知青,男,穿着蓝色制服,三七分头,高个,他款款地从村街上走过,还和熟人点头说话。说话的顺序,是村人恭敬地先和他说。而他自己,只是懒懒洋洋地点头哼哈着答话别人。

⑥他答着去了。

⑦可我,在他走后很长的时间里,都还看着他的背影,就像看着一条通往远处的道路。就在那一瞬间,我忽然猛烈地想要继续读书,想要去念我的高中。也就匆匆地吃饭。匆匆地回到家里,看见二姐也正端着空碗,从哪儿出来到厨房盛饭。

⑧我们在院里对望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就和彼此谁都不太认识对方一样。

⑨下午,下地劳动,不知为何二姐没去。

⑩晚饭,二姐也没有在家吃饭。

⑪饭后,二姐也没有很快回家。

⑫我问母亲,二姐呢?母亲说,找她同学去了。也就这样,把一段命运暂时搁着,就像把一个疮疤暂时用膏药糊了一般,也就睡了。月落星稀,窗外有清明夜色,有蛐蛐的叫声,还有半透明的潮润的夜气。睡到半夜时候,我家大门响了。二姐的脚步,轻柔地落在院里。接下,那脚步的声响,到了我睡的门口,犹犹豫豫,滞重下来,仿佛是犹豫之后,二姐推开了我睡的屋门,进来了。

⑬我从床上坐了起来。

⑭二姐说:“你没睡?”

⑮我以“嗯”做了回答。

⑯二姐说:“连科,念高中,姐不去了,还是你去念吧。”

⑰说完这话,二姐似乎借着窗中的月色,看了看我。我不知道那时的二姐,看见了我什么表情。而我,却隐约看见,二姐的脸上仿佛挂着凄淡的笑容。笑着转身走时,还又对我说道:“你好好读书;姐是女的,就留在家里种地。”

⑱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高中的开学。在开学的前一天里,二姐给我买了一支钢笔,送给我时,她眼里含着泪水,却是依然地笑着说道:“好好读书,连二姐的那份也给读上。”

⑲现在,三十年之后,我给我的孩子和侄男甥女们说起这些他们都有些愕然,有些不敢相信。不是不敢相信二姐因是女的,方才让我这个男孩读书,而是不敢相信,有个漫长的时代,作为父母,普遍无力去供他们的孩子吃饱肚子,并读完初中、高中。这是一个时代给所有做父母和子女的人们,留下的一份社会自己早已忘记了的歉疚。

⑳我想,我应该把这份歉疚记述下来,不说留给别人,也该留给我的孩子和我的那些侄男甥女们。

(文章有删改)

(1)、对于念高中这事,“我”内心很复杂。请梳理文章内容,填写下面的表格。

事件

“我”的心理

升学考试前后的抉择

午饭时看见知青

顿悟

感动

三十年后回想往事

(2)、结合文章内容说说二姐是个怎样的人。
(3)、请从描写角度赏析第⑫段中划横线的句子。

月落星稀,窗外有清明夜色,有蛐蛐的叫声,还有半透明的潮润的夜气。

(4)、选文的标题为“一份久远的歉疚”,请联系文章内容主旨说说其含义。
举一反三
阅读下文,回答相关问题

白杨礼赞
①它没有婆娑的姿态,没有屈曲盘旋的虬枝。②也许你要说它不美。③如果美是专指“婆娑”或“旁逸斜出”之类而言,那么,白杨树算不得树中的好女子。④但是它伟岸,正直,朴质,严肃,也不缺乏温和,更不用提它的坚强不屈与挺拔,它是树中的伟丈夫。⑤当你在积雪初融的高原上走过,看见平坦的大地上傲然挺立这么一株或一排白杨树,难道你就只觉得它只是树?⑥难道你就不想到它的朴质,严肃,坚强不屈,至少也象征了北方的农民?⑦难道你竟一点也不联想到,在敌后的广大土地上,到处有坚强不屈,就像这白杨树一样傲然挺立的守卫他们家乡的哨兵?⑧难道你又不更远一点想到,这样枝枝叶叶靠紧团结,力求上进的白杨树,宛然象征了今天在华北平原纵横决荡、用血写出新中国历史的那种精神和意志?
白杨树是不平凡的树,它在西北极普遍,不被人重视,就跟北方的农民相似;它有极强的生命力,磨折不了,压迫不倒,也跟北方的农民相似。我赞美白杨树,就因为它不但象征了北方的农民,尤其象征了今天我们民族解放斗争中所不可缺的朴质、坚强、力求上进的精神。
让那些看不起民众、贱视民众、顽固的倒退的人们去赞美那贵族化的楠木(那也是直挺秀颀的),去鄙视这极常见、极易生长的白杨树吧,我要高声赞美白杨树!

阅读《回家的敲门声》,回答小题。

       每一个夜晚的来临,一听到我下班回家叩打门环的声音,父母便像赛跑一样一前一后争着为我开门,总怕被对方抢了先。

       母亲的脚步细碎而轻柔,父亲的脚步则如重锤般有力,跺得地面咚咚直响。因此尽管母亲非常的努力,但总是比父亲慢半拍,为我开门的似乎永远都是父亲!有时候母亲也会站在父亲身后大声的嗔怪:平时让你干点事,你磨磨蹭蹭慢慢腾腾的,一听到儿子回来你跑的比兔子都快!父亲此时总是呵呵的憨笑两声,但并不驳斥母亲的话。

       门在开启的瞬间,我照例能听到两声一高一低苍老而亲切的问候,随后老两口就像勤务员似的一人给我推自行车,一人帮我拿包,让我尽享领导般的待遇。就这样,父母一前一后紧紧相随的身影,或重或轻的脚步声,或高或低的问候声一直伴随我走过了一年又一年……

       后来为我开门的只有父亲一个人了,因为母亲病了,她已经彻底失去了与父亲竞争的能力,腿脚已不太灵便的她大多数时间里只能坐在床头迎接我的归来,目送我的离去,而我也很难听到母亲那风风火火细碎而轻柔的脚步声了。

       母亲久治不愈的病带走了父亲很大一部分活力,他的脚步声不再像重锤般的有力而变得有些迟缓了。除了他亲切的问候,温和的眼神未变,父亲脸上的皱纹已增加了很多,头上的白发也增加了很多……

       随着年纪越来越大,父母对我的依恋似乎更浓更深了。有时晚上加班回家迟一些,父亲便携着孱弱的母亲在街口翘首以盼、望眼欲穿的看着儿子来时的路……大老远我就能看到昏黄的路灯下站着两个互相搀扶着的老人雕塑般静静的、久久的凝视着远方,他们灰白的头发不时被风吹起,来回飞舞……我知道那是父母在等我回家。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究竟等了我多久,但我肯定想像得出从家到街口,他们已经进进出出很多遍了。很可惜,那时候我并没有任何的感恩之心,丝毫也没有,我只是觉得做父母的都是这样。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进大门我发现门口忽然多了一把椅子,起初我很奇怪,不知道椅子放在这里究竟有何用?后来我知道了椅子是父亲放在这里的,是他专门坐在这里等着为我开门的。父母亲年纪都大了,耳朵都有些发沉,母亲怕我敲门时他们听不到,便建议父亲在门口放一把椅子,快到我回来的时间,父亲便坐在这儿等着我的敲门声……

       再后来,我结婚了,回家的次数渐渐少了起来,但是放在门口的那把椅子却始终未动,我曾经几次想把椅子搬走都被母亲拦下了,母亲说:椅子就别动了,你爸爸已经习惯坐在那儿了!不知怎的,我的心猛然动了一下,我知道父亲的习惯是因为我养成的。

       如今我在离家比较远的地方工作和生活,一年之中回家的次数已是屈指可数,然而家门口的那把椅子居然还在……真的,我现在忽然很想哭,很想家,很想我的爸爸妈妈,我想回去看看他们。

       作为一名游子,虽然漂泊在外,沧海桑田已是平常事。但我又是多么的幸福,只要我的父母还在,在我身后始终会有一座温馨的港湾随时迎候我这叶小舟的归航……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杨志把做制使失陷花石纲,并如今又失陷了梁中书的生辰纲一事,从头备细告诉了。曹正道:“既然如此,制使且在小人家里住几时,再有商议。”杨志道:“如此,却是深感你的厚意。只恐官司追捕将来,不敢久住。”曹正道:“制使这般说时,要投那里去?”杨志道:“洒家欲投梁山泊去,寻你师父林教头。俺先前在那里经过时,正撞着他下山来与洒家交手。王伦见了俺两个本事一般,因此都留在山寨里相会,以此认得你师父林冲。王伦当初苦苦相留洒家,俺却不肯落草。如今脸上又添了金印,却去投奔他时,好没志气。因此踌躇未决,进退两难。”曹正道:“制使见的是。小人也听的人传说,王伦那厮心地匾窄,安不得人;说我师父林教头上山时,受尽他的气。以此多人传说将来,方才知道。不若小人此间,离不远却是青州地面,有座山唤做二龙山,山上有座寺,唤做宝珠寺。那座山生来却好裹着这座寺,只有一条路上的去。如今寺里住持还了俗,养了头发,馀者和尚,都随顺了。说道他聚集的四五百人,打家劫舍。为头那人,唤做金眼虎邓龙。制使若有心落草时,到去那里入伙,足可安身。”杨志道:“既有这个去处,何不去夺来安身立命。”当下就曹正家里住了一宿,借了些盘缠,拿了朴刀,相别曹正,拽开脚步,投二龙山来。

    行了一日,看看渐晚,却早望见一座高山。杨志道:“俺去林子里且歇一夜,明日却上山去。”转入林子里来,吃了一惊。只见一个胖大和尚,脱得赤条条的,背上刺着花绣,坐在松树根头乘凉。那和尚见了杨志,就树根头绰了禅杖,跳将起来,大喝道:“兀那撮鸟,你是那里来的?”杨志听了道:“原来也是关西和尚。俺和他是乡中,问他一声。”杨志叫道:“你是那里来的僧人?”那和尚也不回说,轮起手中禅杖,只顾打来。杨志道:“怎奈那秃厮无礼,且把他来出口气。”挺起手中朴刀来奔那和尚。两个就林子里一来一往,一上一下,两个放对。但见:两条龙竞宝,一对虎争餐。朴刀举露半截金蛇,禅杖起飞全身玉蟒。两条龙竞宝,搅长江,翻大海,鱼鳖惊惶;一对虎争餐,奔翠岭,撼青林,豺狼乱窜。崒嵂嵂,忽喇喇,天崩地塌,黑云中玉爪盘旋;恶狠狠,雄赳赳,雷吼风呼,杀气内金睛闪烁。两条龙竞宝,吓的那身长力壮、仗霜锋周处眼无光;一对虎争餐,惊的这胆大心粗、施雪刃卞庄魂魄丧。两条龙竞宝,眼珠放彩,尾摆得水母殿台摇;一对虎争餐,野兽奔驰,声震的山神毛发竖。花和尚不饶杨制使,抵死交锋;杨制使欲捉花和尚,设机力战。

    当时杨志和那僧人斗到四五十合,不分胜败。那和尚卖个破绽,托地跳出圈子外来,喝一声“且歇”!两个都住了手。杨志暗暗地喝彩道:“那里来的这个和尚,真个好本事,手段高,俺却刚刚地只敌的他住。”那僧人叫道:“兀那青面汉子,你是甚么人?”杨志道:“洒家是东京制使杨志的便是。”那和尚道:“你不是在东京卖刀杀了破落户牛二的?”杨志道:“你不见俺脸上金印?”

    那和尚笑道:“却原来在这里相见。”杨志道:“不敢问师兄却是谁?缘何知道洒家卖刀?”那和尚道:“洒家不是别人,俺是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前军官鲁提辖的便是。为因三拳打死了镇关西,却去五台山净发为僧。人见洒家背上有花绣,都叫俺做花和尚鲁智深。”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各题。

最美人瑞这样走来

柳鸣九

        ①早在做同事之前,在东四头条的社科院宿舍大院,我和杨绛先生就做过邻居,于是比起别人,我便多了一些熟悉与就近景仰的机会。按“翰林院”(中国社会科学院)不成文的规矩,对她这样的旧时代过来的海归大家,作为小字辈的我,要按其本名,尊称她“季康先生”。

       ②初见时,季康先生年过半百。精瘦娇小,举止文静轻柔,但整个人极有精神,特别是两道遒劲高挑而又急骤下折的弯眉,显示出一种坚毅刚强的性格。和其夫君锺书先生的不拘小节、有时穿着背心短裤就见客不同,她的衣着从来都整齐利索,即使在家不意碰见来访者敲门的时候。她始终保持着西洋妇女那种特定的“尊重自己,也尊重别人”的习惯。每次在公共场合露面,都对面部做了不同程度的上妆,这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北京,是极罕见的。不过,季康先生的妆容几乎不着痕迹,似有似无。

       ③在公共场合,季康先生从来都是低姿态的,她脸上总是挂着一丝谦逊的微笑。在学习会以及其他重要的场合中,季康先生极少发言、表态,实在不得不讲几句的时候,她总是把自己的语言压缩到最少。当时我们想:杨老太这是在“刘备种菜园子”吧。多年后看到她以“点烦”原则(即把用词精简到不可能再精简的程度)翻译《堂吉诃德》,才发现,这不仅是真正发自内心地尊重人,而且真正做到了会尊重人。

       ④在我见到的大家名流中,钱、杨二位先生要算是最为平实,甚至最为谦逊的两位。季康先生虽然有时穿得雍容华贵,神情态度却平和得像邻里阿姨,而不像某些女才人那样,相识见面言必谈学术文化,似乎不那样就显不出自己的身份与高雅。

       ⑤但这个看似低调谦恭的阿姨,也有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时候,且这个时候出现得无比不合时宜。“文革”之初,他们被造反派揪出来,挂了牌子押上批斗会。可杨季康对“天兵天将”的推推搡搡公然进行了反抗,而且怒目而视。这还了得!在批斗会上,那么多党内老资格的革命干部,哪个不是服服帖帖?于是盛怒之下的造反派对她狠加惩罚,给她剃了个阴阳头。我第一次惊奇地感到季康先生性格中的凛然。要知道,“牛棚”里有不少从火线上转业过来的老战士,没有一个敢于如此维护自己被践踏了的尊严。

       ⑥“文革”后期,钱、杨二位先生尚未获得平反,有家回不了,四处流转。更多像我们这样的“小人物”,也在苦等“落实政策”,精神备受煎熬。同是天涯沦落人,处境谁也不比谁强到哪儿去。说起来先生们在浩劫中失去的,远比我们要多得多,但对于这群甚至未能为他们说句公道话的晚辈,他们以极高的涵养、含蓄内敛且从不显于言辞的方式予以理解、宽容和无私帮助。

       ⑦有一次,我家因额外开支经济上一时告急,杨先生得知后主动支援了我们几百元钱。后来有一天,她的助手递给我一个小纸包,里面有二十元人民币,“这是先生要我交给你们的,补贴你们的家用,要你们收下,什么道谢的话都不要讲。”那个时期,我与妻子朱虹两人的工资加起来只有一百三四十元,承担着抚养两个孩子与赡养双方父母的责任,由于业务断了路,没有半点稿费收入,生活的确相当清苦。先生雪中送炭,我们只好恭敬不如从命。没有想到,到了第二个月,又有一个小纸包。然后,第三个月,第四个月……

       ⑧后来我还获知,研究所里每月不落地从先生那里得到接济的竟有十多个人,基本上都是处境倒霉、生活拮据的青年人、“小人物”。也就是说,两位先生每月的工资,大部分都用于接济施舍了,且持续了好几年。从“十年浩劫”的炼狱里走出来,如此悲悯,如此退让,如此宽厚慈祥,如此菩萨心肠,这是我在“翰林院”所见到的唯一一例。

       ⑨先生施恩于后辈,大部分无法用金钱计算。20世纪80年代初,国内的学术气氛充满了“斗争”的遗风。我访法归来写的文章,结集为《巴黎对话录》与《巴黎散记》两书出版,因考虑到之前有前辈权威的横眉冷对,我特地在前言中恭敬写明“抛砖引玉”。当然,敬赠给钱、杨二位先生,抱的心态自然不同。很快,杨先生回信了,还是一贯的低调谦恭与幽默:“假如你抛出一块小砖,肯定会引来大堆的砖头瓦片,但是珠玉在前,砖就不敢出来了……天气酷热,希望你和朱虹同志都多多保重……杨绛八月十三日锺书同候。”

       ⑩先生过百岁大寿时,深知先生君子之道的我,自然不敢上门叨扰。当电话里听到老太太爽朗清晰的“专此复谢,朱虹同志均此”,还嘱咐我们注意防暑时,我仿佛又回到了三十年前的那个夏天,依然如喝了冰水那样舒心畅快——只是多少也有几分伤感,因为再不可能有“锺书同候了”。

(选自《最爱北京人》,有改动)

【注释】①人瑞,常指百岁以上德高望重的人。

阅读文段,回答问题

温暖的小刀

马德

    ①那年春末,我到一所中学去监考。

    ②发卷的时候,我发现,靠近讲台的一个女生怪怪的,左手藏在袖口里,遮遮掩掩,不愿伸出来。和我一起监考的,是另一所学校的一位女老师。大约,她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随后,我俩便开始留意这个女生。在我们想来,她袖口里的那只不愿示人的手,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③考场里静悄悄的,学生们都在全神贯注地答题。只有这个女生,一边答题,一边有意紧藏着她的那只手,一边还不自觉地环顾着左右,神色紧张而怪异。这愈加坚定了我们的怀疑:她的手里一定攥着小纸条或者其他用来作弊的什么东西。

    ④然而,我们错了。半小时后,也许女生做题做得太过专注,一不小心,露出了自己的左手——天哪,这个女生的左手居然没有手指头。

    ⑤原来,她竟是一个有残疾的学生!

    ⑥这多少有些出乎我们的意料。愧怍之余,不禁心生悲悯。那位女老师,更是一脸的痛楚,小声地嘟囔着:“怎么会是这样,多可怜的孩子啊,多可怜的孩子。”

    ⑦考试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有一道地理题需要改动。办公室送来了一沓纸片,纸片上,印着一个阿拉伯国家的地形图。我们分发给了学生,然后让他们各自粘贴在试卷的答卷纸上。由于是临时赶印出来的,太过匆忙,这些纸片裁剪得很粗糙,考生们只有自己动手把四个毛边撕去,大小合适,才能贴在试卷上。

    ⑧这下,可难为了这个女生。大约,她还是不愿让别人看到她的那只手,就用左胳膊使劲压紧纸片,右手一点一点地撕。可是,那张小纸片仿佛不听话,只要她一用力,就从她的胳膊下跑出来,再压下去,再跑出来。她急得都有些冒汗了。

    ⑨“这位女同学,我可以帮你吗?”女老师走过去,俯下身子,声音低低地征询女生的意见。女生抬起头,看了看,迟疑了一下,还是把纸片给了她。

    ⑩然而,女老师并没有立即动手,她把那张纸片放在讲台上后,便在满考场里寻找着什么。我有些纳闷,这不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嘛,她究竟想要干什么呢?

    ⑪不一会儿,女老师从一个学生那里找到了一把小刀。然后,她坐在讲台前,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裁着那张纸片,“哧——哧——”,小刀割裂纸片的声音很好听。我和女生看着她做这一切。说实话,那一刻,女老师慈祥得像坐在讲台前的一尊佛,她专注的神情,仿佛是在完成一件精致的手工艺品。

    ⑫随后,她微笑着把这张小纸片轻轻地放在女生的桌子上。女生欠了欠身子,低低地说了声谢谢。她拍了拍女生的肩膀,说,赶紧答题吧,便走开了。

    ⑬然而,我还在纳闷着。一张小纸片,用手也完全可以撕得很整齐,为什么一定要找把小刀来呢?

    ⑭考试结束后,我道出了心中的不解。那位女老师笑了,说,这个女生所残缺的,是一只手。我不想在她面前,用自己灵巧的手指头去撕那张纸片,那样的话,会撕碎这个女孩的心。我满考场去寻找一把小刀,就是想借助小刀,避开对她的这种伤害。”

⑮一直以来,小刀在我心中不过是一片冰冷的铁片而已。而那年春天我懂得了,原来即便是锋利而冰冷的一片小刀,也会裁剪出人性的温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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