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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 难易度:普通

湖南省怀化市八县九校联合调研2023-2024学年九年级上学期语文1月期末试卷

阅读《母亲,我心中的灯》,完成各小题。

母亲,我心中的灯

高莽

①母亲活了一百零二岁,没有想到她离开我们以后,她的影响会越来越大。

②母亲小时候缠足,痛苦;没有让她上学,更痛苦。到了老年多次跟我们说,她没能拗过封建礼教,旧社会坑害的人太多了!

③母亲没受过学堂教育,但对文化有一种天然的膜拜。母亲不识字,更不识外文,可是她总愿意陪我做功课。到了老年,她常常伏在桌前看我写字,看我写信,总想帮我一把。我在翻译普希金的诗,俄文书的封面是深蓝色的硬皮,上边印着黑色的普希金侧影,她以为我把书弄脏了,便不声不响地把书拿到盥洗间去擦拭,结果把书皮擦得一塌糊涂。

④有一次,母亲吐露了她心中积蓄了很久的一句话:“等我死了,你们在我心口上放一本书……”我听了很不是滋味,可小外孙立刻表示:“不行,您看不懂,还是放本字典吧!”母亲脸上的皱纹似乎都笑了:“对,对,还是我重孙懂事,给我放本字典……”

⑤母亲发现我“翘尾巴”时马上敲打我。她让我写出“人贵有自知之明”几个字,然后自己一笔一画地用毛笔照样写在宣纸上,说:“给你留着!”那一年我五十岁。我还记得她当时对我说:“人要有自知之明。记住,天外有天,山外有山。切不可骄傲自满……记住,永远有比能干的人更能干的人。”

⑥母亲做任何事情都精益求精,有始有终。她说,答应人的事一定要完成,而且尽量完成好,不能马马虎虎,更不能半途而废。

⑦我想起她九十岁时为她缝制衣裤的教训。为庆祝她的寿辰,我亲自裁剪,为她老人家做了一套便服。那天,母亲接过我缝制的衣服说:“一辈子都是我给你做衣服,没想到我九十岁能穿上儿子给我做的衣服……”她满意地微笑。那天,我满怀幸福地睡了。

⑧半夜醒来,我发现一条灯光从妈妈的门缝里泻出来。是妈妈没有睡?是妈妈忘记了熄灯?我下床走向门缝,往她的屋里观望。她正坐在床上,围着被,戴着老花镜,手中拿着我缝制的衣裤,在细细地观看。她慢慢地摸来一把小剪。刀。她要干什么?我屏住呼吸。天哪!原来……原来她用颤颤抖抖的手开始拆卸我为她特意缝制的新衣服。我的心顿时凉了!妈妈,这是您六十岁的儿子亲手给您缝制的新衣服呀!为什么不穿,反而拆成片呢?

⑨过了几天,我实在憋不住了,便问妈妈。妈妈盯着我的眼睛,过了半晌说:“你缝得不合格!线扎得不直、不匀,有些粗糙……干活儿可不能这样!”她说衣裤都拆了,想背着我重缝,可是手不听使唤,缝不成了。妈妈看着自己那双枯手,叹了一口气。

⑩妈妈劳动一生,无论干什么事,从不曾让人有些许挑别。如今,她不能劳动了,可是对儿子的劳动成果,也绝不放松。

⑪我心想:妈妈教给我的,岂止是不该缝制不合格的衣服?

⑫随着岁月的流逝,母亲的腰弯了,背驼了,身材变矮了,眼睛也昏花了。母亲好强,她年老时即使眼睛看不清,手发抖,也很少让别人帮助她修剪脚指甲,指甲都长进缠着的小脚心里去了,她自己常常把脚抠得血淋淋的。

⑬每次我出差,特别是出国,母亲都情不由衷地说:“你回来也许就见不到我了……”母亲把自己最担心的事,说出声来,是舍不得我离开她。其实她并不希望那会成为事实,她期盼的恰恰与此相反。这是母亲的牵挂,是母亲的依恋。

⑭母亲病重时,我叫来救护车送她去医院。她躺在担架上已经不能说话。我摸抚着她那苍白的头发、瘦削的脸庞,心中阵阵酸楚。母亲伸出枯槁的手,握住我的手,把我的手指横放在她的嘴里,用牙齿轻轻咬动。我想,母亲也许想说些什么。我细细观察她的表情。她眯缝着眼睛,盯着我,只是微微地在笑。她已经不能说话了。这是母亲对我的最后一次抚爱。

⑮老人一生都是为了别人,为了自己的孩子。她把自己的全部献了出来,自己没有保留任何东西。母亲去世以后,我根据她的遗愿,火化时在她胸口上放了一本字典。我后悔她在世时没有教她识字。现在不知道她在冥府读到字典的哪一页了。

⑯我已年及耄耋,母亲的形象在我的记忆中越来越感明亮,她是我心中的一盏明灯,永远为我照亮前进的路。

(1)、作者在回忆母亲的过程中,也写了母亲对我的影响。阅读文本③段——⑫段,填写表格。

情节(对母亲的回忆)

人物形象特征(母亲对我的影响)

母亲把书擦拭得一塌糊涂。

母亲发现我“翘尾巴”时马上敲打我。

教我做事精益求精,有始有终。!

不麻烦别人,对我言传身教。

(2)、在本文中,除了选取典型事例外,作者还善于通过描写把母亲的形象表现得生动感人,请以第⑤段或第⑨段为例作简要分析。
(3)、结合文本,谈谈你对本文题目“母亲,我心中的灯”的理解。
举一反三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在冬夜里歌唱的鱼

查一路

      ①天空是一片灰蒙蒙的苍茫,鸟儿去了沉寂的北方。火烧云沉到山的那一边,山岗上,风一阵冷过一阵,蒿草在风中萧瑟。目光越过一道道山梁,一个人的影子在昏暗中挟裹着晚风,逐渐清晰。我和妹妹就在这样的黄昏,在这样的山梁上等待父亲,还有父亲手中的鱼。

      ②父亲手中提着一尾胖头鱼。这种鱼头重尾轻,是乡村廉价的鱼,很适合我父亲的购买能力。父亲微薄的工资,要养活一家六口,只能偶尔买这种鱼。他很少笑,只在递给我们拴鱼的草索时嘿嘿几声,在夜色中,他的牙齿很白,这是他留给我最深的印象。

      ③我飞跑着,把鱼交给母亲。妹妹在身后摇摇晃晃地追赶。母亲接过鱼,刮鳞、剔腮、破肚,整条的鱼被分成小块,娴熟而又忙乱。当菜籽油的香味混合着松枝腾起的浓烟弥散开来时,厨房成了温暖的心脏,召集一家人围拢到一起,催促着母亲往炉膛添柴。火舌从灶口舔出来,母亲的影子贴上后墙,忽大忽小,斑驳摇曳。罡(gāng)风(罡风,指强烈的风。)缠绕窗棂发出呜咽的叫声,屋里的温度升起来,热量向着寒冷四散突围。

      ④锅中的水,沸腾起来了。咕噜咕噜,鱼开始在水中歌唱,由一个声部转入另一个声部。这是世间最美的音乐,传递口福的信息。大姐在这时也不忘记做弟妹们的表率,装模作样地伏在灶台上做作业;二姐的眼睛随着腾起的蒸气升高,用桃木梳梳她又黑又粗的长辫;妹妹和我,绕着灶台打架,虚张声势,有别于平日里泄愤的争斗,而是在幸福的预感中,矫揉造作,故作娇嗔。父亲黝黑、冷峻的脸上露出慈爱和笑容,虽然沉默独坐,而他内心必然掠过一阵阵瞬间的喜悦,眼前的景象是他的成就。

      ⑤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母亲撅起嘴,吹锅盖上的蒸气。揭开锅盖,如同揭开一个谜底。鱼怎么样了?母亲撒下大把翠绿的葱丝,鲜红的辣椒。锅盖合上时,她用毛巾环绕地盖住锅与盖的缝隙,让蒸气闷在锅里,但仍挡不住渗出异香。

      ⑥鱼熟了,母亲只吃鱼汤泡饭。她拨开我们几个孩子贪婪的交叉着的筷子,挑出一块大而少刺的鱼肉,放在一只小碗中,在我们茫然的眼神里走出异香氤氲的房间。

      ⑦寒冷跟随着温暖的小碗,跟随母亲推开那间草屋的门。温暖的鱼,让瞎老爷爷冰冷的小屋同样获得了温度。老人边吃边有泪水涌出,不知道是不是太辣的缘故。

      ⑧同样是一个冬夜,这位孤寡老人孤单地走了。临终前,他告诉在场的人,他庆幸最后的时刻是在这个冬夜,因为他吃到了我母亲送给他的鱼。他用手摸着胸口,说:“这里,很暖!”

      ⑨另一个冬天,黄昏我们不再去那个山岗张望。我父亲在这年的秋天去世了。妹妹的黄发已经扎成了小辫,我们渐渐长大成人。温暖只会在寒冷中感知,冬夜是我人生最初的一门课程。

      ⑩严寒来袭时,需要取暖,并且不让一个人孤单。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如果

龙应台

       ①他一上来我就注意到了,老伯伯,留着平头,头发灰白,神色茫然,有点像个走失的孩子。他裹着一件浅褐色的夹克,一个皮包挂在颈间,手里拄着拐杖,步履艰难地走进机舱。其他乘客拖着转轮行李箱,昂首疾步往前,他显得有点慌张,低头看自己的登记证,抬头找座位号码。不耐烦的人从他身边用力挤过去,把他压得身体往前倾。他终于在我左前方坐下来,怀里紧抱着皮包,里头可能是他所有的身份证明。拐杖有点长,他弯腰想把它塞进前方座椅下面,一阵忙乱,服务员来了,把它抽出来,拿到前面去搁置。老伯伯伸出手臂,用很浓的甘陕乡音向着小姐的背影说:“要记得还给我啊。”

       ②我低头读报。

       ③台北往香港的飞机,一般都是满的,但是并非所有的人都去香港的。他们的手,紧紧握着台胞证,在香港机场下机、上机,下楼,上楼,再飞。到了彼岸,就消失在大江南北的版图上,像一小滴水无声无息地落入茫茫大漠里。老伯伯孤单一人,步履蹒跚行走千里,在门与门之间颠簸,在关与关之间折腾,不必问他为了什么。我太知道他的身世。

       ④他曾经是个眼睛清亮,被母亲疼爱的少年,心里怀着莺飞草长的轻快欢欣,期盼自己长大,幻想人生大开大合的种种方式。唯一他没想到的方式,却来临了,战争像突来的飓风把他连根拔起,然后恶意弃置于陌生的荒地。在那里,他成为时代的孤儿,堕入社会底层,从此一生流离,半生坎坷。他垂垂老时,他可以回乡了,山河仍在,春天依旧,只是父母的坟,在太深的草里,老年僵硬的膝盖,无法跪拜。乡里,已无故人。

       ⑤我不敢看他,因为即使是眼角余光瞥见他颓然的背影,我都无法遏止地想起自己的父亲。

       ⑥父亲离开三年了,我在想,如果,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仅仅是一次机会,让我再度陪他返乡﹣﹣我会做什么?

       ⑦我会陪着他坐飞机,一路牵着他瘦弱的手。

       ⑧我会一路听他说话,不厌烦。我会固执地请他把他当年做宪兵队长的事迹讲完,会敲问每一个细节﹣﹣哪年?驻扎在镇江还是无锡还是杭州?我会问清每一个环节,我会拿出我的笔记本,用一种认真到不能再认真的态度,仿佛我在访问一个超强大国的国家元首,聚精会神地听他每一句话。对每一个听不懂的地名、弄不清的时间,坚持请他“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三点水的“淞”?“江水”的“水”?“羊坝头”怎么写?怎么来台湾的?坐什么船?船叫什么名字?几吨的船?

       ⑨我会陪他吃难吃的机舱饭。我会把面包撕成一条一条,跟空中小姐要一杯热牛奶,然后把一条一条面包浸泡牛奶,让他慢慢咀嚼。他颤抖的手打翻了牛奶,我会再叫一杯,但是他的衣服不会太湿,因为我会在之前就把雪白的餐巾打开铺在他的胸口。

       ⑩下机转机的时候,我会牵着他的手,慢慢地走。任何人从我们身边挤过而且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故意给我们看,我会很大声地对他说:“你有教养没有!”

       ⑪长长的队伍排起来,等着过关,上楼,重新搭机。我会牵着他的手,走到队伍最前端。我会把他的包放在行李检查转轮上,扶着他穿过电检拱门。如果检查人员说:“请你退回去,他必须一个人穿过。”我会坚持说:“不行,他跌倒怎么办?我会不管三七二十一,牵着他的手,穿过。

       ⑫当飞机“砰”一声触到长沙的土地,当飞机还在滑行,我会转过身来,亲吻他的额头﹣﹣连他的额头都布满了老人黑斑,我会亲吻他的额头,用我此生最温柔的声音,附在他耳边,跟他说:“爸爸,你到家了。”

       ⑬“砰”的一声,飞机真的着陆了,这是香港机场。我的报纸,在降落的倾斜中散落一地。机舱仍在滑行,左前方那位老伯伯突然颤巍巍站了起来,我听见空服员急促的声音:“飞机还没停稳,请不要离开座位!”

(本文有删改)

阅读选文,回答问题。

    ①我们在田野上散步:我,我的母亲,我的妻子和儿子。

    ②母亲本不愿出来的;她老了,身体不好,走远一点儿就觉得累。我说,正因为如此,才应该多走走。母亲信服地点点头,便去拿外套。她现在很听我的话,就像我小时候很听她的话一样。

    ……

    ③后来发生了分歧:我的母亲要走大路,大路平顺;我的儿子要走小路,小路有意思……不过,一切都取决于我。我的母亲老了,她早已习惯听从她强壮的儿子;我的儿子还小,他还习惯听从他高大的父亲;妻子呢,在外面,她总是听我的。一霎时,我感到了责任的重大,就像民族领袖在严重关头时那样。我想找一个两全的办法,找不出;我想拆散一家人,分成两路,各得其所,终不愿意。我决定委屈儿子了,因为我伴同他的时日还长,我伴同母亲的时日已短。我说:“走大路。”

    ④但是母亲摸摸孙儿的小脑瓜,变了主意:“还是走小路吧!”她的眼睛顺小路望过去:那里有金色的菜花、两行整齐的桑树,尽头一口水波粼粼的鱼塘。“我走不过去的地方,你就背着我。”母亲说。

    ⑤这样,我们就在阳光下,向着那菜花、桑树和鱼塘走去了。到了一处,我蹲下来,背起了我的母亲,妻子也蹲下来,背起了我们的儿子。我的母亲虽然高大,然而很瘦,自然不算重;儿子虽然很胖,毕竟幼小,自然也很轻。但我和妻子都是慢慢地,稳稳地,走得很仔细 , 好像我背上的同她背上的加起来,就是整个世界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下列小题。

泥土的清香自哪儿来

①雨后,我们常能闻到泥土的清香味儿。这些清香从哪儿来呢?据专家研究,它来自土中一种叫“放线菌”的细菌。

②土壤是种类繁多的细菌的乐园。在显微镜下,你会观察到这样一类与众不同的细菌:别的细菌多是圆形、椭圆形的,而它们看起来却是丝状的。那些丝状细菌有的像一棵树,树上有时还着“果实”,有的像一根草,仿佛还开着花,煞是好看。这类细菌生物学上统称为放线菌。

③放线菌是一种单细胞生物,所以你看到它长得像一棵树也好,一根草也罢,其实都只是一个细胞。那些奇形怪状的丝,是它的菌丝。菌丝覆盖了很大的空间,这对于寻找食物大有好处。放线菌能释放出一种化学物质,正是这种物质,让我们能闻到一股泥土的清香。

④为何雨后泥土的清香让人感受更明显呢?

⑤因为放线菌是一种生命力很强的细菌,它们一般喜欢在温暖、湿润的环境下生存。当土壤干旱的时候,它的菌丝就会在头部长出孢子。放线菌渐渐枯死后,留下的这些孢子只要遇到合适的条件,又会发芽,长成一个个放线菌。

⑥下雨时,雨水冲开了土壤,这些睛天时埋在土中的孢子长成的放就线菌随着空气中的小液滴四下弥漫。当它们被吸入鼻孔,我们就能感觉到一股泥土的清香。土地干旱越久就有越多的放线菌孢子存在,所以雨后泥上的清香在久旱之后尤其明显。

⑦放线菌的作用当然不只是让人闻到清香,它也是生产抗生素的宝库。时至今天,人类已经发现了50000多种抗生素,其中就有4000多种是从放线菌中提炼出来的。如链霉素就是从土壤中一种叫“灰色链线菌”的放线菌中提炼出来的。四环素、氯霉素、庆大霉素等抗生素也都是从放线菌中提炼出来的。

⑧放线菌的作用还不止于此,我们平常烹饪时调味用的味精,也是通过它们制造的。如今,它们还是科学家研究生物发育、加胞分化的便利材料。

阅读

小巷斫琴人

刘学刚

车从东关大街驶入鞠家村东巷,仿佛喧哗的瀑布跌入沉静的潭水,座座平房古朴安静,一如水底的礁石。小巷中有琴声流淌,还有歌声,犹如随流飘扬的桨声渔歌,透露出古密州淳朴温和的民间韵味。

寻声暗问,弹唱者是一位叫李加涛的斫琴人。渐次响亮的弹唱声暴露了他的栖身地,城中村一个简朴幽静的民居。黑漆大门开着。两间南屋和三间北屋守护的小院,优雅得让人内心一颤。东植荷花,西育芭蕉。南屋外墙上挂着三五竹筒,竹筒开裂处有马齿苋探出许多细嫩的茎,开出红的、黄的、粉的小花,就像在乡野上那样,坦然率真,健康茁壮。

一个清瘦的男子迎了出来。他四十出头,脸庞瘦长,看上去很像文弱的书生。这个腼腆羞涩的男子是诸城百年以来第一个斫琴人。民国初年,诸城派斫琴师北上南渡,诸城古琴之音成了人们绵长而忧伤的回忆。

李加涛缘何结谊斫琴,他的故事有无奈,有忧伤,也有咀嚼不尽的幸福。大李曾在一家大型木器厂上班,妻子是木器厂的女工,夫妻俩就像螺栓螺母一样,牢固着一个温馨的小家。后来,企业经营不善,夫妻双双下岗。妻子的满面愁容和儿子的无邪笑容犹如两张碟片反复播放,尖细的唱针划痛的是他的心。他像一截被抛弃的木头,唤醒他的是铁锯刨子。他蹬着三轮车,拖着铁锯刨子木头,以及沉重的家庭负累,穿梭于各个居民小区,给人家打家具、搞装修。他起早贪黑,午饭冷馒头蘸热水,晚上铺几块木板,睡在工地上。就在个人创业稍有起色之时,那些吃过的苦、遭过的罪,无情地折磨着他的胃部。等他做完胃部切割手术,在病床上费力地用手臂撑起瘦弱的身体时,恍惚中,他看见一块木头被分解,被剥离,被暴晒,被淫雨侵袭得处处霉斑。

凡俗日子就是一堆坚硬粗糙的木头,只有诚实生活的人才像铁锯那样投入,发现木头的纹理之美。仿佛一个溺水者,搭救大李上岸的是一块木头。

多年以后,大李依然记得那个秋日的黄昏,在暮霭洒入庭院,儿子鸟雀一样蹦蹦跳跳的脚步让暮色变得温暖迷人。开学第一天,儿子报名参加了学校的古琴社团,央求爸爸给他准备一张古琴。在无力购买和无力出门打工的双重困境下,大李的目光落在庭院里那堆长长短短的木头上,那些走失的木屑如雪花飘然而至,而后,锯木声、刨木声、敲打声,以及咳嗽声,宛若梦境一般出现。他要给儿子斫一张古琴,让粗糙的木头涅槃重生,长出绿叶的手指,长出鸟鸣和南风的合奏。

古琴的斫制时间漫长,斫制、灰胎、推光等每一步均须精细打磨。大李告诉我们,他专事斫琴以后,把儿子用过的那张古琴命名为“凤来仪”,那是他斫木求音的初始,寻常木头由笨拙的家具朴素转身,成为接通人间天籁与良操美德的乐器。那张耗时半年的古琴经由儿子的手进入校长的视野时,校长就像看见了传说里的大舜古琴一样,惊得张大了嘴巴:这是诸城人斫制的古琴!

大李斫琴已十年。斫一张琴,须一百多道工序,斫制三年。其中,髹漆最为耗时。说到漆,大李不说大漆致人过敏,而把它视为牙齿锋利的动物:大漆“咬”人呢,不要碰琴板。回忆被大漆“咬”过的情形,大李依然心有余悸。初学斫琴的他,不知道看似如稀泥一样柔软的大漆,却像野兽一样桀骜不驯。他未戴手套口罩,赤手上阵。结果,手臂、脖子、腿脚都被大漆“咬”出红红的小疙瘩,越挠越痒,疙瘩越多,疼痒难耐,呼吸困难,就像喉咙里塞了一块木头,咳不出来,咽不下去,苦不堪言。斫琴,是双手在木头上的一次危险而快意的旅行,是用大漆灰胎将高山流水、清风明月永久贮存的一次精神冒险。

南风缓缓吹,古琴悠悠响。我们踏上归途时,依稀有琴声萦绕耳畔。木头是斫琴人和丝弦唤醒的,而木头和丝弦又唤醒了一个木匠。他在琴胚上精心雕刻着图案,雕刻着美好生活。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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