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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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心声

阅读《最美人瑞这阵走来》一文,回答小题。最美人瑞【注】这样走来
    ①早在做同事之前,在东四头条的社科院宿舍大院,我和杨绛先生就做过邻居,按“翰林院”(中国社会科学院)不成文的规矩,作为小字辈的我,要按其本名,尊称她“季康先生”。
    ②初见时,季康先生年过半百。精瘦娇小,举止文静轻柔,但整个人极有精神,特别是两道遒劲高挑而又急骤下折的弯眉,显示出一种坚毅刚强的性格。她的衣着从来都整齐利索,即使在家不意碰见来访者敲门的时候。她始终保持着西洋妇女那种特定的“尊重自己,也尊重别人”的习惯。
    ③在公共场合,季康先生从来都是低姿态的,她脸上总是挂着一丝谦逊的微笑。她总是把自己的语言压缩到最少。
    ④在我见到的大家名流中,钱、杨二位先生要算是最为平实,甚至最为谦逊的两位。季康先生虽然有时穿得雍容华贵,神情态度却平和得像邻里阿姨。
    ⑤但这个看似低调谦恭的阿姨,也有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时候,且这个时候出现得无比不合时宜。“文革”之初,他们被造反派揪出来,挂了牌子押上批斗会。可杨季康对“天兵天将”的推推搡搡公然进行了反抗,而且怒目而视。要知道,不少老战士都没有一个敢于如此维护自己被践踏了的尊严的。
    ⑥“文革”后期,钱、杨二位先生尚未获得平反,有家回不了,四处流转。但对于这群甚至未能为他们说句公道话的晚辈,他们以极高的涵养、含蓄内敛且从不显于言辞的方式予以理解、宽容和无私帮助。
    ⑦有一次,我家因额外开支经济上一时告急,杨先生得知后主动支援了我们几百元钱。以后每月都资助我二十元人民币。后来我还获知,研究所里每月不落地从先生那里得到接济的竟有十多个像我们这样的年轻人,且持续了好几年。经历了人生的磨难,却能如此悲悯,如此退让,如此宽厚慈祥,如此菩萨心肠,这是我在“翰林院”所见到的唯一一例。
    ⑧先生施恩于后辈,大部分无法用金钱计算。20世纪80年代初,我访法归来写的两本书准备出版,因考虑到之前有前辈权威的横眉冷对,我特地在前言中恭敬写明“抛砖引玉”。当然,敬赠给钱、杨二位先生,抱的心态自然不同。很快,杨先生回信了,还是一贯的低调谦恭与幽默:“假如你抛出一块小砖,肯定会引来大堆的砖头瓦片,但是珠玉在前,砖就不敢出来了……天气酷热,多多保重……杨绛八月十三日钟书同候。”
    ⑨先生过百岁大寿时,深知先生君子之道的我,自然不敢上门叨扰。当电话里听到老太太爽朗清晰的声音时,我仿佛又回到了三十年前的那个夏天,依然如喝了冰水那样舒心畅快——只是多少也有几分伤感,因为不可能有“钟书同候”了。(选文有改动)
【注】人瑞,常指百岁以上德高望重的人。
(1)、请用简洁的语言概括第⑤段的主要内容。
(2)、赏析第②段画线句子。
(3)、从第⑧段杨先生的回信中,可以看出她对后辈抱有什么感情?联系全文,说说“我”对杨先生怀有什么感情。
(4)、下列这段文字是从“百度”中下载的。这添加到《最美人瑞这样走来》一文中。请或表达方式中的一个方面说明理由。

    杨绛,钱钟书的夫人,本名杨季康,生于1911年7月17日,祖籍江苏无锡,1932年毕业于苏州东吴大学。1935~1938年留学英法,回国后曾在上海复旦女子文理学院、清华大学任教。1949年后,在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外国文学研究所工作。杨绛女士是著名作家、翻译家、外国文学研究家,主要文学作品有《洗澡》《干校六记》,另有《堂吉诃德》等译著。

(5)、假如杨绛被评为中国“最美女性”,请根据本文内容以及你对她的了解,为她设计一段颁奖词。(要求:至少使用一种修辞手法)
举一反三
阅读文段,回答1-4题。

陪着母亲坐火车

陆总的母亲想回乡下老家过年,他让秘书去买两张飞机票,可母亲却说这辈子从没坐过火车,想坐一次火车。

正逢春运,秘书费了好大的劲,才买来两张硬座票。陆总担心母亲的身体吃不消,劝母亲还是乘飞机回去,可母亲却执意要陆总陪她一起坐火车。一向孝顺的陆总只得依了母亲。

陆总扶着母亲来到火车站,广场上黑压压的人群,让他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该往哪边走。正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中年男子操着家乡话,一边喊:“让开,让开!”一边使劲儿地往前挤。

母亲对陆总一笑说:“跟上他,错不了,一听那口音,就知道是咱武陵人。”

娘俩跟着中年男人很快找到了要乘坐的那趟火车,很巧的是,那人正好坐在他们的对面。

车厢里闹哄哄的,充斥着各种难闻的味道。陆总觉得憋闷,站起来想去透透气,可过道里站满了人,挪个步都很困难,更别说要挤出去了。

中年男子看出陆总的不适,就说:“兄弟,没坐过火车吧,要是感觉不舒服,就多看看窗外的风景吧。”

陆总点点头,只得把注意力集中在窗外。他一边欣赏着窗外的风景,一边听母亲和那个中年男子拉家常。从他们的交谈中,陆总知道那个中年男子也是回家过年的,为了省路费,妻子没回去,就自己一个人回家看看父母。

母亲说:“是该回去看看,一年到头,家里的老人就盼着过年的时候,能见一见自己的孩子。”

 “谁说不是呢?我们出去打工挣钱,为的也是让父母孩子生活得好一些,可是……”男人的话还没说完,一阵卖盒饭的叫卖声由远而近。

陆总买了两份盒饭,他问中年男人:“你要不要来一份?”

男人摇摇头说:“不了,我不饿!”

吃过饭,天也渐渐的暗下来了,陆总有了些困意,靠在母亲的肩头沉沉地睡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朦胧中,他看到一只手伸进了母亲放在桌上的零食口袋。

他正想制止,佯装睡觉的母亲轻轻拐了他一下,示意他别出声,他知道了母亲的用意,也就微闭了双眼。

那个男人似乎饿极了,又怕惊醒了他们,悄悄拿起面包,将头埋在桌下,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男人很快吃完面包,抬起头,看所有的人都在睡觉,并没有注意到他的举动,也就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一大早,陆总就听到那个中年男人对母亲说:“大婶,对不起,昨晚实在太饿了,我偷吃了你的面包!”

母亲说:“吃就吃了吧,看你是一天一夜都没吃东西了,肯定饿坏了,出门在外不容易,可别亏了自己啊。”

男人长叹一声,说:“大婶,我也不瞒你。这次回家,连路费都是借的,也没多余的钱买吃的了。辛辛苦苦干了一年,临到放假,老板却没了踪影,一分钱都没拿到。俗话说‘儿行千里母担忧’,要是过年都不回去,家中父母又得担心一年了,作为子女那就太不孝了,所以再没钱也得赶回去。”

男人的话引来车厢里很多人的共鸣,大家纷纷谴责那些无良的老板,都说回一趟家,这么辛苦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回家尽尽孝,看看自己的爹娘啊!

列车快到站了,那个中年男人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说:“妈,我快下车了,你们放心吧,我一路好得很,有吃有喝的。我买的是卧铺票,休息得好,累不着,你们别担心……”

男人的话听得陆总的双眼涩涩的,下车的时候,他掏出五百元钱递给中年男人,说:“大哥,拿去给父母买点东西吧。”

男人一再推辞不要,陆总的母亲说:“拿着吧,你这样空着手回去,会让父母担心的。你不想让他们知道你过得不好吧。”

男人千恩万谢的拿着钱走了。陆总掏出手机给公司打电话,他说:“你们赶快把拖欠那些工人的工钱全部结清了吧。另外要回家过年的,再给五百元红包,让他们拿回家孝敬父母。”

母亲在一旁听着儿子的电话,欣慰地笑了。她知道,这趟火车没有白坐,自己的良苦用心,终于让儿子找回了诚信和良知。

    (选自《小说选刊》  作者:张玉兰)

阅读下面的文章,回答问题。

儿子的旋律

    儿子下班了,父亲紧张地数着儿子的脚步声。果然儿子“啪”地开了门。父亲默默地看着他。儿子没有看父亲,似乎点了点头,往自己卧室边走边脱外套。

    收录机又响了。儿子!

    两人面对面准备吃饭。儿子在撬午餐肉。父亲从儿子脸上看不出什么异常。

    父亲一字一句:

    “我被免职了。明天宣布。”

    儿子猛地扬起脸。父亲没有在这稍纵即逝的惊讶里看到别的什么。没有怜悯没有安慰也没有懊恼。儿子手不停:“你也需要休息了。”

    父亲感到胸闷气短。他盯着儿子。儿子的手健美粗大,血管里青春在跃动。儿子一声不吭。父亲没有说话也不再盯着儿子。他感到儿子匆匆搁筷,找衣服,又跨

进卫生间。马上,水声“哗啦哗啦”,跟着儿子的歌声高高扬起,声音温存自信,旋律跳荡。

    儿子!儿子!儿子!

    儿子你在想什么?你大不了不再崇拜父亲,你越来越沉默,你不再抱怨父亲呆板僵化,不再为各种政治问题与父亲争论不休,也不再说父亲刚愎自用。儿子,你甚至看不起父亲。可父亲这样了你还是无动于衷吗?这就是这一代的冷漠理智?你匆匆吃饭洗澡是因为那打字员在等你去看歌剧?可是儿子,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需要你啊。我的官龄比你年龄还大一圈……

    电视机在播相声。父亲茫然四顾时才发现儿子并未出门,而是坐在他身后看书。父亲不由纳闷:打字员前两天就订了票,还兴冲冲问他是否同去。

    父亲彻夜来回踱步,儿子也辗转反侧。父亲老了。他的一切都老了。曾和父亲这一辈很协调的背景已走向薄暮黄昏。这是变幻莫测的时代,不是仅仅需要热血赤诚的岁月。

    早上儿子起得很早,父亲晨练回来,儿子已准备好早餐。收录机照样开着,而且旋律明亮欢跃。

    父子俩依然沉默着洗漱用餐。儿子几次似乎要开口,父亲沉下心微颤地期待着,儿子却什么也没有说。

    父亲佝偻着进卧室更衣。儿子不知什么时候在身后捧着一套西装。

    穿着精神——是去开宣布会吗?”儿子又拿过领带走到父亲眼前。父亲迟疑着。

    “我给你打。”儿子看着父亲。温柔的好像父亲过世的妻子。父亲心紧成一团。

    “行吗?”儿子侧侧身。

    父亲和儿子一起看着穿衣镜。沉默着,父亲凝视儿子的眼睛,儿子也凝视着父亲。

    儿子对着镜子:“一夜之间你衰老许多,”儿子声音低沉、温柔,“可我一直为你感到骄傲,为你一辈子正直无私,一辈子对信仰的忠诚。你尽力了。”

    父亲心潮翻涌。肩头上儿子的手十分有力。他感到心中自信像空气注人瘪气球一样迅速饱满地回归。

    最后接送父亲的小汽车在笛笛呼唤,父亲走到门口又折回头:“昨晚干嘛不去找她?”

    儿子沉默了一会,“分手了。”

    “因为……我下台?”

    “大概——但这没关系。”

    儿子!儿子!儿子!

    父亲老泪闪烁。儿子把双手搭在父亲肩上,笑道:“结束,意味着新的开始。我很高兴不再有你的耀目光环笼罩我的光彩一你说呢?”

    儿子!儿子!你可以把收录机再开大点。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范进因没有盘费,走去同丈人商议,被胡屠户一口啐在脸上,骂了一个狗血喷头,道:“不要失了你的时了!你自己只觉得中了一个相公,就‘癞虾蟆想吃起天鹅肉’来!我听见人说,就是中相公时,也不是你的文章,还是宗师看见你老,不过意,舍与你的。如今痴心就想中起老爷来!这些中老爷的都是天上的‘文曲星’!你不看见城里张府上那些老爷,都有万贯家私,一个个方面大耳?像你这尖嘴猴腮,也该撒泡尿自己照照!不三不四,就想天鹅屁吃!趁早收了这心,明年在我们行事里替你寻一个馆,每年寻几两银子,养活你那老不死的老娘和你老婆是正经!你问我借盘缠,我一天杀一个猪还赚不得钱把银子,都把与你去丢在水里,叫我一家老小喝西北风!”一顿夹七夹八,骂的范进摸不着门。……

    范进一面自绾了头发,一面问郎中借了一盆水洗洗脸。一个邻居早把那一只鞋寻了来,替他穿上。见丈人在跟前,恐怕又要来骂。胡屠户上前道:“贤婿老爷,方才不是我敢大胆,是你老太太的主意,央我来劝你的。”邻居内一个人道:“胡老爹方才这个嘴巴打的亲切,少顷范老爷洗脸,还要洗下半盆猪油来!”又一个道:“老爹,你这手明日杀不得猪了。”胡屠户道:“我那里还杀猪!有我这贤婿,还怕后半世靠不着也怎的?我每常说,我的这个贤婿,才学又高,品貌又好,就是城里头那张府、周府这些老爷,也没有我女婿这样一个体面的相貌。你们不知道,得罪你们说,我小老这一双眼睛,却是认得人的。想着先年,我小女在家里长到三十多岁,多少有钱的富户要和我结亲,我自己觉得女儿像有些福气的,毕竟要嫁与个老爷,今日果然不错!”说罢,哈哈大笑。众人都笑起来。看着范进洗了脸,郎中又拿茶来吃了,一同回家。范举人先走,屠户和邻居跟在后面。屠户见女婿衣裳后襟滚皱了许多,一路低着头替他扯了几十回。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小题。

流逝的古典

黄晖

       那天下午,我去听一位老教授的课,他讲的是《诗经·蒹葭》。午后的阳光从窗户跑进来 爬在他那苍苍白发和陶醉的脸上,听着他温暖地读着那些渐行渐远的诗句时,我突然有一种很静谧、很幸福的感觉。

       夜里,月色和清风悄悄穿过窗帘,我从高高的书架上找出了那本遗忘多年的《诗经》。久未翻阅、束之高阁,线装的书页泛着远古的光芒,是那种随着光阴流逝,越来越朴实的金色。在幽幽浮动的墨香里,我再一次看到了“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我看见远古时代的一个芦塘,清晨,纤纤芦苇被牛乳般流动如烟的雾霭轻柔地包裹着。晨曦中,浅绿的墨绿的苇丛倩影婆娑,亭亭玉立,如衣香鬓飞的女子涉水而来。怀念这一种意境,我不想把这说成是一种诗情,而情愿把它归为一种古典。“古典”一词本身就很静态,很内敛,很纯粹,有一种淑静、典雅的感觉,令我们咀嚼、玩味不够。

       我读到《关雎》,读到《桃夭》,读到“青青之麦,生于陵坡”,读到“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读到“昔年移柳,依依江南,今看摇落,凄伧江潭。”我想到为什么,这些很远古的文字,如今读来,依然淙淙如诉,让人可感可悟。真如澹澹的渌水,我们的心田仿佛千万年来一直是它青青的河床。

        想到了《古诗十九首》,这些不知作者姓名和年代,突兀而起复又戛然而止的谜一般的诗歌群落。为什么就连李白这样的大诗人也为之佩服得五体投地?怎会洋洋洒洒醉酒般地写下整卷《古风》?我想,这就是古典的魅力吧。它们以其天衣无缝、水乳交融的艺术境界,言近旨远、语短情长的艺术魅力震撼、陶冶着无数的后人!

       注视着这些古典书籍,抚摸着它们厚实的脊梁 , 我能感受到它们所蕴含的时代精髓和撑起的时代魄力。而它们又是那样宁静,我不敢想象没有《诗经》《楚辞》的时代叫什么先秦;没有唐诗宋词的时代算什么唐宋;没有小说的明清是什么样的明清。这些源自第一张植物纤维构筑的纸片的灵感,在千百年漫长的时光中,抚慰着人类的精神与灵魂,牵引着人类穿越长长的时光隧道。一行行时长时短的句子,一页页时近时远的思绪,那么质朴、厚重,它们牵着我走向文字的源头。这些久远的古典文字的确“旧”了,但那字里行间所充盈的生命精神、深邃的原理、多极的内核却超越了彼时彼地,在这个世界夜深人静的时刻渐入我们的心灵、血脉,在我们的血管里流淌……

       我相信那些古典的文字肯定来自于平凡的生活,源于简洁、沉静的心灵。古人在最为平凡的采摘、狩猎、耕种之余,偶有所见所感,自自然然,随口吟出了“蒹葭苍苍”“渌水澹澹”这些精纯得像墨金一样的文字。汽车、电脑离它们很远,人欲物欲离他们很远,而平凡离他们很近,诗情离他们很近,古典离他们很近。古典与古人本来就是水乳交融的一体。而我们呢?在抚摸那些《诗经》句子的时候,除了对美的巨大感动,内心更有一份莫名的冰凉和疼痛:那自然史上最纯真的童年风景、生命与自然最相爱和谐的“蜜月之岁”似乎已经渐行渐远了!阅读竟成了永远的怀念!

    怀念古典,这是一份超越时空的契约。我的心灵深处永远会留下一个宽敞、透亮的空间,让飘溢着灵性、充盈着生命精神的古典诗情灿然长流。

现代文阅读

捅马蜂窝 冯骥才

①爷爷的后院虽小,它除去堆放杂物,很少人去,里边的花木从不修剪,快长疯了,枝叶纠缠,阴影深浓,却是鸟儿、蝶儿、虫儿们生存和嬉戏的一片乐土,也是我儿时的乐园。我喜欢从那爬满青苔的湿漉漉的大树干上,取下又轻又薄的蝉衣,从土里挖出筷子粗肥大的蚯蚓,把团团飞舞的小蜢虫赶到蜘蛛网上去。那沉甸甸压弯枝条的海棠果,个个都比从市场买来的大。这里,最壮观的要数爷爷窗檐下的马蜂窝了,好像倒垂的一只大莲蓬,无数金黄色的马蜂爬进爬出,飞来飞去,不知忙些什么,大概百十只之多,以致爷爷不敢开窗子,怕它们中间哪个冒失鬼一头闯进屋来。

②“真该死,屋子连透透气儿也不能,哪天请人来把这马蜂窝捅下来。”奶奶总为这个马蜂窝生气。

③“不行,要蜇死人的!”爷爷说。

④“怎么不行?头上蒙块布,拿竹竿一捅就下来。”奶奶反驳道。

⑤“捅不得,捅不得。”爷爷连连摇手。

⑥我站在一旁,心里却涌出一种捅马蜂窝的强烈欲望。那多有趣!当我给这个淘气的欲望鼓动得难以抑制时,就找来妹妹,趁着爷爷午睡的当儿,悄悄溜到从走廊通往后院的小门口。我脱下褂子蒙住头顶,用扣上衣扣儿的前襟遮盖下半张脸,只露一双眼,又把两根竹竿接绑起来,作为捣毁马蜂窝的武器。我和妹妹约定好,她躲在门里,把住关口,待我捅下马蜂窝,赶紧开门放我进来,然后把门关住。

⑦妹妹躲在门缝后边,眼瞧我这非凡而冒险的行动。我开始有些迟疑,最后还是好奇战胜了胆怯。当我的竿头触到蜂窝的一刹那,好像听到爷爷在屋内呼叫,但我已经顾不得别的,一些受惊的马蜂“轰”地飞起来。我赶紧用竿头顶住蜂窝使劲摇撼两下,只听“嗵”一声,一个沉甸甸的东西掉下来,跟着一团黄色的飞虫腾空而起,我扔掉竿子往小门那边跑,谁料到妹妹害怕,把门在里边插上,她跑了,将我关在门外。我一回头,只见一只马蜂径直而凶猛地朝我扑来,好像一架燃料耗尽、决心相撞的战斗机。这复仇者不顾一死而拼死的气势使我惊呆了。我抬手想挡住脸,只觉眉心像被针扎似的剧烈地一疼,挨蜇了!我捂着脸大叫。不知道谁开门把我拖到屋里。 

⑧当夜,我发了高烧。眉心处肿起一个枣大的疙瘩,自己都能用眼瞧见。家里人轮番用醋、酒、黄

酱、万金油和凉手巾把儿,也没能使我那肿包迅速消下去。转天请来医生,打针吃药,七八天后才渐渐复愈,这一下好不轻呢!我生病也没有过这么长时间,移至消肿后的几天里不敢到那通向后院的小走廊上去,生怕那些马蜂还守在小门口等着我。

⑨过了些天,惊恐稍定,我去爷爷的屋子,他不在,隔窗看见他站在院里,摆手召唤我去,我大着胆去了。爷爷手指窗根处叫我看,原来是我捅掉的那个蜂窝,,知一只马蜂也不见了,好像一只被丢弃的干枯的大莲蓬头。爷爷又指了指我的脚下,一只马锋,我惊吓得差点叫起来,慌忙跳开。

⑩“怕什么,它早死了!”爷爷说。

⑪仔细瞧,噢,原来是死的,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几只黑蚂蚁在它身上爬来爬去。

⑫爷爷说:“这就是蜇你的那只马蜂。马蜂就是这样,你不惹它,它不蜇你。它要是蜇了你,自己也就死了。”

⑬ “那它干吗还要蜇我呢,这样它不就完了吗?”

⑭ “你毁了它的家,它当然不肯饶你。它要拼命的!”爷爷说。

⑮我听了心里暗暗吃惊。一只小虫竟有这样的激情和勇气。低头再瞧瞧这只马蜂,微风吹着它,轻轻颤动,好似活了一般。我不禁想起那天它朝我猛扑过来时那副视死如归的架势,与毁坏它们生活的人拼出一死,真像一个英雄……我面对这壮烈牺牲的小飞虫的尸体,似乎有种罪孽感沉重地压在我的心上。

⑯那一窝马蜂呢,无家可归的一群呢,它们还会不会回来重建家园?我甚至想用胶水把这只空空的蜂窝粘上去。

⑰这一年,我经常站在爷爷的后院里,却始终没有等来一只马蜂。

⑱转年开春,有两只马蜂飞到爷爷的窗檐下,落到被晒暖了的木窗框上,然后还在去年的旧窝的残迹上爬了一阵子,跟着飞去而不再来。

⑲空空又是一年。

⑳第三年,风和日丽之时,爷爷忽叫我抬头看,隔着窗玻璃看见窗檐下几只赤黄色的马蜂忙来忙去。在这中间,我忽然看到,一个小巧的、银灰色的第一间蜂窝已经筑成了。

㉑于是,我和爷爷面对面开颜而笑,笑得十分舒心。我不由得暗暗告诉自己:再不做一件伤害旁人的事。

(选自《冯骥才散文精选》,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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