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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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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模拟题 难易度:困难

福建省厦门外国语学校2017年高三语文适应性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挥手

欧阳明

    刚到九点半,老李就转动轮椅,艰难地向窗口移去。

    窗外阳光很好。老李的心情也很好,不等气喘均匀,就抬头朝对面顶楼的窗口望去。窗口什么也没有,老李一看表,还差10分钟。

    老家伙,耐性比我好啊!老李说。

    老李望的人是老刘。老刘和他同庚,与他同一学校毕业,同一天到同一单位报到上班,同一天结婚,也同一天退休。不同的是,老李住的A幢一楼,老刘住的是对面B幢的顶楼。二人关系一直很好。为什么好?局外人说不清楚,都认为是有同样的爱好。

    老李和老刘共同的爱好者是围棋。两人对弈了几十年,也难分伯仲。退休后,二人闲来无事,就天天下棋。棋,让两位老人干瘪的日子,像成熟的稻谷一样饱满起来。

    棋上分不出输赢,只有看谁先去见阎王了。老李说。

    谁先去谁就是输!老刘哈哈大笑。

    没过几年,老李和老刘的腿就不利索了,身体都放进了轮椅。老李再也没法爬上顶楼,老刘再也没法下到一楼。

    电话里见!每天上午10点,我给你打电话。老刘说。

    每天上午10点一到,老李的电话就会丁零零响起。他们一边说棋,一边嘘寒问暖,有时也说说那些遥远的国际国内大事。还经常相互戏谑,说阎王在等你!但每次挂电话时,又相互叮咛,能吃就吃,啥事都别往心里去啊!

    有一天,老李突然没按时接到电话,就打过去。那边接了,却没有声音。反复打,都一样。老李忐忑不安,晚上又打了过去。

    哪位?老刘儿子的声音。

    李叔,叫你爸说话。

    他哑了。

    哑了!怎么会?

    今天早晨起来,突然就说不出话了。

    耳朵没聋吧?把话筒给他,我要跟他说话!老李说。

    怎么哑了呢?肯定是前辈子嘴臭了吧!不说话,想闷死我?这样吧,时间不变,我给你打过来,听见我说了,就拍桌子。老李对老刘说。

    第二天10点,老李准时打电话。话筒里就传来了啪啪的响声。

    老家伙,手力不小嘛!看来除了说不出话,其他零件还正常嘛。老李说。

    啪啪!又是一阵响声。

    我怕你闷死!老李又说。

    啪啪啪啪!响声更加大了。

    突然有一天,老李电话打过去,却没人接。反复几次,都一样。

    晚上,老李打电话问老刘的儿子,你爸还在吧?

    在啊。

    在,怎么不接电话?

    哦,他聋了,昨天晚上,突然就听不见了。

    老李心里咯噔一下,像落进了冰窖,整整一天,都闷闷不乐。

    老李写了张纸条给儿子,叫他送给老刘。纸条上说:到窗户边挥手,时间不变!

    10点终于到了,老刘的头也终于冒出了窗户。

    老李赶忙举起右手,不停地摇晃,一脸孩子般的笑容。

    老刘也兴起右手,不停地挥动。

    岁月如风,在两位老人的指缝间悄悄溜走,转眼就到了秋天。老李的手也开始有些不利索了,每次举动,都感到很吃力,每次挥手过后,都会酸痛难忍。眼睛更不中用了,看老刘,除了见手在挥动,其他的一片模糊。但老李依然坚持每天按时挥手,每次挥过之后,心情都会十分愉快。

    等到天空撕下雪花的时候 , 老李彻底不行了,早晨醒来,就感到呼吸困难。

    儿子说去医院。

    老李说,来不及了,我的命自己清楚,答应我一件事,我走后,你要每天10点向对面顶楼的窗户挥手,记住,不能露头,不能间断!

    说完,老李头一歪,就走了。儿子泪如泉涌。

    半月之后,老李的儿子挥完手又赶出去忙别的事,无意间撞上了老刘的儿子。

    你爸身体还好吧?老李儿子问。

    还好,刚才还和你爸挥手呢!老刘的儿子说完,慌忙走开了。老刘半年前临走时交代过,千万不能让老李知道他先走了。他怕说多了,漏嘴。

(选自《微型小说选刊》2012年第11期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恰当的一项是(    )
A、小说写了两位退休老人在电话中谈棋、问候与调侃,虽然好胜心切,意图压倒对方,但他们重承诺、相互牵挂,结成了至死不渝的情谊。 B、小说通过动作描写、心理描写等手法直接描摹二老,同时还从两个孩子的角度侧面写老人,两者相结合,展现了两位老人的心灵世界。 C、小说叙事平实冷静,收放自如,到结尾,“老刘半年前临走时交代过”,把谜底一下点穿,创造出言约旨远的审美效果。 D、小说开头设置悬念,吸引读者的注意力,然后按照事情发展的先后顺序进行叙述,没有抑扬交错的情节,但真情感人。
(2)、文中两处画线的句子在小说中有什么作用?请结合全文谈谈你的看法。
(3)、小说以“挥手”为题有何意蕴?请结合文本作简要分析。
举一反三
现代文阅读Ⅱ

老 马

蒋子龙

老马,大名马步良,年已七十有五。身体羸弱,心脏不好,肠胃不好,睡眠不好,血压还有点高……总之浑身是病。幸好有个好老伴照顾,活得倒也滋润。这天老伴突然觉得喘不上气来,还咳了一摊血,送到医院一查,竟是肺癌晚期。

从老伴住院的那一刻起,他就抓着老伴的手不放,嘴里说个不停:“都怪我,都是为了照顾我把你累成这样的,我总以为你比我年轻两岁,身体也比我好,闹了半天你是强撑着!你可不能出事,花多少钱咱都治,咱有积蓄,闺女也有钱,他们都是孝顺孩子。没有你我可没法活,闺女忙,谁管我?咱俩不是早就说好了吗,我先走,你送我……”老伴的病情越来越重,不是一天比一天重,而是一刻比一刻重,老马神情凄惶,双眼迷离,不再出声,跟谁也不再说话,谁问什么也不搭腔,只是默默地抓着老伴的手,一刻也不松开。直到晚上被逼着回家睡一觉,至于睡着睡不着,那就另说了。

他走后,老伴强打精神嘱咐女儿:“我不放心你爸,平时家里的药都是我管着,放药的抽屉里有个安眠药的小瓶,里面大概还有二十多片,白天趁你爸在医院的时候你回家一趟,把安眠药片倒出来,数数多少片,再换上谷维素片。”

送走老伴从火葬场回到家,女儿跟他说:“以后就不要开伙了,跟我们一块儿吃,哪天累了不想动,我就做好饭菜送过来,好在只隔着一个门。”老马哪有胃口,几天来都没有好好吃东西,仍然一点不饿,晚上只喝了半碗多面汤,就回到自己的家。家还是原来的那个家,却一下子变得特别空旷而陌生,实际上这也不是他的家了,小时候老娘在哪儿,哪儿就是家,老了有老伴就有家,老伴一走,家充其量就是个安身的窝。老马在火葬场没有掉泪,此时却悲从中来,躲进卫生间,关好门窗,打开水龙头,擗踊拊心放声痛哭。

直到哭够了,洗了个澡,出来换上自己最喜欢的干净衣服,坐在椅子上,对着老伴的遗像开始说话:

老梁啊,算啦,还是像刚处对象的时候一样叫你惠洁吧。世人都认为长寿好,可对老两口子来说,谁先走谁有福,长寿的那个反而受罪。老话说“过一不过三”,一对老夫妻先走了一个,剩下的那一个大多活不过一年,即使活过了一年,也逃不过三年,我病病怏怏的,就不想再多受那一年的罪了!六号楼的老杨,比我大两岁,自年初老伴死后就不出门,谁劝也不行,理由很奇怪,怕丢人现眼,没脸见人,总觉得心里冤屈得慌,还老哭……谁都不理解,说他脑子出了毛病,我现在倒觉得有点理解他的感受。四号楼的大老王,跟我是一个单位的,每天早晨买一大堆菜、肉,有时还有水产,下午估计儿媳妇们快下班了,就出去溜了。两个儿媳妇特别团结,下班后都到老公公这儿来,两个人合计着把饭菜做好,两家人吃完,再各自带着明天中午吃的,当然也给老头剩一点。等儿孙们都走了,老王才回家,说回家早了看见儿媳妇们连吃再带,怕人家不好意思。他每个月把自己那点退休费花得精光还不够,老伴活着时攒了一点钱,等把那点存款花完,还不知该怎么办。说起来还是咱的闺女好,他两口子工作都不错,收入也不少,外孙子已经上了大学,咱们算是没有牵挂了,只有我是她的累赘。人想人是天下最苦的事了,特别是想死人。这些天我翻过来调过去,前思后想,决定跟着你一块儿走,比赖赖巴巴活着强。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来。

他从抽屉里找出那小半瓶安眠药,从柜子里拿出整瓶的直沽高粱酒,他打听过了,就着水服死不了人,反而又吐又难受白折腾一通,用白酒送服安眠药则必死无疑,舒舒服服就睡过去了。他去卫生间,把体内的脏东西打扫干净,再穿上几乎没怎么穿过的那身西装,将安眠药全倒进嘴里,扬脖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白酒,险些没被呛着。随后慢慢仰面躺好,欢欣鼓舞地等着去见老伴了,给她个惊喜。

在去见老伴的路上并不舒服,肚子不好受,脑袋又疼又胀,有一段时间感到身体似乎是飞了起来,显然是要进天堂了……四外一片亮堂,想必天堂已到,他猛地睁开眼,没有万丈祥云,没有五彩霞光,跟人间差不多,心里还有点失望。女儿开门进来,一手端着豆浆,一手拿着烧饼、油条……他大叫一声:“你怎么来了,你娘呢?”眼睛瞪得老大,中邪一般。

女儿放下早点,顺手把酒瓶子放进柜子里:“昨天晚上自己一个人又喝酒了?怎么穿着衣服就睡了?以后馋酒在吃饭的时候喝,不能一个人喝闷酒。”她又拿起安眠药瓶晃了晃,说道:“安眠药没了,以后睡前我给您拿过来,一次只能吃一片,不能多吃……”这时老马清醒过来,自己没有死,只是睡了一大觉,到天堂边上转了一圈又回来了。他把女儿赶走,起来看了看安眠药的瓶子,又到放药的抽屉里翻了半天,没错,就是这一瓶,他数过,一共二十七片,足以置人于死地,为什么对他无效?

(选自《小说月报》2021年第1期,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一堆苹果

李立泰

四大嘴好早起晨练,顺着小公路,边走边打拳,也没啥套路,就是活动活动筋骨,出身汗,痛快!今天一出村,来到村北打谷场。

其实早没打过谷子了,就轧轧麦子,这两年麦子也不轧了,都用收割机了,到地头吐麦粒儿。但场里还有麦秸垛。

老远四大嘴就看着场里多了堆东西,黎明前天还挺黑的,看不清。他快步走到近前,哇!一堆苹果。这就有点儿意思了,一夜间多出堆苹果,蹊跷。

他蹑手蹑脚躲到麦秸垛窟窿里,观察动静。等到天亮,也没来个人毛儿。四大嘴从麦垛窟窿出来,整整衣服,拍打拍打麦草,庄重地查看苹果现场。

四轮从小公路来到场里把苹果卸下,大部分是散装,有几个塑料袋子装了苹果,围在边上。没袋子的地方用树枝画了圈儿。还写了几个大字:各位乡亲,因有急事,先把苹果卸下。谢谢!

噢,原来如此。

四大嘴有数了,要帮助老乡看好苹果,不能在咱这儿丢了一个苹果。他回家告诉老婆子新发现,老婆子说,憨家伙,还不拉到家来,你先看见的。

他大嘴一撇到了耳门子,娘们儿家头发长见识短,不是咱的东西,能往家拉吗?现在什么社会了?改革开放,和谐社会!唉——人家遇到急事了,咱火上浇油?

那你学雷锋?憨头!

对!我去看着,咱也不是思想高学雷锋,应该。他搬了凳子,提了水,来到场里,坐到苹果堆旁边喝水吸烟。

人们陆续出村,见四大嘴在场里坐镇,当了掌柜,哈哈!鸟枪换炮了,四儿!二大牙先走进四大嘴的视野,此时四大嘴眯缝着眼不看来人。

二大牙开腔,四哥,发财了倒腾苹果?说着伸手摸个大革果,在褂子上蹭蹭,张嘴想吃。

四大嘴伸手抢过来,对不起,这不是我的,不能吃。

这里还没平息,五大巴子也来了,伸手捡大苹果。青瓜梨枣见面就咬,吃个尝尝,先尝后买知道好歹。

老五,这不是我的,别吃。俩弟兄弄了个窝脖儿,四大嘴告诉了他们事情的原委。

嗨!不知哪儿的,分了算了。二大牙说,四哥你先见的,你要大半,俺见得晚,俺少要。五大巴子也附和,是啊,这样吧,你百分之六十怎样?俺俩每人百分之二十。行吧?

四大嘴身子一拧,说,不行。咱都不能要。人家有急事,走了,咱不能坏良心。

二大牙说,四哥,良心多少钱一斤?见好的就该抢是不是?

四大嘴说,兄弟们,我不管你们讲不讲良心,现在,我有发言权,别叫我生气,咱还喝酒还是好兄弟。二大牙、五大巴子说,四哥,俺知道了,你是想吃独的。好,俺不沾你光了。二人悻悻地离去。

天色将晚,四大嘴回家抱来被子,晚上睡在苹果旁。第二天还搭了个简易窝棚,吃住在场里。

四大嘴看主人三天没来,报告村主任。村主任表扬四大嘴做得对,没丢咱村的人,我看再等几天不来,要想法处理,不然果子坏了咋办?是啊,现在就有快烂的了。

两天后村主任跟四大嘴决定把苹果卖了,发动村民自愿买。大喇叭一喊,村民蜂拥出村,带着包、篮子来到村北场里。

苹果是红富士,这成色的果子市场价5元一斤,村主任讲明道理,咱按公道价,不能乘人之危。

四大嘴过秤记录,村民自觉把钱往酒箱子里放。

二大牙、五大巴子见村主任到场,没出歪点子,还都买了革果。他俩抽着烟,帮四大嘴整理苹果。不到中午一堆苹果卖完了。

他们帮着点钱,把百元、五十、二十分类放,共卖了15680元。苹果共3136斤。

村主任在斤数、钱数的条子上签了字。好,午饭我请客,去“兔子炖鸡”。

行,俺把苹果钱送回家,马上到。

四大嘴喊住他俩,说,兄弟,你俩知道我为啥帮人家?那年,我去黄河南驮地瓜秧子,遭了大雨,没法骑车子,邓龙村民给我派车套驴拉回来。谁没个三灾八难的?

二大牙、五大巴子笑了,四哥做得对。

四大嘴临走,把酒箱拆了,弄个牌子,写上“拉苹果老乡,村头儿第三门找我”挂到了树上。

(摘编自《广西文学》)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七根火柴

王愿坚

天亮的时候,雨停了。

草地的气候就是怪,明明是月朗星稀的好天气,忽然一阵冷风吹来,浓云像从平地上冒出来的,霎时把天遮得严严的,接着,就有一场暴雨,夹杂着栗子般大的冰雹,不分点地倾泻下来。

卢进勇从树丛里探出头,四下里望了望。整个草地都沉浸在一片迷蒙的雨雾里,看不见人影,听不到人声。被暴雨冲洗过的荒草,像用梳子梳理过似的,光滑地躺倒在烂泥里,连路也给遮没了。天,还是阴沉沉的,偶尔有几粒冰雹撒落下来,打在那浑浊的绿色水面上,溅起一撮撮浪花。他苦恼地叹了口气。因为小腿伤口发炎,他掉队了。两天来,他日夜赶路,原想在今天赶上大队的,却又碰上了这倒霉的暴雨,耽误了半个晚上。

他咒骂着这鬼天气,从树丛里钻出来,长长地伸了个懒腰,一阵凉风吹得他冷不丁地连打了几个寒战。他这才发现衣服已经完全湿透了。

“要是有堆火烤,该多好啊!”他使劲绞着衣服,望着那顺着裤脚流下的水滴想到。他也知道这是妄想——不但是现在,就在他掉队的前一天,他们连里已经因为没有引火的东西而只好吃生干粮了。可是他仍然下意识地把手插进裤袋里。突然,他的手触到了一点黏黏的东西。他心里一喜,连忙蹲下身,把裤袋翻过来。果然,在裤袋底部粘着一小撮青稞面粉;面粉被雨水一泡,成了稀糊了。他小心地把这些稀糊刮下来,居然有鸡蛋那么大的一团。他吝惜地捏着这块面团,一会儿捏成长形,一会儿又捏成圆的,心里不由得暗自庆幸:“幸亏昨天早晨我没有发现它!”已经是一昼夜没有吃东西了,这会儿看见了可吃的东西,更觉得饿得难以忍受。他正要把它送到嘴边,蓦地听见了一声低低的叫声:“同志!——”

这声音那么微弱、低沉,就像从地底下发出来的。他略略愣了一下,便一瘸一拐地向着那声音走去。卢进勇蹒跚地跨过两道水沟,来到一棵小树底下,才看清楚那个打招呼的人。他倚着树根半躺在那里,身子底下贮满了一汪浑浊的污水,看来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挪动了。他的脸色更是怕人,被雨打湿了的头发像一块黑毡糊贴在前额上,雨水沿着头发、脸颊滴滴答答地流着。眼眶深深地塌陷下去,眼睛无力地闭着,只有腭下的喉结在一上一下地抖动,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地发出低低的声音:“同志!——同志!——”

听见卢进勇的脚步声,那个同志吃力地睁开眼睛,习惯地挣扎了一下,似乎想坐起来,但却没有动得了。

卢进勇看着这情景,眼睛像揉进了什么,一阵酸涩。在掉队的两天里,他这已经是第三次看见战友倒下来了。“这一定是饿坏了!”他想,连忙抢上一步,搂住那个同志的肩膀,把那点青稞面递到那同志的嘴边说:“同志,快吃点吧!”

那同志抬起一双失神的眼睛,呆滞地望了卢进勇一眼,吃力地抬起手推开他的胳膊,嘴唇翕动了好几下,齿缝里挤出了几个字:“不,没……没用了。”

卢进勇的手停在半空,一时不知怎么好。他望着那张被寒风冷雨冻得乌青的脸,和那脸上挂着的雨滴,痛苦地想:“要是有一堆火,有一杯热水,也许他能活下去!”他抬起头,望望那雾蒙蒙的远处,随即拉住那同志的手腕说:“走,我扶你走吧!”

那同志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没有回答,看来是在积攒着浑身的力量。好大一会儿,他忽然睁开了眼,右手指着自己的左腋窝,急急地说:“这……这里!”

卢进勇惶惑地把手插进那湿漉漉的衣服。这一刹那,他觉得那同志的胸口和衣服一样冰冷了。在那人腋窝里,他摸出了一个硬硬的纸包,递到那个同志的手里。

那同志一只手抖抖索索地打开了纸包,那是一个党证。揭开党证,里面并排着一小堆火柴,焦干的火柴。红红的火柴头簇集在一起,正压在那朱红的印章的中心,像一簇火焰在跳。

“同志,你看着……”那同志向卢进勇招招手,等他凑近了,便伸开一个僵直的手指,小心翼翼地一根根拨弄着火柴,口里小声数着:“一,二,三,四……

一共只有七根火柴,他却数了很长时间。数完了,又询问地向卢进勇望了一眼,意思好像说:“看明白了?”

“是,看明白了!”卢进勇高兴地点点头,心想:“这下子可好办了!”他仿佛看见了一个通红的火堆,他正抱着这个同志偎依在火旁……

就在这一瞬间,他发现那个同志的脸色好像舒展开来,眼睛里那死灰般的颜色忽然不见了,爆发着一种喜悦的光。只见他合起党证,双手捧起了它,像擎着一只贮满水的碗一样,小心地放到卢进勇的手里,紧紧地把它连手握在一起,两眼直直地盯着他的脸。

“记住,这,这是,大家的!”他蓦地抽回手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尽所有的力气举起手来,直指着正北方向:“好,好同志……你……你把它带给……”话就在这里停住了。卢进勇觉得自己的臂弯猛然沉了下去!他的眼睛模糊了。远处的树、近处的草,那湿漉漉的衣服、那双紧闭的眼睛……一切都像整个草地一样,雾蒙蒙的。只有那只手是清晰的,它高高地擎着,像一只路标,笔直地指向长征部队前进的方向……

这以后的路,卢进勇走得特别快。天黑的时候,他追上了后卫部队。

在无边的暗夜里,一簇簇的篝火烧起来了。在风雨中、在烂泥里跌滚了几天的战士们,围着这熊熊的野火谈笑着。湿透的衣服上冒着一层雾气,洋瓷碗里的野菜“哦噬——”地响着……

卢进勇悄悄走到后卫连指导员的身边。映着那闪闪跳动的火光,他用颤抖的手指打开了那个党证,把其余的六根火柴一根根递到指导员的手里,同时,又以一种异样的声调在数着

“一,二,三,四……”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呦呦鹿鸣

吴越

多吉把我从火车站捞出来的时候,我正站在一道铁栅栏旁找出站口。不知道怎么形容,从来没来过这种小地方,没有检票员也没有安全门,原来踏上月台的那一刻,手里那张火车票就已经达成了全部使命。

我跟着多吉奔袭了三十多里地到了他的驻地,他推开红砖瓦小院的门,露出空旷的营房。我很惊讶:“这里居然就你一个人吗?”

“你以为?我们可是人手很紧的!”多吉瞥了我一眼,“现在你来了,正好给我搭个伴儿。”

我算是明白了,为啥多吉会不遗余力地怂恿了我大半年。一时间有种莫名的失落涌上心头,我那时是真的觉得,也许这个地方其实也没有我存在的位置。

多吉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来,我给你点好东西!”他拉着我往院子的后面去,甚至没让我先把行李放下,我们跬过好几条小溪,穿过云杉、红松和白桦的小树林,爬上一个山包。顺着多吉指的方向,我的眼前突然温热地一亮,满眼都是绵延的群山、森林与沟壑,那一瞬间,我心里仿佛有些东西被放下了。

“你看,这是长白山!”他笑嘻嘻地说,“现在,这都是你的了!”然后他认真地看着我,眼睛里有星辰的光彩。

“阿朗,你也会喜欢上这里的,我保证。”当天晚上,多吉就出去工作了,他说,他忙着去给母猪接生。他让我老实在家待着,如果嫌闷,就去他之前带我去的山麓,那里有他垦出来的几畦菜地。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出门了,我匆匆赶往山上,终于在群山之间,找到了那片静谧的田地。

我花了些力气,把丝瓜架子上的破篾席拆了下来,就着阳光最好的空地一铺,便躺了下来,我只想在阳光下面好好睡一觉。不得不说,长白山的阳光有种别样的魔力,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就着泥土和森林的香气。就在我睡得正香的时候,隐约听到身边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我突然反应过来,我现在不在大城市的写字楼里,我在长白山,身边有一只饥肠辘辘的东北虎这很合理吧?这么一想,我的睡意与燥热全无,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于是猛地把身上的席子一掀,张牙舞爪,发出“啊——”的一声怪叫。一只身形小小的、有着板栗色毛皮的小家伙四腿一软,一个劈叉坐到地上,随后又像根弹簧一样蹦起来,飞也似的逃走了,一边卷起飞扬的尘土,一边叫着:“汪!汪!”

“有一种小鹿,”我把正在家里补觉的多吉拍了起来,他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我比划,“这么大,这么高,会狗叫!”

多吉歪着头思考了片刻:“噢,傻狍子啊!不过野生动物是很少会到人类的地盘上活动的,看来你和长白山挺搭,这么快就交到朋友了。”

谁要和傻狍子交朋友?肯定是多吉太久没打理菜地,荒芜到被野生动物占领了。

我虽然满口这样说着,心里还是莫名涌过一丝暖意。有个傻朋友不是坏事,我有过很多顶顶聪明的朋友,可是现在,肯陪着我的还是傻里傻气的多吉。

我给它取名叫小鸣,因为我发现它只有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才会发出狗叫,大部分时候,它的叫声都是“呦呦”的,呦呦鹿鸣。那时我到长白山也差不多有两个月了,我渐渐习惯了这里,熟悉山林、熟悉田地、熟悉流水和嘎嘎叫的鹅。短短两个月,大城市的生活已经像一个埋藏在远古的梦,变得无比遥远。

我与小鸣的关系日渐亲密。不过多吉告诉我说,雄狍子的头上会有一对角,这么说,我的小鸣其实是一名“少女”。

转眼便过年了。长白山下的小镇,不像城里到处挂着彩灯,但皑皑的白雪与树上冒出的芽苞似乎有一种别样的年味,那是告别严冬,迈向春天、迈向生机的气息,是在城市的霓虹灯里体会不到的。

多吉问我:“你不回家吗?”

我摇摇头,如今哪儿才算我的家呢?我问多吉:“你呢?”

他理直气壮地瞅了我一眼:“回家?这会儿可是母猪怀崽儿的关键时候,我走了,谁给它们授孕呢?”

这话讲完我和他都沉默了。

一会儿,多吉笑了:“你太不了解我了,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当这个猪馆儿吗?”他接着纠正道:“不对!是兽医志愿者!”

“现在这长白山下的养猪户,十有八九,从前都是猎户!后来政府封了山,他们才都改了行!”

我暗暗吃了一惊,原来是这样,多亏政策好,我才能够遇到小鸣!

“可是呢!叫猎户们放下枪容易,叫他们改行难啊!那些猎户,祖祖辈辈都靠打猎为生,你不为他们指条路,悉心引导,他们还是只能向大山索取……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吗?”

我眼里这个发了福的多吉,此刻突然变得高大起来。

“你看,在长白山,人、动物、树还有山,所有的命运都是相连的,在长白山啊,生活很不容易呢!”

我有好多天没看见小鸣了,只是这次我的焦虑少了好多,它是野生动物,它属于大自然,我爱它,所以必须接受它。放下那些自以为是的控制,去感受、去接纳,我夜里不再失眠了,我想我那时是真的从城市里走出来了。

四月的一天傍晚,我拔完田里的杂草,正准备回去,一回头,看见小鸣突然站在我身后。我吓了一跳,刚想责备两句,突然发现它的神情很不正常,仔细一瞧,它浑身瑟瑟发抖,有一些透明的液体顺着它的后腿淌到地上。凭我这几个月跟着多吉出诊的经验,我知道坏了!它要生了。

我安抚着小鸣,让它在这里等我,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往家跑。我们赶到菜地的时候,小鸣已经站不起来了,它趴在刨出来的坑里,呦呦地叫着,多吉摸着它的脑袋:“闺女,等着,你大舅这就来帮你!”

“呦呦!”小狍子轻轻地叫着,我们就跟跑完了马拉松似的,如释重负地躺倒在初春的菜地里,满脸都是藏不住的笑容。那时天已经黑了,漫天的星斗眨呀眨呀,可好看了。

“阿朗,生命很有意思,对不对?”多吉朝我侧过脸来,我重重地点点头。多吉又淡淡地说:“所以,请不要再轻易地放弃了。”

我沉默了,拼命地睁着眼睛望着天上的星星。

突然,我的手上传来一些温凉的触感,我转过头,发现是小鸣,它已经恢复了精神,正低着头舔我的手腕,那里原本刺眼的那道疤痕,仿佛雪一般融化、消融。一整条银河亮堂了起来。

那时,我的心,也悄然融化在灿烂的夜空里。

(摘编自吴越《呦呦鹿鸣》,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路标

王愿坚

天边上,最后那一小块挂着晚霞的云彩,轻轻飘闪了一下,眨眼工夫就消失了。(甲)夜色,像块奇大无比的灰布,悄悄地伸展开来,罩住了整个草地。

通信员罗小葆一手拄着那根用来探路的木棍子,一手抓着腰间那块小木牌,呆呆地看着这夜幕四合的情景,不知要往哪里走。

过去的六天里,他都是跟在连队里走的,他用不着打问路线,用不着辨别方向,只要把自己那块心爱的小木牌往老班长背包上一挂,瞅着它一步不落地走就行了。那块识字木牌,比一本书略大点儿,刮得溜平,上面还刷了两遍桐油。这是在遵义地区休整时,老班长给他做的。从那时候起,他每天请小文书在上边写上几个生字,然后一边走,一边认。

谁想到,就在今天中午时分,部队遭到了突袭,老班长在战斗中负了重伤。就在老班长被扶上担架的时候,他突然挣扎着欠起了身,把识字牌递到小罗手里,指着上面新写的“北上抗日”四个字,问道:“都认识啦?”

“认识……”小罗的喉咙哽住,说不下去了。他扑在了老班长的怀里。

“意思呢,一定要搞清楚,这是个战略问题哩!”老班长把小罗抱紧了,像过去一样讲起来,“毛主席说过,往北走,出草地,到陕北,去……”他急剧地喘息起来。

“去迎接抗日高潮!”小罗一下子把话接过来。

他想起要去给老班长弄点儿水喝。可当他找来了一小碗干净的清水的时候,连队已经走远了。于是,他掉队了。到了这时,他才更加深切地体会到跟在队伍的行列里是多么幸福,也真正感到了辨别方向的重要。

一个个草墩被他踩到了脚底下,一道道烂泥河沟被他跨过了……

忽然,在他的眼前出现了一星火光。这火光,被草地的水汽笼罩着,发出一环环色彩斑斓的光圈,映照着这黑沉沉的草地,也照亮了罗小葆的心头。

一堆堆篝火余烬的旁边,同志们有的躺着,有的背靠背坐着,都在香甜地睡着。罗小葆小心地绕过他们,走向一堆还在燃烧着的篝火边,这才看见在对面还坐着一个同志。只见这个同志坐着一个小衣包,一只臂肘靠在一只铁皮箱子上,膝盖上搭着一张地图,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看一会儿,抬起头,凝神思索一会儿,拿红铅笔在图上做个记号。

他看着那个同志手里的地图,忽然生出了一个念头。这个念头是如此强烈,终于使他憋不住低低地喊了声: “报告!”绕过火堆,走了过去。

那个同志慢慢地从地图上面抬起了头。

看着那慈祥的笑脸,罗小葆的拘束一下子消失了。他又向前迈了一步,指着地图说:“你是领导同志吧,你一定知道明天的行军路线……”“路线,当然有啰!”领导同志抓住了小罗的手,拉他在铁皮箱子旁边坐下,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红圈,说道,“看,一直往北,走上半天多点,就是班佑——就走出草地了!”

“真的?!”罗小葆高兴地叫了声。

“来,先开饭!”领导同志用笔杆夹起了一粒胡豆,吹了吹,轻轻放到了小罗的手心里,然后从文件箱上的一个大铜墨盒底下抽出一张纸,动手写起字来。

“不,我也还有任务哩!”罗小葆把擦干净了的识字牌放到领导同志面前,要求道,“我今天的课还没上呢!同志,教我几个字吧!”

“学习?好!”领导同志看着识字牌,赞许地点了点头。他拿起毛笔,转身把笔尖在身边草叶上的露珠里蘸了蘸,又在墨盒里匀了匀,挥笔写下了四个大字。

他用笔尖指点着,逐字念着:“向、北、前、进!”罗小葆也跟着念:“向北前进!”

“向,就是方向的向……”领导同志逐字讲解起来。他那浓重的湖南口音,语调很慢,讲得那么仔细,又那么清楚。

罗小葆用心地听着。随着讲解,在他面前展现了一幅壮丽的情景:浩浩荡荡的红军队伍,正在向着北方,向着陕北的高原大步前进。

“字,就这么讲。”领导同志讲完了,又和蔼地问道, “那么,为什么要‘向北前进’呢?”“我们红军要北上抗日。”

“还有呢?”

“还有,”小罗歪着脑袋想了想,“那里有陕北根据地,我们红军可以休息、整顿、发展……”领导同志点点头,高兴地笑了。他亲切地揽住了小罗的肩膀。

罗小葆念着,认着,写着,把这几个字记在了心坎上。这四个字和领导同志的讲解把他引向了北方,引进了一个新的天地。仿佛眼前这一堆篝火化成了一簇花,像他家乡的映山红一样的花,这是陕北根据地。

罗小葆醒来的时候,天已亮了。(乙)东天上一抹朝霞正在上升、扩展,在广阔的草地的东侧,一轮红日正跃出地平线,把整个草地照得透亮、火红。

这时,一个背驳壳枪的红军战士走过来,微笑着说:“毛主席要我等部队出发的时候再叫醒你。”罗小葆惊住了:“毛主席?”

“是啊,昨天你不是和他一起待了半夜?”罗小葆急问:“毛主席在哪儿?”“在前边!”警卫员朝北一指,“带着部队出发了。”

罗小葆激动地一跃而起,向着部队走去的方向奋力跑去。红军长征的部队,正一路路、一行行,踏着开满鲜花的草地,向北走去。他们走着,在没有路的荒凉草地上踩出了路。

罗小葆跑了一程,来到一棵丈把高的树下。他停住了脚,注视着正在走向前来的红军队伍。突然,他折下了一截树枝,把他那心爱的识字牌牢牢地挂在树杈上。

“向北前进”四个亮闪闪的大字,像一个金色的路标,指向革命进军的方向。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女工头

李伶伶

①铁芳是马家岭唯一的女工头。

②马家岭盛产水果,村里家家都有几百棵果树,到秋天水果成熟的季节,忙不过来,都雇人。

③来马家岭干摘梨这活儿的,都是男工。男工能干,比女工出活儿。女工都干挑梨的活儿,比摘梨挣钱少,可铁芳非要干摘梨的活儿。男工们都笑她,觉得她是想钱想疯了。

④一个老大爷雇了几个男工,没够,犹豫地问铁芳:“你一天能摘多少梨?”铁芳说:“这个不好说,看树大小,还得看果多少。”老大爷一听,知道她是行家,没再多问,说:“走吧。”

⑤铁芳跟着老大爷来到果园,园里已经有五六个男工在摘梨。老大爷找了个2米高的凳子递给铁芳。摘梨的凳子分2米高、2.2米高和2.5米高三种。铁芳知道老大爷把2米高的凳子给她,是对她的照顾,但是她没接,而是另外找了个2.5米高的凳子。她今天是成心想跟那些给她白眼的人较个劲。

⑥铁芳把2.5米高的凳子搬起来后,大伙儿手里的活儿就慢了下来,都看着她,看她把凳子放在哪里。高凳子是摘大树的梨用的。大树比小树难摘很多,这事傻子都知道。摆放凳子也有技巧,内行人从你摆放的位置就能看出你一天能摘多少斤梨。铁芳搬着凳子来到一棵大梨树下,相看了一会儿,然后把凳子摆在两个枝丫中间偏外的位置。大家看到后都不吱声了,低头忙自己手里的活儿去了。

⑦那天,铁芳摘的梨比男工只多不少,早上嘲笑她的人都哑了口。晚上老大爷开工钱的时候给她的跟男工一样多。

⑧铁芳在马家岭一炮打响。

⑨知道铁芳在马家岭踢得开,村里人想去摘梨都找她,有男有女。铁芳不管男女,手快活儿好就行。

⑩铁芳经常带十来个人在马家岭摘梨。因为铁芳的队伍里有女工,不了解她的人有点儿信不过他们。这天,一起摘梨的王妲身上有点儿不舒服,手慢了点儿,东家就一直催。刚干了不到两小时,催了三次。铁芳听不下去了,让大伙儿都从树上下来,跟东家说:“这活儿干不了了,我给人干活儿还没被人催过。”说着要走。这个时间不好雇人,东家不想让他们走,又不想说软话,场面一时很尴尬。这时雇过铁芳的那个老大爷来东家家里借东西,听明原委后,把东家埋怨了一通,又代东家给铁芳赔了不是,铁芳他们才留下来。那天,他们一直干到天黑把东家的梨都摘完了才收工,但是工钱并没有多要。东家有点儿过意不去,给每个人多买了一盒烟。

⑪铁芳干活儿不糊弄人,不磨洋工,一天能干完的活儿绝对不会干两天。大伙儿都愿意跟她干,雇主也愿意找她。后来雇主们想找人干活儿,都直接给铁芳打电话。这样无形中就得罪了老黑——以前雇主们都是先找老黑,老黑手里没人再找别人。

⑫老黑咽不下这口气,到处说铁芳的坏话。

⑬这天,老黑意外跟铁芳一起给一个东家干活儿。老黑后到的,见铁芳在,想走,想想,又没走。

⑭老黑找了个2.5米高的凳子,专找大树摘梨。那天老黑干活儿很卖力,摘了很多梨。摘到最后剩了一棵最大的梨树,大伙儿一起摘。有个枝丫上的梨,站凳子上不够高,搭梯子又搭不了,铁芳就爬到了树上。正摘着,忽然觉得脚踩的枝丫往下倾斜,刚想问是谁,枝丫又反弹上来,铁芳一下子从树上掉了下来。幸好树下有个土堆,又是脚先着地,没摔到哪儿。要是头或者腰先着地,铁芳整个人就废了。铁芳从地上站起来,看到老黑的背影。她什么也没说。

⑮树尖上还有最后一枝梨,太高了,谁也够不着。老黑爬树去摘也没摘到。东家说:“算了,不摘了,等它自己掉下来吧。”那枝梨向阳,颜色特别好看,掉下来实在可惜。铁芳看了看树枝,又看了看梯子和凳子,想了一会儿,找了个2.5米高的凳子摆在树下,又在凳子上立了个7米高的梯子。东家怕出危险,忙说:“别摘了,那几个梨值不了几个钱。”铁芳没说话,找根绳子,把梯子底座和凳子绑在一起,又找根绳子,一头绑在自己腰上,另一头拿在手里,然后嘱咐身边人扶稳梯子,便上凳子蹬梯子爬到了梯子尖。铁芳爬梯子的时候,梯子一直忽悠忽悠地颤,大家都很紧张。铁芳却很沉稳,爬到梯子尖后,先用绳子把梯子尖和树杈绑在一起,然后才开始摘梨。树上的梨不多不少正好摘了一筐。铁芳小心翼翼从树上下来后,大家发自内心地为她鼓掌。铁芳微笑着,悄悄扫了眼老黑,老黑不敢看她。

⑯老黑暗算铁芳的事,不止一个人看在眼里。大家都觉得老黑不地道,不愿意跟他一起干活儿了,雇主们也不愿意找他了。老黑最后落个找不到活儿干的下场。铁芳知道后,不计前嫌,跟老黑说:“你要是愿意,可以跟我一起干。”

⑰人们不理解铁芳为什么接纳老黑,铁芳说:“出来干活儿,都不容易。”

⑱铁芳的男人给人开车出了车祸,她把自家果园卖了,也没能让男人从病床上站起来,整个家都靠她一个人撑着。铁芳的话,让人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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