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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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模拟题 难易度:困难

福建省厦门外国语学校2017年高三语文适应性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挥手

欧阳明

    刚到九点半,老李就转动轮椅,艰难地向窗口移去。

    窗外阳光很好。老李的心情也很好,不等气喘均匀,就抬头朝对面顶楼的窗口望去。窗口什么也没有,老李一看表,还差10分钟。

    老家伙,耐性比我好啊!老李说。

    老李望的人是老刘。老刘和他同庚,与他同一学校毕业,同一天到同一单位报到上班,同一天结婚,也同一天退休。不同的是,老李住的A幢一楼,老刘住的是对面B幢的顶楼。二人关系一直很好。为什么好?局外人说不清楚,都认为是有同样的爱好。

    老李和老刘共同的爱好者是围棋。两人对弈了几十年,也难分伯仲。退休后,二人闲来无事,就天天下棋。棋,让两位老人干瘪的日子,像成熟的稻谷一样饱满起来。

    棋上分不出输赢,只有看谁先去见阎王了。老李说。

    谁先去谁就是输!老刘哈哈大笑。

    没过几年,老李和老刘的腿就不利索了,身体都放进了轮椅。老李再也没法爬上顶楼,老刘再也没法下到一楼。

    电话里见!每天上午10点,我给你打电话。老刘说。

    每天上午10点一到,老李的电话就会丁零零响起。他们一边说棋,一边嘘寒问暖,有时也说说那些遥远的国际国内大事。还经常相互戏谑,说阎王在等你!但每次挂电话时,又相互叮咛,能吃就吃,啥事都别往心里去啊!

    有一天,老李突然没按时接到电话,就打过去。那边接了,却没有声音。反复打,都一样。老李忐忑不安,晚上又打了过去。

    哪位?老刘儿子的声音。

    李叔,叫你爸说话。

    他哑了。

    哑了!怎么会?

    今天早晨起来,突然就说不出话了。

    耳朵没聋吧?把话筒给他,我要跟他说话!老李说。

    怎么哑了呢?肯定是前辈子嘴臭了吧!不说话,想闷死我?这样吧,时间不变,我给你打过来,听见我说了,就拍桌子。老李对老刘说。

    第二天10点,老李准时打电话。话筒里就传来了啪啪的响声。

    老家伙,手力不小嘛!看来除了说不出话,其他零件还正常嘛。老李说。

    啪啪!又是一阵响声。

    我怕你闷死!老李又说。

    啪啪啪啪!响声更加大了。

    突然有一天,老李电话打过去,却没人接。反复几次,都一样。

    晚上,老李打电话问老刘的儿子,你爸还在吧?

    在啊。

    在,怎么不接电话?

    哦,他聋了,昨天晚上,突然就听不见了。

    老李心里咯噔一下,像落进了冰窖,整整一天,都闷闷不乐。

    老李写了张纸条给儿子,叫他送给老刘。纸条上说:到窗户边挥手,时间不变!

    10点终于到了,老刘的头也终于冒出了窗户。

    老李赶忙举起右手,不停地摇晃,一脸孩子般的笑容。

    老刘也兴起右手,不停地挥动。

    岁月如风,在两位老人的指缝间悄悄溜走,转眼就到了秋天。老李的手也开始有些不利索了,每次举动,都感到很吃力,每次挥手过后,都会酸痛难忍。眼睛更不中用了,看老刘,除了见手在挥动,其他的一片模糊。但老李依然坚持每天按时挥手,每次挥过之后,心情都会十分愉快。

    等到天空撕下雪花的时候 , 老李彻底不行了,早晨醒来,就感到呼吸困难。

    儿子说去医院。

    老李说,来不及了,我的命自己清楚,答应我一件事,我走后,你要每天10点向对面顶楼的窗户挥手,记住,不能露头,不能间断!

    说完,老李头一歪,就走了。儿子泪如泉涌。

    半月之后,老李的儿子挥完手又赶出去忙别的事,无意间撞上了老刘的儿子。

    你爸身体还好吧?老李儿子问。

    还好,刚才还和你爸挥手呢!老刘的儿子说完,慌忙走开了。老刘半年前临走时交代过,千万不能让老李知道他先走了。他怕说多了,漏嘴。

(选自《微型小说选刊》2012年第11期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恰当的一项是(    )
A、小说写了两位退休老人在电话中谈棋、问候与调侃,虽然好胜心切,意图压倒对方,但他们重承诺、相互牵挂,结成了至死不渝的情谊。 B、小说通过动作描写、心理描写等手法直接描摹二老,同时还从两个孩子的角度侧面写老人,两者相结合,展现了两位老人的心灵世界。 C、小说叙事平实冷静,收放自如,到结尾,“老刘半年前临走时交代过”,把谜底一下点穿,创造出言约旨远的审美效果。 D、小说开头设置悬念,吸引读者的注意力,然后按照事情发展的先后顺序进行叙述,没有抑扬交错的情节,但真情感人。
(2)、文中两处画线的句子在小说中有什么作用?请结合全文谈谈你的看法。
(3)、小说以“挥手”为题有何意蕴?请结合文本作简要分析。
举一反三
现代文阅读Ⅱ

清风拂面

孙春平

这是个名副其实的小理发棚,简易得没法再简易。四根竹竿做桩,四片灰白布充墙。

小棚里有四个人,理发员是个高高瘦瘦的中年汉子,罩着白褂。他很健谈,手忙嘴不停,此时正跟理发的那位老者聊得欢。坐在靠边的凳上排队的便是我和另一位小伙子。棚子虽简陋,可理发员却想得周到,竹竿上挂了几本新杂志。我漫不经心地翻着一本《婚姻与家庭》。我旁边那位是个音乐爱好者,他东张张,西望望,嘴里却一刻不停地吹着口哨。

突然,口哨独奏戛然而止。我奇怪地从杂志上抬起眼睛,只见独奏者陡地站起身,竟在这比床铺大不了多少的棚子里踱起步来,踱到理发员身后,又蹲下身去扣鞋上的卡子。可那鞋卡并没有松,只见他装模作样地在鞋面上抚弄两下,右脚轻轻一抬,飞快地从脚底抽出一张钞票,然后站起身,把手插进裤袋……

那是一张50元的票子。棚子里好一阵没进别人,而我自己坐在这里没见地上有票子,况且站在棚子里不断活动的只有那理发员,显然,钱一定是他刚才掏东西时带出来的,而现在却进了别人的裤袋。

小伙子坐回座位,理发员回过头,淡淡地笑了笑,说:“就这么屁股大的地方,坐乏了,连直直腰、遛遛腿的地方都没有。”

“行啊,也不是在这里长住过日子。”小伙子胡乱应了一句,口哨又响起来。

我该怎么办?要不要马上把他“揪”出来,还是躲得远一点?

“喂,你们二位,谁先来呀?”老者已在对着挂在简易“墙”上的镜子“相面”了。理发员抖着围巾,转身问我们。

小伙子慌忙站起身,拔步却往外走:“哎,你理吧,我有点急事,得走。”他对我说。

走?便宜你!我一把拉住他:“喂,你有事就先理嘛,我不忙。”先稳住他,至于下一步,我还得好好想一想。

理发师傅笑着向我点点头,那有节奏的“嚓嚓”声很快伴着两个人的谈话又响起来:“要个啥发型啊?”

“你看着来吧。”

理发师傅转身抓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小伙子,工作啦,还是念书呢?”

“俺是临时工,正给热电厂撅屁股挖地沟呢。”

“甭愁,临时工也照样出息人。有句老话说‘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当年诸葛亮未出隆中时,其实也是个待业青年,一直待到二十七岁,未出茅庐,先定三分天下。汉朝还有个韩信,当待业青年时,受辱胯下都不在乎,后来为汉高祖打天下立下了大功。人生就怕没个志气,对不?”

我惊羡理发师傅的博识和引经据典的能力,我无心再看书,便也加入了谈话:“师傅,您没少读书呢。”

“倒是爱翻翻,下乡那几年,几本闲书都让我翻零碎了。唉,没赶上好时候,等熬回了城,都快三十了。”

“回城没分配工作呀?”

“分了,在纺织厂,干保全。在厂里的时候,一车间男工女工的头发,差不多都归我‘保全’。这几年,厂里放长假,咱总得找个挣饭吃的营生吧,就把业余变成专业啦。可厂里那些工友们还常大老远地跑来找我,剪完头10元20元的一扔就走人。我知道工友们的心意,可那钱咱能接吗,凡是到这儿来剪头的,不是蹬三轮就是守摊儿的。大家还想着我,还记得我的这点手艺,咱就知足啦。”

说话间,棚门口跑进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怀里抱着饭盒,进门就喊:“爸,快吃饭吧。我妈说,面条一放就打团了。”

我翻腕看表,哟,快两点了,忙说:“师傅,您还是先吃饭吧。”

“不忙,不忙,这小伙子有急事呢。”

“我等等,中。”小伙子“表态”了。

“你们年轻人的时间金贵。”师傅手中的剪刀仍在“嚓嚓”地响,又对站在旁边的姑娘吩咐:“把饭盒先放凳子上,拿着扇子给这位大哥扇扇,你看他出了多少汗。”真的,小伙子怎么出了那么多的汗,顺着脸颊和脖颈儿往下流。天是热,可也没热到这个程度啊。

姑娘撅撅嘴,执拗地端着饭盒:“我妈今天腿又痛得厉害,强撑着做了饭就又躺回床上去了。她说今儿午后要下雨,叫你早点收摊儿呢。”

“等你这位大哥剪完我就回去。”师傅又自言自语地说,“她妈在冷冻厂,那个厂也是活不起的样子了。本来开工资都难,偏又得了个风湿性关节炎,刮风下雨的,比天气预报都灵。”

起风了,杨树叶儿又轻轻地唱起来,可小棚子里仍是闷热。姑娘站在身旁,不情愿地正对着那位小伙子一下一下地扇。

此时,再看那小伙子,端坐椅上,双目紧闭,是在安然领受父女二人对他尽心尽意的服务,还是在内心对自己做着谴责?

小伙子理完发,站起身,红头涨脸地摸出2元钱,往师傅手里一塞,连声“谢谢”都没说,便匆匆跑出去了。我急了,跳起来要追出去,可胳膊却被师傅紧紧地拖住了。

“师傅,不能让他跑了!”

“他忙哩。”

“您不知道……”

“我知道,知道。”师傅笑呵呵地拍拍我肩头,硬拉我坐下。

“他——”我要喊出来了。

师傅对我笑着摇摇手,然后抬起一只脚,指给我看。原来在他脚下,正踩着小伙子刚才捡去的那张50元的票子。

“唉,人哪,谁没从年轻时过过,知道错了,就中啦!”

阅读小说,回答问题。

邻居算账

杨 萍

①周华去医疗保险所领医保费,共七百多元,他自己只有十来元,其余都是老张的。医疗保险所不给现金,给支票。周华拿了支票就搭三轮车去银行取钱,取了钱却忘记自己的是多少了,好像是18元多,又好像是16元多,因为钱太少,他在保险所没有仔细看单子,更没有记到心里去。周华想,就要16元吧,几毛钱零头算了。于是他拿出16元,把剩下的都给了老张。

②老张和周华在同一个单位,又是门对门的邻居,他刚刚退休,闲得慌。第二天下午,周华去上班时,看见老张在门口和门卫说话,周华一到他们就住了声。周华逗趣说:“老张,什么好消息不告诉我?”老张涨红了脸说:“没什么,没什么。”周华也不介意。

③下班回来,周华看见老张的妻子正在门口和一个女人说话,样子很神秘。她们背对周华,所以周华走到身边她们也没发现,这样周华就听到了她们的谈话。老张的妻子说:“真想不到,医疗费周华都敢贪……”另一个女人说:“不会吧?周华看上去挺不错的啊!”老张的妻子说:“他真的少给我们一块多钱呢!我们老张要去领的,他非拦着……本来我不想说的,大家都是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另一个女人一眼瞥见了周华,就碰碰老张的妻子。她俩都不说话了,扭头看着周华,满眼睛里是各种的复杂。周华微红着脸过去了。

④被人说三道四,周华心里很不是滋味,就特意到医疗保险所去查底单,结果发现自己该得的是14元5角,也就是说他少给了老张1元5角。

 ⑤从医疗保险所回来后,周华立刻到老张家,郑重地把一块五毛钱给他。老张却死活不要,还生气地说:“小周,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一块五毛钱也计较?再这样,别怪我赶你。走走走!”周华见老张满脸真诚的愤怒,一瞬间倒觉得是自己小见了,可是一想到白天的那些闲言碎语,缩回的手又坚定地伸了出去。老张一手托着周华的胳臂肘,一手推着周华的肩膀,高声叫道:“小周!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我和你嫂子都挺感激你的,别来这一套!”老张妻子也从厨房赶了出来帮腔道:“小周,干啥呢?都是老同事老邻居的,你这不是打我们的脸吗?再这样,别怪嫂子不认你这个弟了!”周华招架不住连连后退,觉着邻里邻居的,不能闹得太僵,只好怏怏不乐地回家了。

 ⑥这一块五毛钱成了周华的心病,他不知道怎样才能把钱还给老张,或者让他夫妻闭上嘴。妻子说:“你去银行取钱的时候不是坐过三轮车吗?车费报销没有?”周华说:“两块钱,谁好意思去报销?”妻子说:“这就对了,按领钱的比例,这两块钱里,最少有一块九毛以上应该是老张出,他还欠我们的钱呢。”周华说:“账是这么算,可怎么好意思跟人家说呀?”妻子说:“你不好意思,我好意思。”妻子真的打电话给老张说:“周华去银行领钱时花了两块钱车费,请你自己去医疗保险所查一下,看那七百多元里你占多少,周华占多少,然后再算算两块钱车费该怎样分摊。”她不等老张回话就撂了话筒。

 ⑦当天晚上,周华就发现自己的信箱里有四毛七分钱。两家人从此以后像陌生人一样,见面都不打招呼了。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摘橘子(节选)

沈从文

吕家坪萝卜溪滕家橘子园,大清早就有十来个男男女女,爬在树桠间坐定,或用长竹梯靠树,大家摘橘子。

夭夭不欢喜上树,便想新主意,找了枝长竹竿子,杆端缚了个小小捞鱼网兜,站在树下去搜寻,专拣选树尖上大个头,发现了时,把网兜贴近橘子,摇一两下,橘子便落网了。众人都是照规矩动手,在树桠间爬来转去很费事,且大大小小都得摘。夭夭却从从容容,举着那枝长竹竿子,随心所欲到处树下走去,选择中意的橘子。且间或还把竹竿子去撩拨树上的嫂嫂和姐姐,惊扰他们的工作。

橘子园主人长顺见有个竹筐放在树下,满是特号大火红一般橘子。长顺想起商会会长昨天和他说的话,向天天招呼:“夭夭,你摘橘子不能单拣大的摘,不能单拣好的摘,要一视同仁,不可稍存私心。都是树上生长的,同气连理,不许偏爱。现在不公平,将来嫁到别人家中去做媳妇,做母亲,待孩子也一定不公平。这可不大好。”

夭夭说:“爹爹,我就偏要摘大的。我才不做什么人妈妈媳妇!我就做你的女儿,做夭夭。偏心不是过错!他们摘橘子卖给干爹,做生意总不免大间小,带得去的就带去。我摘的是预备送给他,再尽他带下常德府送人。送礼自然要大的,整庄的,才脸面好看!十二月人家放到神桌前上供,金晃晃的,观音财神见它也欢喜!”

各人都在树上高处笑着,摇动了树枝,这里那里都有赤红如火橘子从枝头下落。照规矩掉下地的橘子已经受损,必另外放在一处,留给家里人解渴。长顺一面捡拾树下的橘子,一面说:“上回省里委员过路,说我们这里橘子像摇钱树。”

夭夭说:“爹爹,这水泡泡东西值什么钱?”

长顺说:“货到地头死,这里不值钱,下河可值钱。听人说北京橘子两毛钱一个,上海一块钱两斤;真是树上长钱!若卖到这个价钱,我们今年就发大财了。”

“我们园里多的是,怎么不装两船到上海去卖?”

“夭夭,去上海有多远路,你知道不知道?两个月船还撑不到,一路上要有三百二十道税关,每道关上都有个稽查,伸手要钱。一得罪了他,就说,今天船不许开,要盘舱检查。我们有多少本钱做这个蠢事情。”

夭夭很认真的神气说:“爹爹,那你就试装一船,带我到武昌去看看也好。我看什么人买它,怎么吃它,我总不相信!”住对河坳上守祠堂的老水手,得到村子里人带来的口信,知道长顺家卖了一船橘子给镇上商会会长,今天下树,因此赶紧渡河过萝卜溪来帮忙。老水手到了橘园里,把头上棕叶斗笠挂到扁担上后,即刻就参加摘橘子工作。

夭夭在老水手树边,仰着个小头,“满满,我想要我爹装一船橘子到武昌去,顺便带我去,我要看看他们城里文明人吃橘子怎么下手。用刀子横切成两半,用个小机器挤出水来放在杯子里,再加糖加水吃,多好笑!他们怕什么?一定是怕橘子骨骨儿卡喉咙,咽下去从背上长橘子树!我不相信,要亲眼去看看。”

老水手说:“这东西带到武昌去,会赔本的。关卡太多了,一路上税,一路打麻烦,你爹发不了财的。”

夭夭说:“发什么财?不赔本就成了。我要看看他们是不是花一块钱买三四个橘子,当真是四个人合吃一个,一面吃一面还说‘好吃,好吃,真真补人补人!’我总不大相信!”

老水手把额纹皱成一道深沟,装作严肃却忍不住要笑笑。

一旁的长顺回到了树下,招呼老水手。老水手说:“大爷,我听人说你卖一船橘子给会长,今天下船,我来帮忙。”

“有新闻没有?”当家的话中实有点说笑意思,因为村子里唯有老水手爱打听消息,新闻格外多,可是事实上这些新闻,照例又是并不值得大惊小怪的。因这点好事性情,老水手在当地熟人看来,也有趣多了。

老水手昨天到芦苇溪赶场,抱着“一定有事”的期望态度,到了场上。各处都走遍后,除在赌场上见几个新来保安队副爷,狗扑羊殴打一个米经纪,其余真是凡事照常。因为被打的是个米经纪,平时专门剥削生意人,所以大家乐得看热闹袖手旁观。

长顺忽地记起一件旧事来了。今年初就传说辰州府地方,快要成立一个新式油业公司,厂址设在对河,凡是原来油坊的老板、掌捶、管榨、烧火看锅子、蒸料包料,以及一切杂项工人和拉石碾子的大黄牯牛,一律取消资格,全用机器来代替。

长顺想起了这公司的消息,就告给老水手,老水手说:“他们办不好的!”

“你怎么知道办不好?有三百万本钱,省里委员,军长,局长,都有股份。又有钱,又有势,又有跑路的狗,还不容易办?”

“我算定他们办不好。做官的人哪会办事?管事的想捞几个钱,打杂的也想捞几个钱,上上下下都只捞油水,捞来捞去有多少?”

长顺摇摇头,对这官民争利事结果可不那么乐观。“他们有关上人通融,向下运既有许多便利,又可定官价买油收桐子,手段很厉害!自己机器不出油,还可用官价来收买别家的油,贴个牌号充数,也不会关门!古人说:官不与民争利,有个道理。现在不同了,有利必争。”

(选自沈从文《长河》,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娃的心娃的胆

陈忠实

司令跪倒在黄河滩上。眼前是翻卷着泥浪的黄河河面,右首是陡峭冷峻的悬崖石壁。身后,十余位师长、团长、营长和众多随员也相继跪倒。稍远处,十余匹战马石雕一般撑蹄昂首。三叩之后扬起头来,司令涕泪交流。

每到清明,他都不忘给逝去的先祖烧一炷香,并叩拜。现在,他以从未有过的庄严、肃穆和痛彻心脾的悲怆,为八百个尚未成年的关中子弟的英灵跪倒在黄河滩上。

这儿刚刚发生过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幕。八百个士兵,从右前方的悬崖峭壁上跳进了黄河。

他们的手榴弹扔完了,子弹打光了,刺刀拼弯乃至断折了,他们也被两倍于自己的鬼子逼到悬崖上,全都跳进了黄河。八百个娃娃呀!全在16岁至18岁这个年龄段。他们是3个月前从关中乡村征召来的农家子弟,有的还是司令老家邻村的乡党……现在都跳到黄河里去了。

就在这个刚刚组建的新兵团结束军事训练即将参加会战的时刻,他亲自去看望了这些他称为小乡党的士兵。司令曾经想到,这些娃娃肯定将成为日本鬼子难以招架的对手:他们之中肯定会有出类拔萃的人物显露出来,进入军队各级指挥岗位,乃至成为将军。当然,也免不了死亡和伤残……他唯独没有料到这种结局。

司令仰头朝崖头山顶上望去,浓厚的暮色里一片模糊。他突然听到随员在身后惊讶的声音“河里是什么?”苍茫模糊的河面上,隐隐可以看到有布质的东西在摆动。司令首先想到的是一杆军旗,这是八百个娃娃留给他的唯一的也是最后的遗物了。

随员们下水打捞,竟是两具尸体,尸体被拽到沙滩上来,他们全都惊呼起来。

司令自己也惊呆了——

军旗的钢质尖头,从一个日本鬼子的胸膛刺进去,从背脊穿出;那个鬼子紧紧抱住中国旗手的后腰,中国旗手的双手死扣着日本鬼子的脖子;两个人面对着面,中国旗手用旗杆的尖头捅穿一个日本鬼子的胸膛,把他直压到黄河水底;中国西北军的军旗已经撕裂,暮色里看不出颜色。

司令默默地脱下军装上衣,蹲下身去,捏着衣襟擦拭旗手的脸膛。旗手眼窝和鼻孔里积存着黄河的泥沙,圆睁着的眼睛和鼓出的眼球,显示着他憋着多深的一股仇气、鼓着多大的劲儿啊!

司令从腮帮子擦到下巴的交界处时,突然发出一声惊叫:“三娃!是你呀!”旗手左腮和下巴棱儿交会处,有一块大拇指盖大的暗红色的痣斑。

那次给新兵团做完讲演,司令直接朝士兵走过去。那些尚未完全褪尽乡村孩子神色的一张张脸膛让他想面对面和他们说话。

司令盯住一个浓眉大眼方脸的士兵,士兵举手行一个军礼,铿锵有劲地开口:

“报告孙司令,我是蒲城人。”

司令稍一愣怔:“你是杨军长的老乡。”随即面对士兵,提高嗓门说:“蒲城出忠臣啊!全中国都知道杨虎城将军的忠肝义胆。蒲城还出过一个忠臣叫王鼎,他效法春秋时史鱼尸谏,留下劝谏皇上不要签割地赔银的卖国条约的遗书,悬梁自尽了。王鼎尸谏皇上,死忠;杨将军兵谏,大忠。人说蒲城包括整个渭北水硬土硬,长出来的麦子,秆儿硬麦芒也硬,麦子磨出来的面粉也是性硬,这样的麦子养出来的男人女人能不硬气吗?”

会场一片肃然。

司令问:“你怎么知道我姓孙?”

士兵笑着说:“满蒲城人都知道俺杨军长把兵交给你带了……”

司令又瞅住了一位脸膛红扑扑的士兵。士兵自报家门:“报告司令,俺是长安人。”

     “家里都有啥人?”

     “俺妈俺爸,俺婆俺爷,俩哥一个妹子。”

     “你妈能舍得你当兵?”

     “俺妈哭哩!俺爸把俺妈训住了。”

     “你婆呢?”

     “俺婆心宽,走时还叫我念她教的口曲儿呢!”

     “啥口曲儿?念一念,让我和大伙儿听听。’

士兵清清嗓子,大声诵念起来:“啥高?山高,没有娃的心高。啥远?海远,没有娃的脚远。啥大?天大,没有娃的胆大。”

司令听得慷慨激昂,士兵们热烈鼓掌。司令说:“心——高,脚——远,胆——大。这才是关中娃陕西娃的本色。”

“俺爷还会唱戏哩,逢年过节搭台子唱。”士兵更得意了。

“教给你了没?”

“我能唱几段。”

“那你就唱几句。”

士兵拉开了架势,吼唱起来:“两狼山哎——战胡儿啊——天摇地动……好男儿哎——为国家啊——何惧——死啊——生……”

司令已经热泪盈眶,颤着声问:“你叫啥名字?”

“三娃。”

司令抚摸了这个小乡党下巴棱儿上的那块暗红色的痣斑:“我把你也记住了。你婆教你的口曲儿,你爷教你的戏词,我听一遍就都记下了……

六年之后,一九四五年九月十八日,武汉市中山公园。接受日本投降的仪式在此举行。孙蔚如司令一身戎装,高大威武地坐在第六战区受降主官的位置上。他的眼前浮现出三娃捅穿日军士兵胸膛的军旗,耳边响起三娃他婆教给三娃的口曲儿。还想到了母亲。三年前,在即将东出潼关进军中条山之前两日。他回家向母亲告别,跪倒在母亲膝下,说不能尽孝了。母亲只说:“当兵就要打仗。国家遭人欺侮哩。这是尽大孝哩,你要打赢回来。”大约一个月前,日本投降的消息传到孙家,母亲喜极而终了。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套不住的手

赵树理

白云岗公社大磨岭大队有个教练组,任务是教初参加农业生产的人学技术,两个做活质量最高的老农民当教师,陈秉正兼任组长,王新春兼任副组长。组员是流动的,经常分配在各小队。

组长陈秉正已经是七十六岁的老人了,按一般惯例,这样大岁数的人本来早就该不参加主要劳动,可是这老头身体特别强健,在年轻时候一个人可以抵一个半人做活;如今虽说老了,一般青年小伙子还有点比不上他。他教人做活,不但要求规格,而且要教架势。因为规则太多,徒弟们记着这样忘了那样,有时候腰太直了,有时候步子乱了,有时候下锄没有计划……陈秉正老人不住口地提醒着这一个,招呼着那一个,也常常随时打断他们的工作重新示范。

徒弟们练架势练得累了,老组长陈秉正便让他们休息一阵子。自己就招呼梯田下边沟岸上教徒弟们种田地的副组长王新春过来闲谈一会。陈秉正一见王新春就伸出手来和他握手,①王新春却常是缩回手去躲开。王新春比陈秉正小十来岁,和陈很友好,就是怕和他握手,因为被他握住就像被钳子夹住那样疼。

陈秉正的手确实和一般人不同:手掌好像四方的,指头粗而短,而且每一根指头都展不直,里外都是茧皮,圆圈的指头肚儿都像半个蚕茧上安了个指甲,②整个看来真像用树枝做成的小耙子。王新春对周围的青年人说:“没有那两只手,咱们现在种的这块地恐怕还是荒坡哩!这些地都是他老哥和咱们现在的大队长父子俩一攫头一攫头剜开、一条堰一条堰垒起来的。”

一次,有个年轻人练架势练得不耐烦了,说:“怨不得我们学不会,谁让我们没有长那样一双手哩!”陈秉正一本正经地说:“③是叫你们学成我这手,不是叫你们长成我这手!不是开山,我这手也长不成这样;不过上辈人把山都开了,以后又要机械化了,你们的手也用不着再长成这样了!”

陈老人虽然不希望别人的手长成那样,可是他对他自己已经长成那样的一双手,仍然觉着是足以自豪的。土改以后,陈秉正老汉家里的收入也丰裕起来了。儿孙们为了保护老人那双劳苦功高的手,给他买了一双毛线手套,他接过来一看说:“这双手可还没有享过这个福!”向手上试着套了一套,巴掌不够宽,指头也太细、太长,勉强套上去,把巴掌那一部分撑成方的了,指头的部分下半截都撑粗了一点,上半截却都还有个空尖儿。儿子陈满红说:“慢慢用着就合适了!”老人戴好了握了握、伸了伸说:“还好!”说罢,脱下来交给满红媳妇说:“暂且给我放过去吧!”儿媳妇也说:“爹!你就戴上走吧!到地里手不冷?”老人说:“戴上它搬石头不利落!”说着就放下走了。

以后别的活儿又陆续接上来——铡干草、出羊圈、窖萝卜、捶玉米……哪一种活儿也不好戴着手套做,老人也就忘了自己还有一双手套。

一天,白云岗有个物资交流会。满红媳妇劝老人说:“现在这些杂活计又不用您教多少技术,您还是休息一天去逛逛吧!”老人答应了。老人换了一件新棉袄,用新腰带束住腰。满红媳妇说:“这回可戴上您的手套吧!”说着把手套给他拿出来,他戴上走了。

他走到白云岗,逛了半条街,刚走过公社门口,看见山货部新运来一车桑杈,售货员正忙着往车下搬。这东西在这地方已经二年不见了,不论哪个队原有的都不够用。他以为机会不可错过。转眼工夫,就来了十来个人,每人拿着一柄看;见买杈的越来越多,他把手套卸下来往怀里一装,胡乱抢到手五柄,其余的就叫别人拿完了。他付了钱,把杈捆起来扛上,就返回原路走出白云岗村。一出了村,他觉人也不挤了、路也宽敞了,这才伸手到怀里摸他的手套。他摸了半天只有一只;放下篮子和桑杈,解开腰带抖搂了一下,也仍然不见那一只。他知道一定是丢在山货部里了。他想:“丢就丢了吧!拿上它也没有多少戴它的时候!”可是走了不几步,就又想到“④孩子们好心好意给买上了,丢了连找也不找一趟,未免对不起他们”,这才又扭回头来重新返回白云岗物资交流大会上的山货部来。幸而售货员早已给他拾起来放在账桌上,见他来找就还了他。

隔了好久,陈秉正老人又被评选为本年的劳动模范,要到县里去出席劳模大会。他除换上新棉袄和新腰带外,又把他的手套戴上。

会议一共开三天半,老人又是听报告,又是准备发言,和大家一样忙个不停,直到第四天上午听罢了县委的总结报告,才算了结了一宗事。下午吃过午饭,人们差不多都想上街逛逛,老人束上腰带,戴上手套,也走出了房间。他住的招待所因为刚刚装修完,院子还来不及清理。院里有两截剩余木料碍着路,他总觉着不太顺当。他想:“把它转过一边不就好走了吗?”他把手套卸下来放在阶台上,就来动手转木料。等到把院子都清理完了,才发现手套又丢了。“算了,不找它了!这手套对我也没多大用处!”老人干脆放弃了。后来还是招待所的员工帮他找到,洗干净还给了他。

第二天他回到家,换过衣服之后便把手套还给儿媳妇说:“这副手套还给你们吧!我这双手是戴不住手套的!”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林斤澜

妈妈:

我回到了南方祖籍,您的老家。一路上,我都是说回老家、回老家。可是,越走近老家,倒越觉得新鲜。这里,山那么绿,水那么清,连吹来的风,都带有您说的那股清香味儿。我虽是“北方小老杆”,倒觉得我真应该是这儿的人。

妈妈,在您的老家,在您参加革命的老地方,我十倍、百倍地想念您,希望听到您的好讯儿。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呢?我想,只有把我见到的、想到的、听到的,原原本本全都告诉给您。

我到了公社。主任问我:回老家来干什么?我说上竹山。不想他“嗤”地一乐,什么也不言语。 我脑子里立刻挂上一个问号:这个主任!怎么和老乡们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呢?妈妈,那些老人家倒是都还记得您的模样儿。见了我,抢着拉我到家里做客,竹子长竹子短地问个没完,真跟一盆火似的。

公社在街上,就是您常说的九节街。有楼的、没楼的木头房子,挤得不漏缝儿了,中间是一条竹竿般细长的街道。不多几步,不是一个石头牌坊,就是一个砖砌的门楼,好像竹竿上的一个个节。站在街上抬头一看:迎面是山,山上是齐簇簇的竹林。①九节街呀一节一节都映着青绿青的山绿的竹;一节一节都听见淙淙的流水声。要不是您早告诉过我那声音的来由,我准会当作小溪满街跑了。

青青竹色,淙淙水声,在您的记忆里,九节街是一首诗。在我看来,诗许是诗,不过还要慢慢体会。

溪当然是有的。南方的镇子,我看都是沿溪沿河盖起来的,溪上没桥,有一个个石头墩子。我早知道:这叫“丁步”。哪怕淘气的溪水扑上墩子,翻着跟斗,哪怕挑着两座山似的柴草,人们还是一步步踩着它走过溪去,跟走平地一样。

我又惊又喜上了“丁步”。非常可能:小溪瞧出了“老杆”模样。起先,龇牙咧嘴地逗我,走到中间长劲了,往我脚脖子上缠,还推我的脚丫呢!妈妈,这时,我听见多少年前,你预先存在我耳朵里的话了:“管它做什么?你走你的。”

我走我的。过了小溪,我上了山坡。不知不觉间,身边全是竹子了。忽然,我站在一个山谷中间了。这山谷,真像一口尖底铁锅:团团转转,锅沿锅底,严严密密长满了绿毛——那是竹子。到那间,我感到静得出奇。左右一看,一个人也没有,不是还有一个我吗?可这个我,也像成了绿毛毛中间的一个影子。我脚边,有烧焦了的竹枝,还冒着一丝一缕的青烟。青烟做了个表情,表示刚刚还有人在这里待过,热了热吃的喝的。这里并不是人迹不到的地方,我也就坐了下来。

我看着对面的山梁,那里明亮的阳光,照得竹林仿佛刷了层金。那阳光,一动不动站定了,站在那里做起梦来了。它做梦,我怎么心慌起来?好像忘了一件什么事情,可又想不清楚。

我的眼睛往下出溜,竹林渐渐绿得翠了,绿得深了,绿得都郁沉沉了。有黑色的,不是烟不是雾,在那里盘旋。

它盘旋,我怎么心疼起来?好像裂了缝。是林子裂了缝,还是我裂了缝?反正裂缝里,盘旋着早已忘记了的生活;是童年?是那“混沌”岁月?是做着妈妈小尾巴的时候?

那山谷的尖底,那最深最远的一小块地方,却是阳光明亮,清澈如水。仿佛往一口深井里探看, 井底下清清的水里,出现了自己的影子。好像另一个自己,在另一个世界……一个思想蒙头盖脸,从完全意想不到的地方钻了出来。我的心陡地扑腾扑腾;“这地方我来过。”

可是,另一个思想又紧追着上来。“不可能,不可能!我是北方长大的。”“来过来过,很久很久了,给忘了忘了!”“不能不能,神经病神经病!”忽然——②叽啾啾,叽啾啾,叽啾叽啾,啾啾啾……

一声比一声紧急,一声比一声欢快。这是一只鸟,从竹林里仰天箭一般射出来,直上天空。到了半天空,掉开翅膀,放开嗓子,又是一声声:“叽——啾啾,叽——啾啾……”

它有使不尽的气力,它有说不尽的欢喜。我知道,这是叫天子。我敢肯定:在北方我没听见过。我也敢明确:在我的记忆里,这叫声是熟悉的。我闭上眼睛,心想:“如果右边山腰,有一条小路呢?……”我睁大眼睛授向右边;山腰那里,莽苍苍的竹林那里,果真,有一条腰带般的小路!

我的手脚绵软,大约是扶着竹子站起来的。我走上了那条小路,心想:“如果绕过一个山坳……如果过了潭,有一座茅屋……”

我跑起来了,跑得不稳,可又跑得很快。好像不是我自己在跑,有谁推着推着,推着我呀!果然,顺着小路,来到了坳口,我眼睁睁看见了一座茅屋,毛蓬蓬地蹲在坳里边。茅屋后身,沿着坡,横着架着劈成两半的竹竿,山泉顺竹竿淙淙地唱着跑着。九节街上,就是这么淙淙的。竹竿连着竹竿,顺着连接的付竿,我看见了一个小伙……妈妈,我喘着气,差点儿瘫在那儿了!亲爱的妈妈,您说过我,说话爱夸张。也许,像我这样的女孩子,都会有点言过其实的毛病?现在我在写信,您要相信:我已经冷静下来了。我说的不是一个梦,更不是神经出毛病,是从小您给我说的您的故事,您给我说的爸爸的故事,揉在我的心里,渗在我的血液里了。妈妈,想当年水潭旁边的小伙,您说得多么离奇呀。要有可能,我还想再听一遍。

(有删改)

【注】①本文为书信体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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