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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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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模拟题 难易度:普通

2017年内蒙古包头市高三语文一模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问题。

儒家新人文主义

﹣﹣儒学未来发展的一条可能路径

王正

    儒家对人、对社群、对自然、对精神的理解,与西方不同。中国思想是在一种“存有的连续”中去思考各个方面、各个层次的关系,而西方则是以各个分解的逻辑或定义的方式去认识世界。在这样一种差别下,基于儒家思想的新人文主义可以为我们提供一个新的思考基础和实践方向。

    儒家认为个人不是个体性的存在,因此儒家根本反对西方近代以来原子主义式的对人的理解。儒家认为每一个个体都不是孤零零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生活在一个具体盼与他人共同在一起的伦理情境中,所以儒家特别重视人伦观念。孔子就曾说:“鸟兽不可与同群,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论语•微子》)人应当按照人伦规定来生活,任何试图逃离人伦之外的想法和做法从根本上讲都是有问题的。

    对于社群,儒家认可独立社群的独立存在意义,但儒家并不认为各个社群之间是一种绝对不同或者完全隔离甚至处于冲突的状态,而是将各个家庭、社区、民族、国家和文化共同体看作相互关联着的社群,并认为由这些社群共同构成了一个最大的社群﹣﹣整体人类生活的这个世界,而这个最大社群的和睦正是它的共同善。由此可知,儒家认为每个小社群之间不应当是冲突对立的,而是应当基于对大社群和谐的认同而处于和睦的状态。

    儒家认为自然虽然有其独立客观的意义,但从根本上讲,人也是自然的一部分,并不是外在于自然的,因此自然在一定意义上也内在于人的存在中。也正因如此,人虽然有其特殊于其他物种的特性,但这并不意味着人就高于自然,而恰恰是自然赋予了人这种独特性,所以人应当在一定的不伤害自然的范围内去实现自己的独特性。当这种独特性和自然恰到好处地共同实现的时候,就是儒家的“天人合一”了。

    当然,儒家的天还有命运之天和义理之天的含义,因此儒家的天人合一并不仅是自然意义的合一,还有终极超越意义的合一。“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论语•阳货》)孔子认为“天”无声无息而自然作用,生化万物而并不与人分裂,因此它是人本来应具之天性和最终应达之境界。所以人应以天为则,通过自己的不断努力,最终实现最高的境界﹣﹣天人合一。由此,儒家将人的精神提升到具有宗教性意义的程度。

    因为儒家如上对人、社群、自然、精神的认识和追求,基于儒家的新人文主义可以成立。而这种成立,不仅是一种经典阐释上的成立,更是一种哲学理念的成立。因为它是当代儒家学者经由和西方以及其他文明的对照,而在传统儒家基础上重新发掘出的具有新意义的哲学理念,所以它可以在当下这个现代甚至后现代的时代生发出真正的力量,去影响人、改变人。当然,我们应当给基于儒家资源的新人文主义一个长时间的发酵,以使它正常而顺利地发展,而不宜过于苛刻的要求它迅速发生效力,那最终只会伤害到这一理念的自发性生长,而造成儒家思想一次新创生的迟滞。

(1)、下列关于原文内容的表述,不正确的一项是(    )

A、以儒家思想为代表的中国思想不是用各个分解的逻辑或定义的方式认识世界,而是在一种“存有的连续”中去思考认识世界的。 B、儒家认为每一个人都生活在一个具体的与他人共同在一起的伦理情境中,而不是一种孤零零的个体性的存在。 C、各个家庭、社区、民族、国家和文化共同体共同构成了一个最大的社群﹣﹣整体人类生活的这个世界。 D、儒家认为不应存在一种不同的或者完全隔离甚至处于冲突状态的独立意义的小社群,因为大社群就是建立在共同认同基础之上的。
(2)、下列理解和分析,不符合原文意思的一项是(    )

A、儒家的“天人合一”说的是人并不外在于自然,而是自然的一部分,因此人的独特性应当和自然共同实现。 B、孔子认为“天”是人本来应具之天性和最终应达之境界,由此可见儒家的天人合一并不是自然意义的合一,而是终极超越意义的合一。 C、儒家将人的精神提升到具有宗教性意义的程度,是因为人可以天为则,通过自己的不断努力,最终实现最高的“天人合一”的境界。 D、儒家的新人文主义的成立,既是一种经典阐释上的成立,也是一种哲学理念的成立,因为它是当代儒家学者重新发掘出的具有新意义的哲学理念。
(3)、根据原文内容,下列说法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儒家特别重视人伦观念,认为任何试图逃离人伦之外的想法和做法从根本上讲都有问题,人应当按照人伦规定来生活。 B、因为儒家对人、对社群、对自然、对精神的理解与西方不同,所以基于儒家思想的新人文主义可以为我们提供一个新的思考基础和实践方向。 C、孔子认为“天”无声无息而自然作用,它是人之天性和应达之境界,因此,人要做到天人合一,就必须顺应自然。 D、要让基于儒家资源的新人文主义正常而顺利地发展,就不可以过于苛刻的要求它迅速发生效力,因为它需要一个发酵的时间。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小题。

家徽

余华

①国有国徽,校有校徽,厂有厂徽。奇怪吗?我家竟有家徽。我家的家徽是一条鱼,一条画在门板上的鱼。那条鱼的图案画得很笨拙,线条零乱而粗糙,只能让人意会到是条鱼而已。但它却有不寻常的来历。

②祖父在世时,膝下有父亲他们弟兄四个,个个都是牛高马大的男子汉。民国初年,战乱频繁,家庭仗着几个男人下死力气勉强维持温饱。

③一天夜半,父亲起来小解,发现一个人影蹿进了厨房,他便喊叫起来,同时马上守住厨房门口。不一会儿,父亲弟兄几个都起来了,他们点着灯,拿着大木棒子和斧头,仔细地搜索着厨房的每一个角落,那时粮食就是性命,大家决心不把这窃贼打死,也得让他残废。厨房的旮旮旯旯都搜遍了,却没发现人。父亲弟兄几个说父亲定是半夜眼花,父亲赌咒发誓说肯定有人。还在大家争辩时祖父来了,祖父让儿子们都去睡觉。等他们走了之后,祖父走到水缸边,敲敲盖子,说:“你不用躲了,出来吧。”只见水缸里水淋淋地站起一个人。这人一手擎着水缸木盖,浑身颤抖,面无人色,另一只手里,还攥着一布袋大米。

④祖父望着窃贼,叹口气说:“算了,你走吧,要是让我的儿子们看见了,你今天非残废不可。”

⑤贼傻望着祖父,他不敢相信祖父就这样轻易地让他走,但祖父分明是平静地挥了挥手,贼便从水缸里爬出来。祖父又把那水淋淋的米袋子交给他说:“带上它吧,它可帮你家度几天日子。”贼要说什么,眼眶却红了,低着头,提着米袋子往外走,走到门口。“慢着,”祖父又叫住他,塞给他一串铜钱,“你拿这钱去做点小生意,再也不要干这伤天害理的勾当了。”

⑥贼“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祖父磕了几个响头便走了。

⑦不知过了多久,一天清晨,祖父一开门,便在门环上发现了一条两斤多的鲜鱼。祖父先是感到奇怪,但他马上就猜到是那贼送来的,那人大约是做了贩鱼的生意。

⑧自此以后,我家门环上经常出现鲜鱼,家里便经常可以改善生活。父亲他们感到奇怪,祖父便舒缓地向父亲弟兄们讲起鱼的来历。

⑨大约吃了几十条鱼后,祖父感到不安,说人家是小本经营,别吃垮了人家。于是连着几天半夜守候着,一直熬了三个夜,终于让祖父遇见了那送鱼人,谁知不是那个贼,却是一个年轻渔人。这渔人是那贼的儿子,贼在临终前嘱咐他要坚持送鱼到我家来。祖父和父亲他们听得连连点头。为了不违亡人遗愿,祖父拿过一把刀子,让年轻人在我家门上刻一条鱼,并说从此不许他再送鱼,就用这条刻下的鱼替代好了。祖父并叮嘱父亲弟兄们要保管好这条“鱼”,牢记这件事。于是,我家按照祖父的意思,一直都保留着这鱼的图案。

⑩它,自然而然地成了我家的家徽。                

(选自《余华作品集》,上海文艺出版社2008年版,文章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一小时的故事

凯特·肖班

    ①大家都知道马拉德夫人的心脏有毛病,所以在把她丈夫的死讯告诉她时是非常注意方式方法的。是她的姐姐朱赛芬告诉她的,话都没说成句,吞吞吐吐、遮遮掩掩地暗示着。她丈夫的朋友理查德也在她身边。

    ②要是别的妇女遇到这种情况,一定是手足无措,无法接受现实,她可不是这样。她立刻一下子倒在姐姐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当暴风雨般的悲伤逐渐减弱时,她就独自走向自己的房里,不要人跟着她。

    ③正对着打开的窗户,放着一把舒适、宽大的安乐椅。全身的精疲力竭,似乎已浸透到她的心灵深处,她一屁股坐了下来。

    ④她能看到房前场地上洋溢着初春活力的轻轻摇曳着的树梢。空气里充满了阵雨的芳香。下面街上有个小贩在吆喝着他的货色。远处传来了什么人的微弱歌声;屋檐下,数不清的麻雀在嘁嘁喳喳地叫。对着她的窗的正西方,相逢又相重的朵朵行云之间露出了这儿一片、那儿一片的蓝天。

    ⑤她坐在那里,头靠着软垫,一动也不动,嗓子眼里偶而啜泣一两声。她还年轻,美丽,沉着的面孔出现的线条,说明了一种相当的抑制能力。可是,这会儿她两眼只是呆滞地凝视着远方的一片蓝天,从她的眼光看来她不是在沉思,而像是在理智地思考什么问题,却又尚未做出决定。什么东西正向她走来,她等待着,又有点害怕。那是什么呢?她不知道,太微妙难解了,可是能感觉得出来。这会儿,她的胸口激动地起伏着。她开始认出来那正向她逼近、就要占有她的东西,她挣扎着决心把它打回去——可是她的意志就像她那白皙纤弱的双手一样软弱无力。当她放松自己时,从微弱的嘴唇间溜出了悄悄的声音。她一遍又一遍地低声悄语:“自由了,自由了,自由了!”她的目光明亮而锋利,她的脉搏加快了,循环中的血液使她全身感到温暖、松快。

    ⑥她知道,等她见到死者那张一向含情脉脉地望着她、如今已是僵硬、灰暗、毫无生气的脸庞时,她还是会哭的。不过她透过那痛苦的时刻看到,来日方长的岁月可就完全属于她了。她张开双臂欢迎这岁月的到来。在那即将到来的岁月里,没有人会替她做主;她将独立生活。再不会有强烈的意志而迫使她屈从了,多古怪,居然有人相信,盲目而执拗地相信,自己有权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别人。在她目前心智特别清明的一刻里,她看清楚:促成这种行为的动机无论是出于善意还是出于恶意,这种行为本身都是有罪的。

    ⑦当然,她是爱过他的——有时候是爱他的,但经常是不爱他的。那又有什么关系!有了独立的意志,爱情这未有答案的神秘事物,又算得了什么呢!“自由了!身心自由了!”她悄悄低语。

    ⑧朱赛芬跪在关着的门外,苦苦哀求让她进去。“露易丝,你干什么哪?看在上帝的份儿上,开开门吧!”“去吧,我没事。”她正透过那扇开着的窗子畅饮那真正的长生不老药呢,在纵情地幻想未来的自由美好岁月,春天,还有夏天以及所有各种时光都将为她自己所有。她终于站了起来,在她姐姐的强求下,打开了门。她眼睛里充满了胜利的激情,搂着姐姐的腰,一齐下楼去了。

    ⑨有人在用弹簧锁钥匙开大门。进来的是布兰特雷·马拉德,略显旅途劳顿,但泰然自若地提着他的大旅行包和伞。他不但没有在发生事故的地方呆过,而且连出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他站在那儿,大为吃惊地听见了朱赛芬刺耳的尖叫声;看见了理查德急忙在他妻子面前遮挡着他的快速动作。不过,理查德已经太晚了。

    ⑩医生来后,他们说她是死于心脏病——说她是因为极度高兴致死的。

(注)凯特•肖班(KateChopin,1851-1904)生活在19世纪后半叶,曾被誉为“美国女权主义文学创作的先驱之一”。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擅于到来的人和擅于离别的人

李娟

    我妈是擅于到来的人。她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总是伴随着坏天气和无数行李。

    她冒雪而来,背后背一个大包,左右肩膀各挎一个大包,双手还各拎一只大包。像是一个被各种包劫持的人。

    一见面,顾不上别的,她先从所有包的绑架中拼命脱身。气儿还没喘匀,就催着我和她去拿剩下的东西。我跟着她走到楼下,看到单元门外还有两倍之多的行车。

    我妈为我带来的东西五花八门。其中最值得一提的是两根长棍。准确地说,应该是两棵小松树的树干。笔直细长,粗的一端比网球略粗,细的一端比乒乓球略细,大约三米多长。

    难以想象她是怎么把这两根树干带上班车的。要知道,在当时,所有的班车都不允许在车顶上装货了。放进下面的行李仓?也不可能。放到坐椅中的过道里?更不可能。况且她还倒了三趟车。总之这是千古之谜。

    她把这两根树干挂在我的阳台上方,然后……让我晾衣脚……

    她骄傲地说:“看!细吧?看!长吧?又长又细又直!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么好的木头!真是很少能见到这么好的,又长又细又直!……”——于是就给我带到阿勒泰了。

    是的,她扛着这两根三米长的树干及一大堆行李,倒了三趟车。没有候车室,没有火炉。她在省道线或国道线的路口等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她守着她的行李站在茫茫风雪之中,不知车什么时候来,也不知车会不会来。

    头一天她也在同一个路口等了半天,又冷又饿,最后却被路过的老乡告之班车坏了,要停运一天……但第二天她仍站在老地方等待,心怀一线希望。后来车来了。司机在白茫茫天地间顶着无边无际的风雪前行,突然看到前方路口的冰雪间有一大团黑乎乎的事物。据他的经验,应该有三到五个人在那里等车。可是走到近前,却发现只有一个人和三到五个人的行李。

    总之,她不辞辛苦给我带来了两根树干。

    ——它们又长又直又匀称,最难得的是,居然还那么细。她觉得这么好的东西完全能配得上城里人。却没想到城里人随便牵根铁丝就能晾衣服。

    后来我搬家了。那两根树干实在没法带走,便留给了房东。不知为什么,当时一点也不觉得可惜。又过去了好几年,搬了好几次家,最后打算辞职。我妈说:“你要是离开阿勒泰的话,一定记得把我的木头带回来。”到那时,才突然间感到愧疚。我告诉她早就没了。她伤心地说:“那么好的木头!那么直,那么长,关键是还那么细!你怎么舍得扔了!”却丝毫不提当年把它们带到阿勒泰的艰辛。

    那是2003年左右,我在阿勒泰上班,同时照料不能自理的外婆。工资六百块,两百块钱交房租费,两百块钱存到冬天交暖气费,剩下两百块钱是生活费。也就是说,日子过得相当紧巴。

    我妈第一次来阿勒泰时,一进到我的出租屋,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房间的30瓦灯泡拧下来,统统换成她带来的15瓦的。

    第二件事是帮我灭蟑螂。那时我不敢杀生,后果便是整幢楼的邻居都跟着遭殃。我妈烧了满满一壶开水,往暖气片后面猛浇。黑压压的蟑螂爆炸般四面逃窜,更多的被沸水冲得满地都是。

    接下来的行程内容是逛街。

    乡下人难得进一次城,她列了长长的清单,然而什么都嫌贵,最后只买了些蔬菜。菜哪儿没卖的?但是阿勒泰的菜比富蕴县的便宜。还买了几株带根的花苗。天寒地冻的,她担心中途倒车的时候花苗被冻坏,便将它们小心地塞进一个暖瓶里,轻轻旋上盖子。

    她每次来阿勒泰顶多呆一天。一天之内,她能干完十天的事情。每次她走后,好像家里搬走了一支部队。

    走之前,她把她买的宝贝花慷慨地分了我一支。我家没有花盆,她抬回一只塑料油桶,剪开桶口,洗得干干净净。又不知从哪儿挖了点土,把花种进去,放在我的窗台上。因为油壶是透明的,她担心阳光直晒下,土太烫了,对根不好,特意用我的一本书挡着。她走后,只有这盆花和花背后的那本书见证了她曾到来。

    而我,我最擅长离别。迄令为止,我圆满完成过各种各样的离别。

    我送我妈离开,在客运站帮她买票,又帮她把行李放进班车的行李厢,并上车帮她找到座位。最后的时间里,我俩一时无话可说,一同等待发车时间的到来。

    那时,我想起来很久很久以前的另一场离别。旧时的伤心与无奈突然深刻涌上心头。我好想开口提起那件事,我强烈渴望得知她当时的感受。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一句话来。此时此刻,彼此间突然无比陌生。甚至微微尴尬。我又想,人是被时间磨损的吗?不是的,人是被各种各样的离别磨损的。

    这时,车发动了。我赶紧下车,又绕到车窗下冲她挥手。

    就这样,又一场离别圆满结束了。最后的仪式是我目送这辆平凡的大巴车带走她。然而,车刚驶出客运站就停了下来,高峰期堵车。最后的仪式迟迟不能结束。我一直看着这辆车。

    我看着它停了好久好久。有好几次强烈渴望走上前去,走到我妈窗下,踮起脚敲打车窗,让她看到我,然后和她再重新离别一次。

    但终于没有。

    (本文节选自《遥远的向日葵地》)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夜哭

吴佳俊

    我在夏夜里听到过各样的哭声。

    那哭声,有时大,有时小;有时缠绵,有时悱恻;有时孤绝,有时冷寂;有时如流星划过天幕,有时如蚊虫嗡鸣耳畔;有时似夜风摇撼大树,有时似月光照临池面;有时像乡村基督徒唱诵的赞美诗,有时像吃斋信佛者念诵的经文……

    这些哭声,曾让我彻夜难眠。我躺在床上,被各种哭声深深地包裹着,酷似黑夜包裹着村子。苦痛和忧伤如同明灭闪烁的繁星,布满了我大脑的天空。我睁开眼,望着漆黑的屋瓦,耳边不自然地响起艾青在他的《诗人论》里发出的诘问:“如果你听见深夜里还有哭声……你的嘴还能缄默吗?”然而,我的确只能缄默,在这个沉闷的夏季的夜晚。我不缄默,又能如何呢?

    在回乡居住的这些日子里,我还从来没有如此这般地被众多的密集的哭声所恼过,但现在不一样了,这不是一个“春风沉醉的晚上”,这是一个有着哭声的惶然的“子夜”。我一定要出那些哭声的来处,我要知道到底是谁在深夜里哭泣,以便使我的内心获得安妥和宁静。我的锐敏的听觉的雷达,顺着那声音的频率,在黑夜里四处探查,像一束微弱而幽冷的光,穿梭于夜的深渊里。遗憾的是,我探查了整整一个夏季,还是未能彻底搞清楚那些哭声的来源。只有极少数的几种哭声,我是确凿地知道它们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为此,我愿意将它们简略记述在这里。我希望我的文字不再缄默,尤其在听见深夜里的哭声的时候。

    树肯定哭过。因为哭过的树的叶片都是纷乱的,有的甚至变得焦黄。我居住的周围有很多这样的树——有感情的树,会欢笑也会流泪的树。我经常在散步的时候看到过它们那或悲伤或祥和的样子。印象最深的,是我家菜园旁土坎上的那棵洋槐树。每年春天,帮上都会缀满繁密的白花。那是蜜蜂最欢欣的季节,却是洋槐树最忧愁的季节,现在,洋槐树早已枯萎了,再也开不出洁白的花朵,然而蜜蜂仍会年年飞来围着枯树转,有时,蜜蜂还会带来鸟雀、蝴蝶、蜻蜓随着它们一起转。转着转着,蜜蜂就开始哭了。蜜蜂一哭,鸟雀也哭,蝴蝶也哭,蜻蜓也哭。最后,枯死的洋槐树也哭了。我至今不明白,既然树都死去了,那它又怎么还会哭泣呢?而且哭声还那么响亮,那么具有穿透力。难道是洋槐树死了,只剩下它的哭声还活着么?

    土地肯定哭过。因为哭过的土地只长荒草不长庄稼。我的村庄周遭全是这类长满了荒草的土地,我每天从原先的土坎走过,荒草都会抓我的膝盖,它们试图覆盖我,我挣扎着,抵抗着,为土地,也为我自己。或许是土地可怜我,才在我脚底下要要地哭。我熟悉它们的哭声,它们的哭声里包裹着太多的盐和太多的碱。

    夏天肯定哭过。因为哭过的夏天总是海热、干燥的,它们会把嗓子哭得沙哑,把喉咙哭得冒烟把田地哭得拆裂,把虫子哭得自杀;它们还会把凉风哭成汗液,把山路哭成血管,把粮食哭成饥饿……我不知道其他的季节是否也会哭,比如春天会哭吗?冬天会哭吗?秋天会哭吗?反正夏天是会哭的,难怪我会在夏季里听到那么多的哭声呢。也许,夏天是在代替秋天哭、冬天哭和春天哭吧。特夏天把眼泪都流尽了,也就不会再有哭声了,那该是多么爽朗而宁谧的季节哟。

    我肯定也哭过。不然我绝不会听到这些夜里的哭声的。只有哭过的人,才会对各样的哭声那般敏感。那么,我又是为何而哭呢?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的泪水从没有告诉过我,它也从来不受我的控制。每次都是这样,只要我的双脚一踏上故乡的土地,我的眼泪就会夺眶而出。然后,刮过故乡的野风就会将我的哭声带走,带出我的视线和意识,眷念和哀愁。如今,在这个充斥各样哭声的夏夜,我才真正明白了自己哭泣的缘由——我哭我的树和土地,也哭我的夏天,更哭艾青那向“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的诗句。

(摘自《流火或寒冰》,《2018中国最佳散文》)

现代文阅读

向一颗麦子致敬

①寒露传信,霜降渐至。秋收秋耕之后,麦子,这个大地母亲的宠儿,又迎着凛冽的朔风 , 打点行装,踏上它“人生”的征途了。

②说它宠儿,是说,与像是“读速成班”的高粱、谷子、大豆、荞麦、红薯这帮兄弟们相比,显然,麦子是经过“十年寒窗磨一剑”的历练走出来的,因而走得更远,更有出息

③在此,我想起了一句古语: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我想,这话是说给麦子听的。你看,它不像是别的兄弟,总喜欢春天旅游秋天回家,一路乐乐呵呵,去享受春之温融夏之翠茂秋之艳美;这么多美好的日子它不选,当听说冬天要来时,就特意选择在深秋,义无反顾地出发了。

④在红叶的簇拥下,在翠竹的感召下,在秋菊的牵伴下,躺在泥土中的麦子,喝足秋后母亲大地所剩不多的奶水,咬紧牙关,用尽平生力气,脚跟蹬直,奋力向下,眼睛望着高远的苍穹,膨胀,膨胀,再膨胀,只觉“嘭”的一声,麦子用它像钢针一样的小脑袋,刺破大地裹在它身上的一层有些薄凉的胎衣,袅袅娜娜地出生了。

⑤麦子不愧是庄稼家族中的勇士,虽然它出生时天气已近微凉,但它不怕,一旦窥见外面的光明,就向着能成就它光明的目标使劲奔跑:它揉揉惺忪的睡眼,伸了伸懒腰,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骨碌一下站起来,在秋光里摇曳着它针叶似的小手,不顾一切地抽绿,一片,两片,三片……然后叶色也由浅变深,鹅黄,浅黄,淡绿,葱绿,于是,要不了几天,一棵茁壮葳蕤的秧苗就展现在你的面前了。

⑥此时,已是深秋。苍山远黛,枯树寒鸦。一片片枯叶正在悄然落下,回归自然;几只雀鸟嘴里衔着枯枝败叶,正在忙着搭窝,作着过冬的准备。地里早已场光地净,玉米、大豆、花生、棉花,一切秋季作物,紧随季节的脚步,都已回到屋里,开始享受温馨的生活。麦子却不,趁着秋光还未走远,它们像商量好似的,白天跟着太阳,夜晚撵着星星,匍匐着,拉扯着,熙攘着,不遗余力地生长着,力争把根扎得深深的,把棵蓬得壮壮的,以待风雪的到来。

⑦随着气温的递次下降,在一个冷风吹袖的早晨,汹汹涌涌的寒霜终于来临了。来时,那霜像是带着一把利刃来的,吓得大伙儿都溃散了。莆柳蔫了,翠鸟也不见了;早些天还娇羞欲滴的红荷,也枯皱着脸,香消玉殒了。看那阵势,我放心不下,心想,这下糟了,怕是麦苗也撑不住了,于是怀着忐忑的心走向麦田,我发现它不但没有死去,反而它的叶片越发地变得肥厚了,腰杆敦实了,叶色更加的浓绿碧透了。

⑧此时,我想起了,在一本书上看的,这在农作物学上就叫“春化”。由于麦子经过了春化阶段,也就是说,经过了寒冷的锻造,因此,用麦子磨出的面,成型,能够加工成各种面食,吃起来也筋道,有味。细想想,那是因为它凝聚有一种魂魄在里面。而其它作物,由于没有经过春化的过程,也就是说,没有经历风霜的考验,因此吃起来,其味道就大打折扣了。

⑨无论说它是一位卓越的战士,还是说它是一位伟大的思想家、哲学家,都不枉谈。你瞧,在这万籁俱寂的当儿,一切生命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只有它——麦子,在别人都休息的时候,却别出心裁地攀爬了。它在想,你老天爷不许我长地上的苗儿,趁着没人打扰,那我就安安静静地长地下的根吧!

⑩于此,我想起了上中学时老师在生物课堂上讲的话,麦子,之所以它能结出让大家都喜欢吃的优质口粮,原因之一就在于它有一个庞大的根系,能够让它摄取到四面八方充足的营养。而这个比它身长还要长的庞大的根系,都是在这个冬季潜心努力的结果啊!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麦子的成功,还应该感恩这段难得的人生历练呢!

⑪当天气冷到极至时,大雪终于是落下了。雪,是春天的使者;雪来了,那些生命的强者,自然又是奔跑在春天的路上了。此刻,徘徊在风雪弥漫的田埂上,我似乎看到,紫燕喳喳地已经站在起跑线上憧憬未来了,塘柳也甩动着它婀娜的腰肢露出鹅黄了,梅花也欢天喜地地绽放枝头了,翠竹也不甘示弱地临风挺立了。若说它们,这不足为奇,因为它们都是“青帝”眼中的佼佼者,是人们心中尊崇的为数不多的英雄,是勇士。要说能让我引以为奇的,那当然还是麦子。因为,最普通,最大众,始终青青一色,表里如一,且能够在严冬的大熔炉里走出来无怨无悔地养活着地球上1/4人口的生物,也只有麦子。

⑫严冬,对庸者,是险山,是恶水,是一道永远也逾越不过去的屏障;对勇者,是靶场,是砺石,是一座让自己浴火重生的摇篮。雪,对懦夫,是腥风,是血雨,是一道永远都打不败的拦路虎;对智者,是春风,是蔚红,是使自己看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瞭望台。麦子,当然是属于后者。

⑬经过一个大冬天的休整复苏,养精蓄锐 , 待春天真正到来时,麦子就可以系紧鞋带,永不回头地一撒腿跑到终点了。

⑭站在春天的门槛,麦子几乎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径直跑向终点的。其实,麦子就这么简单,没有曲曲弯弯,城府不深。不像是枣梨杏桃,先要经过姹紫嫣红的前戏,再来一番“绿肥红瘦、雨虐风骤”的感叹,才能结出果实;不像是高粱,把果实举得高高的,作炫耀之状,让人觉得它高不可攀;也不像是红薯,深深地把果实埋藏在地下,让人对其心生不可琢磨的疑惑。麦子就是这样,长得简简约约,憨憨厚厚,像是朴实的农民,没有花花肠子,在别人还沉浸在春天里游山逛景时,为了一个目标,它弯儿也不拐,就一个心思地匆匆分蘖,拔节,抽穗,进而扬花了。

⑮麦子,倾其毕生,熬过它“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的人生苦旅,终于在布谷声声的六月,扬起了笑脸,结出它心心念念的叫做麦粒的果实。把麦粒托在手里,晶莹,剔透,骨感,沉重,怎么看怎么觉得,那分明是用眼泪凝成的岩石

 (取材于张富存同题文章)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题。

山地回忆

孙犁

阜平的天气冷,山地不容易见到太阳。那里不种棉花,我刚到那里的时候,老大娘们手里搓着线锤。很多活计用麻代线,连袜底也是用麻纳的。

一九四一年的冬天,我打游击打到了这个小村庄,情况缓和了,部队决定休息两天。

有一天早晨,刮着冷风,只有一抹阳光,黄黄的落在河对面的山坡上。我登在一块石头上,砸开冰口, 正要洗脸,听见在下水流有人喊:

“你看不见我在这里洗菜吗?洗脸到下边洗去! ”

这声音是那么严厉,我听了很不高兴。

“ 离着这么远,会弄脏你的菜! ”

我站在上风头,狂风吹送着我的愤怒,我听见洗菜的人也恼了,那人说:“菜是下口的东西呀!你在上 流洗脸洗屁股,为什么不脏? ”

“你怎么骂人? ”我站立起来转过身去,才看见洗菜的是个女孩子,也不过十六七岁。风吹红了她的脸, 像带霜的柿叶,水冻肿了她的手,像上冻的红萝卜。她穿的衣服很单薄,就是那种蓝色的破袄裤。

十月严冬的河滩上,敌人往返烧毁过几次的村庄的边沿,在寒风里,她抱着一篮子水沤的杨树叶,这 该是早饭的食粮。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时心平气和下来。我说:“我错了,我不洗了,你在这块石头上来洗吧! ”

她冷冷地望着我,过了一会才说: “你刚在那石头上洗了脸,又叫我站上去洗菜!我还得往上走! ”

她说着,扭着身子逆着河流往上去了。登在一块尖石上,把菜篮浸进水里,把两手插在袄襟底下取暖, 望着我笑了。

我哭不得,也笑不得,只好说: “你真讲卫生呀! ”

“我们是真卫生,你们是装卫生!你们尽笑我们,说我们山沟的里的人不讲卫生,住在我们家里,吃  了我们的饭,还漱嘴刷牙,我们的菜饭再不干净,难道会弄脏了你们的嘴?为什么不连肠子都刷刷干净!” 说着就笑得弯下腰去。

我也觉得好笑。可也看见,在她笑着的时候,她的整齐的牙齿洁白放光。

“对,你卫生,我们不卫生。 ”我说。

“那是假话吗,你们一个饭缸子,也盛饭,也盛菜,也洗脸,也洗脚,也喝水,那是讲卫生吗? ”她 笑着用两手在冷水里刨抓。

“这是物质条件不好,不是我们愿意不卫生。等我们打败了日本, 占了北平,我们就可以吃饭有吃饭 的家伙,喝水有喝水的家伙了,我们就可以一切齐备了。 ”

“什么时候,才能打败鬼子? ”女孩子望着我,“我们的房,叫他们烧过两三回了! ”

“也许三年,也许五年,也许十年八年。可是不管三年五年,十年八年,我们总是要打下去,我们不 会悲观的。 ”我这样对她讲,当时觉得这样讲了以后,心里很高兴了。

“光着脚打下去? ”女孩子转脸望了我脚上一下,就又低下头去洗菜了。

我一时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就问: “你说什么? ”

“说什么? ”女孩子也装没有听见,“我问你为什么不穿袜子,脚不冷吗?不会求人做一双? ”

“哪里有布呀?就是有布,求谁做去呀?”

“我给你做。 ”女孩子洗好菜站起来,“我家就住在那个坡子上,“她用手一指,“你要没有布,我 家里有点,还够做一双袜子。 ”

她端着菜走了,我在河边上洗了脸。我看了看我那只穿着一双“踢倒山 ”的鞋子,冻得发黑的脚,一 时觉得我对于面前这山,这水,这沙滩,永远不能分离了。

五天后,我穿上了新袜子。

女孩子的父亲是个生产的好手,现在地里没活了,他正计划贩红枣到曲阳去卖,问我能不能帮他的忙。 部队重视民运工作,上级允许我帮老乡去作运输,每天打早起,我同大伯背上一百多斤红枣,顺着河滩,

爬山越岭,送到曲阳去。女孩子早起晚睡给我们做饭,饭食很好,一天,大伯说: “ 同志,你知道我是沾 你的光吗? ”

“怎么沾了我的光? ”

“往年,我一个人背枣,我们妞儿是不会给我吃这么好的! ”

我笑了。女孩子说: “沾他什么,他穿了我们的袜子,就该给我们做活了! ” 又说: “你们跑了快半 月,赚了多少钱? ”

我们一同数了票子,一共赚了五千多块钱,女孩子说: “够了。 ”

“够干什么了? ”大伯问。

“够给我买张织布机子了!这一趟,你们在曲阳给我买架织布机子回来吧! ”

无论姥姥、母亲、父亲和我,都没人反对女孩子这个正义的要求。我们到了曲阳,把枣卖了,就去买 了一架机子。大伯不怕多花钱,一定要买一架好的,把全部盈余都用光了。我们分着背了回来, 累得浑身 流汗。

这一天,这一家人最高兴,也该是女孩子最满意的一天。

以后,女孩子就学习纺织的全套手艺了:纺,拐,浆,落,经,镶,织。

当她卸下第一匹布的那天,我出发了。从此以后,我走遍山南塞北,那双袜子,整整穿了三年也没有 破绽。一九四五年,我们战胜了日本强盗,我从延安回来,在碛 口那个地方,跳到黄河里去洗了一个澡, 一时大意,奔腾的黄水,冲走了我的全部衣物,也冲走了那双袜子。黄河的波浪激荡着我关于敌后几年生 活的回忆,激荡着我对于那女孩子的纪念。

(选自 1949 年 12 月《白洋淀纪事》,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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