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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模拟题 难易度:普通

2017年江苏省盐城中学高考语文全真模拟考试(最后一卷)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湖底的书香

白荣敏

    湖泊是造化的眉眼。那一汪清凌凌绿莹莹的湖水,使粗犷的大山增添一些柔媚。翠屏湖,让汉子一样的闽东山区县古田,有了诗性的润泽。

    翠屏湖是一个人工湖。我们造访的时节,还未进入汛期,发电用水使翠屏湖水位降低,露出了一溜溜黄色的土棱。新建的溪山书画院就在景区的入口处附近,看着崭新的建筑,我体味到当地政府和有识之士的用心,因为我知道,真正的旧溪山书院已没在湖底的某一处。

    我的目光投向了烟波浩淼的湖面,那碧澄澄的深处还依稀闪现着朱子的身影。

    南宋庆元三年(1197年)三月,年近古稀的朱熹遭受朝廷重臣韩侂胄及其奸党迫害,为避“伪学”和“党禁”之难,应古田门人林用中、余偶、余范邀请,从闽北建阳来到了古田。宋宁宗庆元初年,南宋朝廷内部党同伐异的斗争不断升级。二年,韩侂胄发动了反对道学的斗争,称道学为“伪学”,进而列“逆党”名单59人,朱熹名列第五。朝廷对与“伪学”有牵连者,一片打压之声。原来与朱熹交游的朋友和跟随朱熹的门人,贬的贬,逃的逃,叛的叛,这种风云骤变的逆境,给朱熹带来沉重的打击。

贫病交加、仇怨相攻的朱熹行走在古田的土地上,大难随时都可能降临。一般人到了这样的境地,也就走到了人生的尽头,孤凄、绝望,还能有什么作为!但穿透817年的时光,我们看到,当年,那个年迈的身影在今日翠屏湖的湖底却脚步从容,目光坚定。他在溪山书院讲学,为书院前的欣木亭题诗:真欢水菽外,一笑和乐孺。诗句表达的显然是陶然自乐的达观情怀。

    如果仅仅是为了躲避灾祸,就不是朱子了。这位宋代理学的集大成者、杰出的教育家,其一生为学“穷理及致其知,反躬以践其实”。在古田期间,他以溪山书院和地处杉洋镇的蓝田书院为轴心,来往于古田境内的螺峰、谈书、魁龙等多个书院,巡视教务,设帐授徒,宣讲理学,培育后秀。这是一个性格倔强的老头,我行我素,顶风作案;又是一位宅心仁厚的长者,心无旁骛,一心教学。他在随时有暴风雨降临的暗夜里,把自身当作火把,点燃同行者的希望。

    一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在揣摩朱熹在人生最后这几年里的心态,寻找一个人如何在困厄中坚持行走、在绝望里坚持理想的答案。今天,站在翠屏湖畔,望着这群山环抱中的浩瀚湖水,我似乎有所明白,内心的强大源自于站位的高蹈、学问的高深,而这湖水一样柔软的坚强,也正是孕育着支撑生命前行的力量。据说,溪山书院的前身是古田县东北的双溪亭。宋淳化年间,构亭山上,曰双溪亭。自朱熹遣高足林用中至此地讲学,亭宇始得开拓。不久,朱熹为亭题匾曰“溪山第一”。溪山书院于明嘉靖年间圮于水,崇祯年间按原貌重建。上世纪50年代,政府修建古田溪水库,书院被淹没湖底。没于湖底的,当然还有整个古田县城。

    我无意于臧否56年前建设古田溪水电站的这个“壮举”,也许的确是当时条件下发展民生的需要;但我知道,对于古田人民,这溢满书香的湖底,依然是他们的精神家园。县城的建筑可以淹没,但是经过漫长时光培育起来的文化信仰、精神底蕴已和深深的湖水融为一体。

    古田安顿过朱熹晚年一段困厄的时光。朱熹在古田的门人,表现出了对理学的坚定信念和对朱熹的一片忠心,他们和朱熹患难与共,险夷不变其节,给朱熹带来了莫大的慰藉;而朱子的过化,为古田培育了浓浓书香,庆元党禁解除之后,古田的士人学子靠着正宗师承,人才脱颖而出,单南宋时期就出了大约100名进士,从元、明至清,又出现了像张以宁、余正健、曾光斗这样的人物。

    时至今日,蓝田书院得以重修,朱熹的“蓝田书院”石刻被罩以玻璃进行保护,而且不时在书院内举办各类知识讲座和国学班;还有人动议从水库中的溪山书院旧址里抢救朱熹碑刻。从中我们看出,进入新世纪的古田,依然有人在缅怀朱子当年泽溉桑梓的功绩,思慕其高尚坚忍的品格,赓续这源远流长的文脉。

    这湖底的书香,已随着源源不断的电流,点亮了这片土地 。

(1)、文章开头第一段有什么作用?

(2)、分析文中画线句子的含义。

(3)、请根据文章内容,概括朱熹在哪些方面对后世产生影响?

(4)、结合全文内容,探究作者的情感倾向。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侯发山

    周末,小伟回乡下看望父亲。

    看到小伟回来,父亲的眼角,眉梢,还有皱纹,舒心的笑意都一起弥漫出来。小伟还算个孝子,虽然在城里上班,平时没少回家看看,有时忙,回不来,打个电话,或是在微信上视频聊天,真的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一切都让父亲自豪、欣慰。

    吃罢晚饭,父亲提出要带小伟到东江捉鱼。

    晚上用鱼竿捉鱼?黑灯瞎火的能钓到吗?父亲要给自己做鱼吃?还是父亲缺钱花啊?小伟心里打了不少的问号,嘴上还是爽快地答应了。他知道,老还小,人上了年纪,往往跟小孩子一样,会做出一些看似可笑或是愚蠢的事;小伟还知道,什么是孝顺,顺着老人的意思就是最好的孝顺。母亲死得早,是父亲一把屎一把尿把自己带大的,风里来雨里去,靠捕鱼供自己吃喝,供自己上学。小伟毕业参加工作后,想把父亲带进城,父亲执意不去,说自己在乡下惯了,说自己还能干得动,每天活动活动筋骨对身体有好处。小伟也就没再坚持,他心里清楚,最主要的,家里有母亲的影子和味道,父亲舍不得离开。

    来到江边,天已经完全暗下来,江和天似乎连接到一块了,只能听到江水不安分的波涛声。

    父亲没有拿出鱼竿,没有带鱼饵。小伟以为父亲忘了,正要自责自己没有提醒他,父亲笑了笑,说,孩子,不用鱼竿,照样可以捉鱼。

    小伟吃惊不小,心想父亲什么时候说会徒手逮鱼了?从未见过,也从没有听说过啊。难道是父亲早就有的绝技,今天要露一手给自己瞧?

    小伟正在胡乱猜测,父亲拉着他来到浅水处,让他往水里看。顺着父亲的手势,小伟辨认半天,才看清水底下有个闪闪发光的东西。那是什么?小伟心里疑惑,正要问父亲,父亲说,小伟,那是蛤蟆鱼,也叫老头鱼,学名安康鱼。

    还有这种鱼?它怎么会发光呢?小伟惊诧不已。他又往水里细看,看到这种鱼头顶上有一根钓竿,这根钓竿不时会发出星星一样的闪光,像一只悬挂明灯的钓鱼杆。

    父亲说,蛤蟆鱼基本上是吃等食的,平时潜伏不动,以背鳍第一棘的皮瓣为钓饵,诱捕那些趋光的鱼虾类。

    说到这里,父亲挽起裤脚悄悄下水,探下身子,手猛地一伸,就抓到了那只蛤蟆鱼。

    蛤蟆鱼在父亲手里扭曲着身子,但被父亲牢牢抓在手里。小伟打开手机的电灯,看到这种鱼头大,口宽,胸鳍宽大,尾部细小,背紫褐色,腹面淡色。

    小伟呵呵一笑,对父亲说:“爹,这就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种鱼肉少,吃起来不过瘾。父亲甩手把鱼扔进了江里,然后继续说道,咱江边好多渔民都喜欢逮蛤蟆鱼,好逮,不费劲。孩子,人跟这蛤蟆鱼一样,不能太出风头。

    父亲这是哪里话啊?小伟心里打了个愣。

    父亲说,你下乡扶贫,你改造危房,你资助贫困大学生,这些都没错,不要传到朋友圈嘛。

    原来父亲天天去自己的朋友圈里转,时时关注着自己呢!小伟恍然大悟,心里一下子热乎起来。天天点赞的不一定是朋友,不点赞的不一定就不是朋友,看来这话真是没说错。

    父亲说,你若挺不下来,或是做得不够圆满,让人揪住把柄,可就不好喽。你是单位的一把手,有时不能太招人眼了。

    小伟说,爹,我是故意那样做的。

    父亲愣怔了一下。

    小伟说,我那样做,一是督促自己坚持到底,不能半途而废,二是让大家监督自己,杜绝自己有谋私利的行为,还有一点,就是做一个样子给他们看!爹,无欲则刚,有什么好怕的呢?

    龟儿子,咋不早给我说呢?害得我担惊受怕,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父亲说着,拿起拳头轻轻捶了小伟的胸脯一下。

    有轮船的汽笛声从江面上飘过来。父亲指着远处的灯塔,自豪地说,小伟,爹希望你能像你说的那样,要做灯塔发出的光,不要做蛤蟆鱼身上的光

    小伟看着父亲,感觉到父亲的身板还是那样的结实,那样的硬朗。

    回家的路上没有路灯,黑瞎瞎的,有父亲在身边,小伟走得很踏实,一点也不用担心会迷路。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大象

(波兰)斯沃瓦米尔·姆罗热克

    动物园的总经理是个野心家。对他来说,园中的动物不过是自己往上爬的晋身之阶而已。至于他管辖的单位所具有的教育年轻人的应有职能,他一点都不在意。动物园里的长颈鹿脖子很短,獾没有自己的窝,旱獭对一切都漠不关心,极少叫唤。这些缺点不应该出现在动物园里,尤其是在这座经常有学校组织参观的动物园里。

    这是一座省级动物园,但是缺少几种基本的动物,例如大象。但他们饲养了三千只野兔,以此暂时顶替。然而随着我们国家的发展,动物园也要逐渐完善。终于轮到填补大象空缺的时候了。恰逢国庆日,动物园接到通知,大象的配给批文最终解决了。动物园的那些全情投入此事的工作人员感到无比高兴。然而他们得知动物园的总经理给华沙方面写了一封请愿书的消息时,感到十分惊诧,这封请愿书拒绝了大象的配给,还阐述了用更加经济的手段获得大象的计划。

请愿书是这么写的:“我和全体工作人员都意识到,饲养大象会给波兰矿工和炼钢工人带来巨大负担。我们想降低自己的成本,建议用‘我们自己的大象’来替代批文配给的大象。我们可以用胶皮制作一头大象,仿照真大象的尺寸,内部充气,并用因栏将共围起来。这头‘大象’在细节处理和描绘上也力求逼真,即使从近处审视都无法辨别真伪。由此省下来的钱可以用来制造一架新的喷气式飞机或者修复一批教堂古迹。请注意,这个创意以及本计划的编制都是我对我们祖国建设事业的一点微薄献礼。此致敬礼!”下面还有签名。

    这封请愿书显然到了一位素餐尸位的官员手上,这位官僚并不探究事件的本质,只是遵循节省成本的原则接受了这个计划。在得到肯定的批复后,动物园总经理就命人去制作巨大的橡皮皮囊,然后充上空气。

    给大象充气的任务交到了两个看门人手上,他们从皮囊的两端分别往里充气。出于谨慎考虑,整个工作必须在当夜完成。城市的居民已经知道要来一头真的大象,都想先睹为快。此外,总经理也在催促施压,因为他期望获得一笔奖金,如果他的设想获得成功的话。

    两位看门人把自己锁在工棚里,开始充气,这里是一个手工工作间。然而经过两个小时的努力,他们发现,灰色的皮囊只是在地面上方凸起了并不明显的一点,形成了一个扁平的鼓包,根本看不出大象的样子。夜越来越深,喧嚣和嘈杂的人声也早已隐去,动物园里只飘荡着胡狼的嚎叫。两个筋疲力尽的人休息了片刻,还要提防着好不容易充进的那些气跑掉。他们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并不习惯这样的体力活。

    “干得越来越辛苦了!”第一个人抱怨。

    是啊,累死了,我们歇会吧。”第二个人附和道。

    当他们休息时,其中一人注意到墙上凸出来的煤气阀。他突发奇想,是否可以用煤气代替空气把大象充满呢?他把这想法告诉了同伴。

    于是他们决定试试。把煤气阀接上大象,结果事情的发展正如他们希望的那样,不一会儿工作间里就站起了一头大象,庞大的躯干粗壮的腿、巨大的耳朵和特有的长鼻子,栩栩如生,大小和真的一样。

    “棒极了!”那个想到用煤气的看门人肯定地说,“我们可以回家了。”

    清早,有人把大象搬到了特意为它准备的带有围栏的场地—一就在动物园的中心位置,猴笼的旁边。大象被摆在天然岩石的背景下,看起来颇威严,前面还竖着一面牌子,上书“特别笨重——根本不会跑”几个大字。

这天来参观的第一批观众中有一群由老师带领的当地小学生。老师想用实地观摩的方式来给学生们讲授关于大象的课程。全班学生在大象的围栏前站好后,老师开始讲课:“大象是一种食草动物,它们在长鼻子的帮助下拽下嫩树枝,吃上面的叶子。”

    围在大象周围的小学生们充满惊奇地看着大象,等待着,想看看大象如何折下树枝,然而大象站在围栏里纹丝不动。

    “大象是由现在已经灭绝了的猛犸象直线进化而来。因此毫不奇怪,它们是目前陆地上生存的最大的动物。”

    勤奋好学的学生们刷刷地做着笔记。

    “只有鲸鱼比大象更重,但是它生活在海里。所以我们可以大胆地说,森林之王是大象。”

    一阵轻风吹过动物园。

    “成年象的体重在四千到六千公斤左右。”

    突然,大象抖动了起来,开始飘向空中。它在地面上方逡巡了一会儿,但在风的吹动下继续向上攀升,整个庞大的身躯呈现在蔚蓝色的天空背景下。又过了一会儿,它飞得越来越高了,向地面的观众们展示着四条张开的圆柱形粗腿、鼓鼓的肚子和长鼻子。然后它随风横向飞过围栏,高高地消失在树丛上方。吓傻了的猴子们仰天发呆。

    后来,大象在附近的植物园被找到,它跌落在仙人掌上,被扎爆了。

    那些在动物园里的小学生,后来都中途辍学,成了无赖和流氓,整天喝伏特加、砸人家玻璃。他们根本就不相信有大象。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阿芳的灯

王安忆

    走在那条湿淋淋的小街上,家家门户紧闭。雨滴敲在水泥路面上,滴滴答答,空寂的街上溅起回声。

    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家家户户半启着门,老人在门前择菜,小孩在门前嬉闹。

    一个很平常的日子里,我走过这里,无心地回头,望见一扇大敞的门里,似乎已经是午饭以后很久了,可是桌上依然杯盘狼藉。一条壮汉横在竹榻,睡得烂熟,苍蝇停在他的脸上,十分安然的样子。一个老妇人,像是壮汉的母亲,背着门在踩一架沉重的缝纫机,粗钝的机器声盖住了汉子的鼾声。满屋都是叫不出名目的破烂东西,我甚至嗅到了一股腐臭味,于是便扭回头,走了过去。

    后来,我开始一日三回地在这条街上往来,因为我搬进新居,上班需从这里走过。也不知过了多少日子,这街上多了一个小小的水果摊。摆在临街的一扇窗下。摊边坐着一个女孩,留着日本娃娃式的头发,浓浓的刘海儿罩着活泼泼的眼睛,面容十分清秀,只是略显苍白,可是,唇却有天然的红润。她穿的也是红颜色的衣服,一朵红云似的停在黄的梨、青的苹果、黑色的荸荠旁边,静静地看一本连环画或是织一件不仅限于红色的毛衣。如有人走过,她便抬起半掩在乌黑的额发后面的眼睛,如那人迟疑了脚步,她就站起来,静静地却殷殷地期待着。很少有人会辜负这期待。

    有一次,她见我过小迎上来:“今日的哈密瓜好得很,昨晚才从十六铺码头进来的,虽然贵了一些,可是划得来的。”

    我没买哈密瓜,而是挑了几只苹果。我看见她举秤的手是一双极大的手,关节突出,掌心有些干枯。她的脸却是极其年轻的,脸颊十分柔滑、白晳,眼睛明澈极了。她称好苹果,用一个极小的电子计算器算账,粗大的手指点着米粒大小的键钮。数字显现了,她爽快地免了零头,帮我装进书包。

    天黑以后,这里的生意便忙了许多,除了女孩,还有个男人在帮忙,听他叫她阿芳。我猜想这个男人是她丈夫,可又觉得她委实太年轻,远不该有丈夫。有一日,我忽然觉得阿芳有些异样,来回走了几趟,观察了几遍,才发现她的腰身粗壮了,显然有了身孕。我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很惋惜似的,又很感动。再看他们这一对,也觉得颇为美好。他结实健壮,而她清秀苗条,叫人羨慕。他干活不如阿芳利索,态度也欠机灵,可是,对人的殷切却是一样的。

    有一日,我问她:“水果是谁弄来的呢?不会是你自己吧。”

    她说:“是我男人。他下班以后,或者上班以前,去十六铺。”

    “那么执照是你的了?”我问。

    是的,我是待业的嘛!”她回答,脸上的孕斑似乎红了一下,我便没有再多问。

    有了阿芳和她的水果摊,这条街上似乎有了更多的生机,即使在阴霾的日子里。

    后来,水果摊收起了,大约是阿芳分娩了。这条街便格外地寂寞与冷清了。阿芳的门关起来了。关起来的门,如同汇入大海的水滴,退进那一长排、面目如一的门里。我竟再也不记得哪一扇才是阿芳的门。偌大的世界中,一个小小的阿芳,又算得上什么?几个来回以后,我便也淡忘了。

一天傍晚,我忽然看见了阿芳。她依然是罩到眼睛的刘海儿,眸子明亮,皮肤白晳,穿了一件红花的罩衫,安然地守着一个色彩缤纷的水果摊。她怀里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有着和她一样鲜艳的嘴唇,看上去是那样惹人喜爱。她似乎并没认岀我,用一般的热切的声音招呼:“买点儿什么吧。”

    我挑了一串香蕉,她将孩子放进门前的童车里,给我称秤。我看见她的无名指上,多了一枚粗大的赤金的戒指,发出沉甸甸的微弱的光芒。

    从此,这里又有水果摊了,又有了阿芳、阿芳的男人,还有阿芳的孩子。阿芳也渐渐地认识了我,或是说记起了我,过往都要招呼,要我买些什么,或问我昨日的瓜果甜不甜。我还可以自由地在那里赊账,虽然我从来不赊。

    毛头渐渐地大了起来,阿芳也渐渐地圆润起来,却依然容貌俏丽,只是脖子上又多了一条粗重的金项鲢,腕上也有了一只小巧的手镯。夜晚,她男人将电灯接出门外,阿芳织毛衣,阿芳的男人看书,毛头在学步车里学步。摊上的水果四季变化,时常会有些稀奇而昂贵的水果,皇后般地躺在众多平凡的果子中间。

    这一幅朴素而和谐的图画,常常使我感动,从而体验到一种扎实的人生力量与丰富的人生理想。

    一天夜间,下着大雨。忽听有人招呼我,原来是阿芳的男人,正站在门口。他说,今日有极好极好的香瓜,不甜不要钱,或者买回吃了再付钱。我朝他笑一笑,便收了伞进去。毛头睡着了,盖着一条粉红色的毛毯,伸出头,口里还含着手指头。阿芳在看电视,电视里正播放越剧大奖赛的实况,那是一台二十英寸的彩电。屋里有冰箱、双缸洗衣机、吊扇、录音机等等。我从筐里挑好香瓜,付完钱,阿芳的男人又邀我坐一坐,避过这阵大雨。

    我站着与他说话。我问他:“就你们自己住这里吗?”

    他说是的,姆妈在去年去世了。

    “水果赚头还好?”我问道。

    “没有一定的,”他说,“像去年夏天的西瓜,太多了,天又凉快,价钱一下子压了下来,蚀了有几百呢!国营商店蚀得更多了。”他笑了一下。他虽长得粗壮,眉眼间却还有一丝文气,像读过书的样子,就问他是做什么的,他说只不过是车工罢了,插队回来,顶替姆妈的。

    我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想起很多年以前,从这里经过,有一扇门里的邋遢而颓败的景象。那里有一个儿子,也有一个母亲。或许就是这里,就是这里,一定是这里。我激动起来。阿芳随着电视里的比赛选手在唱“宝玉哭灵”,她是那么投入,以至竟然没有在乎我这个陌生人的闯入。我看着她,心里想着,难道是她拯救了那个颓败的家,照耀了一个母亲和一个儿子黯淡的生计,并且延续了母与子的宿命与光荣?

    可我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不是那里。这里所有的门,都是那样的相像。我极想证实,又不敢证实。我怕我的推测会落空,就像怕自己的梦想会破灭。我很愿意这就是那个家,我一心希望事情就是这样。于是,我决定立刻就走。雨比刚才更大、更猛,阿芳的男人极力地挽留我,连阿芳都回过头来说道:“坐一会儿好了。”

    可我依然走了。我逃跑似的跑出阿芳的家,阿芳的灯从门里幽幽地照了我好一程路。我没有再回头。我怕我忍不住会发问、去证实,这是那么多余而愚蠢。我不愿这个美丽的故事落空,我要这个美丽的故事与我同在。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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