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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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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湖北省宜昌市夷陵中学2020-2021学年高一下学期语文3月质量检测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山在那儿

刘慈欣

(前情梗概:一心想要登山的冯帆曾经在大学组织攀登珠峰,最后导致全队四人死亡,为了惩罚自己从此远离陆地,他决定一辈子不登山。但机缘巧合,原本是为了逃离登山而来到海上的冯帆,遇到了因外星飞船入侵形成的一座比珠穆朗玛峰还要高两百多米的水山。人类大难临头……)

冯帆站在救生艇上,目送着蓝水号远去,他原准备在其上度过一生的。另一边,在太空中的巨球下面,海水高山静静地耸立着,仿佛亿万年来它一直就在那儿。

当感觉到救生艇的甲板在水坡上倾斜时,冯机纵身一跃,跳入被外星飞船的光芒照得蓝幽幽的海中。

他要成为第一个游泳登山的人。

现在,已经看不到海山的山顶,冯帆在水中抬头望去,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面一望无际的海水大坡,坡度有四十五度,仿佛是一个巨人把海洋的另一半在他面前掀起来一样。冯帆用最省力的蛙式游着,想起了大副的话。

他大概算了一下,从这里到顶峰有十三公里左右,如果是在海平面,他的体力游出这么远是不成问题的,但现在是在爬坡,不进则退,登上顶峰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冯帆不后悔这次努力。能攀登海水珠峰,本身已是自己登山梦想的一个超值满足了。

这时,冯帆有某种异样的感觉。他已明显地感到了海山的坡度在增加,身体越来越随着水面向上倾斜,游起来却没有感到更费力。回头一看,看到了被自己丢弃在山脚的救生艇,他离艇之前已经落下了帆,此刻却见小艇仍然稳稳地停在水坡上,没有滑下去。他试着停止了游动,仔细观察着周围,发现自己也没有下滑,而是稳稳地浮在倾斜的水坡上!冯帆一砸脑袋,骂自己和大副都是白痴;既然水坡上呈流体状态的海水不会下滑,上面的人和船怎么会滑下去呢?现在冯帆知道,海水高山是他的了。

冯帆继续向上游,越来越感到轻松,主要是头部出水换气的动作能够轻易完成,这是因为他的身体变轻了。重力减小的其他迹象也开始显现出来,冯帆游泳时溅起的水花下落的速度变慢了,水坡上海浪起伏和行进的速度也在变慢,这时大海阳刚的一面消失了,呈现出了正常重力下不可能有的轻柔。

在低重力下,海浪的高度增加了许多,形状变得薄如蝉翼,在缓慢的下落中自身翻卷起来,像一把无形的巨刨在海面上推出的一卷卷玲珑剔透的刨花。海浪并没有增加冯帆游泳的难度,浪的行进方向是向着峰顶的,推送着他向上攀游。随着重力的进一步减小,更美妙的事情发生了:薄薄的海浪不再是推送冯帆,而是将他轻轻地抛起来,有一瞬间他的身体完全离开了水面,旋即被前面的海浪接住,再抛出,他就这样被一只只轻柔而有力的海之手传递着,快速向峰顶进发。

他突然想到了蓝水号,意识到船长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应该将船径直驶向海水高山,既然水坡上的重力分量不存在,蓝水号登上顶峰如同在平海上行驶一样轻而易举,而峰顶就是风暴眼,是平静的!想到这里,冯帆急忙掏出救生衣上的步话机,但没人回答他的呼叫。

冯帆已经掌握了在浪尖飞跃的技术,他从一个浪峰跃向另一个浪峰,又“攀登”了二十分钟左右,已经走过了三分之二的路程,浑圆的峰顶看上去不远了,它在外星飞船撒下的光芒中柔和地闪亮,像是等待着他的一个新的星球。

冯帆进行了最后的一次飞跃,他被一道近三十米高的薄浪送上半空,那道浪在他脱离的瞬间就被疾风粉碎了。他正在被吹向气旋的中心。当冯帆飘进风暴眼时,风力突然减小,托着他的无形的气流之手松开了,冯帆向着海水高山的峰顶坠下去,在峰顶的正中扎入了蓝幽幽的海水中。冯帆在水中下沉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始上浮,这时周围已经很暗了。当窒息的恐慌出现时,冯帆突然意识到了他所面临的危险。一种熟悉的感觉向他袭来,他仿佛又回到了珠峰的风暴卷起的黑色雪尘中,死亡的恐惧压倒了一切。就在这时,他发现身边有几个银色的圆球正在与自己一同上浮,最大的一个直径有一米左右,冯帆突然明白这些东西是气泡!低重力下的海水中有可能产生很大的气泡。他奋力游向最大的气泡,将头伸过银色的泡壁,立刻能够顺畅地呼吸了!当缺氧的晕眩缓过去后,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球形的空间中,这是他再一次进入由水围成的空间。他感觉自己是在乘着一个水晶气球升上天空。上方的蓝色波光越来越亮,最后到了刺眼的程度,随着“啪”的一声轻响,大气泡破裂,冯帆升上了海面。在低重力下他冲上了水面近一米高,再缓缓落下来。

不管怎么样,冯帆想,我登顶成功了。

(选自《刘慈欣作品集·山》)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
A、“纵身一跃”,既写出了冯帆跳入水中时的敏捷,也显示出他要登上峰顶、征服海水高山的毅然决然的坚定信心。 B、冯帆最初没有考虑爬坡的因素,原本认为有足够体力支撑他登上峰顶,但他并未因此对登山这个决定感到后悔。 C、“海水高山是他的了”一句,写出了冯帆在察觉被丢弃的救生艇及自身的情况后重新燃起的登上峰顶的希望之火。 D、从峰顶正中坠入海水又上浮时,由于窒息,冯帆感受到了那熟悉的死亡威胁,他想起了曾经攀登珠峰时的危险境地。
(2)、下列对小说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以时间为序组织安排情节,符合人们对事件的一般认知过程,让读者对冯帆攀登海水高山的整个过程了解得详细透彻。 B、作者在行文中想象丰富,运用比喻和拟人手法将低重力下的海浪写得形象生动,也将冯帆在海水中前行的行为烘托得更加壮美。 C、小说在描写冯帆攀登海水高山的过程中穿插交代了船长的失误;而冯帆急忙用步话机呼叫想提醒船长的行动体现出他的善良。 D、小说结尾言简意赅,既交代了冯帆登顶终于成功的结局,又直接阐明小说的主题:一个人要想成功就要不畏险阻,勇于探索。
(3)、小说开头段落(含前情梗概)有什么作用?请简要分析。
(4)、刘慈欣的科幻小说是“宇宙科学之美和人性之美的自然结合”。请结合小说具体内容谈谈你对这一评价的理解。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戏剧选段,完成文后各题。

常四爷   甭锁,我跑不了!

    宋恩子   量你也跑不了!(对松二爷)你也走一趟,到堂上实话实说,没你的事!

    (黄胖子同三五个人由后院过来。)

    黄胖子   得啦,一天云雾散,算我没白跑腿!

    松二爷   黄爷!黄爷!

    黄胖子  (揉揉眼)谁呀?

    松二爷   我!松二!您过来,给说句好话!

    黄胖子   (看清)哟,宋爷,吴爷,二位爷办案哪?请吧。

    松二爷   黄爷,帮帮忙,给美言两句!

    黄胖子   官厅儿管不了的事,我管!官厅儿能管的事呀,我不便多嘴!(问大家)是不是?

     众      对!

    (宋恩子、吴祥子带着常四爷、松二爷往外走。)

    松二爷   (对王利发)看着点我们的鸟笼子!

    王利发   您放心,我给送到家里去!

    (常四爷、松二爷、宋恩子、吴祥子同下。)

    黄胖子   (唐铁嘴告以庞太监在此)哟,老爷在这儿哪?听说要安份儿家,我先给您道喜!

    庞太监   等吃喜酒吧!

   黄胖子   您赏脸!您赏脸!(下)

    (乡妇端着空碗进来,往柜上放。小妞跟进来。)

    小  妞   妈!我还饿!

    王利发   唉!出去吧!

    乡  妇   走吧,乖!

    小  妞   不卖妞妞啦?妈!不卖啦?妈!

    乡  妇   乖!(哭着,携小妞下)

    (康六带着康顺子进来,立在柜台前。)

    康  六   姑娘!顺子!爸爸不是人,是畜生!可你叫我怎办呢?你不找个吃饭的地方,

你饿死!我不弄到手几两银子,就得叫东家活活地打死!你呀,顺子,认命吧,积德吧!

    康顺子   我,我……(说不出话来)

    刘麻子   (跑过来)你们回来啦?点头啦?好!来见见总管!给总管磕头!

    康顺子   我……(要晕倒)

   康  六   (扶住女儿)顺子!顺子!

    刘麻子   怎么啦?

    康  六   又饿又气,昏过去了!顺子!顺子!

    庞太监   我要活的,可不要死的! (静场。)

    茶客甲   (正与茶客乙下象棋)将!你完啦!

注:本段选自老舍的戏剧《茶馆》,王利发是裕泰茶馆的掌柜;常四爷是茶馆主顾,因一句“大清国要完了”而被捕入狱;刘麻子在剧中说媒拉纤;庞太监是慈禧太后身边红人,发财之后,想要娶老婆;康六是京郊贫农,养有一女,名为康顺子。宋恩子与吴祥子是老式特务。

问题: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黄昏

孙玉秀

    李婶弯腰抱起一捆柴火,吃力地走着。几颗雨点砸下来,豆粒一般,落到尘土里,滚动了一下,晃了两晃,顿时粘住不动了。也有几颗落到她的脸上,碰到了嘴角,凉丝丝地裹着一股咸味。

    李婶抬头见一块灰黑色的幕布遮住了半边天。她加快了脚步,将怀中的那捆柴送到仓房里,很快又折回到院子里。二十几只鸡鸭鹅见了她,将她团团围住。

    雨点逐渐变大,空气里裹着一股雨的腥味。李婶转身回屋,很快提着半桶加水的食料出来,水舀子在塑料桶里摇晃。她将食料用力搅拌几下,分别倒入三个木槽里。那些鸡鸭鹅迅速围拢过来,迫不及待地吞咽起来。李婶望着它们贪婪的吃相,心想,吃吧,吃饱了好多产蛋,留给他回家吃!

    李婶站在院子里再一次看天,那块幕布的颜色更深了,好像被人扯住了四角的被子,沉沉地压过来,让人透不过气来。她掰开手指头,数了又数,十天了,老头子的病也不知治得咋样了,千万不要扔下俺不管啊!李婶想着,眼角不自觉地湿润了。

    一只鹅伸长脖子嘎嘎地叫了几声,她才回过神来,打算再去抱一捆柴,刚一抬脚,被几根散落的柴棍绊了一下,她本能地伸开双手支撑到地面,方稳住了身子。李婶感觉到手掌一阵钻心的疼,起身察看,这才发现左手食指被刮了一条细长的口子,汩汩地冒着鲜红的血。

    风起,雨噼噼啪啪地下起来。李婶顾不上疼痛,弯腰拾起那几根散落的柴棍,从柴垛上用力拽出一捆柴,斜抱在腋下一路小跑,一股脑儿堆放到灶膛前。她伸出右手拧开水龙头,冲洗着手掌上的血迹,转身去屋内取出一贴邦迪,小心缠到左手的食指上。

    李婶低头搓一搓自己的双手,发出木锉一样的窸窣声。她从衣兜里摸出电话来打,那端却传来电话关机的声音。李婶失落了,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窗外的天色越来越暗,将整座老房子都吞了进去,一道闪电钻出来,顿时撕开了黑幕,紧接着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雷声,滚石一般翻滚过来。

    李婶赶忙将鸡鸭鹅一起赶进圈窝里。再回屋时,衣服已经湿了半截。还没等她站稳脚跟,窗外的雨水哗啦一声,从空中整个倾泻下来,白亮亮的一大片,分不清天和地的界限,只剩下一个雨水的世界。

    墙上的时钟响了几声,李婶回过神来,意识到该做晚饭了。她麻利地打开那捆干柴,蹲下身子,将一大把干柴塞进了灶膛,点燃书纸,放到灶膛里。干柴碰到了火星,晃晃悠悠地燃烧起来,火苗越来越旺,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李婶将锅洗刷干净,添上半锅水,转身去淘米洗菜,熟练而又有序。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李婶赶紧从衣兜里掏出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手机那端飘过来,妈,爸的手机没电了,爸在医院挺好的,您照顾好自己就行,千万别担心。

    李婶眼睛里又满是泪水,嗯嗯,有你们在,妈一百个放心。

    她挂了儿子的电话,擦了泪,凝视着窗外。雨小了,院子里浑浊的积水淌成了小河,汇聚在大门口处,一转弯撞进门外的壕沟里,哼着歌溜掉了。

    李婶搬来一个小板凳,不停地添柴。灶膛里的火越来越旺,没多久,厨房暖和了起来,铁锅吱吱啦啦地响,四周冒出白色的热气,很快便飘出了一阵诱人的饭香。

    李婶起身去打开饭桌,熟练地摆放上两双筷子,随后又摇了摇头,失落地拿下去一双,心里默念,快好起来吧,别总牵累孩子,俺在家等你健健康康地回来。

    雨停了。李婶将目光挪向窗外,两道明亮的霞光射了进来,刺得她睁不开眼,再看时,仿佛老头子笑呵呵地站在大门口。她心里一惊,擦了擦眼睛,方知是自己看花了眼。

    李婶推开房门,一片晚霞染红了西边的天空,也染红了她的半边脸。她低头拍了拍衣兜里的手机,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选自《小说选刊》,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林掌柜

贾大山

    林掌柜的“义和鞋庄”不大,只有两间作坊,两间门市。门市柜台上,除了放着算盘、笔砚、账簿,还放着一把特制的小巧玲珑的铡刀。据说,只要顾客问一声:“掌柜的,鞋底里面,垫的是纸是布呀?”林掌柜便微微一笑,一手接过鞋,一手抬起小铡刀,咔嚓一声,把鞋铡作两截,送到顾客眼皮底下看——林掌柜又叫“铡刀林”。可是,在我的记忆里,那把小铡刀从来没有用过,只是那么放着,并且总是擦得明晃晃的。

    一天,我正骑着石头狮子玩耍,杨跛子过来了,一跛一跛地走到林掌柜的柜台前面,说:“买鞋!”

    那天顾客不少,林掌柜见他来了,赶忙拿出几双鞋,让他挑选。他拿起一双鞋,朝柜台上一扔:“铡一双看看!”

    林掌柜望着他,笑而不语。

    “不敢铡?”

    “敢铡。”

    “不敢铡就不是好货!”

    “这么着吧,爷们儿!”林掌柜拿起那双鞋,一面用纸包着,一面笑着说:“这双鞋,拿去穿,钱,不忙给;鞋底磨通了,鞋帮穿烂了,好货赖货一看便知。”话儿也柔和,手儿也利落,话说完了,鞋也包好了,朝他怀里轻轻一扔,“别客气爷们儿,拿着,穿坏了再来拿!”

    杨跛子真的不客气,白白拿走一双鞋!顾客们都很气愤,林掌柜却依然笑着,说:“只当铡了一双。”

    父亲和林掌柜是至交。遇到下雪下雨的天气,或是生意不忙的时候,林掌柜便来我家杂货铺子里闲坐。两人到了一起,就要喝一点酒,“老哥,喝点儿?”“喝点儿,老哥。”他们到里间屋里,在炕上放个小桌,对面坐了,慢慢地喝。——我家卖酒,也卖松花、咸蒜、豆瓣酱。每次分别的时候,两人总要互相奉承一句:“我最馋你的豆瓣酱。”

    “我最服你的小铡刀。”

    我也深深喜爱林掌柜的小铡刀。有一次,他们喝着酒,我问:“林大叔,你那小铡刀快不快呀?”

    “快呀,飞快飞快。”

    “一年铡多少鞋?”

    “早先铡一些,后来就不铡了。”

    “既然不铡了,要它干什么?”

    “放着。”父亲说,“世界上有些东西,一定得有,用到不用的时候,便是用好了。”

    林掌柜乐了,举起酒杯说:“知我者,老哥也!”

    他们每次喝酒,总是这么快活。

    那年腊月的一天,天很晚了,父亲站在货架子前面,正自盘算什么,林掌柜把门一推,头上顶着几片雪花进来了。父亲说:“你也没睡?”

    “睡了,又起来了。”林掌柜结着扣子说,“我想喝两盅。”

    林掌柜自己下手,弄了一碟韭菜花儿,弄了一碟豆瓣酱,然后从酒坛里舀了一小壶酒,说是一醉方休——林掌柜心地坦和,总是那么快乐。

    可是,他刚抿了一口酒,突然皱起眉头:“酒里掺水了?”

    “没有。”父亲一愣。

    他又抿了一口,红着脸嚷起来:“掺水了,肯定是掺水了!”

    父亲尝了一口,脸也红了,急得拍着桌子说:“咦,这就奇了!老地方进的酒呀!”

    “最近,谁来打过酒?”

    “昨天,前天……杨跛子!”

    “披一件破大袄?”

    “披一件破大袄!”

    “要赊账?”

    “要赊账!——三斤的瓶子灌满了,提下柜台,才说要赊账。我说不赊账,他就不打了……”

    “酒呢?”

    “我又倒回去了!”

    “坏了!”林掌柜仰起脖子,咯咯咯地笑起来,笑得没了声音没了眼睛。他说,杨跛子打酒,惯用此法:他的破大袄里另外藏着一只瓶子,里面装满凉水……

    父亲听了,也被气笑了:“你说,这半坛酒……”

    “洒了!”

    “洒了?”

    “再卖倒字号。”

    “半坛酒,总有七八斤呀……”

    “不喝了,睡觉!”林掌柜好像生气了,起身要走,父亲赶忙拦住他:“怎么了,老哥?”

    “人也有字号!”

    我赶紧开开门,抱起酒坛子,把“酒”洒到街里去了。林掌柜拍着我的头顶笑了笑,说:“这小子长大了做买卖能发财。”我要去给他们打好酒,他说不用了,父亲也说不用了,催我去睡觉。

    我不想睡觉,看他们喝酒,听他们说话。鸡叫头遍了,他们的话还没有说完。最后三举杯:头杯酒,三十年打早抹黑,苦巴苦干,两家都有吃有穿,没饿着没冻着,喝了;二杯酒,两家相识相知,老不哄少不欺,谁也没有做过亏心的买卖,喝了;最后一杯没有喝,他们把酒洒在地上,敬了天地财神,算盘和秤,还有那把小铡刀。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塔下人家

沈念

    和那个阳光般的男孩相见时,抬头就是被雨淋湿的古塔。那是一片老城区,黑色的、赭色的屋脊,高低交错,如波浪翻滚,把一块块光投射到远处的天幕、山峦、岛屿、湖泊。塔就站在一眼望不见尽头的“波浪”之上,瘦削的身体,穿一身褶皱青衣,脸色永远白皙。

    “塔,记录了我对这座城市的初印象。”我和男孩说起25年前的记忆。成长于乡野之地的少年,14岁离家,尚未脱去稚气,求学而来,懵懂无知地“探”进这座城市。那时候,我乘坐的大客车要搭上轮渡才能抵达城市。①汽车排着老长的队伍,把前面的车挤上船,然后等着后面的车把自己挤上去。我在车上伸长脖子,也看不清城市的面目,只能眺望车窗外一湖阔朗的水波。在我“渡”到这座城市的漫长分秒中,屹立水边的塔,若隐若现。

    男孩恰是那一年出生在塔下人家。他的咿呀学语、玩耍嬉戏、学习成长,塔都是见证者。塔看着人们来来往往,蹁跹游走,看着城市换着容颜,延展变迁。

    那时的老城区是衰颓、晦旧的,房屋、水电路等各类基础设施苟延残喘、灰头土脸,塔下人家的生活也多艰涩愁郁。男孩那张阳光灿烂的脸,自信,刚毅,活力潜涌,怎么看都不像是从老城区走出来的孩子。“你到鱼巷子,离塔就不远了,我家就在塔下面。”男孩的电话指路,让我想起多年前寻塔的经历,同样被人这般介绍而记住了呈“7”字形的鱼巷子。过去多少年,远近渔民打鱼上岸,就在附近交易,鱼巷子久而久之闻名遐迩,是与塔一步之遥的水上集市。②多少年过去,鱼巷子的市井气鱼腥味仍丝丝缕缕飘在城市的上空,湖里的鱼和别的水产把狭长的巷子弄得湿漉漉的。塔整天看着巷子里的“人间烟火”,喜笑怒哀的人们从这里走过,又回到柴米油盐的生活轨道上。

    男孩的父亲在这里贩卖过鱼,生计所迫,这位中年男人下岗后,干过多种活计,孩子要长大,老人要赡养,没有任何优势、背景、资源、专长的他,注定要付出成倍的努力。塔,看到过男人从巷子里早出晚归,也看到过他拥抱孩子和妻子时的微笑。塔下住着很多这样的家庭,大家的日子都过得紧张拧巴,就像走出门,坑洼的街面,不小心就会踩一脚烂泥水。男孩那一年喜欢上了绘画。夫妇俩纠结了一天一夜,决定送他去培训班,家里的一切开支压缩到最低限度。贫穷并没有限制这个家庭的想象力。男孩坚持了7年的绘画学习,考进了北京电影学院。男孩画过的速写本、用过的铅笔头,被夫妇俩装满了大大小小的几个纸箱。许多次,他们拒绝了友人资助的善意,却不知要如何述说陪伴、培养孩子的经历,好像是咬咬牙就走过来了,那些艰辛、隐忍和坚强却只字未提。自己的路自己走,男孩从小就记住了父亲的这句话。只有塔,是最熟悉这些塔下人家的困窘和努力的。然而似乎只要汇入城市的人流,这对夫妇、男孩和老街坊们,都变得从容、勇毅了。

    在水的波光浪影中,塔把时间创造的变化藏进了城市的身体里。水在西边老城区划下一道边界,城市不断地往东走,越走越远,日新月异,人们的目光追随着这种“新”,只有老街如故。男孩的家至今都没从老城区搬走,有些老街坊离开后会常回来看看,不知从哪一天起,老街巷也悄然变化。③那些曾经一成不变的店面——刻字厂、打鱼佬特色鱼馆、江清侠中西结合门诊、好帮手清洁用品批发、牙科诊所、兴旺布行……,屋瓦上叠积的尘灰,茂盛的茅草,走出人们习以为常的“看见”里,替换的是整修之后朴素洁净的新气象。细心的人发现,七拐八弯的老街路面铺了柏油,填平了积水的空洼;路灯擦亮了这里的夜晚,暗夜行走变得暖意丛生;社区服务延伸到街巷每个角落,塔下人家多了欢声。这些变化跟着时间前行,这些变化来自改革开放发展成果的美好共享。男孩每次从外地回来,都会穿过挨挤的房屋中的窄路,走到湖边看水,也抬头回望几年前整饬过的塔。那一刻,男孩似乎能猜到这座实心塔里浮动着的欢喜心思。

    我离开这座城市好几年了,挥之不去的城市影像里,众多的建筑标识在脑海中你起我落、熙熙攘攘,而塔的形象一直挥之不去。谁也没有登上过塔去眺望水的风光,塔的实心结构 , 注定它是这座城市的一个特定坐标。二十多年来,我也说不上有多少次一个人或陪外来朋友看塔,每一次的场景仿佛都是流动的,只有塔是坚定的不变者。我和男孩每每谈起这座城市,都需要从塔出发,似乎这里是寻找宝藏的入口,似乎离开它就不能拼凑出一个记忆中的城与市。

    男孩学业优异,大四时被选送到巴黎一所著名的学校交流,结束学业后他选择了回国,先去了上海,又回到北京,刚做出自己满意的有中国元素的动画设计作品。这些年,男孩一边上学一边打工,靠自己去挣专业学习的高昂费用,从未停下迈进的脚步。和他的父亲母亲一样,在困难面前,男孩从没有生发过退缩的念头。自己的路自己走,男孩鼓舞他自己,向前走。

    正是这座城市的底蕴,赋予了年轻的他和他们勇于担当的力量。

    这些年城市的变化,细微的,翻天覆地的,塔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有时我想,一座城市总是涌现出诸多变化当然是令人欣喜的,然而,某些不变的东西更是珍贵的。从我所认识的男孩及其父母身上,我看到了属于这座城市的那种珍贵。忧乐之间,先忧后乐,忧中有乐。男孩和他的父母,以及每一个与这座城市有关的人,在这里居住、生活的人,从这里离开、归来的人,他们血液中流淌的,是豁达、勇毅、坚韧、无畏。有谁能否认,恰是最普通的他们所坚守、坚持的这些品质,恰是他们怀着的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进发,积淀成一座城市的品质、生机和变化。

(选自2018年11月23日《光明日报·周末文化版》,本文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一件绿绸衬衣

(德国)海因里希·伯尔

    ①我完全按照人家告诉我的那样行事,没有敲门就推门走进屋去。可是,当我突然见到一个又高又胖的女人站在我面前时,我吃了一惊。她那脸上有着一种难得见到的东西:美妙的色泽,健康,非常健康,健康,安详、自信。

    ②她的眼睛的神色是冷漠的。她站在桌子旁摘菜,身边放着一个还有吃剩的蛋糕的盘子,一只大胖猫正在蛋糕上闻来闻去。屋子又矮又窄,空气浑浊,还有一股油腥味。我的畏缩目光在蛋糕、貓和女人健康的脸之间来回转个不停,喉咙里有一种呛人的苦涩味,噎得我很难受。

    ③“什么事?”她问,眼睛抬也不抬。

    ④我用颤抖的双手打开手提包拉锁,这时脑袋碰到了低矮的门框,最后取出了我的东西:一件衬衣。

    ⑤“一件衬衣,”我沙哑地说,“我想,……也许……一件衬衣。”

    ⑥“我丈去的衬衣足够穿十年的!”她说完这话像是出于偶然地抬起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件窸窸窣窣的柔软的绿衬衣,我看到她眼睛里突然闪现一种无法克制的欲望,心想这事已十拿九稳了,她连手也不擦一擦,就抓起衬衣,提溜着衬衣的肩部,翻来覆去观察每一道接缝,然后含糊不清地嘟哝了一声。

⑦我不耐烦地内心不安地看着她又去继续把洋白菜弄干净,走到灶旁掀起一口咝咝作响的锅的盖子。一股香喷喷的热油味在屋子里弥漫开来。此时那只猫已在蛋糕上嗅了老半天,显然觉得它还不够新鲜好吃,便懒洋洋地一跳,以优美的姿态跳到椅子上,再从椅子上跳到地上,一溜烟地从我身边窜出门去。

⑧油在沸腾,我相信听到了猪油块在盖着盖儿的锅里劈劈啪啪的蹦跳声,因为这时一段遥远往事的回忆告诉我,那是猪油,这个锅里正在炼猪油。女人继续在削洋白菜。有个地方,一头母牛在哞哞低叫,一辆手推车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而我一直还站在门口,我的衬衣在肮脏的椅子靠背上晃悠,我那心爱的柔软的绿绸衬衣,对它的柔软我曾向往了七年之久……

    ⑨我觉得我犹如站在烧得通红的炉箅上,而沉默使我憋得透不过气,难受的要命。蛋糕上此时已满是黑压压一片懶洋洋的苍蝇,饥饿和恶心,极其难受的恶心,合成一种呛人的苦涩味,把我的喉咙噎住了。我开始冒汗。

    ⑩我终于犹豫不决地伸手去拿衬衣。“您,”我说,声音比方才更嘶哑了,“您,……不想要?”

    ⑪“您要换什么?”她连眼睛也不抬地冷冷地问。她那灵巧的手指已把洋白菜摘干净,把菜叶收进一个漏勺,用水冲洗,然后又掀起那个正在炼油的锅的盖子,把菜叶倒了进去。那令人垂涎欲滴的咝咝声使我又想起往事,好像已过去一千年的往事,而我才只有二十八岁……

    ⑫“喂,您要换什么?”现在她更加不耐烦地问。

    ⑬可我不是商人,不,虽然我光顾过从格里内角(法国北海岸一个地方)到克拉斯诺达尔(苏联北高加索一城市)的所有黑市。

    ⑭我张口结舌:“猪油……面包……也许面粉,我想……”

    ⑮这时她第一次抬起她那冷漠的蓝眼睛,冷冷地看着我,在这一刹那,我知道自己完了……今后我将永远不会再知道猪油的味道了,猪油对我将永远只是一阵令人痛苦的气味回忆……我对一切都无动于衷,她的目光击中了我,洞穿了我,现在我内心空空……

    ⑯她哑然失笑。“衬衣,”她以讥笑的口吻喊道,“我能用几张面包票去换衬衣。”

    ⑰我从椅子上夺过衬衣,把它系在这个大喊大叫的女人的脖子上,把她像一只淹死的猫一样吊在那黑沉沉的巨大的耶穌受难像下面的钉子上,这像就挂在她头顶上的黄粉墙上……不过,我只是在想象中这样做。实际上,我抓起我的衬衣团成一团,又把它塞进手提包,然后转身向门口走去。

    ⑱那只猫正蹲在过道里津津有味地舔食一盘牛奶,当我走过它身旁时,它抬起头点了点,似乎要跟我打招呼,并且安慰我,在它那双模模糊糊的绿眼睛里流露岀一点人性,一点无法形容的人性……

    ⑲可是,人家告诉过我,我要有耐心,因此我觉得应当再试一试。先是为了回避那明朗得令人感到压抑的天空,我跑到一处不知什么地方,在奇形怪状的苹果树下越过臭水坑和啄食的鸡群,来到不远的一座古老椴树浓荫匝地的较大的农家院落。一定是喉咙里的苦涩味模糊了我的眼睛,我直到最后一分钟才看到一个身材粗壮的农村小伙子坐在房前长凳上,向两匹正在吃食的马说着亲热的言语。当他见到我的时候,就笑着从一扇打开的窗子向屋里喊道:“妈,第十八号来了。”说罢他非常开心地拍拍自己的大腿,往烟斗里装起烟丝来,屋里回答他笑声的是一声响亮的咕咕声,一个脸膛棕紅,精神饱满的女人在窗框里闪现了一秒钟,她的面孔像一块油亮亮的煎饼。我马上转过身去,经过水坑、鸡群和嘎嘎喊叫的鹅群向后奔去。我像疯了似的跑得飞快,手提包紧紧地央在臂下。当我又到达村中道路时,这才放慢脚步,从半小时前登上的山上又走下去。

    ⑳当我重又见到我脚下那条两边长着可爱树木的亲切的灰色蛇形公路时,松了一口气。我的脉搏跳得更平稳了,当我坐在那条多石、荒芜、霉味弥漫的村中道路通向阳关大道的岔道口时,苦涩味减轻了。我大汗淋漓。

    ㉑蓦地,我莞尔一笑,点燃我的烟斗,从身上扯下又脏又旧、被汗水浸透的衬衣,迅速穿上凉爽柔软的绸衣,一股舒适的感觉油然而生,流过我的全身,于是一切苦涩味全都化为乌有,从我身上消失了。我在公路上重新向火车站方向走去,内心深处升起一种憧憬,渴望见到城市贫困丑陋的面貌,因为在这张变得难看的面孔后面,我还常常看到困难中的人性。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一个潮湿的下午

曹文轩

    时间到了一九六零年……

胡妈早已发现奶奶去当铺当家里的东西了。半年前的一天晚上,她向奶奶说,她打算离开蓝屋了。她说家里要她回去带孙子。奶奶摇了摇头说:“你说的不是实话。”她安慰胡妈:“这里的日子,自然不如从前了,但还能过下去。你在这里,还能挣一点钱;这钱,对你乡下的家,也许很重要呢。别再想着离开吧,我总会有办法的。再说,阿梅还小,打她出生,就是你带的,她也离不开你。在奶奶的再三劝说下,胡妈才答应留下。

    而现在,奶奶在踌躇了许多天后,却要对胡妈和宋妈开口说,她们两个人中间,得有一个人要离开了,未来的日子,已使奶奶寝食不安,若要每月再拿出一些钱来支付胡妈宋妈的工资,实在太困难了。这一天下午,犹豫了好几天的奶奶终于把胡妈宋妈叫到了楼下客厅,说岀了她心中的决定。那时,奶奶显得极度不安,脸上满是愧疚,她甚至都不好意思看着她们。

    胡妈和宋妈听罢,却都没有感到吃惊。离去的想法早已在她们的心里翻来覆去。蓝屋的窘迫,一天不如一天的衰落,她们都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只是乡下的日子因为灾荒越过越紧巴,她们每月得到的报酬越来越显得重要了。她们没有决然离开,还有一个原因:她们实在舍不得离开蓝屋,离开这一家人。

    她们熟悉这里的每一根筷子、每一把勺子,熟悉这蓝屋里所有人的喜好和脾气。一年四季,她们手脚不停地劳作,把蓝屋收拾得井井有条、干干净净。在日子越来越窘迫时,她们费尽心机,帮奶奶精细地计算着家人的开销。胡妈去小菜场买苿,要把菜场来回走好几遍,然后走向那个菜价最便宜的卖家。开始买卖时,又是一番讨价还价。那时,她脸上的表情,完全不像佣人,而像是这个人家精打细算的主人。

    有剥好的、现成的毛豆卖,但胡妈不买,为了省那一斤五分钱。当奶奶问起何不直接买剥好的毛豆时,胡妈说“一大家子围坐在一起剥毛豆,热闹。”她回头看了一眼阿梅“我们家阿梅最喜欢剥毛豆了,是吧?”阿梅就会说“我要剥毛豆!”后来,奶奶也喜欢上了剥毛豆,一边剥,一边与胡妈宋妈说笑,或不时地夸阿梅:“阿梅剥得又快又好。”

    厅里的气氛有点儿特别。

    先是胡妈开始说话。

    胡妈笑着说:“夫人,您不要为难。您留我又多待了这么久,我心里已万分过意不去了,蓝屋不比从前了,我和宋妈心里都清楚。夫人您整天是一张笑脸,可我们知道,您心里苦着呢。在这里多待一天,就让您多一天负担。夫人您不必为我们担心。我们是乡下人,什么苦都吃过,回到乡下去种地饿不死的,说不定还会好一些呢!只是心里有点放不下这里,放不下老爷、夫人,放不下阿梅……”她朝阿梅拍拍手,阿梅连忙跑过来,胡妈弯腰将阿梅抱到怀里,用她满是皱纹的脸用力贴住阿梅粉嫩的脸蛋儿,“就没有见过这么好看、这么让人疼的孩子……”

    不一会儿,阿梅觉得自己的脸湿了——胡妈无声地哭了。

    阿梅呆呆地看着。

    接下来,宋妈也说了很多话,不停地安慰奶奶,希望奶奶心安。

    她们用乡下人的语言,一遍一遍地赞美着奶奶——由哀地。

    奶奶一直微笑着,那是胡妈和宋妈所熟悉的微笑:安宁、温柔。那微笑里,还永远有一片淡淡的羞涩——是一个女孩的羞涩,虽然她已老了,但那羞涩依然。

    说着往事、眼下和往后的日子,许多事,许多话,说着说着,三个人泪流满面。

    阿梅见她们三个人哭,也哭了起来。她不太能够明白,她们为什么泪流满面,但见她们三个人哭,她也想哭。

    胡妈连忙用衣袖擦去阿梅的眼泪:“这孩子,你哭什么呀!”

    阿梅却哭出了声。三个人都笑了起来——放声大笑,笑声里是流动在皱纹里的泪水。

    那个下午,世界一片潮湿……

(节选自长篇小说《蜻蜓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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