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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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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湖北省麻城思源实验学校2019-2020学年七年级语文4月月考(线上)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后面习题。

①满天都是星光,火把也亮起来了。从山脚向上望,只见火把排成许多“之”字形,一直连到天上,跟星光接起来,分不出是火把还是星星。这真是我生平没见过的奇观。

②大家都知道这座山是怎样地陡了,不由浑身紧张,前后呼喊起来,都想努一把力,好快些翻过山去。

③“不要掉队呀!”

④“不要落后做乌龟呀!”

⑤“我们顶着天啦!”

⑥大家听了,哈哈地笑起来。

⑦在“之”字拐的路上一步一步地上去。向上看,火把在头顶上一点点排到天空;向下看,简直是绝壁,火把照着人的脸,就在脚底下。

(1)、“这真是我生平没见过的奇观”一句中的“奇观”指什么?这句话表达了作者什么心情?
(2)、在艰难的爬山过程中,不断传出红军的喊声笑声,作者这样写是要表现什么?
举一反三
阅读《没有开花的紫罗兰》,回答问题。
没有开花的紫罗兰
①开始,我不知道我家的附近还有一个那样大的苗圃,里面有着那样名目繁多的花草树木。当然,我更不知道刚上小学的儿子小铁放学之后常常光顾那里,一直疯玩到吃晚饭的时候。有时看他回到家一脸热汗腾腾的或一身泥猴似的样子,我不知道都是那个苗圃惹的祸。
②从那时起,小铁开始总往家里拿一些花花草草的,种在花盆里,摆得阳台上到处都是。反正是小孩玩,我没有管他,任他自己摆弄、自得其乐,好像那些花花草草是他统帅的千军万马。
③有一天,他搬回来一棵紫色的植物,长长的叶子,细细的茎,还带着胡须一样的根。
④他进门就喊我帮助他赶紧找个盆,自己从书包里掏出早在外面挖好的一包土来,把这家伙栽在了盆里。看他满脸是土,我催他先去洗脸,他不动窝,问我:“爸,您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吗?”一脸认真的样子。
⑤我便也仔细地看了看这个紫色的家伙,然后摇摇头说:“不知道。”
⑥他兴奋地说:“您不认识,我认识,我告诉您吧,它叫紫罗兰。”
⑦“紫罗兰?”
⑧我犯起了疑惑。紫罗兰,我在公园里见过,不是这样子的呀!紫罗兰的茎比这粗多了,再说,叶子也不对。但我不敢轻易地说这不是紫罗兰,因为我知道他最喜欢植物,光买的有关植物的书就不少。
⑨小铁看出了我脸上的疑惑,就对我说:“爸,您不信?”
⑩我赶紧说:“不是不信,是和我以前见过的紫罗兰不大一样。”
⑩“您以为紫罗兰就一种样子?就不能多几样?”
⑫看看他眼中的坚持,我说:“就叫它紫罗兰吧!”【A】于是全家都跟着叫它紫罗兰。其实除了小铁,我们都知道它不是紫罗兰。
⑬它是那天小铁在苗圃里意外发现的,把它挖了出来 ,就爱不释手,因为它与众不同。这么漂亮的植物得有个名字,他便极其认真地想了半天,最后决定管它叫作紫罗兰,那兴奋地劲头就像科学家给一个新发现的星星命名一样。只不过还想从我这儿得到证实罢了。
⑭紫罗兰成了他的新伙伴。他关心的是它开没开花。在他的想像种,既然叫作紫罗兰,它就是要开花的。他特意查了《少年百科辞典》,里面关于紫罗兰的词条告诉他紫罗兰是开紫色、紫红色或血青色的单瓣或双瓣的花朵,怎么也得开出甭管是什么样子的花朵来,哪怕是如米兰一样那种白色细小的花,也得开出来。
⑮于是,盼望它开花,成了小铁心里的一件大事。每天早晨起床,每天下午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看看他的宝贝紫罗兰开没开花。
⑯可是,过了好长时间,它也没有一点开花的意思。我故意对小铁说:“我看这家伙是开不了花了。”他立刻反驳我:“为什么?您没看见它的叶子都长大了吗?”“可是它是一点花骨朵儿都没有冒出来呀!”“您别着急呀,好饭不怕晚,它肯定能开花!”
⑰他像是在给我给自己也给紫罗兰打气。
我便与他一起等待,盼望着哪一天它能够突然奇迹般地绽放出新奇的花朵来。【B】
⑲但是,它始终没有开花。
⑳一直到这棵它认为是紫罗兰的植物枯萎,最后彻底死掉,也没有开花。
(21)花开在哪里?                                  (有删改)

阅读下文,完成下列小题。

                                           石  磙

                                           凌泽泉

       ①乡间场地上,一抬眼,就会目睹到两三个石磙或立或卧凄冷地靠在慵懒的稻草堆旁打着瞌睡。细瞧去,立着的石磙上端晒着农家自做的一坛麦酱,卧着的石磙旁定少不了几个围着它玩游戏的孩童。大人见了,总要吼几声,生怕那些听不懂人话的石磙使个坏心眼儿压了孩童们的脚

       ②收割时节到来之前,晒谷的场地先得整平。[甲]趁一个太阳在枝头噼啪作响的天气,不厌其烦的农人操起锄头一寸寸松开场地上的表层土,尔后挑几担水浇湿,用铁锹把那些不老实的泥土铲平 , 再从灶下掏些渴得嗓子眼快要冒烟的草灰们撒上,然后将羞答答躲在一旁的圆磙连推带搡拉上场,随后,结实的磙架束缚了石磙的手脚,一根根草绳便成了它的牵引。老实巴交的石磙跟在农人身后不停地绕圈,木质磙架两端的那一对溜圆的木楔在磙两头的圆洞里“吱吱呀呀”地哼着小调,像是性急的孩子放学后催促父母快揭饭锅。

       ③树梢上知了整天嘹亮叫着的日子,情窦初开的磙才怏怏上场抛头露面。等到场地上铺满了稻草,一头摆动着双角的大黑牛傲慢地踱着方步走来,架起齿槽深深的大石磙,不用农人催赶也能在场地上绕着圈儿碾轧。[乙]石磙在黑牛的身后“哐咚哐咚”诉说着积蓄了一载的相思,而不解风情的贪嘴黑牛只对口边的那一束稻草情有独钟。扭动着肥胖身躯的石磙,气得执意要把谷子与稻草的姻缘拆散。

       ④孩提时,爱玩石磙的我们,时常趁大人不注意,拼尽吃奶的力气硬是从细的那端将石磙竖将起来,站上去然后猛地跳下;抑或立在石磙上面,用调皮的脚踏着它在场地上转圈。直到现在,农家孩子的这种乐此不疲的冒险游戏仍在乡间的场地上演。

       ⑤依稀记得村里那位石匠姓许,孤身一人栖身于两间低矮的茅屋,陪伴他的只有门前堆放着的那些已雕凿或未及雕凿的石块。让人称奇的是他家门墩上安放的那对石磙,质青、料优、凿工精细,像是一对情侣伫立在那里默默对视。据说前些年有个外地人愿出高价购买,可在金钱面前,许石匠沉默得如同门前的石磙。每天天刚蒙蒙亮,他习惯坐在门前的石块上,借助锤和凿,“丁丁当当”地在石上犁出一道道深沟。方圆数十里村庄的大小石磙皆出自他的巧手。

       ⑥及至长大,偶然中得知,许石匠年轻时爱上了后山老石匠的女儿,两人情深意笃。一个红枫似火的日子,老石匠放炮炸石,不料想一块飞来之石竟砸向他心爱的女儿,此刻,群山惊呆,百鸟哑然。殷红的鲜血一瞬间便染红了她身下的那块巨石。强忍悲伤的许石匠把那块浸着深爱之人鲜血的石块拉回了家,一边流泪一边开凿,终雕凿成了门前的那对石磙。

       ⑦谁说石头无情?在许石匠的心里眼里,石磙也是有情物。生活在黄土地上的许石匠,朴实得就如同这些石磙,正是有许许多多像许石匠一样的人,承载了和承载着生活的最沉重。虽然他们无法用美妙的语言穷尽心曲,但他们心头的爱和石磙一样实实在在且分量沉重。不信侧耳倾听去,那石磙滚动的声响里,定掺有亘古不变的爱的回音。

       ⑧岁月在变,风景在改,不变的就是这些石磙,即使在农闲时受冷落,但忙季一到,那吱呀的响声依然传递出一份执著,一份坚贞。

                                                                                                                                                                                            (选自《合肥晚报》)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天空没有多余的星星

    ①李忠义是一个工人。

    ②他没有值得炫耀的地方,活得也很艰难。他从小患有腿疾,走起路来一跛一跛的。个子不高,头发有些花白,近乎丑陋的脸上还有一块疤。因为腿疾,单位安排他当收发员,无非是分发报纸信件。李忠义是个闲不住的人,他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后,就常到工地去转转。技术活他插不上手,可他总能找到自己能干的活儿:道路坑洼他去填平,排水沟堵了他去疏通,散落的砂石他细心地堆积成方,散放的管材他整理成行。他眼里总有活儿。夏日,酷暑难当,他主动去食堂帮厨,吃力地把解暑的绿豆汤担到工地,自己渴了却忍着不喝。冬日,他常常夜半巡夜,生怕工棚生火酿成事故。每天清晨大家走出工棚,总会看到皑皑雪地上,有一串串高低不平的足印。

    ③他文化水平不高,却在工地醒目的地方立起一块黑板,用他笨拙的字迹,将每日新闻、安全警示和天气预报写在上面,虽然版面不很美观,却很受工友们的欢迎。

    ④别人有困难他跟着着急,别人高兴他跟着快乐,别人痛苦他也跟着痛苦。一次,一个工友半夜发烧,他背着工友顶着风雪去医院,跛着腿跑来跑去,整整陪护了三天。工友病愈出院了,他却病倒了,一病就是一星期。

    ⑤大凡地位卑微的人,头就扬不起来;位尊显贵的人,头就低不下去。李忠义却在命运面前不低头,也从不抱怨生活对他的不公。他充实地、忙忙碌碌地打发每一天,用他炽热的胸膛温暖冬天,用他辛勤的汗水融化冰雪。一次,工会到工地放露天电影,放到一半时,风把银幕掀落,正在大家焦急之时,只见一个笨拙的身影,蹬着梯子攀上柱顶,吃力地把银幕重新拉好。电影又重新放映,场内响起掌声。

    ⑥可就在那个冬季的一天,李忠义值了一宿夜班,不知是过于劳累,还是那天风雪太大,经过一个无人值守的铁路道口时,竟被呼啸而来的火车刮倒,被人发现送往医院,已经无救了。一个普通而平凡的生命,在一个朦胧的冬晨消失了。

    ⑦送别的那天,工友们都来了,他们穿着汗渍的工装,甚至有的还背着工具,戴着安全帽,他们要最后送他一程。悼词说的是什么他们没有听到,哀乐从哪里飘来他们没有听到,只听任奔涌的泪水顺颊而下,淋湿了衣衫,打湿了脚下的土地。李忠义需要休息了,他安详地合着双眼,那花白的头发在人们无尽的哀痛中,似乎还在微微抖动,像一朵成熟了的蒲公英,随风飘洒。

    ⑧他的生命太短暂了,没有壮怀激烈;他的身份太普通了,没有光华闪烁;他的业绩太平凡了,没有风云叱咤。李忠义是一个工人,但更是一个好人,在工友的心中,他就是一座山、一条河。

    ⑨天空就像一个和谐的大家庭,那么多的星星亲密地依偎在一起,不管大的小的、远的近的,谁也离不开谁,就是云彩遮住了它们,它们也会躲在后面熠熠发光。

    ⑩天空没有多余的星星。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父亲的油菜花

曾剑

    记得刚上高一那年,春节刚过,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乡村静下来。我整日不出屋,坐在床头,等待父亲的脚步声。我常常是从清晨,等到深夜,在风吹松枝的瑟瑟声里,慢慢睡去。

    父亲每天都出门,与其说是给我借学费,不如说是逃避。他心里清楚,正月里,山里人讲禁忌,不愿拿钱借人。“先到学校去吧,我借到了,就给你送去。”他目光躲闪,一直不敢面对我。偶尔我们目光相撞,我捕捉到的,是他满眼的愧疚。

    我眼前浮现出开学时,教室里的情景,交了学费、领到书的同学,满脸喜悦;而我,独在教室一角,鸵鸟一样将头埋在臂弯里。从小学到初中,开学时的状况大都如此,我挺过来了。但现在,我突然对教室充满着惶惑与恐惧。我已是一名高中生,人大了,自尊心更强。拿不着学费,我选择逃避。

    正月十五的鞭炮响彻山村,炸得我心里一阵慌乱。明天,正月十六,学校将正式上课。拖至正月十六还不去报到的,往往就自动辍学了。我也决定辍学,到武汉去打工。我这么想,心里就坦然了。夜的黑从头顶压下来,我倒头便睡。

    记不清什么时候,父亲喊我起来,说:“走,跟我到有康的小卖店去。”有康是我家转弯抹角的亲戚,论辈分我叫他表舅。他在村口的三岔路,开了一家小卖店。有康在柜台里的床上半卧。父亲在柜台外那张椅子上坐了,我就站在父亲身边。静坐一会儿,父亲直了直腰,他想说借钱的事。但他扫一眼有康那张倦怠不耐烦的脸,到底没说出来。父亲只说我,说我的学习成绩好,不读书可惜。

    父亲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瞅有康。有康那张脸,并没有因我的成绩好而变得和蔼。父亲就说来杭鸡,说他打算办个养鸡厂,先是买来杭鸡蛋,多少天孵出小鸡,多少天小鸡长成大鸡,多少天大鸡下蛋挣钱,同时孵更多的小鸡。我了解父亲,他怕有康担心他还不起钱,便在借钱之前,用来杭鸡作铺垫。

    我到现在也不知来杭鸡是个什么样子,甚至不知道“来杭鸡”三个字,是不是这么写。偶尔有人进来买东西,父亲停下来,等那人走了,他再接着他关于来杭鸡的描述。有康下了床,站起来,不断地打着呵欠,还斜眼扫着父亲,这是在下逐客令。父亲站起来,走到有康身边,隔着柜台,微低头,弯腰,膝盖好像也有些弯曲。他仰头看着有康,清了清嗓子,显然是在努力地说服自己,让自己有勇气张口借钱。但有康抢先封住了父亲的嘴。有康说:“现在生意不好做,民国时通往麻城的商道,早就不从这里过,你是知道的。四周的几个垸子,倒是上这里买货,都是赊账,我都快撑不下去了。”我看见父亲像被人抽了脊椎骨似的突然矮了下去。

    我们走出小卖店,头顶那轮月,已偏向西天。月缺一角,天并不晴朗,不时有淡黑色云朵在月前掠过。“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父亲说。我明白父亲为什么说这句话,他是在暗示我,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但是,我已经不相信明天了。父亲借钱时那个可怜的样子,深深地刺痛了我,我要走了,打工去。

    夜在黎明中醒来。我像垸子里别的打工仔一样,一个蛇皮袋,塞着我的铺盖,向镇上走。在那里,我将坐上去武汉的汽车。

    父亲送我,他在前面走。出了村口,他没走大路,选择了一条田间小道。我懂父亲的心,他怕碰见熟人,怕熟人看见我上不起学。太阳露出瑰丽的光,天似乎是豁然亮了。父亲突然停下来,指着满田的油菜说:“你看,咱家油菜花开了。”我扫了一眼,眼前一片碧绿。父亲说:“你仔细看。”我顺着他的手指,果然看见一株金黄色的油菜花,就在离我们几步远的地方。父亲说:“要不,你还是上学去吧,这油菜花都开了,太阳一晒,三两天就全开了。过些日子,天暖和了,就会结籽,籽饱满了,熟了,就是钱,够你交学费的。”

    父亲是在同我商量,更像是在乞求。他一直低着头,不正视我,只看着那朵金黄色的油菜花。我摇头。但在那一刻,我看见满山的矮松、碧绿的油菜、还有万绿丛中这朵金黄色的油菜花。村子像一幅以绿为主色调的油画,美得令我心动。

    我感到天地陡地一亮。阳光洒在油菜花上,这么多天,心里的阴霾,被那一片金黄驱得无影无踪。晨露沾在油菜花上,晶莹剔透。有一滴露珠,被松雀的鸣叫震落,似乎滑进了心田。我感到它的清凉。我的眼前,幻现出漫山遍野的油菜花,心里陡起一股希望,像金黄色的火苗在燃烧。我的腿软了下来,似乎已无力迈向小镇。我放下蛇皮袋,坐在田埂上,低头,拔着田埂上的野草。眼泪悄然流出来,滴落在我的手背上,滴落在野草上,滴落在拔去野草的新鲜泥土上。

    父亲提起蛇皮袋,将我拽起来。我们转身,沿着相反的方向,朝着学校走。高中三年苦读,成就了我的军校梦。时光逝去二十余年,我成为一名军旅作家,而父亲,依然在山里。他老了,七十多岁了。我们不让他种田,父亲说,水田侍弄不动了,旱田还是要种的。

    父亲只种油菜。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下列小题。

也是冬天,也是春天

迟子建

    在我这样的外地人眼中,上海是中国城市历史中最具沧桑美感的一册旧书,蕴藏着万千风云和无限心事。这里的每一处老弄堂注脚层叠,于我来讲是陌生的。但有一处地方,在记忆中却仿佛是熟知的,就是四川北路。鲁迅曾在致萧军萧红的信中,提到这条路:“知道已经搬了房子,好极好极,但搬来搬去,不出拉都路,正如我总在北四川路兜圈子一样”。

    2017年岁尾的一个上午得空,便独自奔向四川北路。

    我先去拜谒原虹口公园的鲁迅先生墓,这座墓从当年的万国公墓迁葬于此,已经一个甲子了。天气晴好,又逢周末,园里晨练的人极多,红男绿女穿梭其间,不为膜拜文豪,而是踏着热烈的节拍,跳整齐划一的舞。他们运动许久了吧,身上热了,大多将外套脱掉,只穿绒衣。广场边一棵粗大的悬铃木被拦腰系了一圈白带子,穿着吊钩,紫白红黄的外套挂在其上。文豪们的铜雕均是全身像,或坐或站。可怜的托尔斯泰,他右手所持的手杖,挂着一个健身者的挎包,一副苍凉出走的模样。与他一样不幸的,是手握鹅毛笔的莎士比亚和狄更斯,鹅毛笔成了天然挂钩,挂着色彩艳丽的超轻羽绒衣。最幸运当属巴尔扎克,他袖着手,深藏不露,难以附着,这尊雕像也就成了一首流畅的诗作。

    出了世界文豪广场,再向前是个卖早点的食肆,想着多年前萧红在这一带买早点,发现包油条的纸居然是鲁迅先生一篇译作的原稿。萧红愕然告知鲁迅,先生却淡然,复信调侃道:“我是满足的,居然还可以包油条,可见还有一些用处。”也不知这里的早点铺,如今用什么包油条?还能包裹出这拨云见日般的绮丽文事么?

    绕过食肆向前,更是人潮汹涌。我望见了推着童车散步的中年妇女,玩滑板的疾驰而过的少年,立于树间吊嗓子的小生,以及手持毛刷蘸着水写下“江山如此多娇”的男人,当然更多的是占据着每一处空地跳广场舞的人。各路音乐汇聚起来无比喧嚣,将自然的鸟语湮灭了。只见鸟儿一波一波飞过,却听不到它们的叫声。

    这幅世俗生活的长轴画卷渐次打开,我也领略了植物风光。槭树正在最美时节,吊着一树树红红黄黄的彩叶,看上去激情饱满。耐寒的杜鹃绽放红的粉的花朵,在我这个刚经历了哈尔滨飞雪的北方人眼里,无疑是日历牌上被漏撕的春日。

    鲁迅墓很好寻,无论哪条甬道,都有通往那里的指示牌。赏过如火的槭树,直行约三百米左转,绕过一群咿呀唱戏的人,再右转北上,在公园的西北角,就是鲁迅先生的墓地了。

    墓前广场比较开阔,长方形草坪上矗立着鲁迅塑像,他坐在藤椅上,左手握书,右手搭着扶手,默然望着往来的人。由于塑像有高大的基座,草地四围有密实的冬青做了天然藩篱,肃穆庄严。不过基座过高了,感觉鲁迅是坐在一个逼仄的楼台看戏,让人担忧他的安危。

    墓地两侧的石板路旁种植着樟树、广玉兰和松柏,树高枝稠,长青的叶片在阳光下如翻飞的翠鸟,绿意荡漾。我随手摘下一片广玉兰的叶子,拈着它走向鲁迅先生长眠之所,将它轻轻摆在墓栏上,想着烘托了一季热闹花事的叶片,是从花海中荡出的一叶扁舟,心房还存有花儿的芳香吧,权当鲜花。何况在我的阅读印象中,鲁迅是不怎么写花儿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和《秋夜》中,提到蜡梅一类的花儿,要么一笔带过,要么连名字也叫不出来。他最浓墨重彩地写花,是在《药》的结尾处瑜儿坟头的那圈红白的花儿,可见他笔下的花儿是死之精魂。

    鲁迅墓由上好的花岗石对接镶嵌,其形态很像一册灰白的旧书,半是掩埋半是出土的样子。因为是园中独墓,看上去显赫,却也孤独。其实无论是鲁迅的原配夫人朱安,还是无比崇敬鲁迅的萧红,都曾在遗言中表达了想葬在鲁迅身旁的想法,可惜都未如愿——怎么可能如愿?鲁迅曾在《病后杂谈》中表达过,他不喜欢被追悼,不喜欢挽联,倘有购买纸墨白布的闲钱,不如选几部明清野史来印印。这些表述绝非是故作超拔,这像他的脾气,这像一个目光如炬的人穿行于无边的黑暗后,留给自己的大解脱——最后的光明。可鲁迅的一生,是雷电的一生,身后必将带来风雨,不会是寂寞。

    鲁迅墓前并不安静,左右两侧花廊下,一侧是两个男人在练习格斗,互为拳脚;另一侧是三位大妈,在热聊什么。我脱帽向着这座清冷的墓,深深三鞠躬,静默良久之后转身,眺望鲁迅长眠之所面对的风景,有树,有花,有草,有路,也算旖旎,也算开阔,只是那尊端坐于藤椅上的雕像,阻碍着视线。也就是说,不管鲁迅是否愿意,他每天要面对自己高高在上的背影。

    墓前甬道尽头相连的路人流不息,健身娱乐的各路音乐此起彼落,让我有置身农贸市场的感觉。我想鲁迅被葬在这闹市的园子中,纵有绿树青草点缀,春花秋月相映,风雨雷电做永恒的日历,但终归少了一个人去后最该拥有的宁静清寂,我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安息了。

    当我怅然离开墓地的时候,忽然间狂风大作,搅起地面的落叶和尘土,在半空飞舞。公园所有的树,这时都成了鼓手,和着风声,发出海潮般的轰鸣。我回身一望,我献给鲁迅先生的那片玉兰叶,已不见踪影,我似乎听到了他略含嘲讽的笑声:敬仰和怀念,不过是一场风,让它去吧!

(本文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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