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童与绿头苍蝇

    ①我当时20岁，没有教学经验，揣着聘书，忐忑不安地去见校长。校长看到我就直皱眉：“你有20岁吗？你看来只有16岁，你有能力对付那班学生吗？聘书上写的真是但丁·阿利基利学校吗？”“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我说，把聘书给他看。“好吧！”校长慨叹道。

    ②我们走着，在五（3）班门口停下来。教室里闹翻了天，尖叫声、唱歌声、桌子拖前拉后声不绝于耳。我想他们正在等着‘欢迎你’。”他给了我一个说不清什么意思的眼神，然后转身走开。我走进教室，一切喧闹顿时消失。40个男孩虎视眈眈地望着我。我紧握拳头，尽量抑制自己不开口，我必须等待，随机应变。

    ③要认出他们的领袖格勒斯基并不难。他坐在第一排，个子虽小但目光凶悍。他两手把一只橘子抛来抛去，望着我的眉心。是时候了，他大叫一声，猛地把橘争朝我掷来。我瞬间把头微闪，橘子在我背后的墙上砸烂了。格勒斯基没有击中目标；这可能是他初次失手，显得有些尴尬。他一怒而起，手执弹弓对着我。他那红色的橡皮弹弓，装上了一个沾了唾液的小纸球。几乎就在这一刹那，其余39个男孩也站起来，用他们自己的弹弓向我瞄准。

    ④一片沉寂中，气氛越来越紧张。突然，一阵“嗡嗡”声传来，一只肥肥的绿头蝇从开口的窗户飞进了教室，旁若无人地边飞边鸣。格勒斯基两眼仍瞪着我，但也对那绿头蝇迅速瞟了几眼，其他男孩也和他一样。我很明白这只绿头蝇的吸引力多大，看到这样一只肥肥的绿头蝇，就连我也不会完全无动于衷。我知道他们内心开始矛盾了：要对付的是这个老师呢，还是那只绿头蝇？我意识到我的机会来了。

    ⑤突然我对着“领袖”短促而低沉地说：“”格勒斯基，”那个孩子吓了一跳，“你认为你可以用弹弓打死那只绿头蝇吗？”他再次露出诧异的表情。“这是我的任务，没有人可以替代。”格勒斯基缓过神后答道。

    ⑥大家都望着格勒斯基，而他也离开了书桌，向那绿头蝇瞄准。许久，那纸球“砰”，的一声，只打中了灯泡。绿头蝇仍自在地嗡嗡作响，格勒斯基再度陷入尴尬。

    ⑦“把弹弓给我！”我说着嚼了一块纸片，揉成球状，拿过格勒斯基的弹弓向那只绿头蝇瞄准。我瞄了很久，很久……数十双眼睛盯着我拉满了的弹弓。我对自己说：“记住，从前在学校里，射绿头蝇的本领没有人及得上你。”定了定神，屏住呼吸后，我在一瞬间松开了橡皮筋，“嗡嗡”的声音戛然而止，教室里静得出奇。

    ⑧“格勒斯基的弹弓，就在我的手里，现在我要其他的。”我说着，回到了自己的桌子，放下弹弓。一会儿，桌上就堆满了40把弹弓。我若无其事地说：“让我们开始学动词吧！格勒斯基，到黑板前面来！”我把粉笔抛给了他，叫他默写。于是一个瘦小的身影挪了上来，讲台下一片翻作业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