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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江西省上饶县中学2016-2017学年高二下学期语文第二次月考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思想有光,人才有光

谢湘

    2016年1月13日,百岁老人周有光迎来了他111岁的生日。几天之前,媒体在上海和北京以“走向世界,走向文明”主题座谈会的形式提前为周老庆生。语言学家、上海《咬文嚼字》主编郝铭鉴在发言中表示了遗憾:“语言在周老面前显得匮乏。古人称七十岁为古稀,八九十岁为耄耋,一百岁为期颐。现在周先生已经111岁了。可惜我们一时还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称呼如此高寿的人”。仿佛是心有灵犀,身在北京的中央党校教授、《学习时报》原总编周为民积极建议,周老的生命时间已经超过了现有的标准,“完全可以创造一个新词,把110岁以上的老人叫作‘有光’”。

    然而,周有光自己根本没有在意年龄、称谓的事儿。在解放军总医院退休医生蒋彦永最新拍摄的视频中,情绪乐观、头脑清楚的周先生乐呵呵地说:“年龄老了,思想不老;年龄越大,思想越新;年龄一年一年大,思想一年一年进步才好!”

    人们钦佩周先生,不仅是他的生命长度,还在于他的生命质量。

    被誉为“中国文化史上的奇葩”的周有光,身上充满了传奇色彩:周有光10岁时,随全家迁居苏州,进入当时初始兴办的新式学堂读书。后来,与同为语言学家的吕叔湘成为同学。1923年,成绩优异的周有光中学毕业,在亲友资助下,来到上海圣约翰大学就读。1925年,周有光改入光华大学继续学习。大学毕业后,他与夫人张允和同往日本留学。1935年,周有光放弃日本的学业返回上海,任教光华大学。在此后十多年的时间里,他基本都在经济、金融领域工作,并出国任职。新中国成立后,他放弃了海外优裕的生活,毅然选择回国。50岁之前,他是复旦大学和上海财经学院执教的金融学家和经济学教授;从50到85岁,他是优秀的语言文字学家,主持拟定我国《汉字拼音方案》,有“汉语拼音之父”之称;85岁至今,他又是出色的百科全书式的启蒙思想家。他思想独立,豁达睿智。他的很多观点,清晰明了,能够引导人们看清纷繁复杂的现实世界。

    今年座谈会的主持人、《财经》杂志主笔马国川认为:“周有光先生在中国当代思想文化史上是一个绕不开的人物,是一个重要的启蒙思想家。”基于这一点,每年为周老举行祝寿活动,也是在文化思想界凝聚共识,推动中国社会的进步。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周先生思想有光。关于这个世界,他有着很多独到而精妙的见解。

    ——他不同意文化所谓“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的论述。他认为,文化流动,不是忽东忽西轮流坐庄,而是高处向低处蔓延,落后追赶先进。

    ——他反对国学之说。他说,学问都是世界性的,是不分国家的。复兴中国文化重要的不是文化复古,而是文化创新。不是以传统文化替代现代文化,而是以传统文化辅助现代文化。

    ——他十分关注发展中的中国在世界的位置及评价,但主张观察的角度、坐标“要从世界看中国,不要从中国看世界”。

    ……

    有人统计过,周老现已出版了40多本著作,其中一半左右是在退休以后完成的。尤其令人惊叹的是,他在百岁之后,仍笔耕不辍,100岁时出版《百岁新稿》,104岁时出版《朝闻道集》,105岁时出版《拾贝集》,以后又陆续有《周有光文集》《从世界看中国:周有光百岁文萃》《逝年如水:周有光百年口述》等著作问世。这在中外出版史上,也堪称奇迹。

    说起周有光,中国社科院颇受关注的中青年历史学家马勇非常赞叹。在从事中国近代史的研究中,他发现,近代思想家的巨大变化大都是年轻时激进,中年时开始调和平庸,到老年时趋向保守。但这样一个规律,被周有光先生用行动彻底颠覆。“他的思想活力、精神活力,能给年轻人带来希望和力量。”

    2016年新年伊始,面对前来看望他的“忘年交”朋友、出版社编辑叶芳,周有光说了一句带有人生总结意味的话:“我是认真思考了这个世界的。”

    1906年出生,经历过清末、民国和新中国不同时期的世纪老人周有光,他的生命线仍在不断地延长,他的生命之光还在不停地闪耀。

相关链接:①周有光,原名周耀平,1906年1月1 3日出生于江苏常州青果巷。他是著名语言学家、文字学家、经济学家,通晓汉、英、法、日四种语言。他在语言文字学和文化学领域发表过《中国拼音文字研究》、《汉字改革概论》、《世界字母简史》等30多部专著,论文300多篇,在国内外产生了广泛影响。②周有光外甥女毛晓园在接受中新网记者采访时表示,“舅舅在百岁之后仍然思路清晰、眼界开阔,只是这两年身体确实比以前差了一些,他还一直关心国家、世界上发生的大事”。

(1)、下列对材料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当的两项是(    )

A、古人称七十岁为古稀,八九十岁为耄耋,一百岁为期颐。周有光先生创造了111岁的奇迹,所以人们把110岁以上的老人叫做‘有光’。 B、周有光通晓汉、英、法、日四种语言,在语言文字学和文化学领域发表过30多部专著,主持拟定我国《汉字拼音方案》,被人们称为“汉语拼音之父”。 C、周有光十分关注发展中的中国在世界的位置及评价,主张要重视世界各国对中国的评价,而不只是从中国看世界。 D、晚年的周有光,仍然笔耕不辍、勤于思考,先后出版了多部作品,在国内外语言文字学领域产生了广泛影响。 E、从金融学家、经济学教授到启蒙思想家再到语言文字学家,周有光的身上充满了传奇色彩,他被誉为“中国文化史上的奇葩”。
(2)、作为启蒙思想家,周有光对人们产生了哪些影响?

(3)、周有光“思想有光”表现在哪些方面?请结合材料谈谈你对“思想有光,人才有光”的看法。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以下各题。

自传:文学生活五十年

    我是一个不善于讲话的人唯其不善于讲话有思想表达不出有感情无法倾吐我才不得不求助于纸笔让在我心里燃烧的火喷出来于是我写了小说。

    我不是文学家但是我写作了五十多年。每个人会从不同的道路接近文学。我从小就喜欢读小说有时甚至废寝忘食但不是为了学习而是拿它们消遣。我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成为小说家。我开始写小说只是为了找寻出路。

    我出身于四川成都一个官僚地主的大家庭在二三十个所谓“上等人”和二三十个所谓 “下等人”中间度过了我的童年在富裕的环境里我接触了听差、轿夫们的悲惨生活在伪善、自私的长辈们的压力下我听到年轻生命的痛苦呻吟。

    我感觉到我们的社会出了毛病我却说不清楚病在什么地方又怎样医治我把这个大家庭当作专制的王国我坐在旧礼教的监牢里眼看着许多亲近的人在那里挣扎受苦没有青春没有幸福终于惨痛地死亡。他们都是被腐朽的封建道德、传统观念和两三个人一时的任性杀死的。我离开旧家庭就像摔掉一个可怕的黑影。我二十三岁从上海跑到人地生疏的巴黎想找寻一条救人、救世也救自己的路。说救人救世未免有些夸大说救自己倒是真话。当时的情况是这样:我有感情无法倾吐有爱憎无处宣泄好像落在无边的苦海中找不到岸一颗心无处安放倘使不能使我的心平静我就活不下去。一九二七年春天我住在巴黎拉丁区一家小公寓的五层楼上一间充满煤气和洋葱味的小屋子里我寂寞我痛苦在阳光难照到的房间里我想念祖国想念亲人。在我的祖国正进行着一场革命与反革命的斗争人民正在遭受屠杀。在巴黎掀起了援救两个意大利工人的运动他们是沙柯(N.Sacco)和樊宰底(B.Vanzetti)他们被诬告为盗窃杀人犯在美国麻省波士顿的死囚牢中关了六年在我经常走过的街上到处张贴着为援救他们举行的“演讲会”、“抗议会”的海报。我读到所谓“犯人”之一的樊宰底的“自传”里面有这样的话:“我希望每个家庭都有住宅每个人都有面包每个心灵都受到教育每个人的智慧都有机会发展。”我非常激动樊宰底讲了我心里的话。

    我的住处就在先贤祠(Pantheon)旁边我每天都要经过先贤祠在阴雨的黄昏我站在卢梭的铜像前对这位“梦想消灭压迫和不平等”的“日内瓦公民”诉说我的绝望和痛苦。回到寂寞冷静的屋子里我坐下来求救似地给美国监狱中的死刑囚写信(回信后来终于来了樊宰底在信中写道:“青年是人类的希望。”几个月以后他给处死在电椅上五十年后他们两人的冤案才得到昭雪。我在第一本小说《灭亡》的序上称樊宰底做我的先生)。就是在这种气氛、这种心情中我听着巴黎圣母院(NotreDamedeParis)报告时刻的沉重的钟声开始写下一些类似小说的场面(这是看小说看多了的好处不然我连类似小说的场面也写不出)让我的痛苦我的寂寞我的热情化成一行一行的字留在纸上。

    我过去的爱和恨悲哀和欢乐受苦和同情希望和挣扎一齐来到我的笔端我写得快我心里燃烧着的火渐渐地灭了我才能够平静地闭上眼睛。心上的疙瘩给解开了我得到了拯救。

    这以后我一有空就借纸笔倾吐我的感情安慰我这颗年轻的孤寂的心。第二年我的处女作完成了八月里我从法国一座小城沙多—吉里把它寄回中国给一个在上海开明书店工作的朋友征求他的意见我打算设法自己印出来给我的大哥看(当时印费不贵我准备翻译一本小说卖给书店拿到稿费来印这本书)。等到这年年底我回到上海朋友告诉我我的小说将在《小说月报》上连载说是这份杂志的代理主编叶圣陶先生看到了它决定把它介绍给读者。《小说月报》是当时的一种权威杂志它给我开了路让我这个不懂文学的人顺利地进入了文坛。 

(节选自《巴金自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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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成一事

袁芳

    “凡是伟大的,必定简单。”列夫·托尔斯泰如是说。对于李德才而言,爱上磁性液体,理由很简单,但是把磁性液体研究明白,并且站到这一研究领域的世界前沿,使其应用到国家最需要的地方,这应该是伟大的。——题记

    20世纪80年代的一天,一位美籍华人学者来京讲学,随身带着一小瓶被列为高度机密的磁性液体。在这名学者演示磁性液体时,当时还是北京交通大学研究生的李德才被眼前的景象深深吸引:静止时平凡无奇的液体,在磁铁的作用下,竟变成一朵朵形状各异的莲花,似柔实刚,能伸能屈。

    这种充满神秘力量的材料让李德才着迷:“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永远不会放弃它,我必须研究它。”

    从1992年入校攻读博士学位起,李德才一直在北京交通大学深居简出、潜心研究,要知道,在以交通信息为优势学科的北交大,磁性液体的研究基础薄弱,在学校可谓是冷门领域。然而,对于李德才来说,这冷板凳一坐就是十年。导师袁祖贻教授说:“德才憨厚朴实,呆得住,很刻苦,很好学,能干成大事!”

    袁祖贻很看好李德才,最初给他定了一个方向,研究青岛铁路局的火车轴承密封件。内行都明白,导师推荐的研究方向,意味着有前途,好毕业,多少学生求之不得。然而李德才却摇头拒绝了:“我还是想搞我的磁性液体,更有挑战性,更有意义!”

    磁性液体当时在国内的研究尚属前沿,所以一切实验条件和实验方法都需自己去摸索,更谈不上团队传承、团队合作。最初,李德才的实验开展得异常艰难,他把省下的钱买原料和书籍,常常到了月底还要向同事甚至学生借饭票。

    北交大有着相对宽松的治学环境,也鼓励新兴学科异军突起,允许部分设备相互借用。只是主人白天用,李德才只能晚上用,那几年,他成为夜猫子,昼伏夜出,甚至熬至深夜,静静地等候着实验结果出炉。

    “做实验时正值夏天,李老师在那儿做试验,外面三十六七摄氏度,把烘箱从零上三十六七摄氏度降到零下四十摄氏度,需要七八个小时,测试器件还需要在箱内待四个小时,基本上,一次实验就是一个通宵。”曾经与李德才并肩作战的学生王长有说。

    关于如何制备磁性液体,当时美、日等国都进行了技术封锁,能拿到手里的资料非常有限。李德才至今仍保存着当年从导师那里复印的原始材料,当年,他就是从这些珍贵却有限的资料中“沙里淘金”的。

    2013年,李德才站在人民大会堂国家科技奖励大会的领奖台上,以第一获奖人身份荣获国家技术发明二等奖。他花费20年时间,成功打破了国外技术封锁,研制出了具有我国自主知识产权的磁性液体。

    近三十年来,李德才把自己的光与热全部奉献给了磁性液体这一研究领域,如今,李德才创立的磁性液体研究中心已研制出多种可与国际同类产品相媲美的磁性液体,为我国国防事业的发展作出了突出贡献,成功地将磁性液体应用到国防科工的诸多领域,节约经费和创造产值达数百亿元。

    北京交通大学校长宁滨这样评价李德才——“李教授常说,我做某件事的时候,总是觉得这就是我可以做一辈子的事,只有做完做好这一件,我才会去做下一件。他的执着看起来有些迂腐,有些落后,但正是他无视困难,拒绝外界诱惑和不必要的消耗,把欲望和算计抛在脑后,才能保持头脑的清醒和活跃,才有静得下来,愿意付出十年成一事的努力和耐心,才能享受梦想成真的大快乐。”

(选自《光明日报》,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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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炒冷饭”的修行者

宋静思

    初识赵园先生,是在几年前老师的一次家宴上。她看起来气质端庄、气色甚好,斯文的言语里不仅有丰厚的学识涵养,还透着一股英武之气,让人瞬间联想到古代士大夫的清雅。

    几年过去,除了增添些许白发,时光似乎忘了这位古稀老人,她的行动依然干净利落,完全看不到曾被疾病纠缠的影子。在人数较多的私人场合,她似乎有些惧怕喧嚣,一旦进入学术探讨,眼镜后就射出深邃的光,整个人也不再岑寂。

    赵园先生是河南尉氏人,1945年生于兰州,1969年毕业于北京大学,上世纪70年代末在北京大学师从王瑶先生攻读文学硕士,后任职于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出版了《艰难的选择》《论小说十家》等多部对学界影响深远的研究著作。以至于在现代文学研究界,如果学界同仁遇到一位颇具潜质的女弟子,往往会赞叹:“说不定又是一个赵园。”

    这样的学术成就和赞誉,在她自身看来充满了偶然。从北大毕业后,时代的扰攘使她未能继续深造。她回到河南农村插队,去了一所偏远的中学,一晃便是十年之久。在那段时光,除了鲁迅的著作,她很难搜寻到与后来的学术研究有关的阅读记忆。当重返北大,她已过而立之年,甚至连《子夜》《骆驼祥子》这样的作品都没有读过。最终,她实现了这次命运的转折,与年龄更大、已近不惑的钱理群、吴福辉等同期入学。有了一把年纪的人再重返学校,就像是面对青灯古佛的修行者,一面是凄凄然的辛苦,一面是千淘万漉的执着。

    80年代,赵园进入郁达夫、老舍等人的作品,写出了《艰难的选择》和《论小说十家》等著作。她把自己的生命体验倾注在文章里,从而把五四一代知识分子的遭际写得丝丝入扣。这时的赵园,冷峻、敏锐、细腻,她对人物和作品的解读有一种理性的直觉,很容易引起读者的共鸣。

    激情消退之后,她逐渐变得宁静平和,其文笔也更加沉郁。在《北京:城与人》和《地之子》里,她聚焦于对“城市”与“乡土”的观照,有读者便体味出了她“对前尘往事的回忆”。事实上,赵园先生对市民、农民及知青群体的研究,自始至终贯穿着对人的观照。

    “‘炒冷饭’是我所不愿的。”赵园先生这句话是她学术转向最好的注脚。研究方向确定,她会尽其所能深掘,“即便没人喝彩,也不影响我的兴致”,但一旦完成,便有可能陷入“走投无路”的失落。90年代后期以后,她就曾对自己已有的学术研究产生“厌倦”。在好友的鼓励下,她转向了明清之际的研究,陆续写出了《明清之际士大夫》《家人父子》等著作。而近期,她又将目光聚焦于当代政治文化。“对于我来说,重要的问题是,找到什么样的研究对象来激发我的热情。那对象应当有挑战性,而且有助于我的知识积累。”从这个意义上说,学术于她已然是一种生活方式,“经由学术读解世界,同时经由学术而自我完善”。

    纵观她的学术之路,尽管有多次转向,但对人伦的关切和对历史的观照,却是她研究中一以贯之的脉络。她的作品解读和人物研究,不只是文字里流淌出较为强烈的个体价值和个人体验,更是将重新发现人的个性作为价值追求。她转向明清之际的研究后,也不像传统史家那般,单纯借助史料还原历史现场或者进行理论建构,而是主要从士大夫们的文字和记述入手,去探寻他们精神生活的幽微,他们内在的日常性、差异性和多样性。

    尽管赵园先生讲“学术不是生活的一切”,但读书与写作早已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我的学术性写作即告结束,但写作仍然会继续。”她说。

(2016年8月18日《人民日报》,有删节)

相关链接:赵园(1945—),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著有《艰难的选择》《论小说十家》以及散文集《独语》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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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绛:最贤的妻、最才的女、最隐的士

    有人赞她为著名作家,她说“没这份野心”。

    有人谈及她的畅销作品,她谦称“那只是太阳晒在狗尾巴尖上的短暂”。

    有人登门拜访,她说她的渴望是被人遗忘。

    然而越是想被遗忘,她的风骨、风趣就越被珍视;越是谦逊、淡泊,她的风度、风格就越被尊敬与仰望。

    最贤的妻:“因为爱,不觉委屈,甘苦共尝是妻子本分”

    从宽裕的娘家嫁到寒素的钱家做“媳妇”,杨绛直言“因为爱,不觉委屈”。据《记钱钟书与围城》中记叙,有次钱杨夫妇同看杨绛编写的话剧上演,回家后钱钟书说:“我想写一部长篇小说!”杨绛大为高兴,催他快写,并劝说他减少授课时间。钱钟书问:那么如何支付女佣的费用?杨绛默默承担起女佣的活计:劈柴、生火、烧饭、洗衣等一一包揽,常常给煤烟熏得满眼是泪。她却说,“我急看钟书写《围城》,做灶下婢也甘愿”。钱钟书的堂弟钱钟鲁说,大嫂“像一个帐篷,把身边人都罩在里面,外面风雨皆由她抵挡”。

    最才的女:钱钟书称其“无所不能,是最才的女”

    杨绛致力于翻译事业,早年便获得业内赞誉。由她翻译的多部法国、西班牙等国文学著作,被作为国内翻译界早年的范本。朱光潜也曾激赏杨绛的翻译成就。20世纪50年代,有学生问朱光潜:全中国的翻译谁最好?朱光潜说“散文数杨绛最好”。而最早成就她声名的,则是早年的戏剧。其所著喜剧《称心如意》经陈麟瑞、李健吾等人的推介,很快便博得业内的推崇与重视。对于翻译,她更是从未停止脚步。四十七岁那年,杨绛着手翻译《堂吉诃德》。为了更加精准翻译这部著作,她重新学习西班牙文。历经二十年积淀,《堂吉诃德》终于在1978年问世。1978年10月,邓小平将杨绛翻译的《堂吉诃德》作为国礼送给西班牙国王和王后。1986年10月,西班牙国王专门奖给75岁的杨绛一枚“智慧国王阿方索十世十字勋章”,以表彰她的杰出贡献。

    最隐的士:默默隐身,静悄悄影响一个时代

    “唯有王城最堪隐,万人如海一身藏。”北京三里河的宿舍,是杨绛居住了三十余年的地方。先生生前悄悄隐身于这一片喧闹之中。“最后的日子,先生深居简出,”几名清华校友对记者说,“她是这个时代的隐士”。据音乐评论家刘雪枫说,生活中的她的确近乎“隐身”,低调至极,几乎婉拒一切媒体的来访。巧的是,杨绛在散文《隐身衣》中也曾有关乎“隐”的记述:她与钱钟书最心仪的“仙家法宝”莫过于“隐身衣”——隐于世事喧哗之外,陶陶然专心治学。根据杨绛留下的著述,这“隐”字好似有因可循。“简朴的生活、高贵的灵魂是人生的至高境界。”杨绛生活异常简单、为人低调,不会趋炎附势。入她眼的唯有浓浓的书卷气,居所即是简单的修身之地。她生前的寓所也维持着各种“老样式”:水泥地板,旧柜子,旧桌凳,甚至没有昂贵的摆设。这个“隐”字还被杨绛带到了人生边上。“我平和地迎接每一天,过好每一天,准备回家。”弥留之际,她仍对身边人叮咛:如果去世,不想成为新闻,不想被打扰,火化以后再发讣告。《走在人生边上》末尾,杨绛相信灵魂不死。如今105岁的她从人生边上去了,但在我们的心中,杨绛先生永远似常活之泓。

(摘编自张漫子《最贤的妻、最才的女、最隐的士》)

相关链接①钟书去世后,杨绛以全家三人的名义,将高达八百多万的稿费和版税全部捐赠给母校清华大学,设立了“好读书”奖学金,用来资助困难学生。(《杨绛百岁之道:心坚强,食清淡,动适宜,书怡情》)②“最贤的妻,最才的女。”“赠予杨季康(杨绛本名),绝无仅有的结合了各不相容的三者:妻子、情人、朋友。”(钱钟书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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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自清先生

冯至

    远在二十五年前,我读到过一部诗集《雪朝》,是六个人的合集,其中有一位是朱自清。封面是黄色的,里面的诗有一个共同趋势:散文化、朴实,好像有很重的人道主义的色彩。那本诗集现在已经很不容易得到了,并且里边的诗我一首也不记得,但根据我模糊的印象,我可以说,假如《雪朝》里的诗能够在当时成为一种风气,发展下去,中国新诗也许会省却许多迂途。只可惜中国的新诗并没有那样发展下去,中间走了许多不必要的歧路,而《雪朝》中的六个作者也在中途有的抛掉了诗,有的改变了作风。其中真能把那种朴质的精神保持下来,不但应用在诗上,而且应用在散文以及做人的态度上的,据我所知,怕只有朱自清先生吧。

    我最初遇见朱先生是在一九三二年的夏天,那时我住在柏林西郊,他在清华任教休假到伦敦住了一年,归途路过柏林。我请他到我住的地方谈过一次,过了几天又陪他到波茨坦的无忧宫去游玩过。他很少说话,只注意听旁人谈讲;他游无忧宫时,因为语言文字隔阂,不住地问这个问那个,那诚挚求真的目光使回答者不好意思说一句强不知以为知的话。此后他就到意大利从威尼斯登船回国了,三年后,我也回国了,和他却很少见面,见了面也没有得到过充足的时间长谈。至于常常见面,能谈些文学上的问题时,则是共同在昆明西南联合大学教书的那几年。

    他谈话时,仍然和我在柏林时所得到的印象一样。他倾心听取旁人的意见,旁人的意见只要有一分可取,他便点头称是。他这样虚心,使谈话者不敢说不负责任的话。他对我的确发生过这样的作用。我不知道别人在他面前是否也有过同样的感觉,但愿他的诚挚和虚心——这最显示在他那两只大眼睛上——曾经启迪过不少的人,应该怎样向人谈话!

    由虚心产生出来的是公平,没有偏见。党同伐异,跟自己意见相同的就结为朋党,跟自己意见不同的就加以攻击。刻薄寡恩,在朱先生写的文字里读不到的。他不是没有自己的意见,但他对于每个文艺工作者都给予分所应得的地位,不轻易抹杀任何一个的努力。去年五四,北大举行文艺晚会,我和他都被约去讲演,我在讲演时攻击到战前所谓象征派的诗,夜半回来,他在路上向我说:“你说得对!只是有些过分。”今年七月四日,我到清华去看他——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他——他已十分憔悴,谈起一个过于主观的批评家,他尽管不以他为然,却还是说:“他读了不少的书。”

    一个没有偏见的、过于宽容的人,容易给人以乡愿的印象,但是我们从朱先生的身上看不出一点乡愿的气味。一切在他的心中自有分寸,他对于恶势力绝不宽容。尤其是近两年来,也就是回到北平以来,他的文字与行动无时不在支持新文艺以及新中国向着光明方面的发展。他有愤激,有热烈的渴望,不过这都蒙在他那平静的面貌与朴质的生活形式下边,使一个生疏的人不能立即发现。他最近出版的两部论文集《论雅俗共赏》和《标准与尺度》是他最坦白的说明。他一步步地转变,所以步步都脚踏实地;他认为应该怎样,便怎样。我们应该怎样呢?每个心地清明的中国人都会知道得清楚。

    不幸他在中途死去。中国的新文艺失却一个公正的扶持人,朋友中失却一个公正的畏友,将来的新中国失却一个脚踏实地的文艺工作者。现在我如果能够得到《雪朝》那本诗集,再把他历年的著作排列在一起,我会看见他在这一世纪的四分之一的时间内在走着一条忠实朴素的道路。

一九四八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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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坡居士

林语堂

    在元丰三年(一O八O年)正月初一,苏东坡已和长子迈离开京都,启程前往幽居之地黄州。在等待家眷之时,苏东坡暂时住在定惠院,这个小寺院坐落在林木茂密的山坡上,离江边还有一段路。他和僧人一同吃饭,午饭与晚饭后,总是在一棵山楂树下散步,关于这种情形,他写了些极其可爱的诗。在雨天,东坡睡到很迟才起床,快近黄昏时,散步很久,在起伏不平的东山麓漫游,在庙宇、私人庭园、树荫掩蔽的溪流等处,探胜寻幽。

    苏东坡幸而死里逃生,至少是个惊心动魄的经验,他开始深思人生的意义。在六月他写的别弟诗里,他说他的生命犹如爬在旋转中的磨盘上的蝼蚁,又如旋风中的羽毛。他开始沉思自己的个性,而考虑如何才能得到心情的真正安宁。他转向了宗教。在他写的《安国寺记》里他说:二月至黄舍……得城南精舍,曰安国寺,有茂林修竹、陂池亭榭。间一二日辄往焚香默坐,深自省察,则物我相忘,身心皆空,求罪始所生而不可得。一念清净,染污自落;表里倚然,无所附丽。私窃乐之……与他宗教思想相反的一股力量,就是深藏他内心的儒家思想。他的儒家思想,似乎又把他拖往了另一个方向。诚然,人可以在宗教之中寻取到安静,但是,倘若佛教思想正确,而人生只是一种幻觉,人应当完全把社会弃置不顾,这样人类就非灭绝不可,那一切都空空如也才好呢!所以,在佛教要达到精神的空虚和无我的精神存在,就要完全摆脱个人的牵挂,而儒家是抱现实的思想,要对人类尽其职责义务,于是两种思想之间便有冲突。所谓解脱一事,只不过是在获得了精神上的和谐之后,使基层的人性附属于高层的人性,听其支配而已。

    一个人若能凭理性上的克己功夫获得此种精神上的和谐,他就不需完全离开社会才能获得解脱了。

    在苏东坡写给朋友的两封信里,他吐露了肺腑之言。一封是给至交李常的。李常曾写诗去安慰他,但是李常的诗太感伤,苏东坡不以为然,写信回答他。信上说:“何乃耶?仆本以铁石心肠待公。吾侪虽老且穷,而道理贯心肝,忠义填骨髓,直须谈笑生死之际,若见仆困穷使相怜,则与不学道者,大不相远矣……虽怀坎懔于时,遇事有可尊主泽民者,便忘躯为之,一切付与造物。非兄仆岂发此?看讫便火之。不知者以为诟病也。”

    家眷到达之后,苏东坡的生活似乎安定下来,不过等他的钱用完之后,日子要如何过,他还没想到。他的两个小儿子迨和过,一个十二岁,一个十岁。由于太守的礼遇,他们还能住在临皋亭,此地后来因苏东坡而得名。此处本是驿亭,官员走水路时,经此可以在此小住。

    苏东坡给一个朋友写道:“寓居去江无十步,风涛烟雨,晓夕百变。江南诸山在几席,此幸未始有也。”此地是够美,但是其风景之美,主要还是来自诗人的想象。他对那栋夏天对着大太阳的简陋小房子,情有独钟,别的旅客一旦真看见,就会废然失望的。后来,又在那栋房子一边加了一间书斋给他用,他便吹嘘说,他午睡初醒,忘其置身何处,窗帘拉起,于坐榻之上,可望见水上风帆上下,远望则水空相接,一片苍茫。

    临皋亭并不见得是可夸耀的,风光之美一半在其地方,另一半则在观赏风景之人。苏东坡是诗人,能见到、感到别人即便在天堂也见不到感不到的美。他在札记里写道:“东坡居士酒醉饭饱,倚于几上,白云左绕,青江右回,重门洞开,林峦岔入。当是时,若有思而无所思,以受万物之备。惭愧,惭愧。”由临皋苏东坡可以望长江对岸武昌的山色之美。他有时芒鞋竹杖而出,雇一小舟,与渔樵为伍,消磨一日的时光。

    在元丰四年(-O八一年),苏东坡真正务农了。他开始在东坡一片田地里工作,自称“东坡居士”。他过去原想弃官为农,没料到在这种情形之下被迫而成了农夫。在他那《东坡八首》前面的小序中说:“余至黄二年,日以困匮,故人马正卿哀予乏食,于郡中请故营地数十亩,使得躬耕其中。地既久荒,为茨棘瓦砾之场,而岁又大旱,垦辟之劳,筋力殆尽。释耒而叹,乃作是诗,自愍其勤。庶几来岁之入,以忘其劳焉。”

    苏东坡现在衣食足堪自给,心满意足。他今日之使我们感到亲切自然之处,是那一片仁爱心。当年在他所住地区溺死初生婴儿的野蛮风俗,最使他痛心。他给武昌太守写过一封信,太有价值,并不是因为文辞好,而是内容好。英国十八世纪作家斯威夫特曾向贵族推荐婴儿肉为美味,并说此举为大举杀害婴儿的有力计策,即便是当讽刺话来说,我常常纳闷儿他何以竟说得出口?斯威夫特是当笑话说的,但是这种恶劣玩笑,是苏东坡所不能领略的。

    苏东坡从本地一个读书人口中刚一听到这杀婴恶俗,他立刻提笔给本地太守写了一封信,请朋友带信亲身去见太守。

    苏东坡自己成立了一个救儿会,请心肠慈悲为人正直的邻居读书人古某担任会长。救儿会向富人捐钱,请每年捐助十缗,多捐随意,用此钱买米,买布,买棉被。古某掌管此钱,安国寺一个和尚当会计,主管账目。这些人到各乡村调查贫苦的孕妇,她们若应允养育婴儿,则赠予金钱、食物、衣裳。苏东坡说,如果一年能救一百个婴儿,该是心头一大喜事。他自行每年捐出十缗钱。他行的才是最上乘的佛教教义。

(摘编白张振玉译《苏东坡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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