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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福建省莆田第六中学2016-2017学年高二6月月考语文试题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文后各题。

侯兆川的客人

赵春亮

    在侯兆川这块地界上,二小儿绝对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二小儿自幼眼瞎,几乎全盲,每天拖一根竹棍,走街闯巷,卖唱乞讨。每到一个村子,二小儿就拿出竹板,“当、当、当”敲打几下,循着响声,有人便陆续从家里走出来:“二小儿来了?”二小儿“嗯”一声,摸索着找块儿石头,坐下,自说自话:“我叫崔光活,光活不死的意思。”大伙谁也不加理会,仍然喊他二小儿。只要不是农忙季节,乡亲们大都会拿着手中的活儿,围聚在二小儿周围,谈天说地,逗二小儿开心。

    二小儿就像个巨大的磁铁,总能迅速聚拢起一个不小的人场。

    “笑几声!二小儿!”有人喊。

    “笑啥呀?”二小儿反问,但不等人答话,二小儿便“嘎嘎、嘎嘎、嘎嘎”地笑起来。二小儿的笑声很有特点,像是一只孤单的鸭子抻着脖子鸣叫,两个音节一组,一声高一声低,颇具节奏。二小儿的笑声刚起,大伙的笑声就铺天盖地地响起,瞬间将二小儿的笑声湮没了。二小儿止住笑,抖开一块脏兮兮的红布,摸索着铺开,再伸手从分辨不出颜色的挎包里掏出卦牌来,小心翼翼地摆放好。

    二小儿的笑声就像开戏的铃声,接下来幕布缓缓拉开,一场好戏便上演了。

    大伙笑一阵子,也便淅淅沥沥止住了。有人说:“二小儿,又拿算卦骗钱,一点也不准呢!”说归说,仍会有很多人走到二小儿面前,明知故问:“算一卦多少钱?”

    “五毛。”

    “便宜点——两毛!”也不待二小儿答应,就伸手去抽卦牌了,抽出三张,依次交给二小儿。

    二小儿便摸索着打开卦牌,先用右手拇指摸索几下,然后凑到眼前仔细辨认。接着便给算卦的人讲卦:“好事呀,最近家里定会进财。”

    “哪有什么财呀?花钱如流水,好久都没有进财了!”抽卦的人反驳。

    “收礼了吗?”

    “没有!”

    “粜粮食了吗?”

    “也没有!”

    “鸡下蛋了吧?”

    “鸡下蛋也算啊?”

    “算!算!当然算!这就算是应验了啊。”二小儿一边说一边如释重负地摸索打开第二张卦牌。

    二小儿的卦牌无非就是“老三篇”,进财、动土、遇小人。几乎所有的人都能将他准备讲给抽卦人的卦辞背出来。卦算完了,二小儿接过递来的票子,凑到眼前仔细辨认一番,心满意足地塞进上衣兜里,等着下一个顾客。

    围聚的人越来越多,时间也临近中午。有人提议:“二小儿,唱一段吧!”

    二小儿站起来,摸出竹板开始敲打,锣鼓声、铙钹声、二胡声,诸多乐器的声响源源不断地从二小儿口中发出,惟妙惟肖,热闹非凡。二小儿唱的曲子多半是乡亲们耳熟能详的戏曲,穆桂英挂帅、秦雪梅吊孝等,所唱的却大都是旦角,二小儿手捏手绢,翘起兰花指,扭捏作态,不时惹得听众哄堂大笑。

    唱过两三段,就该吃饭了,乡亲们吃啥,二小儿吃啥,连给自家男人准备的鸡蛋汤,也会有二小儿的一份。吃饱喝足,二小儿择一处向阳或背风处,眯眼小憩,休息足了,起身敲着棍子,“哒哒哒”地回去。在乡亲们的意识里,二小儿从未被看作是一名乞讨者,而是整个村子最受欢迎的客人。

    有人说,二小儿有个哥哥,在云南某地当县长呢,也曾把二小儿接了过去,二小儿在那住了一段时间,觉得实在没意思,便瞒着哥哥偷偷溜了回来。是真是假,不得而知。倒是二小儿临终前,床前聚集了不少偷偷抹泪的乡亲,让很多有儿有女的人也羡慕不已,都说二小儿前世积了德。

    那天,二小儿艰难地扭了扭头,看看身边的乡亲,灰暗无神的眼眶里竟然溢满了浑浊的泪水。“这么多年,侯兆川的乡亲们待我不薄啊,我知足了!”二小儿说,“拜托各位,请在我的墓碑上刻上我的大名——崔光活,光活不死……”二小儿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你放心吧,二小儿,你叫崔光活!”乡亲们回答。

    “我还得问大伙一句,”二小儿双唇翕动,像是一条濒死的鱼,“这么多年,我虽然要吃要喝,但也给乡亲们带去了很多开心和欢乐,你们说是不是啊?”说完,侧着耳朵等待众人回答。在场的乡亲们已经有人泣不成声,赶紧点头说:“那是,我们都把你当亲人呢。”

    二小儿走得很安详。

    没有了二小儿,侯兆川乡亲们的生活突然索然寡味了好长时间。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和分析,最恰当的一项是(    )

A、二小儿是侯兆川“响当当的人物”,不仅因为他会算卦,会唱曲,更因为他出身不凡,有一个当县长的哥哥。 B、二小儿的卦牌无非就是“老三篇”,进财、动土、遇小人。几乎所有的人都能将他准备讲给抽卦人的卦辞完整地背出来。且明知是骗钱,但人们还会抽卦牌、算卦,说明侯兆川的人都很愚昧、无聊。 C、二小儿临终前“床前聚集了不少偷偷抹泪的乡亲”,甚至有人泣不成声,因为乡亲们已经把二小儿当成了他们的亲人,他们为二小儿的离去二伤心。 D、小说结尾说“没有了二小儿,侯兆川乡亲们的生活突然索然寡味了好长时间。”说明二小儿就是乡亲们生活中的调味料,没有了他,生活里就少了味道。
(2)、二小儿不过是一个走街闯巷,卖唱乞讨的乞者,可是在侯兆川乡亲们的意识里,他是整个村子里最受欢迎的客人,为什么?请结合作品具体分析。

(3)、二小儿临终前请乡亲们在他的墓碑上刻上他的大名——崔光活,乡亲们说:“你放心吧,你叫崔光活!”这一情节在小说中有什么作用?请简要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后面题目。

那年,那猴

柳边河

   秋收过后,生产队会计稀里哗啦拨弄算珠,根据每一个社员家庭的人口、出工和分配的多少得出哪家该进钱哪家该补钱,准备开分红会。每年此时,段二爷和他的母亲总会有盼头。他和他的母亲,都是能出工的劳力。

   段二爷其实并不姓段,也并不是能够称得上“爷”的老头。他叫佟寿,虚岁二十的年轻壮小伙。为何叫段二爷,都是那回看猴戏看出来的。耍猴戏的人姓段,叫段二爷,身材瘦瘦的,佟寿和他差不多。那年秋收后耍猴戏的段二爷牵着一只可爱的小猴来到小村庄里耍猴戏。吃完晚饭老老少少早早地来到生产队的晒谷场上围坐上了。佟寿家离晒谷场近,自然就来得早坐在最前面。耍猴戏的段二爷牵着戴了官帽穿着官服的小猴,提着个小锣咣咣咣的绕场一周就算开场了。猴戏耍得精彩就不必说了,大家正全神贯注地看着,不知那耍猴戏的段二爷变了个什么戏法,把坐在前排的佟寿变成了他自己的模样,那小猴把佟寿当作段二爷在他身上又抓又抚,弄得佟寿不知所措,头发被抓得乱蓬蓬的。身边的人明明看着坐的是佟寿,怎么会成了段二爷,都感到不解。从此,佟寿就没有哪一个叫他佟寿,不管大人小孩都叫他“段二爷”了。

   分红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进钱的人家不必说,补钱的人家就得一五一十地把钱拿出来,补给那些劳动日挣得多的。可钱从哪里来?那时候是要割资本主义尾巴的,要想把什么变一分钱是没有什么可变的,唯独自留地里种点辣椒或其他的经济作物,秋后按国家牌价卖给供销社才能变出点钱来,所以每到要分红的时候该补钱的人是愁上眉头。

   有的进钱人家与补钱人家相互谈好,答应喊着,等哪时有了哪时给。段二爷没有找哪一家喊,自己的劳力,癞子头上的虱子——跑不脱。他想到的是进现钱,好实现他的愿望。

   分红会上,各自揣着的心在昏暗的煤油灯下像灯火苗一样摆动,跳跃,或被灯蛾扑打得东倒西歪。桌上摆着一沓钞票。段二爷看着那沓钞票逐渐地矮下去,完全消失了,会计还没有叫到他的名字,他全身冰凉。

   会计终于叫到他的名字,宣布他应进一百三十元,比去年多了十五元。尽管多了十五元,段二爷心里高兴不起来,当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会计接着念了下一个人的名字。

   下一个是佟金银,生产队长,是段二爷亲幺爸,人多劳力少,应补一百五十元。

   佟金银当场把二十元现钞搭在桌子上交给了出纳,剩余一百三十元。他望了望段二爷,大声地喊,段二爷,喊到哈,过几天给你。

   说话算话哟,幺爸。段二爷只得应承了一句。你放心,男儿汉大丈夫。佟金银拍着胸膛慷慨答道。

   腊月说到就到,家家户户置办年货忙。段二爷分红该进的钱还没有到手。心里着急,亲自登门要账。佟金银满口答应,行,没问题,等会赶场就给你找来。你放心,好侄儿,下午我亲自给你送来。下午六点钟了,段二爷还不见幺爸拿钱来。一下午他都死盯着佟金银赶场回家的路,眼都望穿了。天色渐渐朦胧起来,他终于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朝这边晃动。那影子他很熟,不错,是佟幺爸,喝醉了酒,一路乱七八糟地唱着京戏:咣扯咣扯咣……

   段二爷心急火燎,不等他咣过来就扑了上去。佟幺爸一把抱住段二爷,好侄儿,我晓得,我晓得,然后用醉气熏熏的嘴对着段二爷的耳朵耳语了几句,段二爷还没愣过神来,佟幺爸用京腔大笑着大摇大摆地走开了。

   腊月二十四过小年了,段二爷的钱还是一分没得,别人家热热闹闹,自己家里冷屁熏烟,再也按捺不住,怒火中烧,再次登门催帐。这次段二爷是麻了脸,甚至是开黄腔不认亲了。佟金银,你跟老子拿钱不,不拿老子今天跟你拼了。

   佟金银看到一个晚辈指名道姓骂到自己脸上来,又是堂堂的一队之长,顿觉不光彩,恼羞成怒,站出来指着段二爷一阵骂,腊时腊月的你吼哪样?老子又不是说不拿,你那点老子拿不起是不是,老子少喝两杯……

   邻居七八个男劳力汉上前各自劝说才算把火扑灭。

   年三十,佟幺爸为了表示歉意,置办了年饭把段二爷母子俩请到家里。佟幺爸一阵甜言蜜语劝下三杯酒,然后又亲情加感情滔滔不绝,乖侄儿,幺爸实在是对不起你,今年幺爸确有难处……摆了摆头,叹一口气,举杯同段二爷又连干了两杯接着说,明年,明年补偿你,让你工分挣得更多,幺爸说话算话,绝对不骗你……又是两杯下肚,段二爷不胜酒力,有些昏昏的了。佟幺爸接着话茬把他的意思讲完,明年佟石川家饲养耕牛到期了,我把它转让给你,一年多挣三百多个劳动日呢。你想想,三百多个劳动日一年多收入几十块啦……

   段二爷懵懵懂懂地听着,不知什么时候进入了梦乡。等他一觉醒来,已是家家户户桃符更新,噼里啪啦燃放鞭炮贺新春。段二爷被鞭炮声震醒,模糊中仿佛又看到那只猴在他身上抓捞……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文后各题。

了悟禅师

凌鼎年

    自了悟禅师到海天禅寺后,海天禅寺的平静就被打破了。

    僧人们无论如何也不明白,法眼方丈怎么会要求了悟禅师住下来,更不理解他为什么会容忍了悟的反常行为。

    别的不说,这了悟自在海天禅寺住下后,竟从来没扫过一次地,从来没关过一次门。若轮到他值勤值夜,其他和尚总有些放心不下。

    众僧都不甚喜欢这位新来的了悟禅师。所谓先进庙门三日大,比了悟先进庙门的,自认为比他有资历,也就不把了悟放在眼里,时不时斥责他,骂他是懒和尚。了悟不气不恼,一笑了之。过了几天,众僧突然发现了悟在门口贴了一副对联,上联为“空门岂用关”;下联为“净土何须扫”。

    众僧看得呆了,一时竟无法驳斥了悟的这种奇谈怪论。有人去禀报了法眼方丈。法眼方丈闻听后,微微领首,面露赞许之色。他传下话去:“了悟对禅的理解,已非你辈皮相之见,好好向他学道吧。”

    僧人们都认为法眼方丈在偏护了悟,甚至认为他法眼有私,多少有些不服。法眼方丈终于向众僧们说出了压在心底的一件事:那就是半年前的一个黄昏,他匆匆赶回海天禅寺时,因山雨刚止,河水暴涨,木桥已被冲毁,有一年轻山姑为无法过河正发愁呢。

    法眼方丈见此,考虑再三,他卷起裤管,折一树枝,以树枝当手杖,一面探底,一边趟过了河。法眼方丈想:男女授受不亲,僧人戒色首先要远离女色,自己这样做,既给她做了示范,又不犯寺规,也算尽到普度众生之责了。然而,那位山姑不知是没有领会法眼方丈的暗示,还是胆小,依然站在河对岸干着急。天渐渐暗下来了,一个山姑过不了河,那如何是好?正这时,走来一其貌不扬的和尚,和尚上前向山姑施礼后,就抱着山姑过了河,和尚把山姑放下地后,满脸通红的山姑一脸羞色地向和尚道了谢。和尚说了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就一声不响地继续赶路了。

    法眼方丈忍不住上前问:“这位和尚,出家人应不近女色,你怎可抱一个姑娘呢?”那和尚哈哈大笑说:“我早把那姑娘放下了。你怎么反而老放不下呢。”法眼闻之大惭,始悟遇到得道高僧了,就极力邀请了悟禅师到海天禅寺住下。

    这件事对法眼方丈震动很大,他深感了悟禅师道行深厚,有心好好观察,让之熟悉海天禅寺后,再作打算。

    不久,清兵南下,发生了“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等惨烈之事,善男信女逃难的逃难,避灾的避灾,寺庙的香火一下冷落了许多。

    海天禅寺落入清兵之手是早晚的事,胆小的僧人离寺避到了乡下,了悟却天天在大殿念经打坐,仿佛不知大军压境之事。

    一个阴霾之天,清军一位大胡子将军率军士冲进了寺庙,其他僧人全逃了避了,唯了悟禅师依然不慌不忙,不紧不慢地念他的经,对大胡子将军的来到熟视无睹,大胡子将军见这和尚竟敢如此蔑视自己,火不打一气来,厉声喝问:“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目无本将军,你知道不知道本将军杀人如刈草一般。

    了悟正眼也没瞧大胡子将军一眼,朗声回答说:“将军你大概还不知道寺庙中也有不惧死的和尚吧,既然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本来大胡子将军想大开杀戒,烧了寺庙,但听了了悟的回答,又从心底里佩服这位和尚的豪气与胆识,遂下令撤退。

    海天禅寺就这样免于了兵灾。

    法眼方丈因此有了把方丈之位传给了悟的念头,了悟闻知后借口自己乃闲云野鹤,执意谢绝了法眼方丈的美意,终于又云游四海去了。临走时,他留下一偶语:“泥佛不渡水,金佛不渡炉,木佛不渡火,真佛内里坐。”遂头也不回地走了。

    法眼方丈与众僧们都默默念着这偈语,各人参悟着。

阅读下文,完成各题。

老八杂

迟子建

    丢丢的水果铺,是老八杂的一叶肺。而老八杂,却是哈尔滨的一截糜烂的盲肠,不切不行了。

    老八杂不是街名,而是一处棚户区的名字。这是一带狭长的房屋,有三十多座,住着百余户人家。房子是青砖的平房和二层的木屋,有七八十年的历史。它们倚着南岗的马家沟河,错落着排布开来,远远一望,像是一缕飘拂在暮色中的炊烟。这儿原来叫四辅里,只因它芜杂而喧闹,住的又多是引车卖浆之流,有阅历的人说它像“八杂市”。因有过“八杂市”和“新八杂市”,人们就叫它“老八杂市”。不过缀在后面的“市”字有些拗口,时间久了,它就像蝉身上的壳一样无声无息地蜕去了,演变成为“老八杂”。别看老八杂是暗淡的,破败的,它的背后,却是近二十年城市建设中新起的幢幢高楼。楼体外墙有粉有黄,有红有蓝,好像老八杂背后插着的五彩的翎毛。

    老八杂的清晨比别处的来得要早。无论冬夏,凌晨四五点钟,那些卖早点的、扫大街的、开公交车的、卖报的、拾废品的、开烟铺的、修鞋的、打零工的,纷纷从家里出来了。他们穿着粗布衣服,打着呵欠,开始了一天的劳作。到了夜晚,他们会带着一身的汗味,步态疲惫地回家。别看他们辛劳,他们却是快乐的,这从入夜飘荡在老八杂的歌声中可以深切地感悟得到。

    老八杂的人清贫而知足地活着,它背后那些高档住宅小区却把它当成了眼皮底下的一个乞丐,怎么看都不顺眼。春天的哈尔滨风沙较大,大风往往把老八杂屋顶老化了的油毛毡和院落中的一些废品刮起,树静风止时,那些沿河而行的人,就会看见哈尔滨这条几近干涸的内河上,一带垃圾缓缓地穿城而过,确实大煞风景。

    老八杂除了在风天会向城市飘散垃圾,它还会增加空气的污染度。由于这里没有采暖设施,到了冬天,家家户户都要烧煤取暖,烟囱里喷出一团团的煤烟,逢了气压低的日子,这些铅色的烟尘聚集在一起,呛得人直咳嗽,好像盘旋在空中的一群黑压压的乌鸦。还有,由于电线的老化,这里火灾频仍,而老八杂的街巷大都逼仄,消防车出入困难,一旦大火连成一片,后果不堪设想。

    改造老八杂,势在必行了。

    政府经过多次论证,下决心要治理这处城市的病灶了。工程立项后,实力雄厚的龙飘集团取得了对老八杂的开发权。丁香花开的时节,他们就派人来对现有住户的住房面积进行实地测量,并将动迁补贴的标准公示出来。如果不回迁,按照每平方米两千五百元的标准进行补偿;如果回迁,每平方米要交纳四百元的小区“增容费”。也就是说,将来你若想在老八杂生活,即便是住原有的房屋面积,每户至少也要交纳两到三万元,人们对此牢骚满腹。

    卖烧饼的张老汉说:“我住旧房子住服帖了,不想挪窝啊!我进了鸟笼子,被他们给吊在半空了,还得倒贴钱给他们,我疯了?

    开发商设计的住房是沿马家沟河的四幢高楼,在高层住宅的下面,有三层的会所和两层的游泳馆。其余的地方种花种草,设置健身器材。

    尚活泉说:“我天天在外出苦力,晚上回家时腿都软了,那些健身器材,谁他妈用啊!”

    王来贵说:“这地段的房价如今涨到四千块一个平方了,他们才给我们两千五,这不是打发叫花子吗?

    “我们这里一百多户连一栋楼都使不了,名义上是给我们改善条件,其实他们是靠我们的地皮发横财,咱们可不能上当啊。”

    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有人嫌住在高楼里不接地气,人会生病;有人嫌自家赖以为生的架子车没处搁,耽误生计;还有人嫌坐电梯头晕,等于天天踩在云彩上,不会再有好胃口了。

    动迁通知在六月份就张贴出来了,限老八杂的人在七月底以前,必须迁出。但大家不为所动,一如既往地过着日子。

    老八杂的人,但凡遇见难事,都爱凑到丢丢那儿请她拿个主意,虽说她是个女人,但却是老八杂人的主心骨。

    丢丢四十出头,长脖子,瓜子脸,细眯的小眼睛,喜欢戴耳环和梳发髻。喝松花江水长大的女孩,大都有着高挑的身材,丢丢便是。她有一米七,双腿修长。她的小腿圆润,大腿结实却不乏柔美,似乎你摆到她面前一双舞鞋,她就能踮起脚尖,轻盈地起舞。丢丢有着男人一样的剑眉,可以看出她性格的凌厉和豪爽;她又有着敦厚的嘴唇,让人能感觉到她为人的厚道。

    老八杂那些暗淡破旧的房子,据说是旧哈尔滨的“马市”。那时城市的主要交通工具是马车,“马市”也就兴起了。“马市”在,就有养马人。有了养马人,就要有娱乐。老八杂现存的半座米黄色的小楼,过去就是舞场,是一个俄国商人开的。它位于老八杂的腹地,主人就是丢丢。

(节选自中篇小说《起舞》)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小题。

父亲是个兵

邓一光

    1945年,东北的战争态势捉摸不定,苏军冲入关东军将大和民族的骄子碾成肉酱,大部分大中城市落入苏军之手,少部分为抗日联军占领,楚汉两界开始频繁易主,新的军事势力迅速地渗透东北。东北是什么?中国最大的重工基地,最大的产粮区和军事工业所在地。

    1945年11月,冀东八路军和国民党军火力接触,国共双方终于为争夺东北拉开了战争的帷幕。

    11月7日,我的父亲揣着十九旅代旅长兼山海关卫戍司令的委任状,带着几名参谋警卫星夜赶往山海关。在他们身后,相隔一天时间,父亲的老四十八团也以急行军的速度赶往山海关。同时,国民党13军石觉的部队在美式道奇十轮卡车的运载下,已抵近山海关。

    裆里磨得皮开肉绽,半伏在马背上不断地摊开军用地图看,途中与国民党开展遭遇战,丢掉通讯参谋和警卫员,自己的左腿被子弹击……

    如果仅仅是上述这些小麻烦,父亲无论如何不会犯下他此生最大的一次错误。就在父亲星夜赶往山海关的时候,山海关的军事局势已发生了根本的变化,我方山海关守军仅八千,面对全美式装备的三万国军,无异于以卵击石。守军请求避免正面作战,东北人民自治军总部同意放弃山海关,部队在11月14日开始不顾一切地往下撤。

    所有这一切父亲都不知道。

    父亲碰到第一支大逃亡的部队时简直惊呆了。父亲问:你们是哪支部队?营长喘着气抹一把汗说:十九旅四十六团×营的。父亲说:谁让你们撤下来的?营长说:还能是谁,当官的呗。父亲说:现在我命令你停止撤退,原地待命!营长说:你是谁?你凭什么命令我?营长说完,跳上马背,朝马屁股上猛抽一鞭,快步去追自己的队伍。父亲怒气冲天,钢发乍立,一把拽出警卫员胯下的盒子枪,对准营长的坐骑就是一枪。马应声倒下,把马背上的营长摔了个老王抢瓜,父亲吼道:让你的人立刻停下来!再走一步,我打烂你的头!

    父亲就这样在他的人生历程中走出了最致命的一步,在山海关战役后被指认为建制独立思想,受到行政撤职的处理,从此一蹶不振。实际上,父亲不久就知道了摆在他面前的严酷局势,并且拿到了总部同意放弃山海关的电报,他完全可以要参谋长通知部队按原撤退方案进行,然后调转马头,轻轻磕一下马肚子,轻松地离开那个造成他人生误区的是非之地。从我日后收集到的所有资料来看,就父亲个人的军人生涯而言,他所指挥的战斗胜多败少,他属于那种素质和运气都不差的军人。那么,究竟是什么动机使父亲放弃了这个机会,反而做出了坚守山海关的决定?

    11月15日上午,13军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进攻山海关,总指挥是名将杜聿明。

    战斗进行得极其残酷。13军以整团的兵力实施强攻,潮起潮落,云卷云舒。那架式,极似一群去赴宴的饿鬼。

    守军则苦多了。没有太多的重武器,装备落后。战斗一开始就用上了全部兵力,八千男儿,各据一隅,顽强抵抗。美丽宁静的山海关被飞机炸弹、120毫米榴弹炮和82毫米坦克炮弹整整翻了一个个。

    入夜时,进攻停止了。父亲命令部队抓紧时间清点伤亡人数、清理弹药和抢修工事。父亲也许在这个时候还抱有一线幻想,他派出一个连的兵力下山去袭击13军的一个野炮阵地,企图扰乱敌方的阵脚。父亲没有等回那个派出去的连队,山脚下密集的枪声疏落之后,父亲知道,再不会有什么奇迹出现了。

    16日凌晨,旅指挥所几乎失去了存在的意义,父亲带着那个脸无血色的宣传员来往奔跑于各个阵地,父亲能够说的只有一句话:“不惜一切代价死守阵地!”父亲实际上已经成为一名战斗员。

    事过半个世纪后,我已经知道了,就在父亲和他的八千兄弟顽强坚守山海关时,在他们身后不远的绥中守军已经开始撤退,绥中实际上已经变成一座空城。这一切,父亲并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只是死死守住他自己的阵地,用他军人的荣誉、信念和十九旅八千兄弟的血肉之躯。

    父亲拖着他那条肿亮的伤腿在战壕里移动。在每一个战死或战伤的战士面前停下来,目光深沉地看着他们。父亲浑身浸透了鲜血,阵地上,到处都是十九旅士兵安静的尸体。

    撤退的命令在太阳落山的时候送到父亲手中。四边的枪声此刻已稀落了,远处的山头用力支撑着一大片令人心怵的铁青色积雨云,天空是那种摇摇欲坠的样子,部队这个时候正在抓紧空隙补充弹药、掩埋尸体。父亲从电文纸上抬起目光,看了看面前被打废了的山海关,良久,才沙哑着喉咙对身后的参谋长吐出两个字:“执行!”

    17日凌晨1时,山海关守军留下两千余具遗体,在夜幕的掩护下悄然撤离阵地。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细马回家

曹文轩

    细马确实是一个很有主意的男孩。他已暗暗行动,准备离开油麻地,回他的江南老家。他去办户口的地方,想先把自己的户口迁出来。但人家笑话他:“一个小屁孩子,也来迁户口。”根本不理他。他就在那里软磨硬泡。管户口的人见他不走,便说:“我要去找你家的大人。”他怕邱二爷知道他的计划,这才赶紧走掉。他也曾打算不管他的户口了,就这么走了再说,但无奈自己又没有路费。现在,他已开始积攒路费。他把在放羊时捉的鱼或摸的螺蛳卖得的钱,把邱二爷给他买糖块吃而他没有买糖块吃省下的钱,全都悄悄地藏到床下的一只小瓦罐里。

    当然,细马在暗暗进行这一计划时,也是时常犹豫的。因为,他已越来越感受到邱二爷是喜欢他的,并且越来越喜欢。他不会游泳,而这里又到处是河。邱二爷怕他万一掉进河里——这种机会对于生活在这里的人来说,也实在太多了——就教他学游泳。邱二爷站在水中,先是双手托着他的肚皮,让他在水中扑腾,然后,仅用一只手托住他的下巴,引他往前慢慢地游动。一连几天,邱二爷就这么耐心地教他。邱二爷是好脾气。细马终于可以脱开邱二爷的手,向前游动了,虽然还很笨拙,还很吃力,仅仅才能游出去丈把远。

    那天,邱二爷在河边坐着,看着他游,后来想起一件什么事来,让细马不要游远了,就暂时回去了。细马突然起了要跟邱二爷淘气一下的心思,看着邱二爷的背影,就悄悄悄躲到了水边的芦苇丛里。邱二爷惦记着水中的细马,很快返回,见水面上没有细马,一惊:“细马!细马!……”见无人答应,眼前只是一片寂静的水面,邱二爷又大喊了一声“细马”,纵身跳进了水中。他发了疯地在水中乱抓乱摸。在水底下实在憋不住了,才冒出水面:“细马!细马!……”他慌乱地叫着,声音带着哭腔。细马钻出了芦苇丛,朝又一次从水底冒出来的邱二爷,露出了大门牙,笑着。邱二爷浑身颤抖不已。他过来,揪住细马的耳朵,将他揪到了岸上,然后操起一根棍子,砸着细马的屁股。这是细马来到油麻地以后,邱二爷第一次揍他——第一次揍就揍得这么狠。细马哭了起来,邱二爷这才松手。细马看到,邱二爷好像也哭了。

    这天深夜,细马觉得有人来到了他的床边。他半睁开眼睛,看到邱二爷端着一盏小油灯,正低头查看着他的被棍子砸了的屁股。邱二爷走了。他看着昏暗的灯光映照下的邱二爷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然后闭上双眼。不一会,就有泪珠从眼缝里挤了出来。细马想起,邱二爷去江南向他的父亲提出想要一个孩子,而他的父亲决定让邱二爷将他带走时,邱二爷并没有嫌他太小,而是喜欢地将一只粗糙的大手放在了他的脑袋上,仿佛他此次来,要的就是他。而当他听父亲说要将他送给二叔时,他也没有觉得什么,仿佛这是一件早商量好了的事情。他在那只大手下站着,只觉得那只大手是温暖的……

    但细马还是计划着走。夏天过去之后,细马与邱二妈又发生了一次激烈的冲突。邱二妈向邱二爷大哭:“你必须马上将他送走!”

    邱二爷是老实人。邱二爷与邱二妈成家之后,一般都听邱二妈的。他们家,是邱二妈作主,邱二爷只是随声附和而已。他想想细马在油麻地生活得也不快活,就不想再为难细马了,就对细马说:“你要回去,就回去吧。”他去把细马的户口迁了出来。

    邱二爷把细马送到县城,给细马买了一张长途汽车票,又买了一些路上吃的东西。邱二爷很想将细马一直送回家。但他有点羞于见到细马的父亲。再则,细马已经大了,用不着他一直送到底了。

    细马上车后,将脸转过去看邱二爷。他看到邱二爷的眼睛潮湿着站在秋风里,一副疲惫而衰老的样子。细马还发现,邱二爷的背从未像今天这样驼,肩脚从未瘦得像今天这样隆起,脸色也从未像今天这样枯黑——枯黑得就像此刻在秋风中飘忽的梧桐老叶

    细马将脸转过去哭了。

    车开动之后,细马又一次转过脸来。他看到了一双凄苦的目光……

    第二天黄昏时,桑桑正要帮着将邱二爷的几只在河坡上吃草的羊赶回邱二爷家时,偶然抬头一看,见路上正走过一个背着包袱的孩子来。他几乎惊讶得要跳起来:那不是细马吗?但他不相信,就揉了揉眼睛,双脚不由自主地往前走着,仔细地看着:细马!就是细马!他扔掉了手中赶羊的树枝,翻过大提,一路往邱二爷家跑。一边跑,一边大叫:“细马回来了!细马回来了……”

节选自《草房子》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戎装在身

孙晓青

    北京正是盛夏,我却想到一个冰雪世界的故事,但愿能给酷暑中的人们带来一丝清凉。

    2001年冬天,解放军某部机炮一连奉命开进帕米尔高原,在海拔四千三百多米的红其拉甫边防一线扎营。山沟里流淌下来的水冰冷刺骨,战士们每天早晨起床洗漱,头发沾水结冰,没几天手便皴裂了。可军装却不能不洗,巡逻执勤,摸爬滚打,作训服容易脏,洗起来手生疼。

    连里有个新兵小吴,来自湖南省新晃侗族自治县一个侗族之家,个子不高,长着一张娃娃脸,小号军装穿在身上还显大。看到战友们为洗军装打怵,小吴不禁想到家乡人劳作时常戴的一种胶皮手套。十八岁生日那天,他给家里打电话,父母不在,电话是小姨接的。

    “老二,今天是你的生日,想吃点什么好的,姨给你寄。”小吴在家排行老二,家人之间不称姓名,都这么“老二,老二”地叫他。

    “小姨,部队伙食不错,别寄吃的,能不能给我寄点手套?”

    小姨很敏感:“是不是很冷?”

    小吴把情况简单说了说,但是没提零下30摄氏度的事。他觉得,提也没用,家乡人想象不出那是个什么滋味。

    小姨说:“没问题,我马上给你买副皮手套寄去。”

    “那倒不用,部队发了皮手套。”小吴说:“我想要可以罩住半截胳膊的胶皮手套,就是你们干活儿时戴的那种防水的。”

    小姨感到好奇:“你们当兵的戴这种手套干什么?”

    小吴解释说,山上很冷,洗衣服时先戴上线手套,再套上这种胶皮手套,手就不会皴了。小姨笑着答应了,但马上又被一个数字吓着了:“九十双?你要那么多干什么?”

    “如果太少,这个用那个用,很快就会坏掉,我想送给全连每人一双。”小吴的父母外出在广东打工,家里并不富裕。

    小姨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老二,你长大了。”

    十多天后,九十双胶皮手套加急寄到红其拉甫。

    在连队,小吴最佩服黄排长。他有颈椎病,家里寄来的偏方草药,都是排长帮他敷;他的字写得不好,也是排长给他布置作业,让他每天端端正正写五百个字;排长不仅自学英语,还经常推荐好书,在排里发起“写日记、看好书”活动,要求大家利用训练执勤的间隙,学一点有用的知识,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在排长的影响下,小吴有了学习的紧迫感,自费订了四种杂志,打算退伍后继续上学,多学知识。

    父亲得知他的这个想法后很高兴,来电话说:“老二,你想念书我支持,我再去广东打工,给你挣出学费来。”小吴回答:“爸,从当兵那天起,我就决定将来自己挣钱,自己攒学费。”父亲一愣,继而也像小姨那样,在电话上说了一句“老二,你长大了。

    当时,小吴的哥哥在湖南省怀化市上农校。为减轻家中负担,小吴当兵后,经常往哥哥的银行卡里打钱,哥哥很感激,不止一次地表示:将来我成功了,一定加倍补偿。小吴说:“哥,偿什么,我没有失去什么呀!”他把这事讲给黄排长听,排长同样表扬他说:“小吴,你真的长大了。

    小姨、父亲、排长都这么说,这让陶醉于自己“长大了”的小吴很自豪。当兵以来,他的身高从一米六三长到一米六六,可军装还是显得有点大,而且那张圆圆的娃娃脸,笑起来还是一副孩子样。我端详着这张纯真可爱又黑里透红的士兵面孔,仿佛读出了一名士兵成长的印记。

    像小吴这样的年轻士兵,我在南疆边防见过许多。高原艰苦,斗争复杂,无论翻山越岭巡逻,还是爬冰卧雪潜伏,对他们来说几乎就是家常便饭;有时参加国防施工,一些三四十岁的精壮民工都不愿干的重活,却被这些看起来还是孩子的士兵扛在肩上。这不能不让我思索:他们的信念、意志、力量、勇气究竟从何而来?这些士兵,入伍前大多是农家子弟、青年学子,祖祖辈辈生活在一个山村、一片平原或者一座小镇上,尽管他们也知道国家这个概念,但是未必清楚自己与国家的关联。然而一旦穿上军装,来到边防,他们就像换了一个人,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懂事了,成为和平生活的守望者,国家安全的保卫者。他们完成了一个重要的人生转变:从农民的儿子、工人的儿子、教师的儿子、干部的儿子、商人的儿子,成长为国家的儿子。

    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小吴,但我始终记得这个喜欢说自己“长大了”的可爱的小兵,记得他穿着那套有点大的军装努力做出成熟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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