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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湖南省株洲市第二中学2016-2017学年高一下学期期末考试语文试题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 下面各题。

黑夜里移动

陈思宏

    漆黑的夜里,找光。

    柏林有一家餐厅,名为NoctiVagus,此为拉丁文,Nocti为“黑夜”,Vagus为“移动”,意即“黑夜里移动”。这是一家没有光的餐厅。

    春夜微寒,我和T走进这家餐厅,室内明亮温暖,与一般餐厅无异。服务生马上过来招呼,帮我们挂外套,问好,闲聊。所有的服务生都是盲人。我们坐在等候区看菜单,招呼我们的服务生是个年轻的女孩,她的脸一直朝向我们,笑容和煦。她向我们推介海鲜,说自己是个爱吃鱼的人。前菜、主菜、点心点妥,餐后还有咖啡跟甜点,服务生接着解说待会儿入座时应该注意的事项。

    首先,我们必须把身上所有的光源全部关掉,用餐时严禁拍照。服务生开始给我们做心理建设,等会儿进入的用餐区是彻底黑暗的,但请不要惧怕,虽然餐厅里完全黑暗,但设有特殊的感应系统,安全逃生门也很齐全,让客人可安心用餐。在服务生的带领下,我们和另外一组客人一起进入一个光线幽微的区域,这是一个过渡区,让我们从明亮走入幽暗,视觉慢慢习惯弱光源,准备迎接黑暗。服务生请我抓住她的手臂,跟着她走。我尾随着,连续掀开数个帘幕,终于走进了用餐区。我身体突然静止,不敢迈出下一步,因为这里头,果真,完——全——没——有——光。服务生轻声说:“跟我来,左转,来,放心,直走,您不会撞到任何东西,右转,对,就是这里,正前方就是您的椅子,请慢慢坐下。”

    我坐下,没有光,就是没有光。我把手放在面前,完全看不到我的手指。T的声音从桌子的另一头传来,声音里有些许惊慌:“你在哪里?”

    和我们一起进来的那组客人,因为其中一位女士完全无法忍受黑暗,尖叫抗拒。她的呼喊很快消失在帘幕后,应该是被服务生带向光明了。我被黑暗钉在座椅上,身体僵硬,不安开始在皮肤上逼出汗滴。服务生突然发声,我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原来,她一直站在我身旁。“我来跟你解说,您的右手边是刀,左手边有叉,杯子在正前方,请您开始用手去寻找,慢慢来,饮料随后上桌。”我慢慢伸出手,碰触到桌、巾、刀、叉、匙、杯,还有,从对面伸过来的T的手。我们在黑暗中握了彼此一下,“相濡以手汗”,给彼此打气。

    身体稍微放松之后,我开始听到许多声音。四周其实有许多客人,我看不到任何桌椅和身影,但有许多细碎的人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我听到刀锋撞上瓷盘的声音、饮料倒入杯子的声音、笑声、聊天声……当视觉失去作用,我的听觉逐渐开启,敏感度升高。然后,我就明白,为何餐厅要叫“黑夜里移动”了。黑暗中,宾客坐定,但服务生上菜上酒,必须移动。他们都是视障者,黑暗对他们已属平常,把宾客们的座椅位臵记熟,就可以在其中穿梭自如。这些服务生在外面的世界里,是绝对的弱势,但在这个工作场所,他们身体的弱点就变成他们的强项了。

    前菜沙拉、浓汤上桌,我在黑暗中进食,行动如树獭,生怕打翻水杯、把刀叉扫出桌面、把浓汤送进眼里。黑暗果然有其分量,肢体被黑暗黏住,一切都迟滞缓慢,咀嚼慢,说话也慢。

    看不到菜色,吃食全然只靠味觉与想象力,我知道自己的主菜是海鲜,但有个东西我嚼了很久,就是无法正确说出它的名称,连续吃了三口,我才惊呼:“这是虾啊!”视觉功能消失,必须仰赖味觉与嗅觉,这是一次全新的就餐经历。

    少了视觉,耳朵伸展成漏斗,四周各种细碎的声响都倒进听觉里。隔壁桌一对男女的对话,让餐厅里所有用餐的宾客都忽然安静下来。原来,大家的耳朵,都变成漏斗了。男士说:“你愿意嫁给我吗?”静。

    这句话像一根绳索,勒住了所有人的喉咙,话语休止,吃食暂停。女士没回答。男士继续说:“你看不到,但现在我手上,有个戒指。”寂静再度塞满黑暗。我的刀叉在空中悬浮,嘴巴微张,不敢动。“你愿意嫁给我吗?”

    依然听不到女士的回答。再试一次:“你愿意嫁给我吗?”重复三次的问句,在黑暗里回荡,求婚的男士喉咙干渴,声线分叉,问句的结尾很微弱。

    “你愿意嫁给我吗?”我受不了了,黑暗我可以习惯,但这种悬疑,杀人哪。“你……”

    女士的声音,在此时,终于划破沉默。她的声音,在黑暗里点燃了光。在彻底的黑暗中,她哽咽着慢慢回答:“我,一,直,在,点,头。”

(有删改)

(1)、下列对这篇小说思想内容与艺术特色的分析和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开头几段从名称、特点和内部设置等对餐厅进行介绍,交代了这家餐厅对就餐者细心的照顾和特殊的就餐环境,为情节的发展作了铺垫。 B、“我”在用餐中听觉“敏感度升高”,“吃食全然只靠味觉与想象力”,表现了在没有视觉之后的特殊感受,这种感受是真实的。 C、小说中 T 来到没有光的用餐区惊慌失措,用餐过程中还伸出手给“我”,说明他是个胆子比较小的人,与“我”的镇定自若形成鲜明对比。 D、结尾处,以“我,一,直,在,点,头”来叙写女士的回答,一字一顿,表现了女士因表达受到误解的委屈、担心再次表达不清楚的情态。
(2)、小说中写女服务生这个人物有什么作用?请简要分析。

(3)、小说的结尾有什么特点?请简要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文后各题。

饥荒时期的生日宴

余华

    这天晚上,一家人躺在床上时,许三观对儿子们说:“我知道你们心里最想的是什么?就是吃,你们想吃米饭,想吃用油炒出来的菜,想吃鱼啊肉啊的。看在我过生日的份上,今天我就辛苦一下,我用嘴给你们每人炒,你们就用耳朵听着吃了,都把耳朵竖起来,我马上就要炒菜了。想吃什么,你们自己点。一个一个来,先从三乐开始。三乐,你想吃什么?”

    三乐轻声说:“我不想再喝粥了,我想吃米饭。”

    “米饭有的是,”许三观说,“米饭不限制,想吃多少就有多少,我问的是你想吃什么菜?”

    三乐说:“我想吃肉。”

    “三乐想吃肉,”许三观说,“我就给三乐做一个红烧肉。肉,有肥有瘦,红烧肉的话,最好是肥瘦各一半、而且还要带上肉皮,我先把肉切成一片一片的。有手指那么粗,半个手掌那么大,我给三乐切三片……”

    三乐说:“爹,给我切四片肉。”

    “我给三乐切四片肉……”

    三乐又说:“爹;给我切五片肉。”

    许三观说:“你最多只能吃四片,你这么小一个人,五片肉会把你撑死的。我先把四片肉放到水里煮会,煮熟就行,不能煮老了,煮熟后拿起来晾千,晾干以后放到油锅里一炸,再放上酱油,放上一点五香,放上一点黄酒,再放上水,就用文火慢馒地炖,炖上两个小时,水差不多炖干时,红烧肉就做成了……”

    许三观听到了吞口水的声音。“揭开锅盖,一股肉香是扑鼻而来,拿起筷子,夹一片放到嘴里一咬……”

    许三观听到吞口水的声音越来越响。“是三乐一个人在吞口水吗?我听声音这么响,一乐和二乐也在吞口水吧?许玉兰你也吞上口水了,你们听着,这道菜是专给三乐做的,只准三乐一个人吞口水,你们要是吞上口水,就是说你们在抢三乐的红烧肉吃,你们的菜在后面,先让三乐吃得心里踏实了,我再给你们做。三乐,你把耳朵竖直了……夹一片放到嘴里一咬,味道是,肥的是肥而不腻,瘦的是丝丝饱满。我为什么要用文火炖肉?就是为了让味道全部炖进去。三乐的这四片红烧肉是……三乐,你可以慢慢品尝了。接下去是二乐,二乐想吃什么?”

    二乐说:“我也要红烧肉,我要吃五片。”

    “好,我现在给二乐切上五片肉,肥瘦各一半,放到水里一煮,煮熟了拿出来晾干,再放到……”

    许三观给二乐做完红烧肉以后,去问一乐:“一乐想吃什么?”

    一乐说:“红烧肉。”

    许三观有点不高兴了,他说:“三个小崽子都吃红烧肉,为什么不早说?早说的话,我就一起给你们做了……我给一乐切了五片肉……”

    一乐说:“我要六片肉。”

    “我给一乐切了六片肉,肥瘦各一半……”

    一乐说:“我不要瘦的,我全要肥肉。”

    许三观说:“肥瘦各一半才好吃。”

    一乐说:“我想吃肥肉,我想吃的肉里面要没有一点是瘦的。”

    二乐和三乐这时也叫道:“我们也想吃肥肉。”

    许三观给一乐做完了全肥的红烧肉以后,给许玉兰做了一条清炖鲡鱼。

    他在鱼肚子里面放上几片火腿,几片生姜,几片香菇,在鱼身上抹上一层盐,浇上一些黄酒,撒上一些葱花,然后炖了一个小时,从锅里取出来时是清香四溢……许三观绘声绘色做出来的清炖鲡鱼,使屋子里响起一片吞口水的声音,许三观就训斥儿子们:

    “这是给你们妈做的鱼,不是给你们做的,你们吞什么口水?你们吃了那么多的肉,该给我睡觉了。”

    最后,许三观给自己做一道菜、他做的是爆炒猪肝,他说:“猪肝先是切成片,很小的片,然后放到一只碗里,放上一些盐,放上生粉,生粉让猪肝鲜嫩,再放上半盅黄酒,黄酒让猪肝有酒香,再放上切好的葱丝,等锅里的油一冒烟,把猪肝倒进油锅,炒一下,炒两下,炒三下……”

    “炒四下……炒五下……炒六下。”

    一乐,二乐,三乐接着许三观的话,一人跟着炒了一下,许三观立刻制止他们:

    “不,只能炒三下,炒到第四下就老了,第五下就硬了,第六下那就咬不动了,三下以后赶紧把猪肝倒出来。这时候不忙吃,先给自己斟上二两黄酒,先喝一口黄酒,然后再拿起一双筷子,夹一片猪肝放进嘴里……这可是神仙过的日子……”

    屋子里吞口水的声音这时是又响成一片,许三观说:“这爆炒猪肝是我的菜,一乐,二乐,三乐,还有你许玉兰,你们都在吞口水,你们都在抢我的菜吃。”

    说着许三观高兴地哈哈大笑起来,他说:“今天我过生日,大家都来尝尝我的爆炒猪肝吧。”

(选自《许三观卖血记》,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在途中

【美】兰斯顿·休斯

    这是经济大萧条的年代,一个傍晚,大雪纷飞。萨劲特从一辆载货卡车上跳下来,面对满天飞雪,反应麻木,视而不见。他实在是饿极了,困极了,累极了。

    多赛牧师拧亮门厅的电灯,打开住宅的大门,他看到外面正下着雪,然而他发现,站在他面前的,是个一脸粘满雪花的大个子黑人,显然是个夜游人,一个失业者。

    萨劲特还未意识到自己是否已开口说话,牧师先生就抢先说:“对不起,不行。你顺着这条街往前走四条马路,往左拐,再走七条马路,就看到收容所了。对不起,这里不行。”

    牧师关上了住宅的大门。

    萨劲特想告诉那虔诚的人,他已经去过那个收容所了,在这萧条年代,他被迫去过上百个收容所,而每到一处,得到的回答总是没有床位、晚饭已供应过、地方已被占满。不管是真是假,他们反正歧视黑人。可是这位牧师先生,他竟然也说声“不行”,便关上了大门。显然,牧师不愿听他诉说这些,而人家也确实有扇门可以关啊!

    大个子黑人转身走开了。满天飞雪,他依旧漠然地直冲冲往雪中走去,或许他已感觉到在下雪了。他停下脚步,在人行道上弓下身子,他饥饿、疲倦、寒冷。他望望天,看看地,忽然发现,他正站在一座教堂前。是啊!一座小教堂,就在牧师住宅的旁边。没错,是教堂。

    教堂有两扇门。

    在夜色中,宽宽的石阶上铺满了白雪。两扇高高的小圆顶拱门,门两旁各有一根细细的石柱支撑着。正对面有一扇圆形的窗,里面衬着挑花纱窗帘,窗格中间镶着十字架,上面钉着石雕的耶稣基督。这一切在街灯下显得那么宁静,那么殷实。萨劲特眨眨眼睛,抬头望望,雪花飘进了眼里。这个晚上他第一次注意到了雪。

    他感到饥饿,感到寒冷,感到绝望,而又存着一线希望。他走上石阶,敲了敲门,没有回音。他转动了一下门的把手,门是上了锁的。他就用肩膀顶门,他有节奏地哼嘿着,就像被铁链拴在一起的囚犯在干活时喊着号子那样。

    门给撞开了。

    正当门板要往后倒的一刹那,两名警察乘着警车刚好赶到,他们手持警棍,跑上石阶,一把抓住了萨劲特。这一次,萨劲特有了反抗意识,他抓住门边的一根高石柱,抱紧不放。两个警察使劲拉他,他死死抱住石柱,街上过路的行人都跑到两个警察的背后,抱住他们的腰,帮着一块儿拉。萨劲特仍死抱住石柱不放。

    接着,教堂倒塌了。把两个警察和其他所有的人都埋在砖块、石头和瓦砾堆下,整个教堂都倒在雪地里。

    萨劲特从瓦砾堆中爬出来,一个劲地朝大街走去。

    萨劲特起初还以为自己是独自一人在走着,可是,他还听到了另一个人的脚步声,在跟他踩着同一个节拍。他回头看看,看见耶稣基督就在他身旁,和他齐步走着。他就是教堂圆窗格十字架上的那个基督——他仍然是石刻的,表面粗糙,好像就在教堂倒塌那会儿,从十字架上脱落下来,在他身边跟着走的。

    “真见鬼,”萨劲特说,“我这是头一回看到你从十字架上下来。”

    “是啊,”耶稣说,他的脚步把雪踩得沙沙作响。

    “天啊!我明白,你一定乐意从十字架上下来。”

    “当然乐意。”

    “你真的在十字架上给钉了两千年?”

    “一点儿没错。”

    “唉,我身上要是有几个现钱,我就带你到处逛逛。”

    俩人继续在雪地里走着,一直走到铁路旁。铁路上的红绿信号灯,被黑夜中的飞雪半遮着。铁轨一边的远处,有一堆篝火,是一些无业游民点燃的。

    “我可要歇脚了。我实在累了。”萨劲特说。

    “我要继续往前走,到堪萨斯城去。”耶稣说。

    “好吧,回头见!”

    大约清晨六点,有一列货车经过,萨劲特沿着铁轨飞跑过来,紧接着一跃身抓住了货车,想翻进一节敞顶煤车。说也奇怪,那节煤车里全是警察。靠近他的那个警察用警棍狠狠地朝他手指节上打。

    他设法想翻进去,他直着嗓子嚷: “妈的!让我进车厢!”

    “住嘴!”警察咆哮着,“你这疯黑鬼!”

    忽然,萨劲特意识到,他确实在监狱里,哪来的什么十字架上下来的耶稣、火车。晚上流的血,现在都干了。结在脸上,头痛得厉害。过道里的那个警察在狠狠地用警棍打他的手指关节,因为他抓住监狱的铁栅门死劲地摇晃,想把这扇门撞开。

(入选时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雪兔

    有一个冬天的雪夜,我们围着火炉安静地干活,偶尔说些远远的事情。这时门开了,有人挟裹着浓重的寒气和一大股雾流进来了。我们问他干什么来,这个看起来挺老实的人说了半天也没说清楚,一个人在那儿苦恼地想了半天,最后终于组织出了比较明确的表述:“你们,要不要黄羊?活的黄羊。”

    我妈转身问那个老实人:“你的黄羊最低得卖多少钱?”“十块钱。”

    黄羊名字里虽说有个“羊”字,其实是像鹿一像美丽的野生动物,体态比羊大多了。

    我妈怕他反悔,立刻进柜台取钱,全家高高兴兴地跟着他出去牵羊。

    “啊,是白黄羊呀……”

    就这样,我们稀里糊涂买回一只野兔子,而要是别人的话,十块钱最少也能买三只。

    这种兔子又叫“雪兔”,它的确像雪一样白的,白得发亮,卧在雪里的话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但天气暖和的时候,它的毛色会渐渐变成土黄色的,在戈壁滩上奔跑的时候,就不那么扎眼了。

    既然有着这么高明的伪装,为什么还会被抓住了?看来它还是弱的呀。后来我们一看到兔子后爪上被夹过的惨重伤痕就要骂那个人几句。

    我们用一个没有顶的铁笼子反过来把兔子扣在煤棚的角落里。它总是安安静静地待在笼子里,永远都在细细地啃那半个冻得硬邦邦的胡萝卜头。我外婆悄悄地对它说:“兔子兔子,你一个人好可怜啊……”

    冬天多么漫长。但是我们家里多好啊,那么暖和,虽然是又黑又脏的煤棚,但总比待在冰天雪地里舒服多了。而且我们又对它那么好,自己吃什么也给它吃什么,很快就把它养得胖胖的,懒懒的,眼珠子越发亮了,幽蓝幽蓝的。

    我妈常常把手从铁笼子的缝隙里伸进去,慢慢地抚摸它柔顺乖巧的身子,它就轻轻地发抖,深深地把头埋下,埋在两只前爪中间,并把两只长耳朵平平地放了下来。在笼子里它没法躲,哪儿也去不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渐渐暖和了,我们也惊奇地注意到白白的雪兔身上果真一根一根渐渐扎出了的灰黄色毛来!它比我们更迅速、更敏锐地感觉到了春天的来临

    然而就在这样的时节里,突然有一天,这只性格抑郁的兔子终于还是走掉了。我们全家人真是又难过,又奇怪。

    我们在院子周围细细地搜寻,走了很远都没能发现它。那个铁笼子也一直空空地罩在原处,好像还在等待有一天兔子会再回来。

    差不多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吧,我们看到了兔子。它一动不动地蜷在铁笼子最里面,它原本浑身光洁厚实的皮毛已经给蹭得稀稀落落的,身上又潮又脏,眉目不清。

    “呀,它怎么又回来了?它怎么回来的?”我妈小心地把它抱出来,然后用温水触它的嘴,诱它喝下去,又想办法让它把我们早饭时剩下的稀饭慢慢吃了。渐渐的,我们的兔子挣扎着活了过来,而且还比之前更壮实了一些。五月份时,它的皮毛完全换成土黄色的了,满院子跑着撒欢,两只前爪抱着我外婆的鞋子像小狗一样又啃又拽——它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它总是比我们更轻易地抛掉不好的记忆,总是比我们更多地感受着生命的喜悦。

    原来我们用来罩住那只兔子的铁笼子没有底,紧靠着墙根,于是兔子就开始悄悄地在那里打洞。它打的那个洞很窄很深,我把手伸进去探了探,根本探不到头,又持着炉钩伸进去探了探,居然也探不到头!后来,用了更长的一截铁丝捅进去,才估算出这个小隧道约有两米多长,沿着隔墙一直向东延伸,已经打到大门口了,恐怕再有二十公分,就可以打出去了…

(选自李娟《阿勒泰的角落》,有删节)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文后各题。

信任

余显斌

    他一个唿哨,在积雪的旷野打着旋子,远远传开。随着口哨声,远处一个红点跳动着,跌跌撞撞滚来,越滚越近,是只小小的狐狸。

    小狐狸毛茸茸的,如一个小小的红线团,额头有指肚大一块白毛,珍珠一样。这是只才出生不久的狐狸。它胖乎乎的,蹲在他面前,一双亮亮的眼睛望着他,眼睛里跳跃着喜悦、快乐,和顽皮。

    它知道,他拿了可口的食物。因为,从第一次遇见他,直到现在,他都这样。果然,他笑笑的,手一扬,竟然是它最爱吃的鸡肉。它跳起来去抢,他呵呵笑着。摸着它的头道:“别闹别闹,放好了吃。”为了避免被雪弄脏,他拿块油纸铺在地上,放好鸡肉。肉一放下,小狐狸就扑过来,使劲嗅着,流着哈喇子,吧唧吧唧吃起来。

    半只鸡吃完,它的小肚皮胀得鼓鼓的,更像个毛茸茸的线团了。

    接着,它抬起头,亮亮的眼睛期待地看着他。它知道,接下来,他会逗它玩,带着它跑,这些,从相遇到现在,也从没断绝过。也因为如此,它从一只生性胆小的小狐,变成了只爱亲近人的小狐。果然,他拍拍它的头,在雪地跑起来,快活笑着。它跟着跑,一路翻着跟头,发出稚嫩清脆的叫声。两个点,一红一黑,在雪地翻滚着。玩得差不多了,他喊一声:“回了!”一挥手,走了。小狐狸舍不得,跟着他,轻轻叫着撒娇,好像没玩够似的。一直到他走远了,不见了,小狐狸才回过头,回到自己隐秘的洞穴里,偎依着母亲,做起香甜的梦。

    一直这样,大概两个月吧。

    那天,雪特别大,四野皆白,小狐狸没吃的,饿得叽叽溜溜叫。老狐狸也饿得浑身发软,几次,小狐狸跑出洞,又失望地哼哼叽叽跑回来。上午时,雪地响起一声唿哨。小狐狸一听,乍了下耳朵,跌跌撞撞跑出来,球一样滚到他面前,扯他的裤脚,跳起来,抢他手中的鸡肉。他笑骂:“馋东西,饿坏了。”他把肉放好,很大一只烤鸡。小狐狸扑过去,流着口水,摇摆着脑袋撕咬着。

    这时,那边土坎上,一只狐狸露出头,是那只老狐狸。它小心地看看,小狐狸正在大快朵颐。肉的香味,远远飘来,它也流出了口水。它小心地爬上土坎,一步一步靠过来。它可能清楚,自己一身火红的皮毛太珍贵了,会引来无数的贪婪和阴谋,所以不得不小心。刚走几步,“哐”的一声,它的脖子被夹住了,是个钢夹,钢夹力道很大,传来骨头碎裂声,还有老狐狸的惨叫声。

    这夹子,是他下的。

    夹子必须有一定重量,机关才能绊动:小狐狸不行,老狐狸恰好。他要的,是老狐狸的皮子。这样的皮子,想要猎到,难如登天。因此,市场价几万元一张。小狐狸的太嫩,没人要。因此,他想了这么个办法。

    小狐狸停住了,抬起头,眼光中,一片迷蒙疑惑。

    那只老狐狸的皮,他卖了三万多。他笑笑,数着票子。他知道,还有一个三万元在山林里等着他:一年后,小狐狸就会长大。

    一年一晃就过去了。

    他上了山,果然看到了那只长大的小狐狸,皮毛比它母亲的还红还净,额头那块白毛,仍珍珠一样;但眼光变了,不再纯蓝,而是闪着白白的光。显然,它也认识他,蹲在那儿,长长叫了一声。

    他已跟踪它几天,办法用尽,也无法到手。

    他举起猎枪。

    它一跃跑了,雪地里一条红线,弯弯曲曲,弹弹停停。他打不中,就追。

    雪很厚,狐跑起来有些艰难,他看看就要追上,猛扑过去。那只狐一拐,转了个弯。他扑空了,只听“咵”的一声,接着一声惨叫,他晕了过去。

    醒来时,他的一只手已断。这山里,下夹子的人很多,他中了别人的一个夹子。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黑蚁

胡炎

    老太太正给她的三个孙子讲蚂蚁的故事。

    老太太手里拿着半个馒头,旁边的小桌上放着馒头筐,里面盛着她刚刚蒸好的馒头,散发着香甜的热气。老太太用拇指抿下一点儿馒头屑,一群小小的黑蚁忙着把碎屑搬回巢穴。

    “瞧啊,”老太太指着黑蚁说,“它们个个都是棒劳力。”

    大宝六岁,在三个孩子中最大。他的眼睛清澈得像村后的月牙潭,那群蚂蚁在潭子里来回穿梭,就像一些浮游的精灵。大宝说:“奶奶,它们为什么不吃馒头?”

    “因为它们要先把馒头搬回家,它们心里想着蚁后呐。”老太太说。

    “蚁后?”大宝的眼睛里画着两个问号,“蚁后是什么?”

    “蚁后呀,就是它们的母亲。”老太太说,“它在巢里养儿育女,多么辛苦啊,所以她的孩子们要把食物搬回家,给蚁后吃。懂得这叫什么吗?”

    大宝眨了眨眼睛,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

    “傻孩子,这叫孝顺。”老太太说,“等你们长大了,也要像这些小蚂蚁一样,好好孝顺你们的爹娘。他们在外面打工,多不容易呀!”

    大宝认真地点了点头。

    老太太的目光移到了敞开的屋门外边,越过低矮的篱笆墙、起伏的坡田和远处茂密的山林,似乎看到他的儿子和儿媳正在毒辣辣的日光下干活儿,颈背上反射着油亮的汗光……在清寂的日子里,大字不识的老太太当然不能教孙子们学习文化,而这些蚂蚁,就是她唯一能给予孩子们的启蒙教育。

    院子里的老母鸡咯咯叫起来,显然它刚刚下了一个蛋。老太太正打算拿些糙米去犒劳它,就在这时,她的脚下剧烈晃动起来。在她愣神的工夫,四周忽然一片黑暗,腾起的烟尘几乎堵住了她的眼睛。当她听到孙子们的哭声时,她的右手已经不能动弹了,而腿上的小宝,蜷缩在她左侧的臂弯和下意识弓起的腰脊下,有惊无险。

    “大宝,二宝,快来奶奶这儿!”老太太惶遽地唤道。她用手使劲揩着自己眼睛,粗粝的尘沙几乎把眼球磨破。

    还好,她的膝盖上,感到了两个孙子俯压过来的分量。

    “奶奶,怎么了,我好怕……”大宝的身子在瑟瑟发抖。

    “不怕,乖孙子,有奶奶呢。”老太太的眼睛终于睁开了,浑浊的泪水簌簌而下。她试着动了动右手,钻心地痛,后来她明白了,是地震,她家的房子塌了。两块预制板恰好为她和孙子们搭出了一个狭小的空间,只是,她的右手被压住,同时被压在下面的,还有半筐馒头。

    老太太感到了绝望,但只是一瞬,现在,她唯一要做的,是让孩子们活着,必须活着。她摸索着找到剩下的半筐馒头,在接下来的沉寂中,老太太听到了很多声“我饿”,但她狠下心,不能让三个嗷嗷待哺的孙子吃饱。黑暗里,她的右手慢慢失去知觉,头也开始眩晕。她用左手掐自己的人中,捶打太阳穴,倾听着预制板夹缝里悄悄滴落的水声。她对孙子们说:“宝啊,张开嘴接水,可要接准了,不准争抢。”她先张开瘪瘪的嘴,竭力欠着身子接住几滴,然后嘴对嘴喂到小宝的口中。接着,是二宝,最后,是大宝。

    时间似乎凝固了,老太太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小宝也没力气哭闹了。老太太瘫靠在身后的废墟上,一动不动。大宝摇着她,递过来一块馒头:“奶奶,你吃,你怎么一点儿都不吃呀?”

    老太太动了动,努力地笑了一下,说:“奶奶不饿,奶奶好着呢。”

大宝固执地把馒头种到老太太的嘴边“你总是最我们要像蚂蚁那样孝顺自己的母亲,奶奶,你吃呀,快吃呀!”

    老太太喘了喘,说:“乖孙子,那个蚁后的故事,奶奶还没讲完呢,想听吗?”

    大宝点点头。

    “其实啊,”老太太的口气突然充满了神往,“蚁后最后是不吃东西的,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它会长出翅膀,变成神仙,那里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奶奶也要变成神仙,给我的乖孙子带来好多好吃的……”

    救灾人员扒开废墟的时候,儿子和儿媳看到了三个气若游丝的孩子。他们都活着,只是太虚弱了。老太太最后被抬了出来,但她已经去世了。这个黑黑瘦瘦的老人,左臂僵硬地弯曲着,保持着怀抱的姿态,就像一只风干的黑蚁。

    儿子伏在老太太身边,号啕大哭起来。他听到担架上的大宝用微弱的声音说:“爸爸,不哭,奶奶变成神仙了。”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令箭荷花

    街上还很安静的时候,花市上就摆满了一片花草。真是花团锦簇,千丽百俏,半条街飘满了清淡的花香。

    “老大爷,你买了这盆三叶梅吧,这花便宜,好活,你看它开得多么鲜艳!”花市东头,一个卖花的乡下姑娘在和一个看花的乡下老头谈生意。这个姑娘集集来卖花,二十来岁,生得细眉细眼,爱笑,薄薄的嘴唇很会谈生意。

    老头蹲在她的花摊前面,摇摇头,对那盆开满粉红色零星小花的三叶梅表示不感兴趣。“那一盆多少钱?”老头抬起下巴朝花车儿上一指,眼睛里泛着某种惊喜。

    那是一盆令箭荷花。在今天的花市上是独一份儿。葱翠的令箭似的叶状枝上,四朵花竞相开放,花朵大,花瓣层层叠叠,光洁鲜亮,一层紫红,一层桃红,一层粉红,花丝弯曲嫩黄,阳光一照,整个花朵就像薄薄的彩色玻璃做的。姑娘说:“老大爷,那是令箭荷花。”“我就要它!”老头口气很肯定。姑娘又解释了一句:“它贵。”老头有点生气:“有价儿没有?”

    姑娘听他口气很大,把他仔细打量了一遍。老头瘦瘦的,60多岁,白布褂子,敞着怀,露着黑黑的结实的胸脯,不像是养种花草的人。姑娘问:“大爷,你是哪村的?”

    “严村。”老头没有正眼看姑娘,淡淡地回了一句。

    “哦,知道。”

    一个看花的小伙子打趣说,“严村,好叮当的地方啊,村里人天天吃‘人参’……”

    看花的人们哑然失笑了,姑娘笑得弯下腰去。严村是多年来有名的贫困村,到了冬天就多靠吃自产的胡萝卜来生活,号曰吃人参。只是到了最近几年,在精准扶贫政策下,村民的生活有了极大的改善,多数人基本脱贫。

    老头儿红了脸,好像受了莫大羞辱。他一横眉冲着姑娘说:“多少钱,有价儿没有?”“50。”姑娘止住笑说。“35块,多一分钱也不买。”老头坚定地说。“40。少一分钱也不卖。”姑娘也不相让。

    此时,集上热闹起来,花市上也站满了人。那些买花的、看花的,多是农民打扮的人。他们除了吃饭穿衣,也爱上了鲜花的香味。

    一个穿着皮尔卡丹衣服的年轻人忽然挤上来说:“他不要,我要。我给你40。”老头一看就有些急:“有个先来后到吧?这花我看中了!”

    “你可拿钱呀!看你这穷样!回家吃‘人参’吧!”

    一片笑声,老头的脸腾地红了:“这花我今天非买不可了!”老头用双手紧紧护着那盆令箭荷花。“皮尔卡丹”一看老头这样,他忽然凑近老头的耳朵嘀咕了几句什么。老头立刻冷着脸说:“不行不行,明天也是孩他妈的生日,她也爱花!”

    “你这个人真难说话!这么贵,你吃它喝它?”

    “咦,我不吃它喝它,你送花给你领导,他就能吃它喝它?”

    人们听得明白,就又笑起来了。“皮尔卡丹”不知出于一种什么心理,陡地变了脸色说:“你是哪个村的?村支书是谁?”

    老头一愣,嗔怒道:“少来这一套!唬谁呢?”

    “皮尔卡丹”冷冷一笑,说:“就是嘛,你们乡下人,还缺花看吗?高粱花、棒子花、打破碗碗花,野花野草遍地都是。姑娘,给你40块钱,我买了!”说着,把四张崭新的钞票送到姑娘脸前。

    姑娘不接他的钱,冷冷地看着他。然后又看一看蹲在地上双手护花的老头。她突然用亲切而果断的语气对老头说:“大爷,就依你,35块,给你了。”

    “皮尔卡丹”气得脸色发白,指着姑娘的脸,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你你……”

    “我叫蒋小玉,南关的,我们支书叫蒋大河,你还打听谁?问吧!”

    人们被她这爽直的话给逗笑了,看着她笑微微地站在花丛中,恍若她就是挺秀盛开的令箭荷花。

(选自贾大山的微型小说《花市》,有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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