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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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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真题 难易度:普通

2016年湖北省随州市中考语文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野马嘴里有清泉

王宗仁

    ①跋涉在青藏高原上,你最希望看到蓝天上的太阳。阳光给雪山、冰河、草地铺上一层柔软的锦缎,让你找不着季节的地段,分不清阴山和阳坡,满眼的灿烂!可是有一个地方例外:走在沙漠里,你最怕的是悬挂在头顶的太阳。

    ②那天,我和作家王鹏随一支测绘队到柴达木盆地深处,去完成一次采访任务。盛夏的中午,天空无云,只有太阳像一盆燃旺的炭火,暴烤得每颗沙粒都在狂跳,甚至发出吱吱的脆响声。望不到边的沙漠像一口烧红的铁锅,仿佛可以把人蒸熟,我们被烈日烤得脊背流油,喉咙冒烟,口渴得要命。一壶水倒进嘴里,根本不管用,谁都巴不得有一条河或一眼泉出现在面前,美美地喝他个饱。大多数人的水壶干得可以当锣敲了。同志们忍着干渴赶路,每隔一会儿,便有人举起水壶摇一摇,让大家听听壶底那一点点水稀里哗啦的响声,进行一番“精神安慰”。可是,这能解决什么问题呢!大家的嘴唇干得像撒了一层盐粉,上面裂开了一道道细缝,渗着血迹。

    ③哪里有水?水在哪里呢?

    ④和我们一起进沙漠的蒙古族老人巴图,是个“老高原”,别人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呢,没事一样,不紧不慢地说:“咱们找向导吧,它会把我们领到泉边去的。”

    ⑤“向导?谁啊?”我发问。

    ⑥“它终年在沙漠里生活,能不知道哪里有水吗?”

    ⑦“可是他到底是谁呀?您认识吗?”

    ④巴图大爷捻了捻胡子,又松开手,说:“是野马。”

    ⑨我们一听泄气了。野马,我当然见过,它不比一般的马大多少,但奔跑起来飞快,像一辆小汽车。

    ⑩“野马能当向导么?”

    ⑪“怎么不能?!”巴图大爷认真地说,“野马离开水能活吗?哪里有野马,那里必定有水。”停了停他又说:“碰不上野马,能见到野牦牛、野驴或藏羚羊也行呀。它们都能给我们帮忙。野马嘴里有清泉!”

    ⑫说得有理。于是,我们十多个人散开去找“向导”。沙丘连绵起伏,热气在晃晃悠悠地升腾着,漠风在不停地扑面而来,我们跑了不少地方,连一片草叶也没有,哪里会有野生动物?

    ⑬“性急的人总是翻不过雪山的。耐着性子吧,雪莲花是属于爱花的人!”喜欢唱民歌的巴图大爷像在念歌词。

    ⑭大家轮流抿了一口水壶底的那点水,一边在沙海里勘测,一边继续寻找着野马。

    ⑮终于,我们看见前面的洼地有一群黑影在晃动。大家像看到了希望,加快步伐走去。看清了:腿细,尾短,粗脖子,鬃毛特别长……啊,是野马!它们正扎着头喝水哩。像一幅油画,一幅又一幅,丰沛在干渴的沙漠上。大家似乎听见了吱噜的喝水声,多么诱人的声音呀!还有一只叫不上名字的鸟站在一匹马的背上,它好自在!

    ⑯野马发现了我们,长嘶一声,一尥蹄子,没影儿了。那只鸟飞向了天空。

    ⑰我们立即去追。可是,每个人疲劳加干渴,腿脚没有一点劲了。“同志们追呀,要得到前面的清泉水,只能靠我们自己!”巴图大爷傲然像一位将军,下了命令。说也怪,我们浑身忽地长出一股力气,跑步追了上去。野马没有追上,却在它们刚才停留的地方发现一池清凌凌的水。池子很小,只有洗脸盆那么大。水池周围,那湿漉漉的泥土上,长着丛丛小草,还开放着朵朵小花,美极了。真想不到,茫茫沙漠里还有这么一个“世外桃源”,有水,有草,有花。水池边上留着各种形状的蹄印,显然那些野生动物常来这里喝水。

    ⑱我们的心儿早就润吱吱了。我却有点舍不得张开口喝这水了,便用手指蘸了一滴水,滴溜溜转亮晶晶的一滴水。它将以强大的抗干渴的力量进入我们的体内,变成汪洋大海征服征途上一切干渴!巴图老人嘹亮地喊了一声:“开始!”大家便同时趴在地上,将嘴伸进水池﹣﹣瞧,这个喝水法,够“野”了吧1

    ⑲喝足水以后,我们在一起合计了一下,给这个泉起了个名字:望柳池。

    ⑳我们都希望不久的将来,这儿柳树成荫,乌语花香。之后,我们又把轻便的帐篷撑起来,这儿就成了测绘队的大本营﹣﹣供水站。

    可喜的是,没有多日,当我们告别“望柳池”继续往沙漠深处跋涉后,在别处一群野马的带领下,又找到一眼泉水,大家爱给它起名叫“珍珠水”,它成了我们的第二个水站。

    有野马这样的好向导,我们在戈壁滩工作就不愁没水喝了!

(选自2016年第2期《小小说选刊》)

(1)、概括选文主要内容。

(2)、结合选文,分析巴图大爷的形象。

(3)、品味下列句子中划线词语的妙处。

①水池周围,那湿漉漉的泥土上,长着丛丛小草,还开放着朵朵小花,极了。

②大家便同时趴在地上,将嘴伸进水池﹣﹣瞧,这个喝水法,够“”了吧!

(4)、从修辞角度赏析第②段画线句子。

盛夏的中午,天空无语,只有太阳像一盆燃旺的炭火,暴烤得每颗沙粒都在狂跳,甚至发出吱吱的脆响声。

(5)、“野马嘴里有清泉。”假如你身处生活的“沙漠”,没有“野马”作向导,你将怎样寻找“清泉”?联系生活实际谈谈你的想法。

举一反三
                                                                                                      松 子 茶     
                                                                                                       林清玄
       朋友从韩国来,送我一大包生松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生的松子,晶莹细白,颇能想起“空山松子落,幽人应未眠”那样的情怀。
松子给人的联想自然有一种高远的境界,但是经过人工采撷、制造过的松子是用来吃的,怎么样来吃这些松子呢?我想起饭馆里面有一道炒松子,便征询朋友的意见,要把那包松子下油锅了。
       朋友一听,大惊失色:“松子怎么能用油炒呢?”
      “在台湾,我们都是这样吃松子的。”我说。
      “罪过,罪过,这包松子看起来虽然不多,你想它是多少棵松树经过冬雪的锻炼才能长出来的呢?用油一炒,不但松子味尽失,而且也损伤了我们吃这种天地精华的原意了。何况,松子虽然淡雅,仍然是油性的,必须用淡雅的吃法才能品出它的真味。”“那么,松子应该怎么吃呢?”我疑惑地问。“即使在生产松子的韩国,松子仍然被看作珍贵的食品,松子最好的吃法是泡茶。”
       “泡茶?”“你烹茶的时候,加几粒松子在里面,松子会浮出淡淡的油脂,并生松香,使一壶茶顿时津香润滑,有高山流水之气。”
当夜,我们便就着月光,在屋内喝松子茶,果如朋友所说的,极平凡的茶加了一些松子就不凡起来了。那种感觉就像是在遍地的绿草中突然开起优雅的小花,并且闻到那花的香气,我觉得,以松子烹茶,是最不辜负这些生长在高山上历经冰雪的松子了。
      “松子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东西,但是有时候,极微小的东西也可以做情绪的大主宰。诗人在月夜的空山听到微不可辨的松子落声,会想起远方未眠的朋友,我们对月喝松子茶也可以说是独尝异味,尘俗为之解脱。我们一向在快乐的时候觉得日子太短,在忧烦的时候又觉得日子过得太长,完全是因为我们不能把握像松子一样存在我们生活四周的小东西。”朋友说。
        朋友的话十分有理,使我想起人自命是世界的主宰,但是人并非这个世界唯一的主人。就以经常遍照的日月来说,太阳给万物以生机和力量,并不单给人们照耀;而在月光温柔的怀抱里,虫鸟鸣唱,不让人在月下独享。即使是一粒小小松子,也是吸取了日月精华而生,我们虽然能将它烹茶,下锅,但不表示我们比松子高贵。
        佛眼和尚在禅宗的公案里,留下两句名言:
        水自竹边流出冷,风从花里过来香。
        水和竹原是不相干的,可是因为水从竹子边流出来就显得格外清冷;花是香的,但花的香如果没有风从中穿过,就永远不能为人体知。可见,纵是简单的万物也要通过配合才生出不同的意义,何况是人和松子?
        我觉得,人一切的心灵活动都是抽象的,这种抽象宜于联想;得到人世一切物质的富人如果不能联想,他还是觉得不足;倘若是一个贫苦的人有了抽象联想,也可以过得幸福。这完全是境界的差别,禅宗五祖曾经问过:“风吹幡动,是风动?还是幡动?”六祖慧能的答案可以作为一个例证:“不是风动,不是幡动,是仁者心动。”
        仁者,人也。在人心所动的一刻,看见的万物都是动的,人若呆滞,风动幡动都会视而不能见。怪不得有人在荒原里行走时会想起生活的悲境,大叹:“只道那情爱之深无边无际,未料这离别之苦苦比天高。”而心中有山河大地的人却能说出“长亭凉夜月,多为客铺舒”,感怀出“睡时用明霞作被,醒来以月儿点灯”等引人遐思的境界。
         一些小小的泡在茶里的松子,一声在夏夜里传来的微弱虫声,一点斜在遥远天际的星光……它们全是无言的,但随着灵思的流转,就有了炫目的光彩。记得沈从文这样说过:“凡是美的都没有家,流星,落花,萤火,最会鸣叫的蓝头红嘴绿翅膀的王母鸟,也都没有家的。谁见过人蓄养凤凰呢?谁能束缚着月光呢?一颗流星自有它来去的方向,我有我的去处。”
         灵魂是一面随风招展的旗子,人永远不要忽视身边事物,因为它也许正可以飘动你心中的那面旗,即使是小如松子。
阅读下文,回答相关问题。
                                                                                         丑兵/莫言
         ①1976年冬天,排里分来了几个山东籍新战士,丑兵王三社就是其中之一。与其他人站在一起,恰似白杨林中生出了一棵歪脖子榆树,白花花的鸡蛋堆里滚出了一个干疤土豆。
        ②长得丑,就老老实实的,少出点风头吧,他偏不,他对任何事情都热心得让人厌烦,口齿又不太清楚,常常将我姓郭的“郭”字读成“狗”字,于是我在他嘴里就成了“狗”排长。 
       ③不久,春节到了。省里的慰问团来部队慰问演出。政治处让我们排派十个公差去当临时服务员。我立即挑选了九个战士,命令他们换上新军装,就在我指指划划地做“战前动员”时,丑兵回来了。一进门就嚷:“‘狗’排长,要出公差吗?”他这一嚷破坏了我的兴致,我便气忿忿地说:“什么狗排长,猫排长,你咋呼什么!”他的嗓门立时压低了八度,“排长,要出公差吗?我也算一个。”我随口揶揄他说:“你去干什么?去让慰问团看你那副漂亮脸蛋儿?”这些话引得在一旁的战士们哈哈大笑。和丑兵一起入伍的小豆子也接着我的话茬说:“老卡(他们称丑兵为卡西莫多)你呀,还是敲钟去吧!” 
         ④战士们又是一阵大笑。丑兵像是挨了两巴掌,本来就黑的脸变成了青紫色,他脑袋耷拉着,慢慢地退出门去。 
        ⑤后来,丑兵向连里打了一个报告,到生产组喂猪去了。三年过去了,我已提升为副连长,主管后勤工作。 
        ⑥1979年初,中越边境关系紧张到白热化程度,战争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⑦动员大会之后,决心书,请战书一摞摞地堆在连部桌子上。有的人还咬破指头写了血书。全连唯有丑兵没写请战书。说实话,我很恼火。 
        ⑧晚上,支委会正式讨论去南边的人员名单,会开到半截,丑兵闯了进来。指导员疑惑地笑着问:“王三社同志,你?” 
        ⑨丑兵眼睛潮乎乎地说:“我想上前线。我虽然长得不好看,但是,我也是个人,中国青年,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 
       ⑩丑兵被批准上前线了。 
      ⑪开完欢送会,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就披衣下床,向丑兵住的房子走去——他单独睡在猪圈旁边一间小屋里。半个月亮明灿灿地照着营区,像洒下一层碎银。小屋里还亮着灯,我推开门走进去,丑兵正在用玉米糊糊喂一头小猪崽,见我进来,他慌忙站起来。把喂好的小猪抱进一个铺了干草的筐子里:“这头小猪生下来不会吃奶,放在圈里会饿死的,我把它抱回来单养。”
        ⑫我说:“小王,咱们就要分手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吧,千万别憋在肚子里。”他沉吟了半晌:“副连长,我这次是抱着拼将一死的决心的,不打出个样子来,我不活着回来。” 
       ⑬“我不敢指望人们喜欢我,也不敢指望人们不讨厌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厌丑之心人亦皆有之。谁也不能扭转这个规律,就像我的丑也不能改变一样。但是,美,仅仅是指一张好看的面孔吗?小豆子他们叫我卡西莫多,开始我认为是受了侮辱,渐渐地我就引以为荣了……”
        ⑭“两年来,我读了不少书,并开始写一部小说。”他从被子下拿出厚厚一叠手稿,把手稿递给我,我小心翼翼地翻看着,从那工工整整的字里行间,仿佛有一支悠扬的歌子唱起来,一个憨拙的孩子沿着红高粱烂漫的田间小径走过来。
        ⑮“副连长,我就要上前线了,这部稿子就拜托您给处理吧……” 
        ⑯我紧紧地拉着他的手:“好兄弟,谢谢你,谢谢你给我上了一场人生课……” 
       ⑰几个月后,和丑兵一块上去的战友纷纷来了信,但丑兵和小豆子却杳无音讯。丑兵的小说投到一家出版社,编辑部很重视,来信邀作者前去谈谈,可是丑兵却如石沉大海一般,这实在让人心焦。 
        ⑱终于,小豆子来信了。他写道:我和三社并肩搜索前进,不幸触发地雷,我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感觉到被人背着慢慢向前爬行。我大声问:“你是谁?”他瓮声瓮气地说:“老卡。”我挣扎着要下来,他不答应。后来,他越爬越慢,终于停住了。我意识到不好,赶忙喊他,摸他。我摸到了他流出来的肠子……
        ⑲丑兵死了,竟应了他临行前的誓言。我的泪水打湿了信纸,心也一阵阵痉挛。 
                                                                                                                                               (选自《莫言中短篇小说散文选》,有删改)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乡情

周同宾

       ①我的家乡,在偏僻的农村。画山绣水,茂林修竹。地薄,人也憨。据说五百年前,家乡出产的红高粱曾被征去给皇帝做过御酒,此外,别无稀罕物儿。据说五十年前,出了一个补锅匠,曾以他的技艺誉满乡里,此外,别无能人儿。

       ②家乡用红薯干儿养活我长大成人。前些年当学生,常嫌家乡穷,离家千里不想家。这些年工作了,总觉家乡美 , 隔一段儿,总想回去看看。去年,燕子归来时候,我把刚满四岁的儿子苗苗儿送回家乡,让他跟着爷爷奶奶。这样,几乎每月,我总回家一次。每次,都像掉进了酒窖里,老是觉得有一种醇美的香呋甜味扑面而来,心里麻酥酥的。

       ③我还没进院,几乎全村的孩子都得了消息,纷纷跑来,边跑边顺德:“苗苗儿他爸回来啦!”“苗苗儿他爸回来了哟!”

       ④我进屋,孩子们堵了门,都不想离远点儿,又都不敢过门槛儿,只有东邻老二奶奶的孙子小坠儿胆大,从人缝里挤进来,凑到我面前,看我的玳瑁边儿眼镜。我拿出糖果,让苗苗儿分给他们吃。他们的大多数,我叫不出名字,更分不清辈份儿。母亲总在一旁调教苗苗:“给你小五爷一块儿。”“给你二毛爷一块儿。”“给你四姑奶一块儿。”……当然,那些当爷和姑奶的不是光着屁股,就是拖着鼻涕,接到糖块儿,立即塞进嘴里,同时流下长长的口水。分罢糖果,孩子们格格笑着,领苗苗去林中粘知了,或者去村头捉蚱蜢。

       ⑤苗苗儿也是全村的宝贝。东家蒸了碗豆糕,总给他送一块;西家熬了绿豆汤,总给他端一碗。老二奶奶给孙子过生日,苗苗也跟着过;聋子四爷为儿子说媳妇招待媒人,给苗苗送一个鸡大腿。小坠儿在沟里摸了两条泥鳅,总要送苗苗一条,用面糊儿糊着放灶膛烧吃;二毛用狗尾草做了两只毛茸茸的小狗儿,总要把最肥胖的一只送给苗苗儿。过五月端阳节,苗苗儿得到十几个香布袋儿,有菱形的,三角形的,圆形的,腰形的,鸡心形的,还有的做成红毛绿尾巴的小公鸡,扳脚胖娃娃……

       ⑥我坐院里的石桌旁喝着白桑叶茶。四外很清幽。枝头,蝉在鸣。偶尔,东邻的鸡下了蛋,一阵鸡叫,顿时,全村的鸡都“咯嗒咯嗒”叫,给它助兴;小路上走过陌生人,西邻传来一阵狗吠,顿时,全村的狗都“汪汪 汪汪”咬,为它助威。我家中庭,一棵百年古槐,入春,一树新绿,如翠盖,罩半个院子;秋后,飘半空黄叶,翩翩然,似彩蝶儿。院墙边,一架瓜豆,密密实实,青叶凝碧。墙头,两盆凤仙花,绿肥红艳。这花,故乡叫指甲草,也叫女儿红,除观赏外,可供女孩家染指甲。左邻右舍的姑娘们,常来采,掺入明矾,捣碎,临睡前用麻叶或瓜叶包在指端,一觉醒来,指甲就变成了玛瑙色。纤纤的素手,红红的指甲,确也美丽。那些成人的姑奶奶们,特别喜欢苗苗儿,每包指甲,常把他拉去,甚至连脚趾甲也染了颜色。

       ⑦晚饭后,槐荫下,爹编席,妈织麻;苗苗儿盘腿坐在蒲草编的垫子上,仰望着满天繁星,一梳半月,奶声奶气地唱着:

月姥姥,

黄巴巴,

爹织布,

娘纺花,

大哥去种豆,

二哥去种瓜

……

       ⑧刚回乡时,苗苗儿只会唱“火车头,冒白烟,路边一排电线杆……”不久,村里的孩子们都学会了,苗苗儿也学会了“月姥姥,黄巴巴”;每在一起玩,总是新旧儿歌交替着唱,一个个摇头晃脑,有字有韵儿的。

       ⑨一会儿,苗苗儿急了,要我领他出去玩。村街上,很静,只有树丛中的昆虫拉着腔儿长吟。乡亲们都建了新居,我已经找不到谁家在哪儿住,苗苗儿倒清楚。

       ⑩先拉我进了杠二爷爷家,说杠二爷爷答应给他捉一只蝈蝈儿。一进门,老人家果然笑呵呵地从葫芦架上取下一个高粱篾儿编的小笼儿,里面一只豆青色的蝈蝈儿,正支杈着长须看我们;笼里,还有块辣椒皮。杠二爷爷说,那虫儿吃了辣椒叫得格外凶。

       ⑪又拉我进了魁五奶奶家,说要找魁五奶奶的儿子小棒儿玩“过星星”。可小棒儿已躺在蒲团儿上睡着了,他娘喊他,只翻了个身儿,嘟囔句梦话,又打起了呼噜。

       ⑫我抱着苗苗儿,提着蝈蝈笼儿,踏着夜色回家。月儿落了,星星更稠了。一朵流星,带着长长的尾巴,滑过碧空,树上的什么鸟儿被惊得叫了两声。只有池塘里的蛙声,却一阵响似一阵;那些小动物儿,从哪儿来那么大的劲儿?我将蝈蝈笼儿挂在院里的豆架上;少顷,它有气无力地叫了一阵儿,便息了声儿,许是倦了,吃了辣椒也不行。

       ⑬带露的草木发出青气,经雨的柴火发出霉味,湿润的泥土发出腥气,成熟的庄稼发出香味。这些气味,混在一起,浓浓的,倒很好闻。在这种醇酒似的气味中,我瞅着了。我做了梦,梦中我已年老退休,归园田居,在故乡的村头,地边,场院里,柴门前,继续寻觅着人生的乐趣……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轻轻地抱住母亲

    ①母亲已经70多岁了。70多岁的母亲在胆囊切除手术中受尽了磨难,本已衰老的母亲更加虚弱了。母亲在病床上躺着,想动一下都非常困难。那天晚上,母亲下床小解后怎么也上不了床,当时,我就那么轻轻地一抱,就把母亲抱到了床上。也就是这轻轻的一抱,竟使我的心灵受到了强烈的震动。

    ②上了床,母亲不愿躺下,就那么实实在在地靠在我的怀里。那时我感到了我胸脯的宽厚,也感到了母亲的瘦小。我搂着母亲,并且轻轻地晃着,母亲那一头苍白的头发,散乱在我的眼前。我低头给母亲梳理头发时,母亲的双眼闭着,眼角却溢出了几滴泪水。我给母亲擦泪时母亲说:“你小时候,我就是这样抱着你,你不老实,老是乱蹦乱跳。”我说:“妈,你想我抱着吗?”母亲说:“想,抱着我,我心里就踏实。”我的眼睛湿润了……母亲说着就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于是,我就那么一边轻轻地抱着母亲,一边微微地晃着。我感到有一股爱的暖流在冲撞着我的心扉,我感到我强壮的身子就是母亲的靠山,就是母亲的胆量,就是母亲的渴望……我的泪,竟忍不住掉到了母亲的脖子上。

    ③把一个人抱在怀里是因为心中有爱,那是一种深沉的爱,一种无法描述的爱,一种比任何语言的表述都要博大凝重的爱。小时候母亲经常抱我,抱着我下地,抱着我拾柴……我要是乖巧,母亲还会亲我的脸蛋儿,我这时就会搂住母亲的脖子,那是一种渴望,一种依赖,一种让我终身难忘的幸福。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就不愿再让母亲抱了,最多会让母亲扳着脸看看我胖了还是瘦了。当我长到渴望和异性亲热的时候,我会与女友激情拥抱,甚至热烈地亲吻,却不再愿接受母亲的双臂和胸怀了。这时的母亲,就只能用慈祥的目光,或是我喜欢的食物来表达她深深的母爱了,而我也再没有搂住母亲脖子的渴望了。但就在那个晚上,我抱着母亲时忽然感到,我就像重新又回到了母亲的怀抱里一样,那么甜蜜,那么幸福。

    ④又一个晚上,母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到夜里10点钟时,母亲说:“我想睡了。”我说:“妈,我把你抱到床上吧。”母亲说:“中。”于是,母亲就搂住了我的脖子。母亲比过去明显胖了。我抱着渐渐康复的母亲向床边走去的时候,母亲满脸的笑容。我知道母亲在我的轻轻一抱中感到了甜蜜和满足。我感到我幼小时的形象和母亲叠在了一起,那是人生漫长的旅程,也是母子亲情的融合,更是母子之爱的结晶和升华。我把母亲放在床上时,母亲竟然出乎我预料地说了一句:“好幸福啊。”继而就是响亮的笑声了。

    ⑤我在这笑声里充满惭愧。我们会激情满怀地抱住亲爱的妻子去倾吐炽热的情恋,我们会喜不自禁地抱着儿女去倾吐脉脉的爱意。可是,我们是否想过去抱一抱年迈的母亲,去倾诉那份人间的挚爱和亲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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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匠留下的歌何立伟沿一条仄仄的石板路,从山外头来了一个石匠,在水碾子坊前歇脚。

他把背上的褡裢往地上一摆,褡裢里便发出来金属的钝响。侧耳,听了听水碾子坊里碾谷的嗡嗡声,他大声说:“碾子要凿了哦!”

爹正在水碾子坊里扫谷。提着高粱帚子出来,见是陌生客,忙取了紫竹烟筒递过去。那石匠其时已将一根纸烟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了。

似乎从那陌生客紫红的脸膛,以及他吸纸烟的派头上,看出其人的不凡来了。

水碾子正要凿槽咧,很快就讲定了工价,无争无吵,各自一派让得三分的气度。那石匠绕碾子转了三圈,也并不发表阔论交谈。从裢里取了锤凿,水碾子坊里,就叮叮当当热闹了起来。四面的苍苍郁郁的山壑里,一时贮满了这十分好听的声音。

先前这水碾子终日碾谷,其音清越,其韵悠扬,好比寨前的四妹子,不紧不慢,打出好听的出歌来。后来,日日磨,日日磨,磨平了石槽,碾子就一声一声闷如沉雷了,不再动人。不再亲切。

天热起来,他就索性打起赤膊,凿。他膀大腰圆,甩锤子的时候,上身的肌肉有规律地滚动。汗水使他宽阔的胸膛油着异彩。简直那不是血肉之躯,简直那本身就是一錾一錾凿出来的。像一尊石雕。

拿来了蒲扇,拿来了茶罐,拿来了切得极细极细的烟丝,爹吩咐:“你好生招呼石匠师傅吧。” 我说:“好。”爹放不下心又吩咐:“这石匠一定见过世界,莫要让他笑话我桃花寨人不晓得礼数。” 我说:“好!”

我就同他打扇,将酽茶斟得满满的,双手稳稳递与他。请他歇憩,请他喝茶。手里捏一把爹平日藏在柜里舍不得吸的,切得极细极细的烟丝。

而我主要想同他谈讲。只想他是见过世界的,那重重的山外头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呢?有山歌打得如同四妹子一样好听的么?有日夜转动的水碾子么?有切得极细极细而舍不得吸的烟丝么?…… 他却默默喝茶,默默吸烟,默默歇憩。从鼻孔里口角里喷出的烟云浓浓的、辣辣的、也是默默的。

但顷刻他又拿起了锤子。烟蒂于是在脚边断续着残烟几缕。山谷里,而且飞翔着钢与石的回音。很长的一声一声。仿佛四山里万人千人在凿岩取石,你呼我应。

好像他是不晓得什么疲劳的;好像他是不愿同我这小孩子讲的;好像那硬邦邦的石头,才是他的好朋友。我的心里盈满了小孩子不被大人理解和尊重的委屈。

后来又歇憩的时候,我终于极恳切地同他说:“说个故事我听吧。说个故事!”

“故事?什么故事?”他放下了锤子。

真的,什么故事呢?竟不晓得这个世界有哪样一些故事。

于是我说:“随便你同我讲点什么吧。反正我什么都不晓得。”

“等你长大了,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了,你就会什么都晓得的。用不着别人讲。用不着。”他将那多茧的厚实的手掌放在我的脑壳上,[A]“你还小你还不懂事。生活里头有的是酸甜苦辣 你只能够尝不能够讲。讲不出。生活里头没有故事。” 好久了我才说:“那就打一个山歌吧。”

歉意的一笑,摇摇头,他又去凿那磨槽。洁白的石砾在錾子尖上跳跃,落在地上,落在他的裤褶缝里,如一层层雪粉。

直到黄昏从山沟里溢了出来,才将那叮叮咚咚的锤声淹没掉。而这时,那很大的碾槽,正凿得如一朵刚刚绽放的山茶花。

只有掌灯吃夜饭时,才看出他累了,倦了。爹招待他,用了好香的米酒,用了荷包煎蛋,和一条腊得透明的麂子腿。那麂子,还是去冬大雪封山时,爹在鹰嘴岩打的。好肥的麂子。爹舍不得吃,

除非来了贵客。

爹问他这问他那。爹这人,就景仰见过世面的人。而那石匠总是回答的很少,很有分寸。你总觉得他不肯说出来的东西必定深奥,但他不说,你并不觉得失礼。他那紫红的脸膛,有力的鼻梁, 深刻的皱纹,使你感觉到他是一部书,但谁也无法打开。爹只好死劲地敬酒。

“多谢。喝不得了。明日赶早,我还要行路。”

“往那边走?岩陀,还是檀木坡?”

[B]“哪里有工夫做就到哪里去。石匠嘛走四方吃四方。” 他笑了一下,笑得好淡。起身,打一轮拱手,他晃晃地朝东厢房走去。

第二日天刚放明,爬起来我就要去找石匠。要问他,见了世面的人,为什么不会讲故事不会打山歌?

爹朝水闸走去,说:“这时候才起来,石匠他走了咧!”

跑到高处,朝雾中的石板路望去,终于看见了他那朦朦胧胧的背影。其实无法说那是背影,整个的只是小小的一个黑点了。那黑点,在这迷蒙的天地之间,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就消失在了晨雾之中。他走了。同他来时一样,同他吸烟凿石时一样,是默默的,无声无息的。天和地,好大呵!

哗啦——爹把水闸扯开了。蓄了一夜的溪水,扑过来,攀住染满了青苔的木轮了,木轮子就滚动起来,吱吱呀呀地带动了水磨,这清新的空气里,就颤动着它那好听的声音了。

比先前还要好听些!清越。悠扬。娓娓地,悄悄地,向你叙述着什么。

什么呢?你说不甚明白。但你于这不甚明白之中又实在明白了许多事理。

我长大了。

后来我一直觉得,这终日流淌的水碾子的声音,是那个默默的石匠,留下的一支很长很长的歌, 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选自《人民文学》1983年06期,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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