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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江苏省江阴市暨阳中学2016-2017学年八年级下学期第二次月考语文试题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天使的礼物

刘继荣

    ①黄昏,儿子一如既往地推我去广场散心。二月的风变得暖起来,但是吹到脸上依然带着股寒意,就如我此刻的心境。

    ②刚坐上轮椅的时候,医生尚笑呵呵打趣,说我最多只能享用三周。可是如今漫长的三个月过去了,我依然坐在轮椅上。广播里正放着《吉祥三宝》,真羡慕那个丰腴健硕的妈妈,想必她到了80岁还能健步如飞吧?不像我,三十几岁就坐在轮椅上了。

    ③儿子兴致勃勃地问:情人节送什么礼物好?

    ④我漫不经心作答:“那要看对方喜欢什么,如果是心爱的,一句话,一首歌也是好的。”说完才觉惊骇,他刚上一年级,居然提出这么富有挑战性的问题,不禁想起上学期他曾说与一小女生相爱,我问,怎么爱?他答:“我们下课后一起在草坪里找灵芝草,给妈妈治病。”现在,灵芝草没找到,居然懂得过情人节了。

    ⑤忽然间,在淡金的晚霞里,一首英文歌响起来,我不禁感慨:“人长耳朵,就为享受这样美的声音吧!”儿子动容。

    ⑥回家后,儿子替我按摩,他见过名医生为我做按摩,手法倒是学得有模有样,可力度还远远不够。窗外传来孩子的笑闹声,我发现了儿子的心不在焉,顿时心生黯然,命他快快去玩。

    ⑦第二天黄昏,竟然又听到那首歌,是洒水车在唱,一时间,只觉得漫天繁花落了又开,连时光都淹没了。回过神来,才发现儿子早出去了。

    ⑧钟点工临走时提醒我,说整个寒假儿子日日在闹市区出没。那一带网吧颇多,里面未成年人也很多,要我千万管紧孩子,她说她的儿子就是在网吧里毁了的。我心里百味杂陈,酝酿着如何同儿子谈。

    ⑨可儿子似乎总是很忙,没等我谈到正题,他就鱼一样溜了。是的,外面春日融融,谁耐烦整日对着一张蜡黄的面孔呢!

    ⑩ 每一次,听着楼道里咚咚远去的足音,每一步,都似踩在我心上,想起从前他寸步不离地守候着我,小朋友叫去踢足球、堆雪人一概不理,如今,怯得连边都不肯沾了。

    ⑪长叹一声,吃药罢,这一粒吃掉的是老公的轿车车灯,那一粒咽下的是儿子模型飞机的翅膀,家人的梦想悉数掉进我胃里。一时间,我忍不住泪流满面。

    ⑫突然,气喘吁吁的儿子冲进来:“嘿,妈妈,情人节快乐!”我惊呆了,捧着他递过来的礼品盒不知所措,儿子一迭声地催我拆开,是一张唱片,他替我放进CD机里,音乐水一般漫过来,正是我最爱的那一首。

    ⑬我哭笑不得,原以为这礼物是送给那个小女生的,现在居然给了我!望着那张汗津津的脸,纵有千个疑问我也只能咽下。

    ⑭傍晚,儿子又推我出去,他指着华丽的橱窗得意地说:“哈,我又找到一个错字!”顺着那手指望过去,花团锦簇的五个大字:情人节快乐,哪里有错?

    ⑮见我疑惑,他急忙用手指在我手心画着:“是亲人的‘亲’,不是事情的‘情’,明天我要告诉老师去。”原来是这样,他一直以为是亲人节,所以误把礼物给了我。

    ⑯这时,一个陌生的中年人朝我们走过来,他很友好地问:“小朋友,你找到了吗?”儿子回答:“找到了,谢谢叔叔。”我诧异地望着他们。那人说,他是负责在广场播放音乐的。有天晚上儿子去找他,询问下午放的一支英文歌的名字,他说妈妈喜欢听,想买给妈妈。一下午放了那么多唱片,哪里能记得清呢?于是把所有的英文歌拿来一首首试放,最终也没有找到,但他却记住了那个执着的小男孩。

    ⑰洒水车过来了,开到我们身边缓缓停下,一个年轻人探出脑袋笑着问:“找到了吗?”

    ⑱原来,那首叫做《斯卡布罗集市》的英文歌,正是这位司机帮助找到的。他也一直惦记着这个倔强的小男孩,惦记着他能否买到唱片。

    ⑲洒水车开走了,我们继续向前。路边一个老太太在卖音像制品,她笑咪咪地问儿子:“找到了吗?”我与儿子一道感激地回答:“找到了!找到了!”我的声音里竟有了微微的哽咽。

    ⑳我终于知道,我的孩子没有去网吧,也从来没有冷落我,他一直都不曾放弃对那棵灵芝草的寻找。反复地听那首歌,我不知道,有多少人被这个痴痴的孩子所感动,可我知道,这份礼物,足以温暖一个母亲的一生。

(选自《最感人的情感小小说——穿过风雪的音乐盒》,有删动)

(1)、作者为什么以“天使的礼物”为题?

(2)、文中划线的第⑤段从描写儿子的角度看,运用了什么描写方法?并联系上下文说说其作用?

(3)、文章第⑧段中画线的句子“我心里百味杂陈,酝酿着如何同儿子谈 ”,请联系上下文说说为什么“我”的心里百味杂陈?

(4)、如何理解最后一段中“痴痴”一词的含义?通读全文,说说儿子的“痴”表现在哪些地方?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文章,完成下列各题。

我们在蓝色海上飘

赫恩曼尼

    12岁那年,我认识了方小舒。

    他从讲台旁边的特“忧”生专座抱着书包走向我,本子散了一地,整个教室都在窃窃私语。从此,我们就是同桌了。我的耳边从此充斥着“方小舒”三个字的魔咒。

    “方小舒,把头抬起来!”“方小舒,把课本拿出来!”“方小舒,你来我办公室一趟。”被叫到的时候,他就缓缓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前方,如同置身事外的高人,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

    “方小舒,你旁边坐着的可是年级第一!你也不学学!”老师训他的时候,总带上我。

    是的,我是第一名,从来没失过手。那时的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倔牛脾气,不考第一绝不善罢甘休。而我永远不理解,也不关心坐在身边的方小舒在桌子底下摆弄些什么。只是偶尔看他入神,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瞟上一眼。在那张堆满练习册和考试卷的桌子底下,方小舒用牙签组装成一辆坦克,用一分一分的人民币折出了航母,用一百张考卷做成一架步枪。在我们都为了考试奋战时,他弓着背,伏在桌沿,用自制的放大镜一寸一寸看着那张世界地图。

    “有什么好看的?”我见他整个人都聚拢在地图上,像一只潜伏在海底的虾。“里面的学问大着呢!你懂吗?”他话不多,说话的时候眼睛依旧望着前方,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

    那时我沉浸在第一名的争夺战中,丝毫不在意方小舒嘴里说的“大学问”。那和我的目标相距十万八千里。

    当然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一次英文考试,因为听力部分发挥失常,成绩单的第一行不再是我的了。“别哭了,是好事。”方小舒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如梦似幻。我抬起头,满脸都是眼泪鼻涕,狼狈地望着他。“喏,你看。这里是地中海,这里是小亚细亚半岛,还有希腊半岛。”他指着地图上一块蓝色的地方,手指在上面滑动,精准到位。

    他转过身来,对我说:“阿呆同学,你想过有一天会到这样的地方看上一眼吗?就那么一眼。蓝色的海把你包围,你在海上。”他的眼睛闪着从未有过的光,不再高深莫测,而是伶俐的敏锐的开阔的。我透过哭肿了的眼睛,看见一个骄傲的方小舒自信地笑着。我这才发觉,自己从未正眼看过他。他的睫毛向上翘着,毛茸茸的,上扬的嘴角两旁嵌着酒窝,白皙的面颊变得红通通的。“阿呆同学,世界很大的,你能到达的最远的地方,不会只是这样。”他不紧不慢地说着,娴熟地叠好旧地图,放在书桌下。

    从此,我注意到了他,方小舒——一个渴望被蓝色海洋包围的男孩。他书桌下的那片世界,只属于他。偶尔,也向我敞开。我好奇他为什么对这些在我看来微不足道的东西感兴趣,毕竟,考试、升学才是眼下唯一的出路。

    一天放学后,我在校门口遇见方小舒。“喂,你总不写作业也不是办法,以后我帮你写吧。”我没话找话。“不用啊。反正已经习惯了。突然写得太好老师肯定不信。”他撇撇嘴。“那你以后想做什么?”我试探他。“我想做间谍。”他站定在街角,眼神坚定,语气铿锵,往来穿梭的车辆突然安静下来。夕阳照在他脸上,他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着金光。

    “出生入死,泰然处之。”他一字一顿地说。那一刻,空气和时间都凝结了,只剩下一个我所不解的方小舒,站在人群密集的街角,运动服上沾满尘土,嘴角挂着舒朗的笑。

    方小舒那年和我一样,14岁。我们结识的两年间,他的地图上画满了红点,我的试卷上打满了对钩。他的航母上的飞机多了一架又一架,我书包里的习题多了一本又一本。他的手枪可以打出一连环子弹,我的成绩单上总是一连环的满分。我依旧热切地回应着老师的要求、家长的渴望、同学的仰慕,而他不言不语地进行着他的“间谍计划”,用削尖的铅笔画出一座座建筑的构造。

    毕业前夕,在我们的毕业纪念册里,方小舒用歪歪斜斜的字体,写下了这样一句话:“阿呆同学,那片蓝色的海,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爱琴海。——方小舒”

    当我再次读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如愿考入省内最好的高中,而方小舒,却不知所踪。

    当我拿着一张漂亮的成绩单考入理想的大学,因为长时间熬夜视力模糊、身体发胖的时候,我从同学那里打听到,方小舒当了兵,在城郊的部队。听说他长到了一米九,力壮如牛,负重跑总是第一名。

    15年过去,我到了这个花费高昂、安身不易的城市打拼,我的生活并不如儿时想象得那样辉煌壮丽。我时常会怀念那个曾在我的年少时光里一闪而过自由的男孩。

    城市的夜晚,虽然光鲜亮丽,却总是让人焦虑不堪,噩梦缠身。只有一晚,无论过去多久,我仍清楚地记得。

    我身处一片晶莹剔透的蓝色当中,小舟随着海浪悠悠荡荡。阳光照在头发上,浑身上下暖洋洋。我哼着歌,躺在船头。船尾坐着的人,嘴角两边两个酒窝,声音像是从天际而来:“蓝色的海把你包围,你在海上。”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下列小题。

外婆的世界

李娟

    ①外婆大部分时候跟着我生活,有时也送到乡下由我妈照顾。我妈家大业大,又是鸡又是狗又是牛,整天忙得团团转。能专心照顾外婆的,只有我。

    ②我在阿勒泰,外婆便跟着我。我白天上班,她一个人在家。每天下班回家,一进小区,远远就看见外婆趴在阳台上眼巴巴地朝小区大门方向张望。她一看到我,赶紧高高挥手。

    ③每到周六周日,只要不加班我都带她出去闲逛。逛公园的绿化带,逛超市,逛商场。每到那时,她被我收拾得浑身干干净净,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手牵着我,一手拄杖,在人群中慢吞吞地走啊走啊,四面张望。

    ④看到人行道边的花,喜笑颜开:“长得极好!老子今天晚上要来偷……”看到有人蹲路边算命,就用以为只有我听得到的大嗓门说:“这是骗钱的!你莫要开腔,我们悄悄眯眯在一边看他怎么骗钱……”在水族馆橱窗前,举起拐棍指指点点:“这里有个红的鱼,这里有个白的鱼,这里有个黑的鱼……”水族馆老板非常担心:“老奶奶,可别给我砸了。”进入超市,更是高兴,走在商品的海洋里,一样一样细细地看,还悄声叮嘱我:“好生点,打烂了要赔。”

    ⑤除此之外,大部时间她总是糊里糊涂的,总是不知身处何地。常常每天早上一起床就收拾行李,说要回家。还老是向邻居打听火车站怎么走。但她不知道阿勒泰还没通火车。她只知道火车是唯一的希望,火车意味着最坚定的离开。在过去漫长的一生里,只有火车带她走过的路最长,去的地方最远。只有火车能令她摆脱一切困境,仿佛火车是她最后的依靠。

    ⑥她总是趁我上班时,自己拖着行李悄悄跑下楼。有一次我回家,发现门把手上拴了根布条,以为是邻居小孩子恶作剧,就解开扔了。第二天回家,发现又给系了一根。后来又发现单元门上也有。原来,每次她偷偷出门回家,都认不出我们的单元门,不记得我家的楼层。对她来说,小区的房子统统一模一样,这个城市犹如迷宫。于是她便做上记号。这几根布条,是她为适应异乡生活所付出的最大努力。

    ⑦我很恼火。我对她说:“外婆你别再乱跑了,走丢了怎么办?摔跤了怎么办?”她之前身体强健,自从前两年摔了一跤后,便一天不如一天。我当着她的面,把门上的布条拆掉,没收了她的钥匙。她破口大骂。又哭喊着要回四川,深更半夜地拖着行李就走,我筋疲力尽,灰心丧气。第二天我上班时就把她反锁在家里。她开不了门,在门内绝望地号啕大哭。我抹着眼泪下楼。心想,我一定要赚很多钱,总有一天一定要带外婆离开这里。

    ⑧我和她生活在一起,却终日在她的世界边缘徘徊。——奇异的,难以想象地孤独着的时光。如蚕茧中的世界。

    ⑨每天我下班回家,走上三楼,她拄着拐棍准时出现在楼梯口。那是我今生今世所能拥有的最隆重的迎接。每天一到那个时刻,她艰难地从她的世界中抽身而出。我向她百般承诺,带她回四川,坐火车回,坐汽车回,坐飞机回。想尽一切办法回。回去吃甘蔗,吃凉粉,吃一切她思念的食物,见一切她思念的旧人……但是我做不到。

    ⑩我妈把外婆接走那一天,我送她们去客运站,再回到空旷安静的出租屋,看到门把手上又被系了一块布条。终于痛哭出声……

(选自《文汇报》2017年4月19日,有删改)

现代文阅读

那年大雪

肖建国

    那年雪好大,鹅毛片片飞。

    梁子回来了。穿着皮夹克,披着黄大衣,足蹬大马靴,威武得像个军官。梁子在城里做生意,没几年的光景就发了,是我们这一带穷山沟的名人。狗儿、海子和我的母亲提前几天就托人给梁子捎了话,希望他这次回来,能把我们带出去,跟着他见见世面,挣不挣钱无关紧要。

    梁子见到我,先一愣,后大笑,拍着我刚剃的光头说:“好小子,哥就需要你这样的人。”

    海子也在院内。海子手里牵着一只小绵羊,雪白的毛,弯弯的角,很温顺地低着头。狗儿说:“梁子哥,中午咱们杀羊吃。”

    围观的人都齐声叫好,落雪的小院儿顿时沸腾起来。说到杀羊,在咱村里真是少见。我们地处汉江河畔,水美草肥,家家养羊,可自家很少吃,大都卖给羊贩子。要想很利索地杀死一只羊,还真是件棘手的事。

    为了表现自己,海子先动起了手。他把羊往树上一拴,从灶房拿出一把菜刀就向羊奔来。海子向左,羊角向左,海子向右,羊角向右。几个来回后,小绵羊奋力一击,反把海子掀了个仰八叉,引来大伙儿一阵哄笑。

    “山子上。”梁子点了我的名,我的脸就莫名其妙地发烧起来。我靠近小绵羊,小绵羊“咩咩”地叫了两声。它可是认识我的,同在一个村里生活,它吃草我吃饭,抬头不见低头见。前天我还扯过红薯藤给它吃呢。

    我瞅它不备,弯下腰,伸出右臂,一下子搂着了小绵羊的头,准备朝小绵羊的咽喉切下。这时,我看到了小绵羊的眼睛里有了泪,晶莹剔透,顺着眼角流了下来。霎时,我心里一紧,“扑通”一声,手里的刀和羊一起落到了地上。

    最后,梁子出手了。梁子笑眯眯地骂我们都是笨蛋。这羊表面上看起来很温柔,其实骨子里倔犟着呢。梁子从屋里取出一棵大白菜。绿的叶,白的帮,极鲜嫩。梁子将白菜递到小绵羊的嘴边,小绵羊几经折腾,瞪着惊恐的双眼,不闻,不吃。

    “别怕,别怕,我不会杀你的。”梁子乐呵呵地蹲下来,像对一位老朋友那么亲热。小绵羊看看梁子手里没有刀,眼神稍稍松懈了一下。梁子以手为梳,给小绵羊搔起痒痒来,那动作极温顺。小绵羊可能被感动了,饱含在眼眶的一窝泪水,扯成线流了下来。

    小绵羊开始吃起白菜,并将身躯靠近了梁子。大伙儿也以为梁子不再杀羊了,打着哈哈准备离去。就在这时,只见梁子猛地一咬牙,飞快从袖简里抽出一柄匕首来,从小绵羊的颈部扎了进去,手腕一翻,利刃直捣颈骨,然后顺势向下一划拉……小绵羊和我们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只见一股鲜血喷涌而出,羊的气管已被生生切断。小绵羊扑倒在地,一双翻白的眼睛瞪着梁子,嘴里还噙着一片白菜。

    围观的人们也是一阵惊叫。梁子站起来,擦了擦带血的匕首,自得地说,准备剥皮起锅了。

    那一晚的羊肉,我至今回忆不起是个什么味道。

    第二天,雪依然下,大地一片耀眼的白。梁子走了,是一个人苍茫的雪地上留下了一串孤独的脚窝。

(选自《第四届小小说金麻雀奖获奖作品》,有改动)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题。

合欢,合欢

李晓东

①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那是合欢。

②小城况味,多是从悠长悠长的小巷里荡漾出的,这是九岁的我就已经能感受得到的。所以,当母亲牵着我的手慢慢走进不知名的巷道时,一种淡淡的情绪笼上我的心头。后来,我学会了描摹那种情绪:忧伤。事实上,九岁的我,和忧伤是不搭界的。三十八岁的母亲,似乎也看不出忧伤的样子。天生的好皮肤让她显得比同龄人年轻十岁,同样一件的确良白衬衣,穿在她身上,就有了时装的味道。

③这是七月,母亲去小城开会,带上了我,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纵深的小巷是我们走往住地的必经之路。小巷尽头,豁然洞开,一个一眼看不到头的大院子,水泥柱子上挂着“市政府招待所”的木牌。院子里是一排排白墙青瓦的平房,我随母亲走进一间,母亲推开浅绿色的木窗,我来到窗前,一棵大树正对着窗口。那是一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树,开着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花,粉柔柔的,像一把把小扇子密密缀满枝头。树冠在十几米高处平平地铺开,将七月骄阳隔在树外,树下形成天然绿荫。

④我雀跃而出.,跑到屋后,见十来棵一般模样的大树肩并肩默立,树叶间缀满了粉红色棉絮一样的绒花,远远望去,如雾一般。从那红雾里飘出丝丝缕缕清甜的香气。我站在树下,看见那香气正倾泻而下,从我的头顶、发梢,直到我的肩膀、我的手、我的脚下,然后那香气蓬勃而起,又从我的脚下蒸腾,沿着我的手、我的肩膀、我的发梢,直到我的头顶,重重叠叠。我在那香气里静悄悄,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但母亲唤着我走过来了,她刚刚洗过的头发还没有干透,她的脸颊,不知道是因为洗过澡的缘故,还是被那笼罩在头顶的粉色映照的缘故,像抹了胭脂一样。她从那香气里走过来了,她唤我的声音也是香的、软的呢。

⑤又五年,我读到了史铁生的《合欢树》,这个名字让我喜欢,但是文章始终没有描摹过合欢的样子。“与其在街上瞎逛,我想不如就去看看那棵树吧。”可是,史铁生终究没有走近那棵树。“我摇着车在街上慢慢走,不急着回家。人有时候只想独自静静地待一会儿,悲伤也成享受。”史铁生的悲伤我那时并不理解,让我失望的是,合欢在哪里呢?

⑥我真正认识合欢,是在羊城,那时我十九岁。还是七月,走进烈士陵园时,我大汗淋漓,感觉自己已经奄奄一息。立起身,甩甩头,感觉可以喘气了,头顶,却是一棵大树,那花粉柔柔的,像一把把小扇子密密缀满枝头。蓦然间,感觉十年前的那树回来了。树干上挂着小牌子:“合欢,又名……”合欢,合欢,原来,史铁生笔下那棵始终未曾露面的合欢,我早在九岁的时候就已经遇到了。

⑦那是一次仓促的旅行,仓促到不知道为什么旅行,仓促到不知道下一站在哪里。我茫然地站在羊城街头,看衣着光鲜的人流开开合合,我知道,这里不是我的世界。在这里邂逅的合欢,与十年前小城的合欢相比,是傲慢的。虽然树是一样的树,花是一样的花,但是,那香气里已然有了本土的居高临下、不屑一顾

⑧又是七月,我已是母亲当年的年纪,依然在小城,依然有合欢,然而母亲再也站不起来了。她整日躺在病床上,医院的颜色,除了白,还是白。但窗外是有颜色的,是有花树的,那花粉柔柔的,像一把把小扇子密密缀满枝头。我站在窗前,窗外是合欢,床上是母亲。

⑨母亲唤着我走过来了,她刚刚洗过的头发还没有干透,她的脸颊,不知道是因为洗过澡的缘故,还是被那笼罩在头顶的粉色映照的缘故,像抹了胭脂一样。她从那香气里走过来了,她唤我的声音也是香的、软的呢。惊回首病床上的母亲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⑩我知道了,史铁生为什么终究没有走近合欢。

(选自《读者》,有删改)

【注释】史铁生的《合欢树》讲述了作者十岁那年作文获奖、二十岁母亲为他治病和鼓励他写小说以及三十岁以后出名,母亲却已离世七年,从而引出母亲生前种合欢树、细致照顾合欢树的故事。作者却因种种原因未能再见一眼那棵合欢树,造成终身遗憾。

阅读理解

【丙】茶遇

苏沧桑

或许,我是恨茶的。

我分不清茶的种类。除了爱喝的龙井、铁观音、茉莉花茶,其他即使国色天香,我也分不清它们谁是谁,更分不清真假。不管青的、绿的、白的、花的,我只看重水是否清亮,气是否香,滋味是否与我的口舌投缘,却从不想它们的高低贵贱,说实话,也记不住。

然而,这个春天有点不一样。邂逅一种叫“安顶云雾”的茶,茶对于我,从高不可攀忽然变成了一种“家常”。

富春江南畔,有一个叫“里山”的小镇,600米的安顶山上,种着漫山遍野的茶。从山脚颠簸盘旋而上,新开的山路仍是碎石黄泥,有一种小时候到乡下走亲戚的感觉。想,到这样的山顶采茶,得有多难。山顶倒是平整,蓝天白云下,清新的空气里,散落着茶树和采茶的人。正是中午时分,有些采茶人已经围坐在地上吃饭,五六个小菜就摆在地上,不见荤腥。仔细看,清一色的中年女子,脸庞红且黑,与遮阳的头巾帽子模糊成了一片。又想,这些女子,大多从外地来,从清晨一直站到傍晚,也就采几斤茶,挣百来块钱,该有多难。

这么想,就觉得这茶的不易,还没有喝到,已然觉得珍贵了。难怪此地民间有“一叶茶七粒米”的说法。

正午时分,山顶一间炒茶的屋子,飘出浓郁的炒茶香。刚采的茶叶,在大竹篾上晾着。用手捧一把凑近鼻子,能闻到一股植物的浓郁清香,又有一种花的浓香,眼前浮现带着露珠的森林。闻一捧新茶,像在闻一座森林的味道,太奇怪了。我们即将喝到的茶,就是从不远的茶树上采来,在这个屋子里炒好,和高山上的泉水,一起来到杯子里,简单直接,一清二白。

一杯茶递了过来。透明的玻璃杯,透彻的泉水,透绿的新茶,瞬间,犹如泉水叮咚响起。从农家人的手里接过这杯茶,不是接过茶,而是接过了叫做“高山流水”的一段音乐,接过了落入尘世间的满满一杯阳光。

一缕热气袅袅飘进鼻孔,我狠狠打了一个喷嚏后,轻轻喝了一口茶。茶不是从杯子里,而是从泉直接流进嘴里。

桌子底下,大黄狗趴着,屋子里,柴灶火烧着。没有茶道,没有古乐,没有人喋喋不休地介绍,也没有人问我是否懂茶,更没有人卖弄他懂茶。也没有沙发,只有木棚子,木板凳,上了清漆的木桌子。农家小店的婆婆一次次不厌其烦地舀起存在石缸里的泉水给我们洗手。

此刻,群山寂静。我和茶,还有竹林,茶树,即将开完的油菜花,微风和细雨,三两好友,都围坐在一起喝茶,一起闲聊。雨丝飘到我额上,凉凉的,我想这是它跟我说的话。风吹过来,头发拂在脸上,痒痒的,我想,这是风和头发在跟我聊天。有一阵,我背转身,趴在木棚的木窗上,将头埋在胳膊里,眯上眼打盹,我想,这是我的心想静静和它们说说话。

雨丝继续落下来,四周安静如亘古。午饭过后,我们重新泡上一杯茶,都懒懒的。我又将头埋在胳膊里,眯上眼,不知不觉时间已过下午两点,我要赶火车,去外地赴一场梨花笔会。我有点不想走。今天这茶,简单,透明,家常,绊住了我的脚步,还有心。心觉得,这茶,才是茶的真味道,是寻常日子该有的味道。

赶火车时,行李沉重,我仍然把安顶云雾茶带上了。飞奔的高铁上,我给即将见面的朋友们发短信:给你们带了一点点茶,是今天山顶采的,炒的。

我想象着他们是否会和我一样,喝着茶时,也有喝泉水的感觉,听音乐的感觉,回到老家的感觉,被遗落在世外桃源的感觉。

(摘自《杭州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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