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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河北省石家庄石门实验学校2016-2017学年七年级下学期期末考试语文试题

阅读下面的文字,回答小题。

最完美的礼物

    ①2000年5月,考古学家郭教授和其他4个人在当地向导的带领下,带上足够的食物和淡水,分骑5峰骆驼从大沙漠边缘的小城出发,深入沙漠腹地300公里,对大沙漠中新发现的一座古墓进行考察。

    ②几天后,他们胜利完成了考察任务,踏上了归程。一天中午,天空中突然涌现出巨大的蘑菇云,随着黄色蘑菇云的翻滚逼近,万里晴空顷刻间变得灰暗阴沉,5峰骆驼惊骇得踌躇不前。

    ③“沙暴!”郭教授大声呼喊着,“快下骆驼,用睡袋罩住头!”

    ④罕见的特大沙暴持续了近40分钟。渐渐地,沙暴的呼啸声减弱了,人们陆续掀开了头上的睡袋。昏暗的天空中出现了亮色,沙漠恢复了先前的寂静和燥热。

    ⑤“骆驼呢?”有人惊叫着,驮着食品和水的骆驼在沙暴肆虐时受惊跑掉了。大家开始寻找。半个多小时后,只找到一箱饼干、几袋牛肉和一些行李。恐惧袭上队员们的心头。这时,向导在一块突起的石头前发现了一只羊皮水囊。大刘抢先冲上去想喝水,向导一把抢过来:“不要抢,水是大家的。”“我也有份,我先喝!”大刘毫不示弱,其他人随后也加入到争抢之中……

    ⑥“都不许动,把水囊给我!”一向和蔼可亲的郭教授突然取过向导手中的猎枪,以不可抗拒的口吻喝道:“从今天起,由我决定水的分配。”他从水囊中倒出一杯水,说:“每人只能喝两口,谁也不许多喝。”大刘咄咄逼人地问:“你也只喝两口?”郭教授平静地说道:“我只喝一口。”

    ⑦杯子最先递到向导手中,他慎重地喝了两口,宛如品尝世上最醇美的甘露。轮到大刘了,他地喝了两大口水……杯子最后轮到郭教授手中,他只地抿了一口,然后将杯中剩下的水倒回水囊。

    ⑧太阳像顶发烫的钢盔扣在头上,遍地的黄沙似乎都在燃烧。大刘忍不住喊起来:“教授,我的喉咙又冒烟了,再给我点水吧!”郭教授似乎没有听到,未作出任何反应。突然,大刘猛然向郭教授冲过来,想抢夺水囊。“乓”一声枪响,子弹射在大刘脚前的沙地上,郭教授真敢开枪!大刘悻悻地回到了队伍中。

    ⑨一连三天,因为每次只喝一小口水,郭教授已感到头晕目眩,全身乏力,他不由担忧起来。第四天早晨当人们醒来时候,郭教授已倒好了大半杯子,分喝了水后,他宣布了新的用水规定:“从现在起,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喝水囊中的水!”没有人反对,因为郭教授每次喝水比谁都少,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⑩下午,向导突然惊叫起来:“我们快到了!”萎靡不振的队伍开始活跃起来。大刘回头朝郭教授喊道:“教授,明天就要到小城了,我们可以喝点水吗?”的确,整整一个上午都没有喝水了。郭教授没什么反应,身体踉跄着要摔倒,大刘跑过去扶住他。郭教授将猎枪递给大刘,声音颤抖着对大刘叮嘱了什么,就晕倒在大刘的怀里。

    ⑪有人提议给郭教授喝口水,大刘拒绝了。他命令大家轮流背着郭教授继续赶路,自己则提着猎枪和水囊走在队伍后面。走了一段路后,有人提出要喝水,大刘断然拒绝:“还不到时候!”

    ⑫遇到沙暴的第五天,这支历尽艰辛的队伍终于回到了小城。直到这时,大刘也没有再让大家喝一口水。有人抱怨大刘比教授更苛刻。大刘没有辩解,轻轻打开水囊的盖儿,将口朝下,一堆黄沙被倒了出来……

    ⑬原来,在第四天早晨大家喝完那杯水后,水囊里就已经没有一滴水了,看上去依然鼓鼓的水囊里,是郭教授悄悄装进的沙子。

    ⑭跋涉艰难绝境,有信心与勇气是穿越生死的惟一支撑,那就是希望啊。

    ⑮几年后的访谈中,这些死里逃生的人在被追问一生中得到的最好的礼物时,都不约而同地回忆起这次历险,几乎说着同一句话:“郭教授的‘骗局’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礼物。”

(1)、第⑤段画线句“恐惧袭上队员们的心头”,联系上下文,说说队员们为什么“恐惧”?

(2)、依据人物的性格特点,在第⑦段的横线上分别填入恰当的词语,并简述理由。

①“轮到大刘了,他地喝了两大口水……”;理由是:

②“杯子最后轮到郭教授手中,他只地抿了一口,然后将杯中剩下的水倒回水囊。”理由是:

(3)、第⑩段画线句“郭教授将猎枪递给大刘,声音颤抖着对大刘叮嘱了什么”。根据文意,写出教授叮嘱的内容:

(4)、为什么说郭教授的“骗局”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礼物”?

(5)、在下列两题中任选一题完成。

①就本文的写作特色(如环境描写、人物描写、语言的表现力等),任选一个角度作点评。

②选出文中你最感动的一句话,并说说原因。

举一反三
阅读下文,回答相关问题。

        在昆明乡下,一年四季,早晚都可以听到各种美妙有情的歌声。由呈贡赶火车进城,向例得骑一匹老马,慢吞吞地走十里路。有时赶车不及,还得原路退回。这条路得通过些果树林、柞木林、竹子林和几个大半年开满杂花的小山坡。马上一面欣赏土坎边的粉蓝色报春花,在轻和微风里不住点头,总令人疑心那个蓝色竟像是有意模仿天空而成的;一面就听各种山鸟呼朋唤侣,和身边前后三三五五赶马女孩子唱着各种本地悦耳好听的山歌。有时面前三五步路旁边,忽然出现个花茸茸的戴胜鸟,矗起头顶花冠,瞪着个油亮亮的眼睛,好像对于唱歌也发生了兴趣,经赶马女孩子一喝,才扑着翅膀掠地飞去。这种鸟大白天照例十分沉默,可是每在晨光熹微中,却欢喜坐在人家屋脊上,“郭公郭公”反复叫个不停。最有意思的是云雀,时常从面前不远草丛中起飞,一面扶摇盘旋而上,一面不住唱歌,向碧蓝天空中钻去,仿佛要一直钻透蓝空。伏在草丛中的云雀群,却带点鼓励的意思相互应和。直到穷目力看不见后,忽然又像个小流星一样,用极快速度下坠到草丛中,和其他同伴会合,于是另外几只云雀又接着起飞。赶马女孩子年纪多不过十四五岁,嗓子通常并没经过训练,有的还发哑带沙,可是在这种环境气氛里,出口自然,不论唱什么,都充满一种淳朴本色美。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倒挂的油画

       我家的餐馆开在美院边上,美院的师生常常来餐馆吃饭。我的父亲是个很优秀的厨师,他不懂艺术,但是一直很尊重这些搞艺术的人。

       父亲眼中似乎只有两类画家:一类是成功的,另一类是怀才不遇的。成功的画家常常请客,在餐馆里提前存上一笔钱,吃完饭就拂袖离去;怀才不遇的画家都喜欢赊账,偶尔还掉账单的一部分,然后继续赊账。

       陈是个怀才不遇的画家。有一天,陈吃完饭后,找父亲借钱。他说自己的母亲病危,他非常想去见她最后一面。父亲想都没想就帮他出了机票钱,嘱咐他立刻打的去机场,千万不要留下终身遗憾。

       一个月之后,陈重回餐馆吃饭。他对父亲千恩万谢,一定要送他一幅画。父亲指着餐馆墙壁上挂满的画说:“你看,很多有困难的学生都以画抵账,我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画了。过去的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尽管来吃饭就是……”

       陈恳切地说:“这幅画不是为了抵账,而是为了报恩。我陪伴在母亲身边看着她咽气的时候,最感谢的人就是你。你让我没有留下终身遗憾,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就画了这幅油画。您务必要收下,否则我……”

       父亲终究不忍拂了陈的好意,便把这幅画带回了家里。这是一幅抽象派的油画,几团大大的色块,深浅不一,形状莫名。由于客厅、卧室墙壁上都有了装饰品,所以父亲把这幅画挂在了厕所里。于是,我们家人如厕的时候都可以欣赏这幅画了。

       厕所靠东,朝阳温暖的光线常常落在这幅画上,色块隐隐浮动,凸凹有致。我们越看越觉得奇妙,不知不觉脑中就会出现很多美丽的联想。母亲说她每次注视这幅画的时候都会想到她的家乡,想到漫天彩霞和她少女时候的梦;父亲说他会联想到自己的父亲,父亲去世的时候他无法送终,那种挥之不去的哀愁也浓缩在浮动的色块中了……

       后来,父亲把这幅画从厕所请到了客厅最显眼的位置。父亲常说陈能画出这么伟大的作品,让我们这一家“粗人”都为之感动,有朝一日他会大有出息的。果然,没过10年,陈成为我国著名的抽象派画家之一。他的画开始被许多美术馆和博物馆收藏,据说市面上每幅画已经卖到了百万元。陈还是常常带朋友来我家的餐馆吃饭,他早就不赊账了,还常常请父亲喝一杯他自带的洋酒。相识于贫微时的感情,不用太多的言语,一颦一笑中就能看懂。

       有一天,陈忽然说想看看当初送给父亲的画:“这么多年来,那仍是我这一生中最满意的作品。”父亲将他带到了家中,一进客厅陈就大叫起来:“你把我的画挂颠倒了!”

       我们一家人都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原来当年他忘记了签名,而我们都是些看不懂抽象画的“粗人”。陈取下画,转过来,郑重其事地在右下角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他半开玩笑地对父亲说:“哪一天你缺钱了,打电话给博物馆,他们会送钱上门并千恩万谢的。”

       父亲很认真地说:“这幅画已经是我家的宝了,看了这么多年,我们已经有了感情。我虽然是个粗人,但是绝不会卖艺术和感情的。”

       陈高兴地拍了拍父亲的肩膀说:“老哥,你真是我见过的最有文化的厨子。这幅画在你手里,真是值了。”

       于是,这幅画就继续留在了我家的墙上。只是,我们一家人还是喜欢扭头来欣赏它颠倒过来的样子,就好像它本来就该如此一样。随着年龄的增长,看到很多鱼龙混杂的现象,我越来越感觉到父亲朴实话语中的真谛﹣﹣一个人风雅与否,不在于他是否懂得艺术和美,而在于他是否有一颗敬畏和尊重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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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读父亲

    ①我是父亲最小的儿子。“爹疼满崽”这句话便成了父亲爱的天平向我倾斜时搪塞哥哥姐姐们的托词了。在我十岁那年头上吧,我生病躺在了县城的病床上,我突发奇想让父亲给我买冰棍吃。父亲拗不过我,便只好去了。那时候冬天吃冰棍的人极少,大街上已找不见卖冰棍的人。整个县城只有一家冰厂还卖冰棍,冰厂离医院足足有一华里地,父亲找不到单车,便步行着去。一时半晌,父亲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跑回来,一进屋,便忙不迭解开衣襟,从怀里掏出一根融化了一大半的冰棍,塞给我。嘴里却喃喃说道:“怎么会化了呢?见人家卖冰棍的都用棉被裹着的呢!”

    ②初二那年,我的作文得了全省中学生作文竞赛一等奖,这在小镇上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的事儿。学校为此专门召开了颁奖会,还特地通知父母届时一起荣光荣光。等到去学校参加颁奖会的那天,父亲一大早便张罗开了,还特地找出一件不常穿的中山装上衣给穿上。可当父亲已跨出家门临上路时,任性而虚荣的我却大大地扫了父亲的兴:“爸,有妈跟我去就成了,你就别去了。”父亲充满喜悦的脸一下子凝固了。那表情就像小孩子欢欢喜喜跟着大人去看电影却被拦在了门外一般张惶而又绝望。迎着爸妈投放给我的疑惑的眼神,我好一阵不说话,只是任性地呆在家里不出门。父亲犹疑思忖了片刻,用极尽坦然却终究掩饰不住的有些颤抖的声音说:“爸这就不去了。”父亲已经破译出了我心底的秘密:我是嫌看似木讷、敦厚且瘦黑而显苍老的父亲丢我的人啊!看着父亲颓然地回到屋里,我这才放心和妈妈兴高采烈地去了学校。可是,颁奖大会完毕后,却有一个同学告诉我:你和你妈风风光光坐在讲台上接受校领导颁奖和全校师生钦羡的眼光时,你爸却躲在学校操场一隅的一棵大树下,自始至终注视着这一切呢!顿时,我木然。心里漫上一阵痛楚……

    ③父亲最让我感动的是我十九岁初入大学的那年。刚入大学的时候,寝室里住了四个同学,每个人都有一只袖珍收录机,听听节目学学英语,很让人眼馋。后来,与其说是出于对别人的羡慕,还不如说是为了维护自己的自尊。我走了六十里地回到家,眼泪汪汪地跟父母说,我要一只收录机。父亲听了,一个劲地叹气,母亲则别过头去抹泪。我心一软,两手空空连夜赶回学校。过了一段时间,父亲到学校找到我,将我叫到一片树林里,说:“孩子,你不要和人家攀比,一个人活的是志气。记住,不喝牛奶的孩子也一样长大。”我正掂量父亲这句话,父亲已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在我手上。伸开手来,正是一只我心仪已久的袖珍收录机。事后才知道父亲是进城抽了500毫升血给换来的。 “不喝牛奶的孩子也一样长大”,就是父亲这句话,让我在以后的日子里一次又一次地找到了做人的自尊,也让我得以活出了一个男人的伟岸。

    ④父亲没能活到六十岁便病逝了。记得父亲临终的时候,他将枯槁的手伸向了我。我将手放在父亲的手心里,父亲极力想握紧我的手,但父亲已经无能为力了。是的,父亲虽然没能扶携和目送着我走更长更远的路,但是,父亲一生积攒的种种力量已经渗透到我的生命中来--我的生命只不过是父亲生命的另一种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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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样的爱

       ①有件事,让我特别感激我的父母,觉得他们了不起。长大后,我有时猜想,如果不是那样,我是否已经成为江洋大盗?

       ②那时候,我大概七八岁,和邮电大院里的孩子一起到郊外玩。在河滩上,我们欣喜地发现了大片的西瓜地,西瓜只有皮球大小。确认是西瓜后,所有的小孩都疯狂了。我们扑进瓜地,非常享受亲手摘瓜的感觉。我不知道别的孩子的情况,只知道我见了大的就扔了小的,最后留了两个比皮球大点的西瓜,反正糟蹋了不少。

       ③几个农民是包抄过来的,在呐喊声中,六七个小孩人赃俱获。在把我们押送回家的路上,农民一路恶声威胁,要给这帮小偷灌粪!这让我极度恐惧。在我的记忆中,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用天塌地陷形容那种绝望和自卑毫不为过。我们都知道自己错了,一个个垂头丧气,任凭农民愤怒宣判。六七个孩子排成一行,就那样以小偷的耻辱形象,被揪进了成人的世界。

       ④惨剧才刚刚拉开帷幕。除我之外,所有孩子的家庭,随着农民拿到索赔款的离去,都响起了鬼哭狼嚎般的家暴声。有个叫小梅的领头大孩子,竟然被她父亲吊起来用皮带抽。我心惊胆战地悄悄走过去,然后惊恐地溜走。她的哭叫声和被打时尖利的认错声,非常刺耳。一个院子里,到处是恐怖绝望的哀号,还有父母的怒骂和摔打的声音。

       ⑤我父母给了农民钱,一个西瓜两元,共四元。据说那时九块钱即一个人的月生活费。所以,索赔是巨额的,农民是用西瓜结子再生西瓜的方法计算损失的。我忐忑地等待父母对我的惩罚,但是他们始终谈笑自若,付钱的时候,还笑着调侃了我两句。然后他们就忙自己的事了。当我在院子里惊心游走,听着各家各户痛打孩子的惨烈之声时,我对自己命运的焦虑到了崩溃的地步。

       ⑥然而,我的事就这么过去了,后来居然成为我们家的一个笑谈和趣闻。开始我还无地自容,但我父母始终坦荡安然,他们的笑脸如一面明净的镜子,在那个镜子里,我隐约看到了自己的健康纯净。

       ⑦可惜极度敏感的我,一直到很大才明白我父母的伟大拒绝。他们压根就不接受那些农民对小孩的严厉惩罚。我父母也许自己都不知道,他们与院子里其他父母完全不同的教育方式所给予我的有力呵护和巨大的心灵解放。

       ⑧如果事情相反,我想以我的年龄﹑我的个性,即使不逆反成为小偷,内心的扭曲也是难免的。很多父母对孩子的爱,是从不顾及孩子的感受的。

       ⑨当然,我父母也不是神仙,两个哥哥太捣乱的时候,父亲偶尔也教训他们。但是,我终生铭记的是我父母在我精神危机时刻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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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节的纪念

宗璞

    农历二月十二日,是百花出世的日子,为花朝节。节后十日,即农历二月二十二日,从1894年起,是先母任载坤先生的诞辰。迄今已九十九年。

    母亲在民国初年进当时的女子最高学府北京女子师范学校读书。1918年,和我的父亲冯友兰先生在开封结婚。

    家里有一个旧印章,刻着“叔明归于冯氏”几个字。叔明是母亲的字。以前看着不觉得怎样,父母都去世后,深深感到这印章的意义。它标志着一个家族的繁衍,一代又一代来到世上扮演各种角色,为社会做一点努力,留下了各种不同的色彩的记忆。

    在我们家里,母亲是至高无上的守护神。日常生活全是母亲料理。三餐茶饭,四季衣裳,孩子的教养,亲友的联系,需要多少精神!我自幼多病,如果没有母亲,很难想象我会活下来。在昆明时严重贫血,后来索性染上肺结核休学在家。当时的治法是一天吃5个鸡蛋,晒太阳半小时。母亲特地把我的床安排到有阳光的地方,不论多忙,这半小时必在我身边,一分钟不能少。我曾由于各种原因多次发高烧,除延医服药外,母亲费尽精神护理。用小匙喂水,用凉手巾敷在额上。有一次高烧昏迷中,觉得像是在一个狭窄的洞中穿行,挤不过去,我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一抓到母亲的手,立刻知道我是在家里,我是平安的。后来我经历名目繁多的手术,人赠雅号“挨千刀的”。在挨千刀的过程中,也是母亲,一次又一次陪我奔走医院。我过了四十岁,还是觉得睡在母亲身边最心安。

    母亲对父亲的关心是无微不至,父亲对母亲的依赖也是到了极点。我们的堂姑父张岱年先生说,“冯先生做学问的条件没有人比得上。冯先生一靠子没有买过菜”。他的生活基本上是水来湿手,饭来张口。在昆明时一次父亲患斑疹伤寒,这是当时西南联大一位校医郑大夫诊断出的病,治法是不吃饭,只喝流质,每小时一次,几天后改食半流质。母亲用里瘠肉和猪肝做汤,自己擀面条,擀薄切细,下在汤里。有人见了说,就是吃冯太太做的饭,病也会好。

    母亲把一切都给了这个家。其实母亲的才能绝不只限于持家。母亲毕业于当时的女子最高学府,曾任河南女子师范学校预科算术教员。她有一双外科医生的巧手,还有很高的办事能力。

    50年代初至1966年,母亲做居民委员会工作,任北大燕南、燕东、燕农、镜春、朗润、蔚秀、承泽、中关八大园的主任。曾为家庭妇女们办起装订社、缝纫社等。母亲不畏辛劳,经常坐着三轮车来往于八大园间。这是在家庭以外为社会服务,她觉得很神圣,总是全心全意去做。50年代有一次选举区人民代表,不记得是哪一位曾对我说,“任大姐呼声最高”。这是真正来自居民的声音。

    我心中有几幅图像,愈久愈清晰。

    一幅在清华国乙所,有一间平台加出的房间,三面皆窗,称为玻璃房。母亲常在其中办事或休息,她那时大概不到四十岁,身着银灰色起蓝花的纱衫,坐在房中,鬓发漆黑,肌肤雪白。常见外国油画有什么什么夫人肖像,总想怎么没有人给母亲画一幅。

    另一幅在昆明乡下龙头村。静静的下午,泥屋、白木桌,母亲携我坐在桌前,为我讲解鸡兔同笼四则题。父亲从城里回来,点说这是一幅乡居课女图。

    还有一幅图像便是母亲弯着腰站在欢快的流水中,费力地洗衣服,还要看着我们不要跑远,不要跌进河里。

    60年代末母亲患胆结石,经常大发作,疼痛,发烧,最后不得不手术。夜里推进手术室,父亲和我在过厅里等,很久很久,看见手术室甬道那边推出一辆平车,一个护士举着输液瓶,就像一盏灯。我们知道母亲平安,仍能像灯一样给我们全家以光明,以温暖。这便是那第四幅图像了。

    母亲虽然身体不好仍是操劳家务,没有过一天清闲的日子。她总是说,你们专心做你们的事。我们能专心做事,都因为有母亲,操劳一生的母亲!

    1977年9月10日左右母亲忽然吐血,拍片后确诊为肺门静脉瘤。母亲的病发展很快。最后用杜冷丁控制疼痛,人常在昏状态。一次忽然说:“要挤水!要挤水!”我俯身问什么要挤水,母亲睁眼看我,费力地说,“白菜做馅要挤水。”我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滴在母亲脸上。

    母亲没有让人多伺候,不过三周便抛弃了我们。我们围在母亲床前,眼见她永远阖上了眼睛。我知道,我再不能睡在母亲身边讨得那样深的平安感了;我们的家从此再没有春天和太阳了。我们的家像一叶孤舟忽然失了掌舵的人,在茫茫大海中任意漂流。我和小弟连同父亲,都像孤儿一样不知漂向何方。

    父亲为母亲撰写了一付挽联:“忆昔相追随,同荣辱,共安危,期颐望齐眉,黄泉碧落君先去;从今无牵挂,斩名缰,破利锁,俯仰无愧怍,海阔天空我自飞。”母亲的骨灰盒,一直放在父亲卧室里。每年春节,父亲必率领我们上香。直到1990年初冬那凄惨的日子,父母相聚于地下。又过了一年,1991年冬我奉双亲归窆于北京万安公墓。一块大石头作为石碑,隔开了阴阳两界。

    姨母任均是母亲最小的妹妹,姨父母在驻外使馆工作时,表弟妹们读住宿小学,周末假日接回我家,由母亲照管。姨母说:“三姐不只是你们一家的守护神,也是大家的贴心人。若没有三姐,那几年我真不知怎么过。亲戚们谁没有得过她关心照料?人人都让她费过心血。我们心里是明白的。”

    牟决鸣先生已是很久不见了。前些时打电话来,说:“回想起在北大居住的那段日子,觉得很有意思。任大姐那时是活跃人物,她做事非常认真,总是全力以赴。而且头脑总是很清楚。”

    在昆明时越萝蕤先生和我家几次为邻居,她不只一次对我说很想念冯太太。她说在人际关系的战场上,她总是一败涂地当俘虏。可是和冯太太相处,从未感到战场问题。是母亲教她做面食,是母亲教她用布条打钮扣结。有什么事可以向母亲倾诉。

    邻居王力的夫人夏蔚霞说:“我的头生儿子缉志是你母亲接生的。当时昆明乡下缺医少药,那天王先生进城上课去了。半夜时分我遣人去请你母亲,她抱着我坐了一夜。次日缉志才出世。若没有你母亲,我和孩子会吃许多苦!”

    像春天给予百花诞辰一样,母亲用心血哺育着,接引着——亲爱的母亲的诞辰,是花朝节后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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