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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文学类文本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四川省凉山州2020-2021学年高一上学期语文期末考试试卷

文学类文本阅读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塞罕坝的月光

何申

塞北天高,秋阳明艳,田野里的庄稼散发出成熟的味道。那是1994 年中秋节,我带着几名记者从承德市匆匆奔向塞罕坝机械林场。

车子向前行驶着,忽然就有白沙打在挡风玻璃上,哗哗作响,看看又不像沙子,从吉普车窗外伸手抓一把,“沙粒”小米般硬硬的,但很快就觉出湿润一不是沙 ,是雪!

谁能想到,塞罕坝农历八月就下雪了!看来,“胡天八月即飞雪”,用在这里也完全合适。坝上的天气变化快。将近傍晚,虽然雪粒仍留脚下不肯化去,如同为大地铺了一张白宣,但苍穹却早已深静高远,风息星现,只是那星星并不繁耀,好似知道今夜天上的主角,是那一轮圆月。

吃过晚饭,记者小张说:“社长,咱们与其在这冻着,不如去我舅舅家,他家肯定暖和。我惊讶:你舅舅在这里?

小张说:“我舅舅从林大一毕业就到这里了。“

我说:“那敢情好,我也想看看他们是如何过中秋节的。

家属区并不大,小张也是很久没来,在几户院外转了又转,终于走进一家,可还是差了,他舅舅家在隔壁。屋里果然暖和。三间,中间一间屋有大灶,灶膛暗红,热气从锅盖缝隙飘出。一张圆桌上,摆着三份碗筷,当中有个盘子,上面扣着大碗,那是怕菜凉了。西屋里跑出来个中学生模样的女孩,先是好奇地打量我们,然后欢喜地叫小张哥,问啥时来的,等等。

小张舅妈人高马大,东北口音。她快人快语,说:“你们来得正好,今天是八月十五,他舅一会儿就从分场回来,你们一起喝顿酒。”

我有些尴尬,但也不便走,于是坐在东屋聊起来。聊天中得知,小张舅妈是锦州人,毕业于东北林业大学林学院,和小张舅舅同年来到塞罕坝,俩人有三个孩子。老大两口子也在林场工作,二儿子念书后留在省会石家庄了。老闺女就是西屋的女孩,今年初三,想着高中去承德市里念,就怕考不上。至于这家的男主人,小张的舅舅,眼下是一个分场的场长,平时不回来,说好了今天回家一起过八月十五,可到这会儿也不见人影。

不知不觉,月光已从窗户透进来,其间小张舅妈添了两次火,却依然不见小张舅舅回来。后来有人在院外喊:来电话了,分场今晚要加强防火,不回来了,别傻老婆等汉子了。小张舅妈说:“得了,又空欢喜一场,咱们一块吃吧。” “那哪成”,于是我们告辞。小张舅妈看留不住我们,忽然悄悄拉了我一下,说:“有件事想麻烦您,不知行不?”我说:“您说。”

她说:“我老闺女念高中,您给帮帮……”

我没法拒绝:到时候,尽力,尽力吧……

她说:“别尽力,一定帮,一定帮!

出来,走在坚硬的泥土路上,十五的圆月已高悬在深黛色的夜空中,给塞罕坝的大地抹上一层厚厚的金辉。

小张和他的表妹从后面撵上来,手里拎着怀里抱着不少串成串的干蘑。我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小张说:“是我舅妈送给你们的,没准备,现摘下来。”我说:“不能收。”小张表妹把干蘑硬塞给我,说,“这是我暑假里采的,一定收。”说罢转身跑进月光中。

我不由得生出点异样的感觉,坝上人太直了,也不怕强人所难。忽然间,我意识到一个问题,问小张:“你表妹今年初三,也就十五岁左右,她出生的时候已经开始计划生育,况且你舅妈那时年龄也不小了。’

小张四下瞅瞅说:“也不瞒你们,我这表妹不是我舅妈亲生的,她的父母原都是这场里的,出车祸没了。是我舅妈把她带大的,并发誓要把她培养成大学生。”

我惊讶,一股惭愧之情从头顶一直涌到脚底,继而是一种敬佩。博大辽阔的塞罕坝,养育了多么宽广的胸怀。这无边无际的林海,既是对上天的告白,又是对人间的表述。

我在塞罕坝的月光下行走,脚下是中秋节粒粒白雪。

那一夜,我无眠。

(有删改)

(1)、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文中一开篇就写了塞罕坝的环境,接着用诗句“胡天八月即飞雪”写塞罕坝的天气,表达了作者的讶异之情,也让读者由此想象塞罕坝人工作和生活的艰辛。 B、无边无际的林海是“对上天的告白”“对人间的表述”,作者这样说既表达了对林场垦荒造林成就的赞誉,也表达了人定胜天的自信。 C、本文叙事简洁,在叙述中常暗含情感,比如写院外喊话,既交代了小张舅舅不回家过节的事由,也暗含对塞罕坝人粗犷朴实性格的欣赏。 D、本文通过记叙塞罕坝一个普通职工家庭的中秋节生活,真实地展现了他们的生活场景和生活状况,并没有刻意表现他们的辛劳和贡献。
(2)、请简要分析本文在描写人物上的特点,请以小张舅妈为例说说这样写有什么作用。
(3)、文中为何多次写塞罕坝的月光,请结合全文进行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文后小题。

阳光照得最多的地方

徐迅

    ①那是一块阳光照得最多的地方。冬天,父亲还坐在那里。低矮的屋檐,背后是红砖土墙。黑灰色的瓦片垂着耳朵,仿佛倾听着什么。父亲通常一个人不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沐浴着阳光,取暖。

    ②一个人是会老的。皱纹宛如屋檐上生满绿锈的青苔,上面摇曳着荒草。老人头发花白,牙齿脱落,身边斜靠着一根锃亮的竹拐杖。那样子像是一部接近尾声的黑白电影里的旧镜头。阳光不老,新鲜的光束里尽情跳跃着生命的尘埃。但父亲不见了。如今,阳光照得最多的地方空落落的,如我空落落的心。泪水爬出我的眼帘,阳光使它格外的晶莹,如针芒般的阳光深深刺伤着我。阳光无影无踪地裹走了父亲,又依然照亮那里,如泻地的一摊水银,成为我面前不会消逝的最坚硬的事物之一。

    ③“来!晒晒太阳!”在乡村,尤其是冬天,阳光照得最多的地方,窝聚的老人们也最多。冬天里,阳光以一种最温暖、最明亮的姿态涂抹大地。树上尚没有凋零的叶片,通体金黄,兴奋得直打哆嗦。地上,一条狗蜷缩在阳光的被窝里,懒洋洋地,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或是让太阳烤干的牛粪。老人们开始在阳光里打捞着明灭的往事,交头接耳:谁家的猪养得最肥,谁家今年的收成很好,谁家的闺女腊月里要出嫁,谁家的小子又有出息了……他们大口大口饱食着阳光的盛宴,咀嚼阳光,毕毕剥剥,满嘴流油。通常,他们都以为这儿是离太阳最近的地方,是人间的天堂。他们的笑声、叹息声、诉说声像是无数把叮当当的小郎锤,把阳光敲成了金子般的碎片,然后乐呵呵地捂在怀里,俨然一个个财主佬。

    ④我想父亲,包括一些老人们,在他们的人生的暮年喜欢坐在阳光照得最多的地方,太阳底下倾诉,肯定隐藏着某种心灵的秘密:一定是额头皱纹里隐逸着的生命的苦涩需要在阳光下抚慰;内心经历太多,那阳光照耀不到的地方或许往事已经堆积得发霉,必须在阳光下曝晒一番;抑或身上流动缓慢的血液必须与阳光勾兑与打通,才会使他们更加舒展、坦荡、明媚。也可能他们想得更远,无边无际的黑正在向他们拥来,他们得赶紧拾掇起一些太阳的金枝,燃烧生命……因为,不仅一颗晦涩的心需要阳光的照耀;一颗纯净的心,也同样需要阳光的映照。最后,阳光收拾走了许多谜底,父亲肉体生命的消逝正如阳光的消逝一样。

    ⑤“为了看看阳光,我来到世上。”这是一位俄罗斯诗人的诗句。写这诗的巴尔蒙特这时仿佛就象一个婴儿,在春天里降生时一睁眼,就看到了温煦的阳光。他身上泛着金黄的绒毛。的确,阳光可以渗透所有的语言,但无法谛听;阳光像一块黄金可以让人贪婪地攫取,但无法永远占有;阳光像一朵鲜艳的花朵,却无法为一个人永远开放。剩下的你只有看看的份了!阳光照耀的日子,生活明净得一览无余,纤毫毕现;阳光进入土地所有事物的内部,使其发酵、膨胀、疯狂和生长。这些人们都可以看到,因此也体会出阳光本身充满的慈祥、温暖、仁爱和平静。果然,在阳光照得最多的地方,又少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又多了一张陌生而嘶哑的喉咙。那陌生的嘴角牵动乡村的最后一缕阳光,仿佛是在向阳光做着永别。我想,一个阳光铺就的舞台,父亲和他的乡亲裁剪着一块阳光的绸缎,然后紧紧地包裹住自己,就幸福地睡去了。

    ⑥但丁说:“我曾去过那阳光最多的地方,看到了回到人间的人无法也无力重述的事物。”(《神曲·天堂》)仅仅默念着这一句,我的心绪在阳光下就显得一派苍茫。

(摘自《福建文学》2013年第2期)

阅读下面文章,完成下列小题。

公鸡

岑燮钧

    杨瑞凤曾是剡剧界的头牌老生。

    在舞台上,她气场极大,任是怎样的名角,都得喊她一声“爹爹”或者“老爷”,看她行事。她一开腔,声若洪钟,丹田震动,喷口激越,气势磅礴。可是,到了台下,卸了妆,人们发现她只是一个小老太。

    晚年的杨瑞凤已很少登台,因力她身体好,眼睛也不好。

    剡剧是小生小旦戏,清一色的女演员。女孩子自然不大喜欢演老生,所以,来杨瑞凤处拜师的不多。

    目下倒是有个学生,是自己剧团的,叫李敏。可惜李敏先天不足,长得太秀气,声音也不够洪亮,时有雌声,是为大忌,这让她很是操心。每次来上课,她都逼着学生喝人参汤,希望她能长壮些。偏是李敏对气味过敏,捏着鼻子,喝参汤如喝毒药。渐渐地,她来得不如以前勤了。

    杨瑞风一个人过活,住在底楼因为眼晴不好,很少出门—日,天蒙蒙亮,忽听得公鸡的叫声,她立马来了精神,想起多年前自己模仿公鸡的叫声.对着“狮子短缸”,(一种盛物的瓷器)练嗓,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终于练成剡剧界最苍劲的老生腔。看来,李敏也得试试这一绝招。

    她沿着小区细细探听,原来是不远处的邻居家传来的她一连敲了几次门,都没反应,直到晚饭时分,才等到主人。

    她在院中果然看见了一只金黄威武的大公鸡,原来是邻居家乡下的客人送来的。杨瑞风说明来意,邻居似乎脸有难色。杨瑞凤出了高价,邻居才舍得,她抱到家里,很是高兴,因为市场上很难买到大公鸡。

    没有鸡笼,只得散养。结果,院中到处都是鸡屎。

    每天早上,她听到公鸡的鸣叫,就如公鸡看到母鸡而颈毛奓起一样,也是热血上涌,以至于一度还产生了眩晕公鸡一声长鸣,她也一声长鸣,公鸡听到应和,更加叫得欢于是,院中叫声此起彼伏,仿佛有一群公鸡在打鸣,引得四邻“侧耳”。

    可惜,李敏一直不来上课她等得心急,就打电话过去,那边李敏说,身体不爽,杨瑞凤只能徒呼奈何。

    这天晚上,她实在等不住了,看月色如昼,街灯如市,觉得自己固然目力有限,似乎仍可一试。于是,缚了公鸡,放到藤篮里,一手提着,一手搭着人行道内墙,摸索前往。一则看看李敏身体怎样,二来也与她深入探讨一下女子老生的唱腔问题。这些年,偶有她出席的会议,她必振臂高呼剡剧须重视老生当,可惜应者寥寥。倒不是她难耐寂寞,她是寂寞惯的,只是艺不传人,心有不甘,就仿佛做婆婆的总不见媳妇肚子大起来心里着急一样。

    她高一脚低一脚地走在城市平坦的大道上,不敢走路中央,就是人行道也是靠边站。有几个小孩子看看她古董般的藤篮和一只雄鸡,感觉遇到了魔法世界的巫婆。好不容易总算摸到了李敏家。这一路足足有好几公里吧。“李敏在家吗?李敏在家吗?”

    她的喊声在夜空中显得特别铿锵有力,带着舞台腔,完全像一个老头。

    过了半晌,李敏下来了,脸蛋又是苍白又是红扑扑。“先生,你怎么走来了?”剡剧界管老师叫先生,无论男女。

    “我来看看你,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一只鸡?先生你又破费了。”

    “哈哈,这不是一只普通的鸡,这是一只大公鸡,它是先生的先生,是你的太先生!杨端凤说话时带着职业性的舞台夸张。

    过了会儿,李敏的老公下来了,让她们落座,看着杨瑞凤忘情地给李敏讲老生唱腔,他只能讪讪地退下。

    杨瑞风带着李敏发声,只可惜公鸡还不到报晓时分。她一边自己亲自示范,一边叮嘱李敏明晨早点起来,观察公鸡怎样发声。

    “你看小小一只公鸡,它的声音这么饱满,可传教里为什么你的声音在舞台上推送力了不强?我们戏曲界有一句行话,叫字字送听,你要好好练习。

    这一教就是三个小时,李敏的老公儿次下来又上去终于,他耐不住了,说今晚就到这里吧,否则要累着杨老师了。

    “不妨,不妨! ”杨瑞凤依然沉浸在舞台上。

    “你送送先生吧。”李敏对老公说。

    送到半路,杨瑞凤不再让李敏老公送,说自己来得就去得,并教育不是剡剧中人的李敏老公多担待,让李敏多吃些,养胖些,才有力气唱戏。

    “杨老师,李敏她怀孕了,吃不下! ”

    “什么,李敏怀孕了?太早了吧……”杨瑞凤想说说什么,终于咽下,“啊哟,那我应该送一只老母鸡!”

    这一晚,杨瑞凤半夜进的门。

    小区里有人听到,凌晨两三点,有公鸡报晓。

(选自《2015中国年度小小说》)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限期拆迁

袁省梅

    土尘轰隆隆呼啸着来了,又呼啸着跑了。

    婆婆坐在尘雾里,坐在修鞋箱子后,一动不动。

    土尘小下去时,工程队的胖子队长奓着浑圆的胳膊,踩着砖块瓦砾,粗短的腿一跳一跳的,像个孩子般蹦跳着来了。胖子叫婆婆让开,推土机挖掘机可不长眼,砖头水泥疙瘩可不长眼,伤了您,我可赔不起。

    婆婆伸出三个手指,说,三天,缓上三天等不上我的八哥,我保准离开。

    胖子说,十天前,您就说缓三天。要是活儿不催得紧,就是缓上三十天三百天,我也一点意见没有,谁家没个难心事。

    婆婆指着她身后的房子,说,八哥认得房子还有这墙上的画,我老了,八哥再见我,她肯定不认得了。婆婆说着,脸上就滚下两行清泪,黄灰的脸上犁开了般黑湿了两道。婆婆说,她就是从这条街上走丢的,你再缓我三天,说不定她就回来了,她要是回来了,看不见这墙上的画,又会走丢的。婆婆扭头给胖子看身后墙上的画。

    是一副小孩子的手印画。

    婆婆说,是八哥的手印。八哥小时候发烧给烧坏了,没法上学,可你看她这手印画,像是一个脑子不好的孩子画的吗?八哥印下这手印画后,就高兴得不得了,天天都要在这画前玩,晚上睡觉了,还要光着脚出来看一遍,就担心谁把她的画给偷走。

    胖子不看那画,也不听她说,急得嚷,那您不让拆了?不能因为您一家,影响了大家啊。

    胖子跟婆婆说话,却把脸扭向站在推土机铲车旁边的人。都是这个街上的人。很明显,胖子的话是说给婆婆的,也是说给他们听的。那些人果然急了。怎么会不急呢?楼房还在纸上,房子已经拆了,他们在外租房子住。人们叽叽喳喳地吵嚷比树上的鸟儿还要欢实,话语里全是不满和气愤。人们都认为,婆婆的孙女都丢了五年了,一时半刻的哪能回来?婆婆挡住不让拆,就是故意地想多要点钱。有的说,啥钱啊,就是想多要一套房子。

    婆婆听见了,脸胀得青紫黄黑,双手紧紧地抓握着平车的横杆,忽地站起,想去跟那些人理论,又想起她要是离开了,没准胖子就会叫推土机推倒房子,又忽地坐下,双手在车杆上攥了又攥,好像那铁的车杆是毛巾,她要拧出水来。

    邻居老张来了。老张说,你不能这么自私,大家在外面租房借房住,拖家带口的,锅碗瓢盆的,容易?都不容易,照我说,你把鞋摊摆到街口,等八哥,也能挣俩钱,照我说,街口的生意肯定比你在这好。

    婆婆说不是这么回事,你记得吧,八哥就喜欢这幅画,画要是没了,八哥就是回来了,该有多伤心。婆婆恳求老张去给胖子说说宽限几天,婆婆说,没准这几天,我的八哥就回来了。

    婆婆说,你还记得吧,那天,我就趴在箱子上打个盹,就一眨眼的功夫啊,睁开眼八哥就不见了。

    老张说我知道,问题是你再不让开,人家就给你儿子儿媳打电话,叫他们回来做你的工作。

    婆婆听老张说叫她儿子儿媳回来,她一下就软了。八哥丢了后,她一直不敢给儿子儿媳说。他们打电话问八哥,她就说睡觉了,或者是,出去玩了。现在,要是儿子儿媳回来,她咋说呢?婆婆扑在墙上,把头抵在手印上,嚎啕大哭,我的八哥啊。婆婆哭着说,我来拆吧。

    机器的轰鸣声没了。

    人们吵吵嚷嚷的声音没了。

    只有尘埃还在乱纷纷地跳出一团黑白灰黄的雾,腾腾地滚着,飘升,散开……看上去也喧嚣,也嘈杂。

    婆婆先是顺着手印用她的修鞋刀子划开一条缝,然后,一只手塞在墙皮下,一只手按在墙皮上,墙皮下的手往上掀,墙皮上的手紧紧紧紧地跟着按,她小心地揭下一片手印,放在修鞋箱子上,又小心翼翼地顺着手印划缝,然后,一只手塞在墙皮下,一只手按在墙皮上,小心地揭下一片手印,放在箱子上。婆婆揭着墙上的手印,就像她抱着八哥,给八哥喂奶,给八哥洗澡,仔细,认真,缓慢而忧伤。

    老张站在一边担心地看着婆婆,叫她小心点,不要伤了手。

    胖子不耐烦了,说你这样子到啥时候才能弄完啊?他又对一旁的人说,她有个傻孙子,她也跟着傻了吧。

    人们哗地大笑,笑声肆意,嘹亮,没心没肺。

    老张的脸黑了,他捡起一块瓦片,指着胖子,你再说一句,你再说一句老子放你的血。

    老张在废墟上捡来一本杂志,走到婆婆身边,把书打开,两手捧着,说,放这里吧。

    婆婆忧伤地看了一眼老张,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书,眼圈红了。

    婆婆小心地揭下一片小手印,放到老张手上的书里;揭下一片小手印,放到老张手上的书里。婆婆的动作轻柔,缓慢,就像是从床上抱起一个婴儿。刚出生的八哥,那么小,那么小。粉粉嫩嫩的一团,眼睛却大。黑的眼睛看着她。

    那些红的绿的小手印,就像一枚枚书签,安静地整齐地夹在了书里。

【注】①奓zhà,张开。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白鸦

邢庆杰

    那对白色的乌鸦从空中扑向他的一瞬间,朱老三从梦中惊醒了,直挺挺地坐了起来,脸上、身上全是汗珠子。

    窗外,电闪雷鸣,雨声如瀑。

    奇怪,好多年前的事了,咋又梦见它了呢?

    朱老三翻身下了床,右腿画着半圆,一瘸一拐地走到饭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再躺到床上时,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他的脑子里,全是那对白色的乌鸦……

朱老三是个老护林员。护林员的主要职责就是防火防盗伐。但真正敢来伐树的人并不多,最让他头痛的,是那些来砍树枝的人。那年月,老百姓买不起煤,冬天取暖做饭,全靠晒干的树枝子这种“硬柴火”,就打起了集体林场的主意。朱老三原则性很强,他自己决不砍树枝子,但他有一个办法:拆鸟窝。一个硕大的鸟窝,足够一家人烧半个月的。

    那年初春,儿子刚刚出生,家里那三间四面透风的房子还需要取暖。他就把留了多年的一个最大的鸟窝拆了。那个鸟窝很大,他从中午一直拆到太阳西斜。拆到最里层时,竞有了意外的收获,里面有四只鸟蛋。

    朱老三用地排车把拆下来的柴火运到家里时,太阳已经落山了,整个天空红彤彤的,让寒冷的天气有了一丝暖意。他正从地排车上往下卸柴火,忽然面前掠过一阵冷风,下意识地缩了缩头,一只鸟儿贴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火辣辣地疼,用手一摸,满手掌的鲜血。他惊恐地抬起头,恰好看见两只白色的影子朝他俯冲下来!从地上抄起一根木棍,他迎面抡了出去!由于用力过猛,朱老三带倒了旁边的地排车,压住了右腿……鸟儿惊叫着,留下几片白色的羽毛,落在了对面房顶上。是乌鸦,两只罕见的纯白色乌鸦,冲他愤怒地鸣叫!忽然明白了,他拆的鸟窝,应该是这两只白鸦的,它们来寻仇了。

    那天晚上,他把鸟蛋煮了,给妻儿补充了营养。两只白鸦在他的屋顶叫了一夜,吵得孩子不停地哭叫。第二天,孩子发了高烧,请来村里的赤脚医生,折腾好久才退下烧来,但孩子从此落下了惊厥的毛病。而朱老三被压过的右腿从那时起就不听使唤了。

    朱老三把鸟枪装满弹药,开始找那两只白鸦寻仇,但那两只白鸦再也没有出现过……

    天快亮的时候,朱老三打了个盹儿,醒来时太阳已经一竿子高了。

推开屋门,朱老三吃了一惊,门前的水洼里,躺着两只白色的乌鸦。望着曾经的仇家,朱老三竟没有丝毫复仇的快感,而是从心底升起一阵兔死狐悲的伤感:它们也老了,经不起大的风雨了。

    他踩着一地泥泞,走出院子,吃惊地发现,院外的小路上竟躺着十多只死鸟,有斑鸠、麻雀、啄木鸟……昨晚的风雨太大了,无家可归的鸟儿都被风雨打了下来。

    把所有鸟儿都埋葬之后,朱老三的心情变得异常沉重,脑海里不断闪现二十几年来拆除的一个个鸟窝,他第一次感觉到,那简直就是作孽。

    朱老三开始行动,是三天以后的事情了。他找出了祖传的木匠家什,伐倒了两棵枯死的榆树,用大锯把它们拆成板子,开始在护林屋里制造鸟窝。他有祖传的手艺,整个鸟窝,所有的木板都是用卯榫扣起来的,板子之间的缝隙全部用蜂蜡封得密不透风。鸟窝的出口处,上下各安上五个巴掌大的平板,上面的遮雨,下面的供鸟儿站立。他对自己设计的鸟窝非常满意,就按这个样品,日夜不停地做,困了就睡一会儿,饿了就啃个馒头,喝点开水。一个多月后,他把所有的木板都用完了。他数了数,共做了四十八个鸟窝。

    朱老三用了十几天工夫,把四十八个鸟窝均匀地安在了林场的各个部位。在来来回回的路上,他欣喜地发现,最早安装的几个鸟窝,已经有鸟出入了。

    在安装完最后一个乌窝回来的路上,他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停下来想了想,却想不出,就继续走了几步,才发现,自己的右腿不知什么时候不画圈了,恢复正常了。

    他的目光停留在一棵枯死的槐树上,在心里估算着还能做多少个鸟窝。

(选自《微型小说选刊》2018第7期,有删改)

阅读下文,完成下列各题。

我家过去年代的一只猫

李娟

    ①我们祖上几乎每一辈人都会出一个嗜赌成性的败家子。到了我外婆那一代,不幸轮到了我外公。据外婆回忆,当时破草屋里的一切家私被变卖得干干净净,只剩一只木箱一面铁锅和五个碗。此外就只有贴在竹篾墙上的观音像及画像下一只破破烂烂的草蒲团。连全家人冬夏的衣裳都被卖得一人只剩一身单衣,老老小小全打着赤脚。

    ②但是外婆一直藏着一只手掌心大小的铜磬,那是她多年前有一次走了五十里的山路,去邻县赶一场隆重的庙会时买的。对她来说,这只小小的磬是精美的器物,质地明亮光滑,小而沉重,真是再漂亮不过了。更何况她曾亲眼见过庙子里的和尚就是敲着它来念经的(当然,那一只大了许多)。于是它又是神圣的。

    ③她时常对外公说,那是观音菩萨的东西,不可“起心”。可外公偏偏起了心,有一天输得眼红了回家对外婆拳打脚踢,逼她交出磬。后来外婆实在是被打急了,只好从怀中掏出来掷到门槛外,然后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哭起来。

    ④六十多年过去了,外婆至今还时常唠叨起那只小磬,不时地啧啧夸赞它的精巧可爱。而那个男人曾经对她造成的伤害,似乎早已与她毫无关系了。毕竟外公都已经过世半个多世纪了,死去的人全都是已经被原谅的人。

    ⑤另外外婆时常会提到的还有一只大黄猫。那是继外公卖掉磬之后,第二个最不该卖的东西。

    ⑥第一次大黄猫被卖到了放生铺。放生铺离家门只有十几里路。清早捉去卖的,结果还没吃晌午饭,那黄猫就自己跑回来了。外婆和孩子们欢天喜地,连忙从各自的碗里滗出一些米汤倒给猫喝。

    ⑦结果第二天一大早猫又被外公捉去了。这次卖到永泉铺。永泉铺更远一些,离家有三十多里。外婆想,这回猫再也回不来了。结果,那天外公还没回来,那神奇的大黄猫就又一次找回了自家门。亏得外公赶集去的一路上还是把它蒙在布袋子里,又塞进背篼里的。

    ⑧外婆央求外公再也不要卖了。她说,只听说卖猪卖鸡换钱用,哪里听说卖猫的!再说谁家屋头没养只鸡、养条狗的,而自家连鸡都没有一只,就只剩这最后一条养生了……,这猫也造孽,都卖了两次还在想着自家里头,就可怜可怜它吧……但外公哪里能听得进去!过了不久,龙林铺逢集时他又把那只黄猫逮走了。

    ⑨龙林铺在邻县境内,离我们足有五十多里。虽然都晓得这回这猫怕是再也回不来了,可外婆还是心存侥幸,天天把喂猫的石钵里注满清水,等它回家。

    ⑩这一次,却再也没有等到。

    ⑪我在新疆出生,大部分时间在新疆长大。我所了解的这片土地,是一片绝大部分才刚刚开始承载人的活动的广袤大地。在这里,泥土还不熟悉粮食,道路还不熟悉脚印,水不熟悉井,火不熟悉煤。在这里,我们报不出上溯三代以上的祖先的名字,我们的孩子比远离故土更加远离我们。哪怕再在这里生活一百年,我仍不能说自己是“新疆人”。

    ⑫哪怕到了今天,半个多世纪过去了,离家万里,过去的生活被断然切割,我又即将与外婆断然切割。外婆终将携着一世的记忆死去,使我的“故乡”终究变成一处无凭无据的所在。在那里,外婆早已修好的坟窟依山傍水,年复一年地空着,渐渐坍塌;坟前空白的碑石花纹模糊,内部正在悄悄脆裂;老家旧屋久无人住,恐怕已经塌了一间半套……而屋后曾经引来泉水的竹管残迹寂寞地横搁在杂草之中,那泉眼四面围栏的石板早已经塌坏,泉水四处乱淌,荒早丛生。村中旧人过世,年轻人纷纷离家出走。通向家门口的路盖满竹叶,这路通向的木门上,铁锁锈死,屋檐断裂。在这扇门背后,在黑暗的房间里,外婆早年间备下的,漆得乌黑明亮的寿棺早已寂静地朽坏。泥墙上悬挂的纺车挂满蛛丝……再也回不去了!

    ⑬那个地方,与我唯一的关联似乎只是:我的外婆和我母亲曾经在那里生活过……我不认识任何一条能够通向它的道路,我不认识村中的任何一家邻居。但那仍是我的故乡,那条被外婆无数次提及的大黄猫,如被我从小养大一般,深深怜惜着它。当我得知它在远方迷失,难过得连梦里也在想:这么多年过去,应该往它的石钵里注上清水了!

    ⑭我不是一个没有来历的人,我走到今天,似乎是我的祖先在使用我的双脚走到今天;我不是一个没有根的人,我的基因以我所不能明白的方式清清楚楚地记录着这条血脉延伸的全部过程;我不是没有故乡的人,那一处我从未去过的地方,在我外婆和我母亲的讲述中反复触动我的本能和命运,永远地留住了我。那里每一粒深埋在地底的紫色浆果,每一只夏日午后准时振翅的鸣蝉,比我亲眼见过的还要令我熟悉。

    ⑮我不是虚弱的人,不是短暂的人——哪怕此时立刻死去也不是短暂的人。

    ⑯还有那只猫,它的故事更为漫长。哪怕到了今天,它仍然在回家的路上继续走着。有时被乡间的顽童追赶过一条条陌生的沟渠;有时迷路了,在高高的坡崖上如婴孩一样凄厉厉地惨叫;有时走着走着突然浑身的毛乍起,看到前面路中央盘起的一条花蛇……圆月当空,它找到一处隐蔽的草丛卧下。有时是冬月间的霜风露气,有时是盛夏的瓢泼大雨。

    ⑰总有一天,它绕过堰塘边的青青竹林,突然看到院子空地上那台熟悉的石磨,看到石磨后屋檐下的水缸——流浪的日子全部结束了!它飞快地窜进院子,径直去到自己往日吃食的石钵边,大口大口地痛饮起来。也不管这水是谁为它注入的 , 不管是谁,在这些年里正如它从不曾忘记过家一样,从不曾忘记过它。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在徐志摩的故乡

张同吾

    去年晚秋时节,在北方已是万木萧疏了,而在江南海宁却仍是杂花生树,层林尽染,浓浓的绿荫掩映着红顶楼房,一派幸福安详的景象。

    海宁是个神奇的地方,我曾三次登临百里长堤观潮,白光耀眼,惊涛裂岸,声如万马奔腾,状若山倾海翻。我因而理解了:是海洋文化和潮文化,在海宁人聪颖细腻的文化性格中增添了大气、潇洒与果敢,所以这里才会诞生国学大师王国维、训诂大家朱启凤、语言学大家许国璋、书法大师张宗祥、佛学泰斗太虚、红学家吴世昌、金石家钱君匋、军事家蒋百里、电影艺术家史东山、诗人穆旦、作家金庸等。

    海宁又是诗人徐志摩的故乡。他以博爱精神、青春气息和人性光彩谱写出情韵悠长的诗章,它们恒久的艺术魅力穿越时间的帐幔,至今仍辐射光芒。我来到位于硖石镇的徐志摩故居,重温他短暂而又潇洒浪漫的一生。

    这座略带浅红的灰色楼房约600平方米,周围是一片美丽的草坪,围绕着铁铸栅栏,是典型的花园洋房。1926年徐志摩与陆小曼结婚,徐父尽管反对这桩婚事,却拧不过儿子的韧性,为之建筑了这座典雅的住宅。庭院和廊下均由名贵大理石铺就,一层厅堂是西式地板和吊灯,摆设着中式桌椅,二层徐志摩与陆小曼的卧室则是一派西式陈设。徐志摩十分喜爱这座中西合璧的宅第,称其为“香巢”,又将他与陆小曼的起居室题名“眉轩”。每天清晨他都去买一束鲜花送给妻子,新婚燕尔娇宠之至。

    徐志摩确是为爱而生、为爱而死的人,林徽因的清纯隽美、风华绝代,陆小曼的能歌善舞、柔美娇艳,都令他奋不顾身的追求,诚如他对恩师梁启超坦言:“我之甘冒世之不韪”“实求良心之安顿,求人格之确立,求灵魂之救度耳”。灵魂得以救度,生命却殁于英年,他是为赶赴北京听林徽因讲演而在空中遇难的。一年之后他热恋的“徽徽”痛定思痛,写下这样的诗句:“别丢掉/这一把过往的热情,/现在流水似的,/轻轻/在幽冷的山泉底,/在黑夜,在松林,/叹息似的渺茫,/你仍要保存着那真!/一样是明月,/一样是隔山灯火,/漫天的星,/只有人不见,/梦似的挂起,/你向黑夜要回/那一句话——你仍得相信/山谷中留着/有那回音!”而唤作“眉”的小曼在多年之后有《为志摩扫墓》一诗:“肠断人琴感未消,此心久已寄云峤。年来更识荒寒味,写到湖山总寂寥。”两位才女,前者情深义切,后者痛断肝肠。瞻视橱柜中的种种实物和墙壁上的许多照片,眼前仿佛有朗朗新月冉冉升起。他是“新月派”的灵魂,那些沐浴过欧风美雨的才俊,胡适、闻一多、朱湘、孙大雨、邵洵美、林徽因、陈梦家、沈从文、卞之琳等都围绕着他,如群星拱月。徐志摩一生追求爱、美和自由,此亦是他诗歌美学的精髓。由于历史的倾斜和观念的偏颇,他在半个世纪中受到贬损,但其美丽的文学光焰无法遮拦。伴随着新时期的到来,他的诗又重暖人间。有人说他是过分西化的,殊不知他的文化之根植于中国沃土,他自书楹联“山高水长中有神悟,风朝雨夕我思古人”。因此他的诗才有优美的意境、鲜明的节奏、和谐的音韵和精湛的语言。一篇篇抒情短章广受读者的喜爱,那首仅有五行的《沙扬娜拉》堪称短诗极品,而他的代表作《再别康桥》更是家喻户晓、历久弥新:“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他走了,却把诗歌的精神财富和艺术财富留给了中国和世界。

    站在徐志摩故居的庭院,仰望湛蓝的天空,我想起他乘飞机时的感言:这座飞机带着我的灵魂飞过高山,飞过大潮,飞在丛林间。我当时就希望这样飞出这空气的牢笼,飞到整个宇宙里去……着隔世的玄思和遐想,已成为现实,如今有多少诗的后继者,在更广阔的时空里飞翔。

(摘自《光明日报》,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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