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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河北省唐山市第一中学2016-2017学年高二下学期期中考试语文试题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祈雨

陈毓

    阿斗回到流水镇,在镇子头遇见厉槟榔。厉槟榔说他要去镇后头吴婆婆那里借斗方,午后尚爷祈雨用。厉槟榔嘱咐阿斗,午后一起祈雨,三点半钟,在四方街。

    如果你是外人,站在流水镇看世界,你会心生恍惚,就算今天,这里也只是解决了温饱,远说不上富裕,年轻一代远行至他们祖宗几辈都没能走到的地方,却和这里有舍弃不掉的联系,他们知道北京的王府井,镇上有人甚至在798艺术区办过展览。生了病,他们在北京的大医院求医,也去道观祈药。留心天气预报,一周半月的天气预报都在网上查询,却也虔心诚意地祈雨。

    86岁的尚爷健在。只要尚爷在,这祈雨就落不到别人头上。

    流水镇的土地一年年减缩,但他们对土地的情感不能了断,祈祷年景风调雨顺的愿望,在骨头里。

    眼看冬月腊月没见一点雪星子,眼见着雨水节气到来了,仍是没见一星雨,老人望天,一声叹息,这天哪!眼神和语气里,满满的不安和愁烦。又不是没得吃,愁烦个啥。有年轻人不以为意,立即招来老人的训斥,黄口小儿,不知轻重。

    两月不下雨,连尚爷都不静不安了。他昨晚捎话把年轻的镇长叫来,说他要为镇子祈雨,嘱咐弄全祈雨的物件,还嘱咐把镇上的年轻人都叫来,能到的都到,看一次少一次。尚爷语气里有截铁的果断。

    到家,阿斗匆匆吃了媳妇景波做的热米皮,就帮景波扎祈雨用的扫帚,随后把十几把扫帚拿到了四方街上,这些年,四方街很少像今天这么热闹,似乎能来的人都来了,男人黑衣白巾,在屋檐下一顺站立,少见的安静,没人吸烟,没人吐痰,没人讲笑话,看着都庄重,寂寞多年的锣鼓手也从这里那里凑齐,坐的坐,站的站,也都安静。只有红白纸扎起来的龙在风中一扭一扭的,像是马上就要飞到天上去,行自己司雨的职责,广场盛大、庄严。

    黑衣黑巾的尚爷是坐在一把竹椅上被四个后生扛过来的,他一出现,“行雨”的仪式就算开始了。参加仪式的队伍在尚爷身后罗列整齐,执扫帚的妇孺走在队伍最前面,老妇手持扫帚扫土,少女拿着还没有一片绿叶的柳枝洒清水。

    队伍开走。唢呐声的高音拔起,锣鼓声跟着响起,陌生的调子让人的脊背起一股凉。

    镇长谢昌华恭恭敬敬地把用麻绳固定稳当的斗方套上尚爷脖子,那是几代人盛装过麦子玉米、面粉小米的斗方。从前庄户人家人人熟悉的斗方现在没几家有了,但却是这古老仪式必有的神圣物件。斗方的底部埋着火药,上面薄薄覆盖一层草木灰,一炷高香插在斗方正中间。祈雨从高香点燃一刻正式开始,祈雨过程最长不过这一根香燃尽的时间,如果高香燃至根部,还没有下雨,燃烧的香可能会导致斗方底部的火焰燃烧,那年迈的尚爷就有可能用老身祭祀苍天。

    祈雨人群的心思是复杂难言的,每一个人,哪怕对世事混沌一片的孩子也感到从未有过的紧张体验,所有人的心思凝聚一点,那就是祈愿雨滴早点落下,哪怕只有三五点,也成。

    唢呐声有撕裂人心的紧张,只有尚爷,在队伍中走得缓慢稳静,仿佛他86岁的生命凝固为这一刻的庄重。

    尚爷鳏居多年,用他自己的话说,老天爷不叫,死不了。干旱祈雨的动议由尚爷提出,祈雨的念头在他心中翻涌,压下去,又冒上来。

    这些天,尚爷总回忆起他小时候看爷爷作为镇上最年长的人,带头祈雨的场景。有生之年,他也要扮演一回这样的角色,如果天不成全,他就用一把老骨头教给后代知道,身体和生养之地的关系。

    老迈的尚爷动作迟缓稳静,所有能扭头看尚爷的人都扭头看他胸前的高香,燃到啥位量了。

    过半了。

    剩三分之一了。

    担忧的气氛在空气里,但人群依然保持稳静,似乎被尚爷的精气神鼓撑着。

    紧张忧虑中,但见天空哗啦一声,午后一直闷着,像蒙着一层灰布的天空哗啦一声撕开,像是被风推送着,一朵轮廓鲜明的云团奔涌过来,浮在这群黑黢黢的,被某种秩序制约着的人的头顶,闪耀着银亮光芒的雨,刷地落下来,尚爷怀抱的高香闪了一股蓝烟,被雨点顷刻打灭。人群爆发出一声类似号叫的嘹亮声音。人群欢呼起来,锣鼓唢呐把能发出的高音在一瞬爆发,纸扎的龙在雨的密箭中乘空飞舞,就要飞升上天了。

    老人孩子以及壮年人都不躲避雨点,都在雨地发出情感一致却带着自个儿个性的欢庆声。

    三分钟的雨水。整整三分钟。阿斗站在雨珠下,仿佛圣徒被圣水沐浴,他想哭,想喊,想要号叫,想要冲进田野的深处。阿斗呜呜咽咽,一遍又一遍地念叨,你应该回来,你三年都不回老家是不应该的,你该回来看看,回来看看。

(摘自《文艺报》)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们正确的一项是(    )

A、流水镇的年轻一代离开老家去远行闯荡,有着比老家更加现代化的生活,所以当面对干旱与老人的不安和愁烦时,年轻一代并不放在心上。 B、在祈雨队伍开走的时候,唢呐和锣鼓的陌生调子听得让人的脊背生起一股凉气,这主要是由年迈的尚爷祈雨的悲壮行为而引起的连锁反映。 C、雨落下来、高香打灭、人群欢呼、锣鼓唢呐的高音一瞬爆发、纸扎的龙乘空飞舞等场面描写,也仅仅是写出了人群祈雨成功的兴奋和快乐。 D、小说以三年不回老家的阿斗回到流水镇开始,又以他站在雨珠下的心理与言行结束来呼应开篇,最终揭示出年轻一代要常回老家看看的主题。
(2)、小说中的尚爷是一个怎样的形象?请简要分析。

(3)、小说为什么以“祈雨"为标题?请结合全文简要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在这里不要叫我妈妈

曾颖

    这个关于母爱的故事,是一个保安小兄弟讲的:

    我是到帝豪小区当保安的第三天认识阿兰的。准确地说,应该是她主动来和我搭讪并请我吃苹果的。这是我在这个富人住的小区中受到的最高礼遇。这里的其他住户,通常是车进车出,像害怕掉出冰箱的冰激凌一样地小心呵护自己,而保姆们,也因为忙或别的什么原因,不怎么爱搭理人。

    从相貌和装束上看,阿兰也是保姆,但也许是来城里很久了,她的举止言谈和衣着,并不像其他小保姆那样,浑身上下要么是未谙世事的青涩感,要么就是急于摆脱以往的形象而用力过猛的装扮。她始终穿着一件洁白干净的衣服,套一双价格低廉但样式还算好看的皮鞋,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气,不是栀子花,便是黄桷兰或茉莉。她每次出现,都带着一个小男孩。小家伙白白胖胖一脸营养过剩的样子,他的衣着,永远是最新最时尚的衣裤。

    我的工作,是看护小区的花园。花园占地几十亩,是小区的配套工程,里面有健身房、游泳池、网球场,还有休闲娱乐广场和儿童游艺设施。我主要负责看门,及时将那些妄图混进去的刷鞋匠破烂王小商小贩和非小区住户阻挡在门外。

    每天下午六七点,阿兰就会带着小胖胖准时来公园。阿兰永远穿着一身浅淡的衣服,而小胖胖,则像一个变身小精灵,身上的衣物和手中的玩具一天一个花样。小胖胖一来,就和孩子们一起去滑滑板车或玩游戏,阿兰就站在一旁,远远地看着孩子,像看一幕精彩的电影,随着他的表现而变换着表情。

    我问阿兰:你的工资一定很高吧?看把孩子带得多好!

    阿兰对此,总是含笑不答。

    几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和阿兰也混成了熟人,小胖胖每次见面,隔很远就会喊叔叔,有时还会将口袋里的糖,掏一块送给我。我们已将彼此的碰面作为一种习惯,如果偶有下雨或别的原因没看到他们,就会有种怪怪的感觉。

    有一天,保安队长对我说:最近有业主反映,外面时不时有非业主混入花园,极有可能是保险公司的业务员,或小偷团伙的卧底。一定要加强警惕性,将这些不安全因素清除出去。

    领令之后,我睁大眼睛努力寻找队长所说的可疑人物,但几天下来,一无所获。

    有一天,一个中年妇女来向我举报线索,说有个女人,老是带个娃娃来和她孙子套近乎,她在小区里没见过这女人,深度怀疑其动机不纯。

    她指的女人是阿兰。

    这是我不愿认可的事情,但为了不让那个中年妇女继续向队长投诉,我决定悄悄查一查。

    这天夜里,我换上便衣,跟在从花园里出来的阿兰身后,远远听见孩子叫阿兰妈妈。阿兰赶紧制止住他,说:小声点,我给你说过多少遍,在这里不要叫妈妈,要是被别人听到了,你就不能来这玩了。

    我悄悄跟着他们,左拐右拐走了几里路,来到一处城中村,这里是外来人口聚居地,我刚进城的时候,也住过类似的地方。

    我跟着他们,从狭窄而杂乱的巷里穿过。突然觉得前方夜色中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与周遭的环境是那样的不协调,像两朵花落入垃圾筒。

    在一处小杂货店,他们停下,店里一位明显比阿兰大的男人没好气地说:又跑哪去了?你不嫌折腾?这孩子每月折腾的钱,够我们吃半年了!

    阿兰进店,很快换了件蓝布衫,端着一个盛满碗的大锅,蹲在街边,一面洗一面说:折腾?你忍心让娃娃像咱这样混一辈子?我就是要让孩子去好一点的环境,和素质高的孩子玩!总不能让他跟咱们周围这些野孩子去交流怎么捡垃圾刨沙土,那样就永远完了!我不能给他好的环境,但我一定要让他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男人没言语了,空气中只有小胖胖轻声哼着从别的孩子那里学来的英语儿歌。

    我没有把所看到的情况向队长汇报。每天仍努力以平静的神态,继续和阿兰母子打着招呼。直到半年后,我被调去守会所,我还给后任的小徐招呼,请他好好照顾阿兰,我依稀记得,我的前任老吴,在交接工作时,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

    故事讲完,有人在这里面听出了辛酸,有人在里面听出了感动,有人在里面听出了无奈与伤感。不知道你从中能听出点什么,反正我听完之后,接连两宿都没睡好觉,眼前,总闪着两母子的身影,耳朵里,冷不丁会回响起那声让人心碎的声音:在这里,你不要叫我妈妈!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各题。

母亲的《锁麟囊》

王虹莲

    读完了博士,又从国外镀了金,她却没有很好的前程,在公司里受到排挤。

    她整夜失眠,甚至,与这个世界说再见一直是她心里的念头。

    如果不是念着母亲,她真的就去了。母亲抚养她实在是不容易——母亲那时没有工作,一个人糊火柴盒供她上学,她读到博士,是母亲一分钱一分钱供出来的,她想给母亲一个最好的回报,但是……

    母亲文化不高,喜欢听单田芳的评书,粗重沙哑的声音几乎天天想起。那却是她不喜欢的,她觉得那是下里巴人的东西,她宁愿一个人选择沉默地呆着。一天黄昏,她还是一个人发呆,看着外面的天空,暮色沉沉,好象要下雨了。她就突然又听到了单田芳的评书,在这寂静的黄昏里,那评书显得更沙哑吵闹。她歇斯底里地嚷了一句:“你能不能不听这种东西?”

    声音马上就没有了,以后几天的黄昏也是沉静的,死了一样的沉静。她反而又觉得太安静了。她想,真的太没有意思了。

    又一个黄昏。她听到外面有人唱京剧。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很婉转婀娜的调子,那戏词更吸引了她: 一霎时把七情俱已昧尽, 参透了酸辛处泪湿衣襟。“我只道铁富贵一生享定,又谁知祸福事倾刻分明。想当年我也曾撒娇使性, 到今朝只落得旧衣破裙。这也是老天爷一番教训, 他叫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

    她呆住,这么有禅意的戏词,真是美丽得不像样子,她随便对母亲说了一句:“这京剧唱得可真好。”但她知道,母亲并不能懂得。

    第二天,那个女人的声音又响起来,她伸出头去,看到一个快四十岁的女人,微胖,在那里认真的唱着,而且还穿着戏衣,甩着水袖,还是那段。她站在楼上,看呆了。

    母亲过来说:“是《锁麟囊》,传统的程派戏,程砚秋先生的,是知识分子的流派,周总理也喜欢呢。”她惊讶地回过头去看着母亲。

    程派的调子,倒蛮符合她的心境。那天晚上,她睡得很好。

    后来,她几乎都能听到这个女人在楼下唱戏,总是程派,幽咽婉转,婀娜悠扬,非常让人喜欢。是那种禅意的喜欢。

    “她活得多好啊!”她对母亲说。

    母亲说:“你以为她很快乐吧,其实,她下了岗,丈夫前年出车祸死了,儿子还有痴呆症。你看,人家都活得这么快乐。”母亲没有指责她的意思,但她觉得真是让母亲跟着自己受了很多苦。

    她居然也喜欢了京剧,喜欢了程派,她出去买了好多光盘,都是京剧程派的——程砚秋、李世济、张火丁……家里终于又出了动静,而且,有一天她说:“妈,您接着听单田芳吧,我觉得他说得蛮好的。”

    日子就这样慢慢过来的了。

    她休息了半年之后换了公司,有了新职位,开着自己的车,车里放着她最喜欢的京剧,她正准备做五月的新娘……她觉得所有的日子都甜美芬芳。

    她想,她得感谢楼下那个女人。

    女人不是常常来楼下唱戏了,有一天她休息,女人又来了。她出去买了一大束香水百合,然后来到楼下找那个女人。

    她讲了半年来的经历,然后说:“大姐,谢谢您的京剧,是您那段《锁麟囊》救了我。”

    女人笑了:“别谢我,谢您的母亲吧。”“母亲?”她疑惑了。

    “我本来只是心烦的时候偶尔来唱唱,你的母亲找到我家里,问我唱的是什么,还请我再去唱……”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月白湖荡

余显斌

    六月,湖里绿了一片,绿的是苇草,是荷叶,是其它水草。水草下当然有鱼,有虾。水面有菱角,青嫩嫩的,随手捞起一个,洗一洗就可以生吃,味道青鲜鲜的。水下呢,还有嫩嫩的藕。这儿的湖泥很软,提一根荷梗,轻轻地扯起来,就带出一根藕来,白嫩嫩的。用水一洗,吃上一口,满嘴都是莲藕的香味。

    棒子捞了几个菱角,还有几个嫩藕,不是自己吃,是给小王叔叔的。

    每次等待小王叔叔时,棒子都会这么做。等到芦苇那边传来两声鸟鸣,小王叔叔就会出现,来时,骑着匹大白马。小王叔叔吃着菱角,还有嫩藕。棒子就跑过去,羡慕地摸着大白马的鬃毛。

    小王叔叔笑道,想骑?

    棒子点点头,当然。

    小王叔叔就老气横秋地说,小鬼,太矮了,脑袋高过马背时,才能骑。

    棒子噘着嘴,暗地里和白马比比,头刚刚挨着马背。

    他想,再过一年就高过马背了,就可以了。

    可是,离开后,小王叔叔却再没有来过。那天,棒子撑着一只小划子,藏在苇草里,等着小王叔叔送信来。没有等到,几声鸟鸣后,他等来的是一个陌生人,是张叔叔。棒子忙问,小王叔叔呢?

    张叔叔红了眼圈,轻声告诉他,小王叔叔遭遇了小鬼子,牺牲了。

    棒子眼睛顿时模糊了,远处的天,近处的水,还有苇草、荷叶、荷花,都一片朦胧。他喃喃地道,怎么会?小王叔叔有大白马,又高又大,跑起来飞快。

    张叔叔叹息,小鬼子的东洋马比新四军的马更高更大,跑起来比小王叔叔的大白马快多了。

    棒子咬着牙,狠狠地道,东洋马,真可恨!

    张叔叔也点点头咬着牙说,我们要报仇。

    报仇的机会就在眼前。原来,张叔叔这次来,是传达上级命令的,最近,一支新四军骑兵营要经过这儿,准备和湖东新四军二团会合,端掉小鬼子的碉堡。张叔叔告诉棒子,骑兵营来时,希望棒子能给带路。

    棒子高兴极了,说声是。

    张叔叔拍拍棒子的肩膀叮嘱,小鬼,注意安全啊。

    棒子点点头,送走了张叔叔,撑着小划子,出没在密密的苇丛里,等着骑兵营的到来。

    骑兵营来时是在一个晚上,月光水亮亮的一片,笼罩着湖面。湖面浮荡着淡蓝的雾,苇草和荷叶在雾里如淡墨画的一般,朦朦胧胧的。

    张叔叔带头,将骑兵营长介绍给棒子。

    骑兵营长笑着夸棒子是好样的。

    棒子很高兴,看看这匹骏马,又摸摸那匹。骑兵营长开玩笑说,没骑过吧?棒子使劲地点头,傻乎乎的样子,逗得骑兵营长笑了,张叔叔也笑了。

    湖里芦苇丛中隐藏着一条暗道,在湖中间,有新四军的监察哨把守着,有可疑人经过,监察哨马上鸣枪报警,对岸的新四军二团听到枪声,立即做好战斗准备。因此,鬼子几次来袭,都大败而归。

    棒子当然能带人顺利通过,因为棒子是新四军的通讯员啊。

    他手一挥,带着骑兵营出发了。

    已经是后半夜了,湖上月光变得更亮更白。苇草深处,不时传来露珠滴落声,还有“咚”的一响,是青蛙跳水的声音。棒子带着部队,静静地走着,沿着那条路走着,新四军监察哨看见了,没有阻拦。棒子带着骑兵营走到一处湖湾处,将两根手指插入嘴里,“嘘”地吹响一声口哨。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已抱着身边的张叔叔,“噗通”跳入湖水深处的苇草丛里。

    湖里的月光顿时碎了。枪声响起,打破湖面的寂静。

    骑兵营士兵一个个在枪声中倒下,不一会儿,全被消灭。

    新四军战士划着水,从苇丛里浮出来打扫战场,同时寻找着棒子。一片荷叶下,一个声音道,在这儿呢。随着声音,棒子浮出水面,拖着肚子已经灌满水的张叔叔。

    张叔叔不是什么通讯员,是日军间谍大木三郎。

    大木三郎一直想破获新四军的交通线,就悄悄盯上了小王叔叔,摸清一切后,他枪杀了小王叔叔。然后,自己扮成通讯员,哄骗棒子,准备带着日军特种部队,假扮做新四军骑兵营,将湖东新四军一举歼灭。

    他最终自投罗网,却弄不清自己究竟在哪儿露了马脚。

    棒子得意地说,是你自己吐露了真相的。

    棒子说,大木三郎曾告诉自己,东洋马比小王叔叔的大白马高大。当骑兵营出现时,自己走过去,站在马旁暗暗一比,那些马都高过了自己的脑袋,而大白马和自己脑袋齐平。他终于清楚,他遭遇了日军。因此,发出信号,让提前防备着的新四军出击。

    大木三郎一听,傻了眼。

    棒子随着新四军战士押着垂头丧气的大木三郎,迅速消失在月光下的苇丛中。月光慢慢变淡了,照着湖面,苇丛里有只小划子,如一牙月亮,一晃一晃的。

(选自《小小说月刊》2018年第1期)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金钱花

聂鑫森

    古城湘潭雨湖边的这条巷子,叫什锦巷。巷子长而曲,住着二十几户人家,一家一个或大或小的庭院。院里的空坪谁也不会让它闲着,种树、植草、栽花,总有几个品类,让春光秋色怡目养心。

    可简家的小院里,就栽一种花:金钱花。先长苗于土,再移栽于盆,一盆盆的金钱花搁在高高低低的木架上。

    金钱花属菊科,又名旋覆花、金榜及第花,多年生草本植物,开花于农历六月伊始,黄色,大小如铜钱,飘袅淡雅的香气。一入秋,花则愈见金黄灿烂。

    简家的当家人叫简亦清,在附近的平政小学教语文,高高瘦瘦,面目清癯,走路慢慢吞吞,见人一脸是笑。但据说他讲起课来声震屋宇,学生的精神不能不为之一振。他很安于现状,教小学语文没什么不好,一呆就是几十年。同事们都知道他腹笥丰盈,尤其在中国文字的研究上颇有心得,用笔名写了不少这方面的文章公开发表。如果去教初中、高中的语文举重若轻,但他从没想过调离这码事。

    简亦清的妻子是街道小厂的工人,工资不高。独生子简而纯考大学时,填的志愿是商业学院的财会专业。父亲问他为什么不想读中文系?他说:“我将来想搞经贸,让家里的日子过得富足。”简而纯毕业后,果然去了一家私营企业当会计师。

    简亦清的业余生活很简单,一是侍弄金钱花,二是备课、看作业、读书。他对简化字的推广觉得很滑稽,这把“六书”所称的象形、指事、会意、形声、假借、转注都搞乱了,是得不偿失。他嘴上当然不说,但在课堂上讲到某个简化字时,必写出相应的繁体字加以阐释,学生受益还感到有趣。

    简家的日子,正如简亦清的名字:简单、清吉,但是,不露怯。巷里谁家有红白喜事,别人怎么送礼,简家也怎么送礼;电器、家具、衣服、饮食可以不讲究,但简家购买必需的书籍,却从不吝啬。

    简亦清身体不怎么好,眼睛发涩(看书太多)、喉咙上火发痛(讲课太用力)、气阻痰多(元气不足)。他懒得上医院,只是用深秋采摘后晒干的金钱花泡水喝,据说很有疗效。

    有人问他:“简老师,你栽金钱花,是自备良药治病吧?”

    “此其一。也可以为别人预防病和治病,此其二。”

简亦清执教杏坛育人多矣。学生中,当官的、从商的、搞科研、文教的,大有人在。他们现在成气候了,总会记起简亦清当年说过的一句话“一辈子的道路取决于语文”,于是格外专注语文的学习,因而大有收益。师恩不可忘啊,便常会登门来看望简亦清,聆听教诲。学生告别时,简亦清总会送上一盆金钱花,和一张用毛笔写了字的花签纸。

    正在走仕途的,花笺上写的是唐代陈翥的《金钱花》诗:“袅露牵风夹瘦莎,一星星火遍窠窠。闲门永巷新秋里,幸不伤廉莫嫌多。”

    “简老师,这诗是你的夫子自道,也是对我的警诫。谢谢。”

    有经商当了大老板的,花笺上写的是唐代皮日休的《金钱花》诗:“阴阳为炭地为炉,铸出金钱不用模。莫向人间逞颜色,不知还解济贫无。”

    简家的金钱花,年年是满院子的清香,满院子的金黄。

    儿子简而纯成家了,有孩子了。

    简亦清额上的皱纹,一年年的深,一年年的密。就在他办好退休手续的时候,突然病倒了。医院一检查,是肺癌晚期,六个月后安详辞世。秋风飒飒,枫叶萧萧。

    有一天,简而纯兴冲冲跑回家来,对妈妈说:“我们公司董事长的父亲做七十大寿,为了彰显富贵气象,寿堂内外都要摆上金钱花。他说要买下我家的金钱花,每盆两千元,全都要了!妈,一笔大钱哩!”

    老人突然板下一块脸,大声说:“你爹生前没卖过一盆花,他走了也不能卖。老板要摆阔,可以去堆金累银,别糟践这花了!”

    简而纯垂下头,喃喃地说:“老板会怎么看我?妈……”

    “我只记得你爹说过的话:要常想世人怎么看我!”

(选自《小说月刊》2017年第7期)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船家

蔡楠

    在白洋淀,陈福友绝对是捕鱼的老手,老到九十岁了,还在捕鱼。

    早年间,白洋淀是水泽之国,淀水汪洋浩渺,滋养得鱼肥蟹壮。水势大的时候,不适合撒网捕鱼,陈福友就下卡捕鱼。他跟着父亲将船划过纵横交错的港汉沟壕,来到一片茂密的芦苇荡,然后开始下卡。下卡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在浸过猪血的长长的线上,拴上类似于牙签状的小竹片,把它弯成U形,在口上套上用芦苇秆做成的套,中间塞上饵食。鱼是一种贪吃的东西,把饵吞下的同时,竹签就紧紧地撑住了鱼的嘴,想再吐出来已经不可能了。父亲摇船,福友下卡,卡线在他的小手中一抖一抖地跳跃着,他就看到了今后的抖动的美好生活。

    可是后来,日本人占领了白洋淀。陈福友就不下卡了,改用鱼钩捕鱼。福友小小年纪不用小钩,却喜大钩。大钩治鱼,多在有水溜的宽阔水面。鱼常喜在水中逆流游动,当触到鱼钩时,便被挂住,挂住的鱼越挣扎,越深,直到动不了为止。

    那年夏天,有一艘日军的快艇载着五个鬼子,开到陈福友下钩的地方来洗澡。他偷偷地潜水过去,将一串大钩,围绕着洗澡的鬼子们悄悄下好,然后爬上汽艇,将枪支和衣物敛到自己的船上,开到了抗日雁翎队的驻地。等到雁翎队员赶来的时候,五个鬼子已经血肉模糊了。

    水浅鱼多的季节,陈福友就用大罩捕鱼。1963年白洋淀发大水,水都淹了村子,房子有的也被泡塌了。全村人都被安置在村子里最高的采蒲台上,等待政府救援的直升机来扔大饼。有时候,直升机扔不准,将大饼和饼干扔到了水里,都泡得成了面糊糊。陈福友觉得这面糊糊真不如他逮的鱼好吃。他就拽着自制的大罩,腰问系着鱼篓,凫水来到未被淹没的苇地里罩鱼。苇地里水浅他光着膀子在苇地里中蹚水,还一边叫喊着。鱼受了惊吓向水底躲避,触及河底,浑水上翻,陈福友用力将大罩按了下去,鱼就成了罩中之鳘了。鱼送到了一村灾民的手上,就等于把村民的性命从龙王的手上夺了回来。陈福友的大罩捕鱼就一直持续到大水退去。

    后来,有专家说地球变暖,天旱少雨,白洋淀上游九条河的水位像花一样枯萎。白洋淀没了水,干了。甭说鱼了,就连那一望无际的芦苇和袅袅婷婷的莲花都无影无踪了。陈福友将船反扣在千里堤上,裸了背坐在船上晒太阳。老伴儿胡小仙走过来,递给他一支烟说,你看你,背上都晒得脱起鱼鳞了,我怎么越看你越像一条鱼呢!

    陈福友说,我是鱼,可我是一条行走在岸上的鱼

    胡小仙笑了,这种鱼我可是头一次见过。

    可咱不在岸上晒成鱼干行吗?胡小仙又说,咱走,咱去渤海湾捕鱼行吗?村里置办了几条轮船,嚷嚷着让人报名呢?咱去不?

    不去!

    为啥?

    我要在大淀里掘坑寻水,我不离开白洋淀。

    陈福友说着,站了起来,把烟揉揉放在嘴上叼着。胡小仙连忙去给他找火柴,还没火柴找来,陈福友手里的烟腾的一下就被太阳晒着了。

    陈福友开始了在白洋淀掘坑寻水的漫长之旅。他的铁锹用烂了三百六十把,他把白洋淀九十九个湖泊掘了个遍,终于他掘出了一条白洋淀通往黄河的水路。

    在陈福友掘淀寻水的日子里,世界发生了巨大改变。水乡修了桥,水乡修了柏油路,水乡建了工厂,水乡建了高层建筑,捕鱼的事情人们逐渐淡忘了。

    可陈福友又回到了水里,回到了淀上。

    已经有了儿子的儿子对陈福友说,你这把年纪了,就别去捕鱼了,歇了吧!

    陈福友说,我不能歇,歇了会死的!

    那我给你买个机器船吧,省力气。

    不用,机器船有污染,老船家还是使老船好!

    陈福友告别了儿子,告别了岸。把那条千里来堤上的木船修补好,刷了漆,船顶上支起了塑料布,船上准备好了小柴灶、锅碗瓢盆、柴米油盐等,然后带着胡小仙,披上蓑衣,振臂摇桨,小船像一条梭子鱼一样蹦进了大淀。

    老头子,你这劲头怎么看也不像是九十岁的船家呀!胡小仙说。

    你这豪气也不像八十四岁的船家婆呀!陈福友说。

    咱们去哪里?

    去采蒲台下面下粘网,傍晚到雄安新区集上卖鱼!

    老船家这样说着,船就飞过了一片苇地。苇尖上独立的一只红嘴水鸡就飞离芦苇,鸣叫着逐船而来。

(选自《小说选刊》2019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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