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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湖南师范大学附属中学2016-2017学年高一下学期期中考试语文试题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长城秋雨夕

贾宝泉

    ①雨中登长城,秋风萧瑟无限意。

    ②雨是今天的雨,长城是昨日的长城。

    ③北国深秋的雨,点点滴滴,点点滴滴,温柔缠绵亦如南国梅子黄时雨。雨催开伞的花,红的、绿的、黄的,叫不上颜色的,八达岭的长城之上、长城之下,便蔚成伞的花圃。伞下面是人,黄皮肤的、白皮肤的、黑皮肤的、棕色皮肤的,全世界各色皮肤的,都来了,都来到这长城之上、长城之下,一起笑着、嚷着、用手指点着,谁也不肯让心神稍歇。十月的潇潇雨不曾邀来雷声,人们的笑语便是轻奏的雷鸣。

    ④长城又称紫塞,长城外又称塞外。幼时夜读古典诗词,“塞外”的字眼时常让我惊心怵目,拖两行细长的清泪,点点滴滴,点点滴滴,落在线装书上,湮湿一片宣纸的黄土地,为筑长城的流民,为哭倒长城的孟姜,更为去国怀乡的戍边将士。微风轻摇豆油灯焰,把亡故的帝王后妃、才子词人、离人思妇一起投影到我的心幕,这几千年的电视连续剧得播映多少个时辰?像我这样读长城哭长城的少年一定不少,从古到今到未来,泪水积少成多,就连绵成代代秋雨,打湿秦时天空,汉时天空,元明天空,直到中山服牛仔裤的天空,直到千万年后红男绿女们美丽的天空,远古的气息就这样给代代秋雨闪回,闪回到长城还在人世的时候。

    ⑤不再是“风萧萧兮易水寒”,不再是“沙场白骨兮刀痕箭瘢”,不再是“将军白发征夫泪”,不再是“胡儿眼泪双双落”。远近的烽火台还在,东一座西一座结成抗风林。长城上依然有汉家兵将,头戴金盔身着铠甲,不过并不出征,而是笑容可掬地为中外游客导游。

    ⑥秋雨越来越浓,转眼间就密似珠帘了,而游人反倒越来越多了。

    ⑦一朵又一朵的浓云依恋在长城垛口上,随着长城飘游到目力不及的远处。雨中看不远,但我推断得出,浓云下面一定是伞,伞下一定是人;而云朵外,依旧是长城。

    ⑧长城外,高挑的白桦挺起胸脯做着雨中浴,绰约的美人松虽然给秋雨淋湿了头发,依旧练着舞功 , 柿树和枫分别着一身淡黄、轻红。特别是枫,岁月年年云鬓样,秋雨不改旧时妆,云雾重了它是轻红,雨消雾散它是深红,自甘寂寞地守在立着长城的山上,年年的云雾没有漂白了它,倒是它把云雾染成桃红的了。

    ⑨树间安谧地饮食着牛羊,有牧童吹着竹笛来往。他不用鞭,笛声依约是他挥动的鞭。牛蹄下的草,绿得深,绿得重,发射翡翠的冷光,俯俯仰仰迎送旅人;草间的野花,虞美人们,波斯菊们,蓝鸽子花们,静静地编织一片云,翌晨挂在天上就是朝霞了;花下的蘑菇一柄柄都是白绸伞,伞下一定有许多小甲虫躲雨,那些年长的甲虫们,定然会展开薄翼遮在小儿女们头上的。

    ⑩树外的古道两旁,小桥流水隐约,竹篱人家宛然画图。古道上有汽车竞赛长跑,在山腰写着一个又一个“之”字。古道用它久历风雨的肩膀扛起现代文明。

    ⑪当年筑造长城的流民和兵卒,未必想得到他们给后世留下了珍宝,更不会想到几千年以后有个尼克松,有个撒切尔夫人,有个伊丽莎白女王,还有无以计数的海内外游客,千里万里赶来看他们的杰作;他们当初想的无非是尽快造好长城省去一些战事,然后回家与亲人团聚,一起饮陶罐里的大麦酒。

    ⑫往往,举世瞩目的古迹,就是在深重的苦难中建造的。它要求建造者准备几百吨的血,几千吨的泪,几万吨的汗,不计其数的生命。它的挺立,意味着一些人要倒下;往往,古迹的设计者和建造者只是出于一个并不繁复的设想,却在无意间为后世留下珍宝,进而为一个民族制作了图腾。

    ⑬秋雨渐渐停了,云隙间透出蔚蓝的天光,湿重的云团躲进山谷里养神,轻纱似的云缕还留在长城上擦试游人的履痕。夕阳已走到山后,但它的光芒并不离开,依旧穿过云层照着八达岭的群山,以及我足下、头上的长城。长城两侧的山峦上,一株枫树就是一个红火把,一株柿树就是一个黄火把,这千千万万的火把,把八达岭内外的长城烧得黄中透紫,有如一簇簇温度不等的火焰。长城是伸向云天的旗,枫是它的红缨;长城是万里关山上的万里路,云是它的驿站。

    ⑭游人前方是云朵,云朵下面是人,黄皮肤的、白皮肤的、黑皮肤的、棕色皮肤的,全世界各色皮肤的;而云朵外,依旧是长城;长城的前方,还是云;云下,又是人……

    ⑮长城望不断,长城的前方是长城。长城赖以存身的,是我的——我们的黄土地。

(选自《中华百年游记精华》)

(1)、赏析文中画线的句子。

高挑的白桦挺起胸脯做着雨中浴,绰约的美人松虽然给秋雨淋湿了头发,依旧练着舞功。

(2)、文中第④自然段写到与古长城相关的历史,有何作用?

(3)、纵观全文,作者登临长城时,抒发了怎样的思想感情?请概括作答。

(4)、请简要概括本文的写作特色。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比尔基纳乌的黑雪

波列伏伊

    在科内普家里就着香气扑鼻的马林果酱喝茶时,我们闲谈起来。从谈话中我们获悉,奥斯威辛集中营还不是纳粹兽行之最,地球上还有比它更可怕的地方,那个地方叫做比尔基纳乌,也是一个死亡集中营,营址离奥斯威辛不算太远。

    科内普先生所讲的情况,委实令人难以置信。奥斯威辛集中营毕竟属于劳役性质的集中营。囚徒只要还健康,只要还有力气,就被使用来做各种苦役。被烧掉的只是那些衰弱到丧失劳动能力的老弱病残。也就是,被烧掉的只是些不能生利,榨不出油水的人。当一批人被送入化人炉时,马上就另派一批人来干活,不能干了便被送去烧死,再派一批人来干。死亡的轮子就这样不停地转动着,但相对来说转的是比较慢的。

    比尔基纳乌纯粹是个杀人营,一列一列载满囚徒的火车从四面八方开到比尔基纳乌来,有的来自被占领国,有的来自附属国,有的甚至来自德国本土,全部都是直达快车,沿途所有车厢全部加锁,只是到了夜里才打开车门,清除粪便和死尸。倘若有谁未经允许向外探头,当即就会被子弹打死。

    列车载着注定死亡的人开进比尔基纳乌车站。与奥斯威辛不同,这个站名很少为人所知。在表面上,这是一个重要的枢纽站。几条双轨铁路线以此为轴通向四面八方。车站大楼上悬挂着开往柏林,德累斯顿,布列斯拉乌,华沙以及维也纳等地的列车时刻表,站台清洁,身穿铁路职工制服的人员在上面来回走动。进站列车停车的位置似乎是一条备用线,车门一打开,饱受几天长途旅行折磨之苦的旅客们便从车上跳下,贪婪地呼吸新鲜空气,那些彬彬有礼的翻译向他们解释,说他们的艰苦生活结束了。可是所有旅客必须在这个车站上清理个人卫生,洗个澡,把携带物品进行消毒,然后再换乘旅客列车离开这里,去工作地点。那些手头有钱的旅客们还可以买到夹肉面包和其他食品。离车站不远的地方有两座椭圆形的建筑,分别写着:“男浴池”“妇女儿童浴池”。

    旅客们兴高采烈地走进这两座建筑物,把随身携带的东西交出来消毒,然后脱光衣服,领到一个小牌和一小块肥皂直接走进一个清洁的大房间,房间的地面铺着锌版,周围有一些冷水和热水的淋浴喷头。然而,当他们开始洗澡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身后的大门已经紧闭。接着,房间的顶上便开始放出毒气,经过十至十五分钟,这些愉快地洗澡的旅客便成了一具具死尸。比尔基纳乌这座“壁炉”就这样日夜不停地工作着。旅客列车源源不断地开来,死尸源源不断地拖出去,被一辆辆小货车运进火化炉。在火化炉来不及把这些可怕的原料全部吞吃的情况下,这些尸体就被一堆堆地扔进几个大水泥坑里,浇上汽油露天焚烧,每次可以烧二三百具。

    “你们在飞机上是否注意过这里的雪是什么颜色的?这里的雪是黑色的,黑的像无烟煤。”

    “这种空气我们已经吸了五年啦。”科内普太太补充说,“我现在虽然看着你们,可我仍然不敢相信,莫非这一切真的一去不复返了吗?”

    早晨,彼得罗维奇把我们叫醒了,我们请科内普先生带我们到比尔基纳乌去,他同意了。

    约在两周前,党卫军把车站、澡堂和铁路都炸毁了,那里如今只有一堆堆混凝土块和扭曲的铁轨。

    当时正是冰雪消融的时节,昨日厚厚的新雪化掉了,我们极目望去,看见直到天边的残雪确实都是黑色的,乌油油的,我伸出手来,摸了一摸这种雪,手上立即染满了污垢,这时我甚至抖了一下。这些灰渣是数十万人骨灰的微粒,这些人是曾经活过,有过感觉,爱过和痛苦过的啊!废墟永远是废墟了,根据废墟很难看出原来建筑的样子,但是在科内普先生的帮助下,我们心中又勾画出了这个附设有各种道具性质的服务系统,并且起着道具性质作用的车站,从一个堆满了大块混凝土的废墟露出一块列车时刻表的残片,我们还看到了道岔和路轨的尽头。最后,我们来到了澡堂的废墟,我们看到爆炸的气浪只掀去了火化场的房顶,一座火化炉依然故我地立在旷野中,通过敞开的炉门可以看见未烧尽的残骨,从炉里掏出一大堆骨灰,颜色有点发蓝,很干燥,踩下去所发出的并不是窸窣声,倒像个死者在脚下呻吟。

    我们带着满脑子可怕的印象在向晚时分回到了方面军司令部,马上听到了一则十分有趣的新闻,白天克拉依兹布尔格已被我们方面军占领,该市是通往奥德河要道上的最后一个城市,居民都是德国人。有两个第七处的军官(一个大尉,一个中尉)刚刚从那里回来,给我们讲了一桩可笑的事情。他们和坦克部队一起进入克拉依兹布尔格。因为急于想得到这里的档案,于是找到了县长办公大楼。

    正当他们翻阅一大堆文件的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一个德国人打着官腔满肚子不高兴地说道:“是弗兰茨吗?我从早晨就不断给你打电话,你跑到哪里去了?总该留个人看电话吧。”

    “您是谁?”大尉莫名其妙,也用德语反问了一句。 “弗兰茨,您是喝醉了还是怎么的?”对方发火了。“您疯了吧,真是死到临头还不知!俄国佬打来了,据说离你们市已经很近,你们还在喝酒,到处乱逛。”

    “我再问一遍,您究竟是哪一位?”大尉问道,此刻他已经猜测出,这次谈话意味着什么。

    事情已经明白了,大尉是在和布列斯拉乌市州长谈话,显然,这位州长把我们的大尉当成了自己的下属了。这个德国人竟然不知道自己所管辖的一个城市已经被对方占领(虽然这个城市距他所盘踞的布列斯拉乌并不算远),还在和我军占领的城市进行正常联络,这一点说明在德军后方,在其党政机关里面,已经出现了惊慌失措、无所适从的局面……

    夜里我和克鲁申斯基把记者团剩下的安眠药片都咽了下去,然而收效甚微,我们一闭上眼,就看见黑色的雪,只要碰一下,就会留下一片油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父啊,我的父啊

徐可

父亲是他76岁生日的前一天走的。那天上午,接到家中电话后,我争分夺秒地往回赶,傍晚到家时,父亲已处于弥留状态。他双目紧闭,神态安详,仿佛睡着了一般,家人喊他,告诉他我回来了,没有反应;又让我喊,我握着他的手,一迭连声地喊:“父啊!父啊!”父亲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我却哽咽得喊不出来了,一会儿,父亲终于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眼晴也睁开了,仿佛刚刚睡醒一样。转瞬间,他又闭上了眼睛,我终是克制不住,跑到屋外捂着嘴啜泣,生怕被别人听到。过不多时,侄子过来告诉我,爷爷走了。我进去一看,父亲神态安详,仿佛睡着一般。这一刻,距我到家仅十几分钟。

从小到大,我和父亲并不很亲。我们家乡有很多很奇怪的习惯,其中之一便是:家境较好的、父母对孩子较娇惯的,叫“爸爸”“妈妈”或“娘”;家境较差的、父母对孩子没那么宠爱的,都单叫一个“父”“妈”,“父”后加语助词“啊”,叫“父啊”。我家穷,孩子多,父母对我们自然宠爱不过来,理所当然地是后者,父亲读过初小,算是一个文化人,当过村(那时叫生产队)里的会计。但是他太轻信别人,村民从队里借点钱、粮什么的,他从来不记账。到年底一查账,亏空了,谁也不认账,只好由他赔偿,于是,会计的职位丢了,家也被抄了,稍值钱一点的八仙桌之类被抬走了。屋漏偏逢连夜雨。当地一个有名的小偷又光顾了我家,把能拿走的全拿走了。抄家、遭窃,都被年幼的我看见了,心里留下深深的阴影。

    我们与别人家的孩子有了冲突,他不仅不护着我们,反而责备我们。我自小很乖,不爱惹事,挨打算是少的了,但也有刻骨铭心的几次。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他不知为什么打我,一巴掌把我打得摔倒在地上,我捂着脸含着泪却不敢哭,心里恐惧极了。那时父亲在我心目中就是一副暴君的嘴脸。直到长大懂事后,听到村人夸老徐家的孩子懂事有教养,我才对父亲的严厉有了一丝感激。

    在我19岁那年,我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大学,那时交通不便,我要到十几里外的县城坐长途汽车到省城,再坐火车到北京。前往学校报到的那天下着大雨,大哥用自行车驮着我的行李,天不亮就出发了,父亲坚持要送我,我们在沉沉的夜色中默默地走了一程又一程,只听到刷刷的雨声和脚踩泥泞的路面发出的咯吱咯吱声.我一次次地催他回去,他总不肯。大概走了半个小时或是一个小时,天色微微亮了,父亲总算停下了脚步,叮嘱我到了就给家里写信。我走了几步回头看看,他还在原地站着,我鼻子有点酸酸的。后来才知道,父亲回到家后扑在床上大哭了一场。

    随着我在事业上取得了一点成绩,父亲对我的态度变得尊敬、谦恭,甚至有点拘谨、小心翼翼。他跟我说话总是小声地,陪着笑脸。小时候觉得父亲很高大、威严,现在才发现他原来是那么瘦小、卑微。我知道父亲是为我高兴,为我自豪,在他的眼里,这个最小的儿子还是有点出息的,是让人尊敬的,他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这种尊敬。我没有制止他这样做,但这却让我很是不安。

    我对父亲一向是客客气气的,从来不顶撞他,但有一件事令我一直心怀愧疚。有一年我回老家,家乡领导要请我吃饭,并请我父亲和村支书参加,领导的意思是,我不在家,请村里多多照顾我年迈多病的父母。不巧村支书不在家,我想那父亲也别去了,免得有蹭饭之嫌.当时父亲已经换好了新衣服,等着走呢。我跟他说了,他没说什么,事后母亲告诉我,父亲已经跟左邻右舍说了,市领导要请他和儿子一起吃饭。我一听后悔莫及!父亲那点可怜的虚荣心,就这么被他的儿子轻轻地戳破了。

父亲去世前半个月左右,已经报过一次病危,我匆匆赶回家去,尽管已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吓了一跳。父亲本来就瘦,现在更是瘦得只剩下骨头了,眼窝深陷,颧骨突出,看着非常吓人。那时他生活已经无法自理,我帮他擦洗身子,他像个孩子似的不好意思,轻轻地说:“脏。”我心里很不好受,一个曾经那么要强的人,现在只能任人摆布,在家待了几天,大概母亲跟他说了什么,有一天他跟我说:“你工作忙,先回去吧,有了特殊情况再回来。”我嗯了一声,一出门眼泪就下来了。

    过去,我曾经很不喜欢“父啊”这个称谓,觉得它土,乡里乡气的,当着别人的面都叫不出口。现在,我却特别怀念可以叫“父啊”的时光。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多么希望一直这么叫下去:

    父啊!我的父啊!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父亲的树

陈忠实

    又有两个多月没有回原下的老家了。终于有了回家的机会,也有了回家的轻松,更兼着昨夜一阵小雨,把燥热浮尘洗净,也把自己都记不清的烦扰洗去。

    进门放下挎包,先蹲到院子拔草。这是我近年间每次回到原下老家的必修课。或者说,每次回家事由里不可或缺的一条,春天夏天拔除院子里的杂草,给自栽的枣树柿树和花草浇水;秋末扫落叶,冬天铲除积雪,每一回都弄得满身汗水灰尘,手染满草的绿汁。温习少年时期割草以及后来从事农活儿的感受,常常获得一种单纯和坦然。

    前院的草已铺盖了砖地,无疑都是从砖缝里冒出来的。两月前回家已拔得干干净净,现在又罩满了。我的哥哥进门来,也顺势蹲下拔草,和我间间断断说着家里无关紧要的话。我们兄弟向来就是这样,见面没有夸张的语言行为,也没有亲热的动作,平平淡淡里甚至会让人产生其他猜想,其实大半生里连一句伤害的话从来都没有说过,更谈不到脸红脖子粗的事了。世间兄弟姊妹有种种相处的方式,我们却是于不自觉里形成这种习惯性的状态。说话间不觉拔完了草,之后便坐在雨篷下说闲话,想到什么人什么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雨篷下透过围墙上方往外望去,大门外场塄上的椿树直撑到天空。记不清谁先说到这棵树,是说这椿树当属村子里现存的少数几棵最大的树,却引发了我的记忆,当即脱口而出,这是咱爸栽的树。

    我便说起这棵椿树的由来。大约是在“三年困难”中最困难的一年,我正上高中,周日回到家,父亲在生产队出早工回来,肩上扛着镢头,手里攥着一株小树苗。我在门口看见,搭眼就认出是一株椿树苗子。坡地里这种野生的椿树苗子到处都有,那时椿树结的荚角随风飘落,在有水分的土壤里萌芽生根,一年就可以长到半人高的树秧子。这种树秧如长在梯田塄坎的草丛中,又有幸不被砍去当柴烧,就可能长成一棵大椿树;如若生长在坡地梯田里,肯定会被连根挖除晒干当作好柴火,怕其占地影响麦子生长。父亲手里攥着的这根椿树苗子是一个幸运者,它遇到父亲,不是被扔在门前的场地上晒干了当柴烧,而是要郑重地栽植,正经当作一棵望其成材的树,进入郑重的保护禁区。

    我对父亲的一个尤为突出的记忆,就是他一生爱栽树。他是个农民,除了农作本职外,业余爱好就是栽树。我家在河川的几块水地,地头的水渠沿上都长着一排小叶杨树。地头的水渠里大半年都流淌着从灞河里引来的自流水,杨树柳树得了沃土好水的滋养,迎着风如手提般长粗长高。我的父亲还指望着在地头渠沿培植的这些杨树,能补贴家用,能供给哥和我的学杂费用。

    我在每个夏天的周日从学校回到家中,便要给父亲的那棵椿树秧子浇一桶水。这树秧长得很好,新发出的嫩枝竟然比原来的杆子还粗,肯定是水肥充足的缘由。这椿树就一直长着,直到现在。每隔一段时日抽空回到老家,到门口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棵椿树,父亲就站在我的眼前,树下或门口;我便没有任何孤独空虚,没有任何烦恼……

    现在,在祖居的宅院里,两个年过花甲的兄弟,坐在雨篷下,不说官场商场,不议谁肥谁瘦,却于无意中很自然地说起父亲的两棵树。父亲去世已经二十五年,他经手盖的厦屋和承继的祖宗的老房都因朽木蚀瓦而难以为继,被我们拆掉换盖成水泥楼板的新房子,只留下他亲手栽的两棵树还生机勃勃,一棵满枝尖锐硬刺的皂荚树,守护着祖宗的坟墓园,一棵期望成材做门窗的椿树,成为一种心灵的感应的象征,撑立在家院门口,也撑立在儿子们的心里。

    每到农历六月,麦收之后的暑天酷热,这椿树便放出一种令人停留贪吸的清香花味,满枝上都绣集着一团团比米粒稍大的白花儿,招得半天蜜蜂,从清早直到天黑都嗡嗡嘤嘤的一片蜂鸣,把一片祥和轻柔的吟唱撒向村庄,也把清香的花味弥漫到整个村庄的街道和屋院。每年都在有机缘回老家时闻到椿树花开的清香,陶醉一番,回味一回,温习一回父亲。今年却因这事那事把花期错过了,便想,明年一定要赶在椿树花开的时日回到乡下,弥补今年的亏空和缺欠。那是父亲留给这个世界也留给我的椿树,以及花的清香。

(选自《陈忠实自选散文集》,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玉米在人间

李思维

    茂盛的玉米地,散落在村庄的周围,一片连着一片,把村庄包围在万绿丛中,带着乡亲们的体温,聚着他们的心血,成为乡村最朴实,最优美的风景,在我的眼睛里,这是一片绿色的海洋,波涛起伏,涌动蓬勃的生命。

    身居城市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闭上眼睛脑海里立刻就会浮现出家乡的那些景物,尤其是那些庄稼,那碧波如浪的玉米林,我仿佛听到风儿吹过来的沙沙声响,嗅到阵阵夹杂着甜味的清香,每当这个时候,我好像又找回了那些丢失了的东西,找到了我的乡村记忆和童年的快乐时光。

    闲暇时翻阅史料,得知玉米的渊源来自墨西哥的古印第安人,墨西哥因此被誉为“玉米的故乡”。历史风云,世事沧桑,我想,当年墨西哥那些土著居民,做梦也想不到他们培育的这种黄金般的玉米竟漂洋过海,养活了无数中国人。在漫长的岁月里,玉米用一代一代的生命轮回精心地呵护着村庄民众,与村庄一起经历风雨洗礼,一起接受阳光的爱抚。

    我清楚地记得,小时候,每逢春风吹醒冻裂的泥土,父亲总在这个时候左手持鞭右手执犁,跟在那头老牛后面,用一把锋利的犁铧划开春天的序幕,农事是一波接一波的,耕好了地,接着就要把玉米种子播进地里,乡间的路上,随处可见推着种子化肥,肩扛锄头的人们,偶尔还能看见施拉机“突突”地驶过,整个田野像一锅煮沸了的开水欢腾起来。

    一场春雨过后,玉米就开始疯长,放眼望去,一片葱茏,一片苍翠,漫山遍野的绿像大海一样铺天盖地卷来,淹没了村庄。闭上眼睛,整个田野里都是玉米拔节的声音,这时节的天空是明朗干净的,土地是妩媚舒展的,玉米生长着,长到一筷子高的时候,又要追一次肥,追过肥的玉米像发育期的少年,在土地的滋养和阳光的照耀下,使劲地蹿个儿,似乎不几天,田野成了青纱,一片浩瀚壮观的风景。

    玉米快要成熟的季节,大自然的芬芳犹如久违的甘露沁人心脾,我们孩子们难以控制焦急等待的心情,迫不及待地往玉米地里钻,童年里玉米杆的美味是无与伦比的,它的汁水甜得黏牙,是我们最喜欢的免费零食,孩子们像挨了饿的小兽,迫不及待啃生棒子,甜甜的有种牛奶的香味,还有煮玉米,水是村中甘甜清澈的井水,把嫩乎乎的小玉米丢进煮饭的开水锅里一起煮,煮熟的嫩玉米水灵灵的,热气氤氲,握住玉米的两头,用牙齿轻轻地啃食,满嘴都是清香。

    秋天,到了收获的季节,农历八月十五前后,地里的玉米成熟了,经过阳光照耀的玉米,籽粒饱满,色泽光亮,一个个大棒子看上去就像兵马俑的方阵,威武而庄严,轻轻抽动鼻翼,满口满鼻都是甜蜜的气息,那年月收获玉米没有机械化,一家一户的几亩地,全是人工收获。人们拉上车子,提着袋子,挎着篮子,来到地头,掰玉米的人一手握紧秆子与玉米蒂。一手握紧玉米棒一折,一个玉米棒子就掰下来了。

    玉米秆砍下来后,捆成直径一尺的草捆子,再一簇簇地把十来个这样的草捆子聚拢,让它们彼此依靠着,站立起来,玉米秸秆要在收获后的玉米地晾里一段时间,等到水分全干了,再运回家仔细地垛起来,到了冬天,或铡成草料喂牲口,或用来搭建菜窖的顶棚,或烧火做饭,或沤制农家肥……到了春天还可以扎成菜园子的篱笆,人们一点儿也舍不得丢掉。

    吃过晚饭,碗一推,剥玉米又要开始了,干这种活,不用点灯,白白的玉米皮已经映得院里发亮,或搬个小凳子,或席地而坐,大家围着玉米堆,去除玉米的外套,只留下几片薄薄的内叶,成对成对地栓在一起,待绑好了,一下子搭在事先栽好的木桩上,挂在一个个树杈上,炫耀着一个家庭,一个村庄的丰收……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虹关何处落徽墨

石红许

    在冬天,在春天……为了寻找一截久违的徽墨,我孑然一人蹀躞在虹关(注)墨染了一样的旧弄堂里,闯进一栋又一栋装满了故事的深宅老院。我安慰自己,哪怕是能遇见寸许徽墨,也心满意足。行走在虹关,我一次又一次向墨的深处挺进,去追寻墨的风月身影。

    婺源一文友善意地提醒我,虹关徽墨以及制作徽墨的人很难找了,你这样没有目的地寻找,不啻于白费心神徒劳无功。我不甘心,相信在虹关的后人中一定还有人掌握了徽墨制作技艺,他们会告诉我很多关于徽墨的记忆。

    欣慰的是,季节扯起的丹青屏风里,总有一棵需十余个大人合抱的千年古樟,华盖如伞,累了,就在树下坐一坐,仰望绵廷浙岭,聆听“吴楚分源”的回声。穿村而过的浙源水、徽饶古道在炊烟袅袅里把日常琐碎的生活串成一幅恬谧幽静的水墨画,人在画中,画在人中,昔日贩夫走卒、野老道者的身影渐行渐远在徽墨涂抹的山水间,一丝淡淡的忧伤悄然在心里泛浮,随着雨滴从瓦片上、树叶间滚落下来,把人带进梦里故园。

    一堵堵布满青苔的墙壁上还隐约留存着经年的墨迹,那是徽墨的遗韵吗?石板路上,不时与村人擦肩而过;老宅门内,不时与老人目光相撞。在虹关,我拾掇了一串烙上徽墨温度的词语:质朴、慈祥、安然,小桥、流水、人家……虹关,允许我拾取半截残墨,记下一串与徽墨有关联的大街小巷地名。

    虹关伫立,徽墨式微。近百年来,科技的迅猛发展带来了五花八门的书写工具,使得人们迅速地移情别恋,墨与砚台的耳鬓厮磨,也早也被墨汁横插一杠,固态磨便黯然失色,近年来渐渐被人遗忘。到后来,实现了从纸张到数字化的华丽转身,书写也已成为少数人的事情了,墨块更是被束之高阁,制墨传习几乎无人问津。

墨,松烟的精灵,千百年来忠实地在纸上履行职责,一撇一捺站立成墨黑的姿勢,氤氲香气里传承着中国文字的博大精深。徽墨,制作滥觞于南唐,兴盛于明清,享有“落纸如漆,万古存真”之美誉。有权威人士言之凿凿指陈,北京故宫博物院还保存着数十块虹关徽墨。徽墨无声,虹关有幸,虹关人因此而自豪。水口、民居,显然还有徽墨等,不负众望,终于为虹关换来了“中国历史文化名村”的金字招牌。

    虹关徽墨,不小心逝失在古村落、古驿道边,等待人们去擦亮这张泛着黑色光泽的名片——“徽墨名村”。在一栋民居内,我兴奋地发现,有人在挖掘、研发传统徽墨工艺,遗憾不见墨工,不知那一双手是怎样捣鼓着黑色的诗篇。不大的台面上摆放了刀、小锤、木槽、墨模等工具,还有一些看不懂的物品,想必都是与徽墨有关的器皿、墨料。壁板上挂有制墨工序图《一块墨的前世今生》:点烟、和料、烘蒸、杵捣、揉搓、入模、晾墨、描金。从采取数种原料到试磨鉴定墨质,一锭墨才得以面世,具体制作起来,其工序之繁复岂是图解所能说得清楚的,想想真不容易。一锭墨,千杵万揉,浓缩的精华,浓缩的是民族文化的瑰宝。

    不经意间,我瞥见阁楼上稳站着一个白髯飘飘、仙风道骨的先生,便主动打招呼,他问询了我的来意,邀请上楼喝茶座谈,我,一个找寻徽墨的陌生人,沿着屋内与厢房连成一体的木质楼梯,漫步走上阁楼,轻轻地踏在楼板上,咿呀作响,我生怕踩醒了乾隆年间经营徽墨的原始账本,生怕踩碎了岁月的痕迹,更生怕踩破了一截遗落的留着明代指纹的徽墨。

    先生姓叶,一个隐者、居士、制笔者,放弃大城市的舒适,只身走进虹关,设立工作室,执刀执笔,刻刻写写画画。兴致来了,叶老师挥毫泼墨,正是徽墨磨出的浆液、芳香、光泽,正是新的徽墨传人制作出的徽墨。磨墨时,细润无声,我却听到了墨与砚台的喁喁细语。触摸着徽墨的韵律,我看到了,看到了徽磨沿着纸的纹理在翩翩起舞,“入纸不晕、书写流利,浓黑光洁”。真想只做一个书者。舀一瓢清清的湖水,每日轻柔磨墨,从容铺纸,蘸墨挥洒,过上一段墨落纸上荡云烟的幽静生活

    家里书桌内一角散落着几块早年留下的普通用墨,七公分长,其侧分别有描金楷书“金不换”“凝香”字样,背面还有莲荷、白鹤等图纹,虽谈不上金贵,但仍散发着幽幽暗香,还有儿时习书的悠悠往事。回想小时候上学时,练毛笔字要买描红本、砚台,还有长条形的墨块。磨墨时总是弄得满手漆黑,便到校外小水塘边去洗干净,再继续练字。与墨的亲密接触也就是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的那几年,以后偶尔再接触毛笔,已经是蘸着液态的墨汁了。我想,那时研磨的墨一定是虹关的徽墨吧。这样一想便感到一丝慰藉,回头再看黄灿灿油莱花簇拥的虹关,一身原生态的粉墙黛瓦着装,仿佛特别的亲切,烟雨蒙蒙中弥漫着老家的气息,一股乡愁莫名袭来。

    在虹关寻墨,我不为藏墨之好,只是警醒自己要时刻保持一颗对文化敬畏的心。在寻找徽墨中,我领略到徽墨走过的千年历程,也感受到浓淡相宜的虹关凸显出的古村文化。这是墨润心灵的过程,这是沉醉馨香的过程,这也是国学照濯的过程。虹关,坐落在和风细両敲开的绿茵茵帷幔里,是徽墨润开的一首唐诗,深入其中似穿越在一阕宋词里,时光铺陈,岁月静好。

    蓦然间,发现村口一小店屋檐下旗幡招展——“有徽墨出售”,我加快脚步走去,带一截虹关徽墨,去描绘心中的故乡。

(选自《散文选刊》,有删改)

【注释】虹关,即虹关村,古徽州村落,是“徽墨”产地之一,位于今江西省婺源县。

阅读下文,完成各题。

孤独,是一种精神境界

耿林莽

①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②这是唐代诗人陈子昂的《登幽州台歌》,他写出了人类面对茫茫时空所产生的那种孤独感,天地悠悠,而人是何等的渺小!他这种感受,是属于全人类的,是超越时代的,因而也是穿越千古的,堪称绝唱。

    ③孤独是一种精神境界,在物欲横流、人趋物化的现代社会,孤独是精神的桃花源,是人的灵魂独居的小屋,是人性的自留地。

    ④日夕为生计奔波,为柴米油盐所困扰的“芸芸众生”,没有这种“闲情”。而陶醉于官场攀援、商场争逐中的人们,也少有孤独的精神境界立足之地。它只能为一些思想者,知识分子,作家和艺术家们青睐,诗人对之尤为敏感。墨西哥诗人帕斯说:“失望、孤独和麻木,是一些现代诗人和小说家,如波特莱尔、尼采、卡夫卡、艾略特的灵感之源。”或许还应加上梭罗,他在生态文明遭遇巨大破坏的时代,找到了一处“桃花源”:瓦尔登湖。

    ⑤“既自以身为形设,奚惆怅而独悲?”陶渊明的时代较之今日,要单纯、清静许多,然而他早已深感官场、世俗的名利、物质追求是一种“役”,不愿为其所惑、所累、所系、所困了,乃逃往田园。“归去来兮”,寻求一种孤独作为解脱。而今的现代社会又如何呢?且不说工业文明,机械化、信息化、商品化社会的五光十色,纸醉金迷,喧嚣不已,夺取了精神世界的澄清,清净与“孤独”,那种千篇一律的单调、统一和重复更将人的个性与独创精神剥夺得体无完肤。于是,一些诗人、学者、思想家们便不约而同地想寻求一个“避风港”,一条精神的方舟。在茫茫金海中飘荡着的那一块人性的自留地,便是孤独了。

    ⑥卡夫卡,这个毕生都在平庸的生活中挣扎而无从解脱的人,这个被一家保险公司办公室日常事务的磨损与肺结核病的纠缠耗去了天才生命的孤独者,在他的日记中写道:“一切和文学无关的事情都使我无聊,叫我憎恨,因为它打扰我,或者说它阻碍我,尽管这只是假定的。”克尔凯郭尔则说:“忧郁如我,无可解救的忧郁如我,在灵魂的深处忍受难以言表的痛苦。”

    ⑦是忧郁喂养孤独,而孤独,又喂养着人的灵魂,使其免于精神的饥渴。

    ⑧还是克尔凯郭尔,他说:“我是一棵孤立的枞树,独自地自我封闭着。指向天空,却不投下一丝阴影,只有斑鸠在我的树上筑巢。”

    ⑨我开始理解克尔凯郭尔式的孤独,他的忧郁恰恰是一个认真的学者和思想家对于现实、社会、人生、人民群众的忧患与关怀所形成的。在生命之树上筑一孤独境界的巢,那思想才会飞来,鸟儿似的居住。里尔克的《孤独》一诗画出了现代人生的一幅“浮世绘”:

    雨落在昼夜交错的时刻,那时一切街道迎向了早晨。

    那时一无所获的肉体,失望而忧伤地彼此分开。

    而互相憎恨的人们,那时不得不一起睡在一张床上!

    ⑩同床异梦。“不得不一起睡在一张床上”的人们形式上熙熙攘攘热热闹闹,彼此握手言欢,杯酒相邀,而相互间却常常是冷漠的:“人心隔肚皮”。这几句诗深刻揭示了现代人孤独感的社会根源。这种被人为制造出的“孤独”,不是我们追求的精神家园,恰恰促使我们营造一种超越、飞腾于此物化世界、世俗扰攘之上的清醒、独立的灵魂自留地,精神桃花源。还是里尔克在另一首诗里呼唤这种“孤独”:

    我圣神的孤独呵,

    你像苏醒的田园

    丰富,纯洁地扩散着,

    我神圣的孤独呵,

    关上黄金的门扉,等待着在那之前的无数希望。

    ⑪读了这些人类的智者对于孤独的思考和分析,我在札记中写下这样一段话: “人啊,你应该静静地独自面对天空和大地,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自己,你便是他的唯一的儿子,领受一种庄严、祝福,领受信念。然后你才会懂得孤独,才会珍惜一个独立的人的存在的自由,才会以之去爱另一些独立的人,这世界上千千万万善良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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