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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文学类文本阅读 题类:模拟题 难易度:困难

2017届河南省百校联盟高三11月教学质量监测(乙卷)语文试题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文后各题。

角儿

黄建东

    庆和班班主蔡魁,在小城绝对称得上是个角儿。

    蔡魁很小的时候就随着庆和班走南闯北,因其唱、念、做、打,功夫俱佳,且扮相极好,唇红齿白,活脱脱一个赵云传世,让台下一帮懂戏的票友如醉如痴。出道不久,便有“活赵云”之美誉,故而老班主病逝后,年不过三十的蔡魁便挑起了重担。也是机缘巧合,那年,庆和班辗转来到小城,恰逢小城首富浩然茶庄的老板周复古为其父亲举办六十寿诞,由蔡魁领衔唱了一出《长坂坡》,他那么一亮相,真是技惊四座,演出当然相当完美,一夜之间,庆和班红遍小城。之后由周复古出面延请庆和班在小城多逗留些日子,当时谁也没想到,这一留,庆和班就在小城扎下了根。

    在蔡魁的眼里,周复古不仅爱戏,更懂戏,两人经常在一块儿聊戏、品茗,高兴了还会对上几句,让蔡魁颇感惊讶的是,周复古的“老生”角色表演得竟也字正腔圆,很见功夫。那一年元宵节,原定在祥和戏院公演全本折子戏《将相和》,可就在两天前,饰演蔺相如的老生在出城办事的途中,被一伙悍匪误杀,而演出广告早已张贴出去,所谓救场如救火,周复古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他和蔡魁的配合可谓天衣无缝,小城再次沸腾,这下算是挽救了庆和班。自此之后,蔡魁视周复古为恩人,两人遂成生死之交,后来周复古还把自己的一个远房表妹介绍给蔡魁,两人算是又搭上了一层亲戚关系。

    转眼已至民国二十六年的年底,这一年日本人占领了小城,平静的生活被战争打破,许多人没有了听书看戏的雅致,庆和班的日子也就举步维艰,蔡魁眼瞅着都快支撑不下去了。这个时候周复古再次向他伸出了“援助之手”。

    “兄弟,听我的,咱哥俩就照着小林太君的意思,再合唱一出《将相和》,你的庆和班也就起死回生了。”

    小林纯一郎,小城驻军中佐,是名中国通,一心想把小城打造成“大东亚共荣”的一个典范。《将相和》这出戏突出一个“和”字,只有“和”了,一切才都顺了,小林纯一郎早已被此起彼伏的地下组织搞得焦头烂额了,还是维持会会长周复古为他出了这个主意,到时候再请上一些报社记者大肆宣扬一番,表面上看绝对是一个太平世界。可是却遭到了蔡魁的抵制。小林纯一郎恼怒异常,却又冲动不得,小林纯一郎知道,蔡魁毕竟是个角儿,在小城影响很大,只有蔡魁出场,那演出的效果才会达到,否则……于是周复古主动请缨,前来说服蔡魁。

    “兄弟,我知道你不愿意,可如今这世道,生存才是最主要的,一旦惹怒了皇军……”周复古发现蔡魁依旧不为所动,遂换了一种口气,“兄弟,你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雪儿和壮儿着想吧,万一他们……”欧阳雪、蔡壮都是他的亲人,周复古的话触到了蔡魁心里最柔软的部分,他不能不低头。

    “你别说了,我同意唱。”

    “哎,这就对了嘛。”周复古如释重负,他虽然看到了蔡魁眼中闪亮的东西,却佯装不知,他上前想要握住蔡魁的双手,以示亲热,却被蔡魁闪开了,不禁有点尴尬。自从周复古投靠了日本人,蔡魁便不愿再与其为伍,所以两人关系日渐疏远。此时周复古笑了笑也毫不在意。

    当晚,蔡魁就将此次演出告知了庆和班的全体成员,据说那一晚,班子里的灯一直亮着……

    毕竟是角儿,蔡魁有自己的准则,那就是要对得起每一位观众,哪怕这样的演出,心里是万分抵触的。当天的演出,蔡魁简直将廉颇演活了。

    “廉颇闻言暗思忖,良言打动懵懂人,我赵邦列国称千乘,将相不和难挡强秦,我好比井底之蛙多愚蠢,不识大体狭隘胸襟,老夫若不将错认,怎见满朝文武臣!”

    这是高潮处,廉颇负荆请罪,蔺相如伸手相扶,正所谓将相和,然而就在“蔺相如”伸手的时候,“廉颇”却一跃而起,将手中的一把匕首刺进了“蔺相如”的前胸。

    “啊!”周复古大叫一声。“你……”

    “对不起,你对我的恩情是私义,而我杀你,却……”这个时候,枪响了,蔡魁身中数枪,“却是公义。”蔡魁的身子重重地压在了周复古的身上。

    气疯了的小林纯一郎血洗了庆和班,然而找遍全城,却不见雪儿和壮儿的身影,甚至连庆和班上所有演员的子女都找不到了。有人说蔡魁事先做了安排,也有人说是地下抗日组织将他们秘密转移了,总之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数年后,庆和班真的复生了,班主虽说岁数不大,但身板做派颇有老班主蔡魁的神韵,分明又是一个角儿……

(《小小说大世界》2016年第8期,有删节)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两项是(    )

A、小说开头两段,对主人公庆和班班主蔡魁的身份、演技和他与周复古的关系作了简要介绍,为小说下文情节的发展作了铺垫。 B、小城民风淳朴,居民待人诚恳,让蔡魁的庆和班在小城扎根,而蔡魁与周复古的角色身份和关系的变化,是小说情节跌宕起伏一波三折的重要因素。 C、小说中写周复古为庆和班“救场”,使得庆和班绝处逢生,可见周复古是一个急人所困、侠肝义胆的义士,后来周复古给日本人当走狗,完全是日本人逼迫所致。 D、小说塑造人物形象时运用了多种手法,主要人物蔡魁的刻画综合运用了肖像、语言、动作描写等方法,尤其是细节刻画更是逼真出色。 E、从小说全文看,蔡魁与周复古的命运变迁与时代密切相关,小说中蔡魁于舞台之上刺杀周复古,也是人物性格的合理发展。
(2)、小说中的蔡魁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请简要分析。

(3)、蔡魁刺杀周复古完全可以在平时甚至暗中,但作者偏偏把这个情节安排在舞台上。这样设计情节有什么好处?试谈谈自己的看法。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下列小题。

塾师老汪

    老汪在开封上过七年学,也算有学问了。老汪瘦,留个分头,穿上长衫,像个读书人;但老汪嘴笨,又有些结巴,并不适合教书。也许他肚子里有东西,但像茶壶里煮饺子,倒不出来。头几年教私塾,每到一家,教不到三个月,就被人辞退了。

    人问:“老汪,你有学问吗?”

    老汪红着脸:“拿纸笔来,我给你做一篇述论。”

    人:“有,咋说不出来呢?”

    老汪叹息:“我跟你说不清楚,躁人之辞多,吉人之辞寡。”

    但不管辞之多寡,学堂上,《论语》中“四海困穷,天禄永终”一句,哪有翻来覆去讲十天还讲不清楚的道理?自己讲不清楚,动不动还跟学生急:“啥叫朽木不可雕呢?圣人指的就是你们。”

    四处流落七八年,老汪终于在镇上落下了脚。

    老汪的私塾,设在东家老范的牛屋。老汪亲题了一块匾,“种桃书屋”,挂在牛屋的门楣上。老范自家设私整,允许别家孩子来随听,不用交束脩,自带干粮就行了。十里八乡,便有许多孩子来随听。由于老汪讲文讲不清楚,徒儿们十有八个与他作对,何况十有八个本也没想听学,只是借此躲开家中活计,图个安逸罢了。但老汪是个认真的人, 便平添了许多烦恼,往往讲着讲着就不讲了,说:“我讲你们也不懂。”

    如讲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徒儿们以为远道来了朋友,孔子高兴,而老汪说高兴个啥呀。恰恰是圣人伤了心。如果身边有朋友。心里的话都说完了,远道来个人,不是添堵吗?恰恰是身边没朋友,才把这个远道来的人当朋友呢;这个远道来的人,是不是朋友,还两说着呢;只不过借着这话儿,拐着弯骂人罢了。徒儿们都说孔子不是东西。老汪一个人伤心地流下了眼泪。

    老汪教学之余,有个癖好,每月两次,阴历十五和三十,中午时分,爱一个人四处乱走。拽开大步,一路走去,见人也不打招呼。有时顺着大路,有时在野地里。夏天走出一头汗,冬天也走出一头汗。大家一开始觉得他是乱走,但月月如此,年年如此,也就不是乱走了。十五或三十,偶尔刮大风下大雨不能走了,老汪会被憋得满头青筋。一天中午,东家老范从各村起租子回来,老汪身披褂子正要出门。两人在门口碰上了。老范想起今天是阴历十五,便拦住老汪问:“老汪,这一年一年的,到底走个啥呢?”

    老汪:“东家,没法给你说,说也说不清。”

    这年端午节,老范招待老注吃饭,吃着吃着,又说到走上。老汪喝多了,趴到桌角上哭着说:“总想一个人。半个月积得憋得慌,走走散散,也就好了。”

    这下老范明白了:“怕不是你爹吧,当年供你上学不容易。”

    老汪哭着摇头:“不会是他。”

    老范:“如果是活着的人,想谁,找谁一趟不就完了?”

    老汪摇头:“找不得,找不得,当年就是因为个找,我差点丢了命。”

    老范心里一惊,不再问了,只是说:“大中午的,野地里不干净,别碰着无常。”

    老汪摇头:“缘溪行,忘路之远近。”

    又说:“碰到无常也不怕,他要让我走,我就跟他走了。”

    老汪的老婆叫银瓶,银瓶不识字,但跟老汪一起张罗私塾,老汪嘴笨,银瓶嘴却能说,但她说的不是学堂的事,尽是些东邻西舍的闲话,嘴像刮风似的,想起什么说什么。人劝老汪:“老汪,你是有学问的人,你老婆那个嘴,你也劝劝。”

    老汪一声叹息:“一个人说正经话,说得不对可以劝他;一个人胡言乱语,何劝之有?”

    银瓶除了嘴能说,还爱占人便宜,不占便宜就觉得吃亏。逛一趟集市,买人几棵葱。非拿人两头蒜;买人二尺布,非搭两绺线,夏秋两季,爱到地里拾庄稼,碰到谁家还没收的庄稼,也顺手牵羊捋上两把,从学堂出南门离东家老范的地亩最近,所以捋拿老范的庄稼最多。一次老范到后院牲口棚看牲口,管家老季跟了过来:“东家,把老汪辞了吧。”

    老范:“为啥?”

    老季:“老汪教书,娃儿们都听不懂。”

    老范:“不懂才教,懂还教个啥?”

    老季:“不为老汪。”

    老范:“为啥?”

    老季:“为他老婆,爱偷庄稼,是个贼。”

    老范挥择手:“娘们儿家。”

    又说:“贼就贼吧,我五十顷地,还养不起一个贼?”

    这话被喂牲口的老宋听到了。老宋也有一个娃跟着老汪学《论语》,老宋便把这话又学给了老汪。没想到老汪潸然泪下:“啥叫有朋自远方来?这就叫有朋自远方来。”

(选自刘震云 《一句顶一万句》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回家过年

东方晓

    大雪纷纷扬扬地下着。田野一片银白。

    她伫立在村口,睁大双眼向远方瞭望。北风像无数只利爪,无情地撕扯着她的衣服。鹅毛般大小的雪片,一个劲儿地往她的脖子里钻。她紧了紧棉衣外边黛青色的围腰,又围了围那条深蓝色的头巾,继续瞭望。

    她在等待当兵的儿子回来。进腊月时,儿子就来信说打算回家过年,可究竟哪天回他却说不准。今天是三十,一年中的最后一天,她相信儿子今天一定能回来。

她已经成了雪人,但她并不愿拍去身上的积雪。身为农民,她懂得“瑞雪兆丰年”的道理。可这会儿她又担心雪下得太大,会阻断道路。心里默默念道:儿子你在哪儿呀?是在部队,还是在路上?这天气你还能回来吗?老天爷啊,给我儿子留下回家的路吧……

    从腊月二十三祭灶开始,她就开始等啊,盼啊,盼着儿子早点回来。年根里事情多,家家户户都忙着置备年货,她的老伴儿有病,她家自然比别人家忙。可即便这样,她还是每天都到村口瞭望一会儿,一天不落。但直到现在,还是没看到儿子的身影。

    昨夜又下起了大雪。她知道,儿子今天要是再回不来,可能就不会回来了。是阻在了路上,还是部队突然有了任务?先前,儿子写信告诉过她,军令如山倒,一旦有命令,任何个人的事情都必须放下。但她依然满怀希望,在她看来,这么太平的世道怎么会有什么重大事情呢?肯定是被阻在了路上,这该死的大雪!

    今天吃过早饭,她把大年夜要吃的肉炖上,又吩咐女儿剁饺子馅儿,然后就冒着大雪到村口去瞭望。

    雪不停地下,风使劲地吼。她的脚早已冻得麻木,不停地跺地驱寒。跺着跺着,脚下成了一对儿冰砣窝子,但她决不挪开地方,她相信只有这样才能等到儿子回来。

    “娘,回家吃饭吧!”

    她以为是儿子在唤她。回头一看,却是女儿。她才意识到已过了中午。

    吃过午饭,她又来到村口。洁白的雪路上,又留下她一串深深的脚印。而那脚印很快就像先前的脚印一样,被大雪盖得无影无踪了。

    来到村口,搜寻到自己踏过的雪窝子。雪窝子已被大雪盖住,但还是留下了浅浅的痕迹。她依然站在那对雪窝子上,生怕不能连续似的。她坚信站在老地方等,肯定能等到儿子。

    两个小时过去了,她什么也没等到。

    又过了两个小时,她仍然什么也没等到!

    天渐渐黑下来,家家户户挂起了红灯笼,鞭炮声也在四面八方响起。她才失望地对来唤她回家吃饭的女儿喃喃地说,你哥今年可能回不来了。

晚上,她还不死心。老伴儿和孩子们都睡了,她还坐在炕沿上,等着儿子回家。直到凌晨,鞭炮声再次响起。她才自言自语地说:“看来真的回不来了!”

    然而大年初一的清晨,一家人正要开始吃饺子,一封信送到她的手里。是儿子写来的!

    爹,娘:儿不孝,让你们失望了。儿原本要回家过年,但临行前突然接到命令,我们驻地附近发生特大雪灾,积雪超过30厘米,灾区牧民生活发生严重困难。上级命令我们马上赶往灾区救灾。时间紧急,不能多写,请爹娘安心过年,不要牵挂我。

儿拜上

1988年1月5日

    随信寄上我新近照的照片,就先让它陪爹娘过年吧。

她拿起照片认真端详:穿着厚厚棉军装的儿子戴着像雷锋那样的帽子,双手端着枪笔直地站着,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前方,脚下是厚厚的积雪,身后是碧蓝的天空和皑皑的雪山。

    眼泪一下子就溢满她的眼眶……

他把儿子的照片装进相框,端正地放在桌子的一边,又在照片后面放上凳子,然后含泪笑着说:“儿啊,过年了,吃饺子吧!……”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匠心

杨一凡

    穆爷爷是镇上的木匠。

    听说他从小便没了父母,被一个好心的木雕师傅养大。木雕师傅本是紫禁城里头修缮宫殿的匠人,几经辗转流落到了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他刻刀下的凤凰漂亮得像是要飞起来一样。穆爷爷承袭了他的手艺,木雕水平出神入化。无奈战乱年代无人欣赏木雕,他便转了行,做了个普通的木匠,平日里干些简单的木工活计。

    “穆爷爷”这称呼,实际上唯有我这样叫。穆爷爷住在镇外的一座废园子里,又因性情不喜喧闹,多次训斥了去废园子探险的孩子们,便在孩子中得了个“老怪”之名。而我每次去都安安静静,因此,我才得到在废园长久停留的特权。

    废园已有好些年头了,100年?200年?没人说得清。其间换了数任主人,最终荒芜破落至今。别人都不懂为什么穆爷爷要住在这么个坍圮了大半的地方。只有我明白,穆爷爷是为了这园子里的木雕。

    穆爷爷时常在园子里抚摸着那些染上尘埃、疲惫不堪的雕花,就像很多年前那位木雕师傅所做的那样。木雕师傅在这园子里叹惋了半辈子,最终也未能见到它焕然一新的模样。听闻这位老人临终时还拉着穆爷爷的手嘱咐,游廊的花窗该如何开,亭子的匾额该如何修复。末了说:“老头子我这一辈子,最遗憾的就是看着那帮洋鬼子打了进来,毁了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当年我没出息,自个儿跑出了京。老天爷发善心,让我到了这儿,安安稳稳活了几十年。可我这心里头难受啊!那年我背着包袱走出屋子,见着的最后一样东西就是我还没做完的花雕……”

    “小穆啊,老头子有私心,舍不得这门手艺跟着我埋进土里。你把那园子修修好,就当是圆了老头子的一个梦。”

    记忆里穆爷爷曾说:“丫头,你看看这些木头。它们都是活的啊!这些断了翼的鸟,折了枝的花,也会感到疼的啊。”

    彼时我抬着头,懵懵懂懂地问:“是像阿苗摔伤了一样疼吗?”好像世间之事,至伤痛也不过臂上一块瘀青。涂上药酒,吹一口气,就可以消隐无踪。

    “还要更疼啊。”穆爷爷笑了起来,摸着我的头,“阿苗长大了就会懂的。”

    我时常觉得,穆爷爷做木匠,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而活下去,则是为了修复那些木雕。

    在那些缓缓流动的时光里,我也曾整日徘徊于亭台楼阁间,指尖掠过雕花的窗棂。我想,一定有那样的一个瞬间,我也曾感受到指尖的温热与浅浅的呼吸,听到那些花鸟的不甘,不甘湮没灰尘,如秋虫敛鞘翅,在枯叶下瑟瑟忍冬。

    我清晰地记得那个看见过千百回的画面:旧屋,木凳,暖阳。穆爷爷伏在案上,布满皱褶的手一丝不乱地刻下起死回生的诏令。他的脚边堆满木屑,空气里有陈旧却不曾霉变的木香。

    好像一个世界的种子就在那把刻刀下,破土成芽。

    我一天天地长大,穆爷爷一天天地变老。他的腰杆不再挺直,一头白发如废园里的荒草,整个人犹如一枚失水皱缩的橘核。那双眼睛染上一点点浑浊,目光却依然专注而执着。

    他开始加快了修复木雕的速度。以往我去时,还能见他在做着不知哪家的木凳,现在却已渐渐看不到了。他一心扑在了他的木雕上。

    穆爷爷说:“丫头,我担心我的时间不够了啊。”

    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瘦着,好像把所有的气血都注入了刻刀。

    那一日我出门前,母亲接了个电话,在那里怔怔站了几秒,尔后放下听筒向我招手:“阿苗,回来。”

    “我要去废园。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吧。”

    母亲急急地追出来,我却已消失在小巷深处。

    我到废园时,静寂的园子里隐有人声。我并没有进去,而是转了个弯,去了废园一个偏僻的角落。那里有一座小亭,四根红木柱子上游龙蜿蜒,昂首奋飞,栩栩如生。

    ——昨日我来时,穆爷爷指着那条失了双眼的游龙,道:“这是园里最后一处需要修复的地方了。”语调兴奋如孩童。

    “了却这桩心愿,我也能安心地入土了。”

    穆爷爷的葬礼我没有参加。我觉得穆爷爷仍然在那园子里,静默地摩挲着那些活过来的木头,古老的纹理斑驳出崭新的色彩。葬礼时我就在那儿,独自像个疯子一样地哭了一场,泪眼朦胧中重又看到了那个苍老却笃定的身影。

    我想穆爷爷一定还是开心的吧。看着两代人,或许是更多人的梦想在手下圆满。

    那以后我再未去过废园。不,现在它已不叫废园了。省城来的专家见到它后如获至宝,听闻修复它的老人业已过世,又是好一阵扼腕叹息。

    废园的名字被从古籍中翻了出来。它叫匠园。木匠的匠,工匠的匠。

    镇上的几个老人一拍脑袋,笑叹道:“我说老穆怎么总守着那个园子呢。你还记得不,他单名一个匠字啊!”

    穆匠。木匠。匠园。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下面小题。

最后三分钟的高贵

威廉•保西

    阿普达是英国伯明翰南部山区的旅游观光小镇,保留了维多利亚时期的很多特色,至今仍然使用马车代步。艾迪是镇上一家出售特色草帽的小工艺店老板。半年前,艾迪和邻近的迪克鲁斯镇上的姑娘苏菲相爱了,可镇上大法官的儿子洛克也看上了苏菲,发誓非她不娶。

    几天前,苏菲告诉艾迪,她父亲对洛克家的背景很满意,但在听说苏菲爱上了卖草帽的艾迪后非常生气,并且打电话给远在伯明翰当医生的苏菲的哥哥博格,要他回家阻止妹妹。另外,博格也打算近期回家给父亲做一个手术,切除父亲额头上的良性肿瘤。“百合节”要到了,按照当地习俗,镇上的男孩都会在这天到心爱的女孩家送上一份价值不菲的礼物,借此表明心迹。苏菲抽泣着要艾迪想办法,送一份能够打动她父母的厚礼。

    艾迪咬咬牙,取出了全部积蓄,共6000英榜,但他想来想去不知买什么,于是就把这些钱都放在他母亲留下来的一个梳妆匣子里,他想都带给苏菲,让她自己用这些钱去挑选礼物。

    “百合节”这天早晨空降暴雨,艾迪急匆匆起床。阿普达和迪克鲁斯两镇相隔几十公里,山路崎岖不平,马车是惟一的交通工具。马车夫亨特驾着马车来到了艾迪门前,半小时后,马车来到镇中心,艾迪远远看见洛克站在路边,洛克也要去苏菲家送礼。

    “亨特,给我把画搬上去,千万小心,光那个檀香木框就抵得上你十几辆马车!”洛克大声嚷嚷着跳上了车,“嘿,这不是艾迪吗,你不会也要到苏菲家去吧,准备了什么礼物啊?”听着洛克的揶揄,艾迪没接腔,他很是自卑。

    飘泼大雨让马车速度愈加慢了,以前只要三四个小时的路他们走了七八个小时还没到,现在离迪克鲁斯镇还有好几里山路呢!此时大雨滂沱,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马车在过一条岔道口时,一个浑身湿透的中年男子拦在前面,他提着一只便带式手术箱,“对不起,能让我搭乘一段吗?我到前面的迪克鲁斯镇。”这个中年男子告诉他们,他坐的马车半路坏了,他只好徒步前行了十几里路。

    “快上来吧!”艾迪忙招呼这名男子坐下,他得知男子叫博格。洛克不满地哼了一声:“小心些,别弄坏了我的画!你可赔不起!”

    道路越来越泥泞,突然马停下来不走了,它可能累坏了。洛克气急败坏地猛踹马屁股,马受到惊吓,飞快地向前冲去,前方正是一个斜坡,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马车就向路旁倾覆,他们滚进了数英尺深的坡底。

    一阵眩晕过后,艾迪睁开了眼睛,四周一片昏暗,洛克和博格也躺在附近的泥泞里呻吟,不过他们还可以站起来。但艾迪突然发现亨特半天没有爬起来。“噢!上帝,他腿上流了好多血!”在艾迪点燃的打火机的光芒里,洛克惊恐地指着亨特右大腿下的一汪鲜血叫道。

    “让我看看,”博格蹲下身察看伤情,亨特已经昏迷,鲜血从他的大腿股动脉汩汩流出,一根尖树枝刺穿了他的大腿。“动脉破裂了,他失血过多,必须立即缝合动脉止血!”博格果断地说,接着他又以医生的口吻命令艾迪和洛克道:“去把我的手术箱找来!”

    博格接过艾迪从泥泞中找到的手术箱,取出手术刀和缝合伤口的针线,然后和艾迪合力将亨特抬到一块突出的崖壁下。

    就在博格准备开始手术时,他发现天色实在是太暗了,让他看不清楚亨特伤口的准确位置,“快点燃打火机。”博格急切地说。衣物都被雨水打湿了,无法点燃,艾迪只好一直摁着打火机,借着微弱的光芒,博格开始给亨特实施手术。然而,打火机油就快消耗光了,火光越来越微弱。“我还需要3分钟,你们身上还有什么可以用来照明吗?”博格心急如焚地问。

    “对了,年轻人,你的画用塑料包着,应该可以点燃的。”听到博格问起了自己,洛克开始支支吾吾:“这……下着雨……要是打开就毁了,那可是幅名画,值很多钱。”

    这时,艾迪突然想起了匣子里的6000英榜,他赶紧将它找出来,还好,钞票还没有被打湿。“快缝合伤口!”艾迪迅速点燃了一张张钞票,微弱的光映着他有些苍白的脸。

    3分钟过去了6000英榜烧成了灰烬,手术也终于完成了,艾迪和博格都瘫软地坐在了泥地上。“小伙子,你身上怎么带着这么多的现金?”博格忍不住发问了。 “那是我准备给心爱的苏菲买礼物的,现在,我可一无所有了。”

    “苏菲?”博格轻轻念道,很快地拍了拍艾迪的肩膀,“放心吧,好小伙,这个女孩会属于你的!”远处传来了马车声,原来苏菲的家人得知博格今天要回来,却迟迟没到后,派人来接他了。

    当洛克知道来的人就是苏菲的家人,并且得悉博格就是苏菲的哥哥时,赶忙殷勤地问这问那。但是,博格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他微笑地对着艾迪说:“小伙子,我的妹妹需要与高贵的人共度一生,3分钟里,你失去了6000英榜,却赢得了真正的高贵!”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卖葱

侯德云

    朋友老刘在晚宴上讲一个卖葱的故事,刚起头我就笑。老刘瞪我一眼,说,笑什么笑?我说,我想起《手机》里的卖葱。老刘发愣,手机里卖葱?电子商务啊。我说不是,作家刘震云有个长篇小说叫《手机》,里边有个卖葱的故事。老刘说,奥。

    老刘没问《手机》里怎么卖葱。他不问我也得说,话头赶到这里了嘛,对不对?

    我说,《手机》里边的主角叫严守一,哎哎,拍成电影了嘛,电影也叫《手机》,老刘你没看过?老刘摇头。我用眼睛扫扫别人,也都摇头。嗨,你说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我接着讲卖葱。

    严守一他爹老严,跟谁一起卖葱(那人我给忘了),一天说话不超过三句的人,跟那谁卖葱,卖得眉开眼笑,都会讲笑话了。老严的变化,让严守一觉得,世上最好的事,好不过卖葱。只不过年底时老严跟那谁算总账,那谁在账上做子手脚,还背地里骂老严是二傻,让老严听见,那个气啊,从此不卖葱。老严委届啊,说一辈子就遇到一个能说上话的,还骂我傻。

    老刘笑了,说《手机》里的卖葱,不如我说的卖葱。

    我赶紧收起下巴,说,你说你说。旁边哥儿几个也催促,你说你说。

    下边是老刘讲的卖葱。

    很长时间的事,时隔现在十七八年。那时候,钱还真当钱,不像这阵儿,一百块的票子,你刚掏出来,嗖一声,没了。我记得那时候我的工资也就千把块钱。

    东山早市,有两口子,四十多岁的样子,天天来卖葱。不卖别的,只卖葱,一辆三轮车,装满满一车葱。半头晌散市,卖光的时候比较少,大多时候要剩一些。

    这两口子长相怪有意思,男的细长,女的墩粗,还没脖子,像个碾盘倭瓜……

    说到这里,老刘张开两手比划了一下,碾盘倭瓜你们知道吧?哥儿几个都点头,谁不知道呢,就是扁乎乎圆咚咚的那种大倭瓜嘛。看我们点头,老刘放心了,接着说,女的那脑袋,像个碾盘倭瓜直接放在倒置的宝葫芦上。两个人的脚也一样,对比强烈。男的细而长,三五鞋的宽度四五鞋的长度;女的宽而短,四五鞋的宽度三五鞋的长度。俩人搁在一块儿,看着特滑稽。

    他们的三轮车也滑稽。一个车轱辘,指定是手推车轱辘。另一个,指定是自行车轱辘。也不知怎么安上的。三轮车的车座,一般都是六根弹簧上面蒙一层皮革。他们的车座不是,是三根弹簧上面缠几道塑料布,透明的。还没车闸。车架子上绑一块胶皮,胶皮就是车闸。胶皮拖地,需要刹车时,男的用右脚,猛踩胶皮。天天踩,鞋底的前半截,磨出一道沟。

    总之这两口子,从人到车,都是一副尴尬相,看着让人心酸。

    我常去买他们的葱,因为比别处便宜嘛。时间长了,混个脸熟,有时还互相唠几句闲嗑。赶上星期天,闲着没事,我会在葱摊旁站一会儿,看他们忙着卖葱。我觉得挺有意思。

    那天我去得晚,他们的葱已经卖完。7月的头晌,有烧烤感,两人却不急着走。女的在清点卖葱的钱,男的在一边看。两人脸上都笑眯眯的。

    我也在一旁看。我看那两口子,两口子不看我。

    女的清点完钱,对男的说,今天不赖,净挣三十六块一毛五。说完咧开大嘴,无声一笑。男的也咧开嘴,也是无声一笑。

    女的瞅男的,说,二十块,给咱爹买点儿东西。男的瞅女的,点头,说嗯。

    女的说,十块,给咱闺女买个裙子。男的点头,说嗯,突然又说,闺女有裙子,你买件衣裳吧。

    女的说,我不买,我有衣裳,要不给闺女买个书包,她的书包太旧了。男的点头,说嗯。

    女的说,六块,给你买两包烟一瓶酒,晚上你喝点儿。男的努起嘴唇,是飞吻的姿势,然后咧开嘴,说,你呢,你什么都不买?

    女的说,还有一毛五,买根冰棍,我咂咂就行了。说完,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脸上绽开一朵大丽花。

    我看见男的突然变成顿号,愣在那里不说话,眼圈渐渐泛红。

    我不忍心再看下去,扭过身子,快走几步,看别的菜摊。

    等我再回头时,两口子已经蹬上三轮车,准备出发的样子。我冲他们摆摆手。男的背对我,没看见。女的看见了,也摆摆手。女的好像对男的说了句什么,随后男的扭头看我,笑笑。

    我原地不动,看着他们,直到他们的背影在我眼前消失。

    老刘的卖葱故事,起初,引起酒桌上一阵阵哄笑。有人笑得直拍桌子,有人笑得岔气,还有人不断插话。可是越往后,笑声越少,结尾处,全场静默。

    故事讲完,老刘的话还在继续。

    老刘说,那天,我想了很多事,想自己的种种不如意,想到最后,想开了,我怎么就不能用别人的阳光来照亮自己呢?

    话音刚落,桌上响起掌声。老刘脸色通红。

(选自《天池》2018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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