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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模拟题 难易度:普通

安徽省合肥市2020年中考一模语文试卷

阅读下面文章,完成下题。

梦里一枕高梁红

崔向珍

    成熟的秋风一遍遍地吹,村子西南的高染地一片片地红,艳过红枫烈如赤焰的高粱地,呼呼啦啦地烧红了半边天。

    精灵似的小燕子,在长长短短的电线上,排成了高低错落的黑色音符,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远方的绿树红花。大雁的鸣叫声稀稀拉拉地排过高远的天空,带着几支轻盈的羽毛一起掉落进热闹的高梁地。秋天的阳光金黄金黄,耀着一望无际的高粱地,也耀着父亲手中闪闪发光的铁镐头。父亲的右手臂肌肉凸显,铁镐头起起落落,一棵高梁跟着一棵高梁被连根刨断,刷刷啦啦地仆倒在苍天厚土辽阔的怀抱。

    一车一车的高梁棵运回家中, 母亲带着我们,先把秸秆粗壮穗头硕大的挑拣出来一些,带穗截取一米长短,脱粒后用于绑缚扫帚。剩下的高梁穗用锄头的利刃削割下来,均匀地摊在院子里晾晒。貪嘴的麻雀不去啄食枣树高枝上坠着的几个干枣,一只只一群群,围着馨香的高梁穗蹦来跳去。中午的阳光毫不吝啬,豆秸垛表面的许多豆英被晒炸了,哗噼啪啪地爆响丰收的鞭炮,金黄的豆粒忽然间弹跳进碧绿的菠菜地里,惊飞了几只身体圆滚滚的麻雀。

秋天的田野明晃晃的。 秋天的阳光明晃晃的,大人孩子的心里也明晃晃的,一天一天喜眉笑眼地乐呵着。眼看着碧绿的大白菜卷了心,脆嫩的青萝卜长足了个,苇塘里的芦花满院子飘飞。沉甸甸的高粱穗翻来覆去地晒进了,我们争抢着挥起木叉和棍棒用力敲打。金黄的秋风里,红色的高梁壳子不分方向地乱蹦,整个村子里此起彼伏着快乐的笑声。脱好的高梁粒,母亲挑拣出一部分放在大簸箩里,均匀地喷了水,用簸箩端着去村东的石碾子上碾高染米。圆滚滚的石碾子咕咕噜噜不停地响,母亲的汗珠滴滴答答不停地落。一圈又一圈,母亲的脚印在黄土地上重重叠叠,金黄的落叶在母亲的脚下重重叠叠。

    碾掉了皮壳的高梁米晶莹圆润, 母亲放在洗菜盆里淘洗干净,充分浸泡后倒进大铁锅里焖煮。母亲烧火的时候也不闲着,手里捏着缝衣针和白棉线仔细地穿辣椒串。一大簸箕辣椒穿好,屋里的热气就满了,新高梁米的香味从铁锅里转着圈子飘出来,悄悄地分散到院子里去,一缕一缕,纠缠着金黄的秋风四处飞扬。母亲微笑着走出屋子,把辣椒串挂到家槐树低矮的树枝上晾晒。夕阳已经西下,一片绚丽的晚霞努力地铺展着最后的热情,给红艳似火的辣椒,晶莹饱滿的槐豆,洁白纷飞的苇絮,满院子乱跑的鸡鸭……都裹上了充满希望的温暖光辉。

    天一点点黑下来,密密麻麻的星星在宽宽的银河里,静静地流淌着灿灿的银光。母亲点起一盏小小的煤油灯,我们围着四四方方的锅台开始吃晚饭。虽然只是一锅普通的高梁米饭,和几块刚进了盐味的洋姜和青萝卜,我们却咀嚼出了最幸福最温暖的味道。吃完了饭,父亲常常会给我们背诵《青纱帐——甘蔗林》,再连带着讲一些发生在青纱帐里的英雄故事。我们听得热血沸腾,躺在火炕上入梦的时候,常常在红艳如火的高梁地里左冲右突,奔跑不停。

    时过境迁,远离了故乡和故乡的高梁地,已经几十个秋天没有看见醉心的高粱红了。好几回梦里醒来,急三火四地去超市里买回几斤高粱米,兴致很高地用电高压锅焖饭吃。一粒粒的高粱米还是那么晶莹圆润,一朵朵的高梁花绽放的还是那么好看,可是没有了故乡的洋姜和青萝卜相伴,我终究是再也吃不到一顿那样香甜的好饭了。

2019年11月30日《今日新泰》

(1)、围绕高粱,文章主要写了哪些内容?请简要概括。
(2)、按要求品析词句。

①秋天的田野明晃晃的,秋天的阳光明晃晃的,大人孩子的心里也明晃晃的。(理解句中加点词的含义》

②新高梁米的香味从铁锅里转着圈子飘出来,悄悄地分散到院子里去。一缕一缕,纠缠着金黄的秋风四处飞扬。(从修辞手法的角度赏析句子的表达效果)

(3)、结合文章内容,简析文中母亲的形象。
(4)、作者为什么说“再也吃不到-顿那样香甜的好饭了”?
(5)、说说作者以“梦里一枕高梁红”为题的好处。
举一反三
阅读下文,回答相关问题。

                                                                                                                                     高贵的施舍
  一个乞丐来到我家门口,向母亲乞讨。这个乞丐很可怜,他的整条右手臂断掉了,空空的衣袖晃荡着,让人看了很难受。我以为母亲一定会慷慨施舍的,可是母亲却指着门前一堆砖对乞丐说:“你帮我把这堆砖搬到屋后去吧。”
  乞丐生气地说:“我只有一只手,你还忍心叫我搬砖。不愿给就不给,何必刁难我!”母亲并不生气,俯身搬起砖来。她故意只用一只手搬,搬了一趟才说:“你看,一只手也能干活。我能干,你为什么不能干呢?”
  乞丐怔住了,他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母亲,尖突的喉结像一枚橄榄上下动了两下,终于俯下身子,用他惟一的一只手搬起砖来,一次只能搬两块。他整整搬了两个小时,才把砖搬完,累得气喘(chuǎn)如牛,脸上有很多灰尘,乱发被汗水濡湿了,斜贴额头上。
  母亲递给乞丐一条雪白的毛巾。
  乞丐接过去,很仔细地把脸面和脖子擦一遍,白毛巾变成了黑毛巾。
  母亲又递给乞丐20元钱。乞丐接过钱,很感激地说:“谢谢你。”
  母亲说:“你不用谢我,这是你自己凭力气挣来的工钱。”
  乞丐说:“我不会忘记你的。”对母亲深深地鞠了一躬,就上路了。
  过了很多天,又有一个乞丐来到我家门前,向母亲乞讨。母亲让乞丐把屋后的砖搬到屋前,照样给他20元钱。
  我不解地问母亲:“上次你叫乞丐把砖从屋前搬到屋后,这次你又叫乞丐把砖从屋后搬到屋前。你到底想把砖放在屋后,还是放在屋前?”
  母亲说:“这堆砖放在屋前和屋后都一样。”
  我嘟着嘴说:“那就不要搬了。”
  母亲摸摸我的头说:“对乞丐来说,搬砖和不搬砖可就大不相同了。”
  此后还来过几个乞丐,我家那堆砖就被屋前屋后地搬来搬去。
  几年后,有个很体面的人来到我家。他西装革履,气度不凡,跟电视上的大老板一模一样。美中不足的是,这个大老板只有左手,右边是一条空空的衣袖,一荡一荡的。
  老板用一只独手握住母亲的手,俯下身说:“如果没有您,我现在还是个乞丐;因为当年您教我搬砖,今天我才能成为一家公司的董事长。”
  母亲说:“这是你自己干出来的。”
  独臂的董事长要把母亲连同我们一家人迁到城里去住,做城里的人,过好日子。
  母亲说:“我们不能接受你的照顾。”
  “为什么?”
  “因为我们家人都有两只手。”
  董事长坚持说:“我已经替你们买好房子了。”
  母亲笑笑说:“那你就把房子送给连一只手都没有的人吧。”

阅读下文,回答相关问题。
                                                                                              生命必定要死亡吗
       ①生命必定要死亡吗?不,有两个事实可以证明:第一,任何生物的生殖细胞就是永生不死的。它们已经不断分裂、不断生存了几千万年以上,而且还在继续生存下去。没有生殖细胞的永生,也就没有物种的延续。第二,癌细胞不会自动死亡,也是永生的。海拉细胞,这是多年前从一位叫海拉的女子身上收集到的子宫颈癌细胞。它一直在全世界各个实验室里分裂繁殖,每24小时倍增一次,生长分裂极其旺盛,至今已传了上千代,仍没有死亡的征象。海拉早已死亡多年,而她的癌细胞却能永生。这里的奥秘何在呢?
       ②美国细胞学家海弗利克发现,人体细胞从第1次分裂开始算起,毕生只能分裂50次左右,此后便衰老死亡。为什么癌细胞与生殖细胞可无止境地分裂下去?海弗利克认为,这是因为正常体细胞之间紧密联结,闭关自守,缺乏遗传信息的交换,而癌细胞恰恰相反,它能与病毒或其他生命物质发生信息交换,从而使自身生命不息。这也许是永生的奥秘吧。
      ③如果我们将癌细胞或生殖细胞永生的机理弄清楚,并应用于人类,岂不是也可让我们的体细胞获得永生吗?如果体细胞也与外界进行遗传信息交换,是否也可无限期分裂而长生不老呢?有一位细胞学家,利用遗传工程学将哺乳动物的神经细胞移植到金鱼卵细胞中(体细胞与生殖细胞结合),促进了遗传信息的交换,使神经细胞分裂了100次尚未衰老,依然生机蓬勃。

阅读下面的短文,回答以下小题。

你的体重,它们决定

    ①如果你曾经与肥胖斗争过,你应该很清楚这场战争的胜利取决于:节食、锻炼、遗传基因。道理很简单,你吃得越多,动得越少,就会越胖。在这个方程式上,个人的基因起着关键的作用。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现在第四个因素日益引起研究人员的关注,尽管它们一直处于被忽略的状态:你的肠内细菌。

    ②它们的学名是:肠道微生物群落。这群微小细菌以上千亿兆的数量居住在人类的肠道中,它们很大部分的成员是厌氧菌——可以在缺氧的情况下存活。

    ③这群微生物的作用之一就是调节人体从食物中吸收的卡路里并存储脂肪,换言之,它们能够调节人的体重。研究人员发现:这些肠道微生物的种类和数量平衡与否,是决定人体肥胖或苗条的关键。因此,通过调节微生物群落的数量可以改变人的体重。

     ④通过对老鼠的研究表明,体型肥大者和体型消瘦者的肠道内细菌种类和数量差异明显。肥胖老鼠体内的厚壁茵类群数量比拟杆菌要高得多。在体重正常的老鼠体内,情况则正好相反。人体内的茵群虽然种类繁多,但是其中90%都属于两大类菌群———厚壁类群和拟杆菌。厚壁菌类群能够导致肥胖,而拟杆菌能够分解人体本身无法消化的多糖如纤维素等,它们在向人体提供营养的同时也为自己和肠道中的其他细菌获得食物。

    ⑤人类的日常食谱是如何影响肠道菌类的数量和种类的?研究人员用不同种类的食谱喂养老鼠,其中一种是典型的西方食谱,食物中的脂肪和糖含量较高。“享用”西式大餐后的小老鼠们往往体重增加:其肠道中的厚壁菌类群较多,而拟杆菌较少。而另一组喂食低脂低糖的老鼠肠道中的厚壁菌类群较少,拟杆菌较多,这些小老鼠大多体重下降。

    ⑥目前还不能肯定肠道中菌群的变化和体重的变化两者之间谁为因谁为果,但是上述研究的发现能够帮助我们判断你的体质是否容易肥胖。实验表明,通过调整饮食结构可以改变肠道内细菌群的种类和数量,更好地消化新食物从而改变体重。以小老鼠为例,把长期食用低脂的小老鼠食谱变成高脂的西式饮食,那么在不到一天的时间内,这些小老鼠肠道内的厚壁菌数量会大幅增加。而在以往的研究中,厚壁菌对肠道吸收的影响往往被科研人员所忽视。

    ⑦这个发现有助于研究人员最终对茵类进行标示,从而撰写出影响身体肥瘦类型的肠道菌类食谱。这样可以帮助人们对自己的身体所摄取的卡路里进行检测或控制。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下列小题。

验证码到底有什么用

余之敏

    ①在2015年年底的网络购票高峰中,中国铁路客户服务中心的12306图形验证码系统让很多购票者“吐槽”。人们不禁要问,那么复杂的验证码系统,到底有什么用?

    ②要回答这个问题,须先弄明白何为验证码。验证码实际上是一种Web自动程序,它有一个充满科学气息的名字——“全自动区分电脑和人类的图灵测试”,就是由机器来向操作者提问,从而鉴别操作者是人还是机器的一种测试。目前,这种测试主要有四类:图形验证码、手机短信验证码、手机语音验证码、视频验证码。

    ③视频验证码是验证码中的新秀,这种由随机数字、字母和中文组合成的验证码会动态嵌入到MP4等视频中,增大了破解难度。视频中的验证码字母、数字组合、字体的形状、大小,速度的快慢,显示效果和轨迹的动态变换,增加了恶意抓屏破解的难度,其安全度远高于其他验证码,而且这种验证码还不会使用户感到枯燥,同时又降低了用户识别的难度,让用户更容易辨认。

    ④验证码的主要作用是拦截不合理的入侵。比方说,若要进入一个页面,操作者只有通过了验证,才能顺利打开网页,有效防止恶意破解密码、防论坛灌水、防刷票等。

    ⑤随着计算机技术的进步,验证码设计也越来越复杂,程序员正在与破解者进行着一场仿佛没有终点的“拉锯战”,而在这场“拉锯战”中又催生出新的作用:2015年年底,美国卡内基-梅隆大学的路易斯·冯·安等人设计出把无法识别的古籍文字制成验证码,派发给网站用户验证,根据不同用户反馈回来的单词答案,就可以轻松得到典籍模糊字符的正确结果,这对于古籍保护而言无疑是一个福音。

    ⑥不过,越来越复杂的验证码还是令很多网友烦恼。但是不可否认,验证码仍然是各网站反黑客恶意操作中必不可少的一项保障系统,还是会继续使用下去,直到被另一种全新的、功能更好的反黑客软件所代替。

(选自《知识窗》2016年第3期,略有删改)

阅读下面文章,完成下列小题。

永远的槐花蜜

赵学儒

    初夏,老乡进城,带来蜂蜜,是槐花蜜,即槐花盛开时蜜蜂采粉酿成的蜜。老乡说,这是头茬槐花蜜,是一年中最好的蜜,是咱太行山区最地道的蜜。老乡的一番话,把我带回到了三十年前的太行山老家。

    我老家是个被大山围起来的村子,因为少雨,山上栽满耐旱的槐树,每年春天柳绿之后,山上的槐树便开了花。近看朵朵串串,远望成片,从空中俯视,沟沟梁梁都是雪色。轻风摇曳,花海泛起股股波浪,吹来缕缕花香。这时,便有无数蜜蜂如天兵天将蜂拥而至,之后趴在花蕊上,再无声息,专心采粉。

    那时老家穷,乡亲们都要采槐花,或自己吃,或喂猪。一次,我跟母亲上山去采花,她用长钩勾下树枝,我把槐花摘下,放到袋子里。母亲的手被槐刺刺破,鲜血直流,母亲却笑笑,甩甩手指上的血,继续采。我家八口人,爷爷奶奶老了,失去了劳动能力,我爸在外地教书,很长时间回家一次,我们兄妹四个都在上学,母亲的辛劳可想而知。

    记得那日母亲穿了一件绿褂子,在白色花海中格外显眼。橘红的阳光也从树缝探下头来,与她的微笑糅在一起,越发灿烂。我摘了一朵小花放到嘴里,咂咂滋味,开始有点苦涩,却越嚼越香、越嚼越甜。我们满载而归,身上还带着香甜的味道。

    母亲把槐花带回家,摊在干净的地上晾晒,便于存放。接着,她开始鼓捣猪食。她把槐花放进大锅,点燃灶膛的火,等锅里的水烧开了,槐花瘪下去了,又把一些谷糠放进去搅拌,再兑些凉水,开始喂猪。圈里是黑白两只猪,一顿吞咽。年终,母亲把一只猪卖掉,还“缺粮款”,另一只杀了,肥肉炼成坨,作为全家一年的油水。

    槐花的吃法多样:炒鸡蛋,把鸡蛋和槐花搅在一起,放锅里炒,鸡蛋熟了,菜就成了;蒸槐花,把槐花和面粉拌匀,再划线儿盐,放笼屉里蒸,出锅便可以蘸蒜吃;蒸包子,把槐花剁成馅儿,搅上些猪油,用棒子面、棱子面或山药面包好、蒸熟。那浓浓的槐花香,伴随着我们成长。

    我成家之后,在附近的水电站上班,家里的事基本落在妻子肩上。我上班是三班倒,一次早上下班回家,知道妻子去采槐花了,便去接她。山上,阳光灿烂,就像舞台上的灯光,槐花漫山遍野地舞蹈。一群群蜜蜂来了走,走了来,嗡嗡声此起彼伏。在这片雪白的花海中,妻子头上的红纱巾分外妖娆。采完花,妻子开始下山。她的肩上背着装满槐花的筐子,筐子上还摞着鼓鼓囊囊的麻口袋。下坡时几乎是一路出溜,妻子的腰杆却总是挺得笔直,抵住筐子和口袋。回到家,她解下被汗水浸透的纱巾,让我替她拔头皮里的槐刺。猛地拔出来,殷红的血也跟着渗出来。

    那年,我们家盖新房,妻子特地养了三只猪,或卖了钱支付材料费,或用来招待帮工。为了让猪吃饱喝足快些长大,妻子采回了很多槐花,晾晒在房前屋后、坡坡台台,吸引了很多蜜蜂前来。

    老乡说,我知道城里什么都有,但这蜂蜜是自己家的,可甜了。我也没客气,认真地对老乡说,这蜂蜜永远是最好的。

《光明日报》(2017年06月)

阅读下面的文段,回答问题。

后园

 萧红

    祖父的眼睛是笑盈盈的,祖父的笑,常常笑得和孩子似的。

    祖父是个长得很高的人,身体很健康,手里喜欢拿着个手杖。嘴上则不住地抽着旱烟管,遇到了小孩子,每每喜欢开个玩笑,说:“你看天空飞个家雀。”

    趁那孩子往天空一看,就伸出手去把那孩子的帽给取下来了,有的时候放在长衫的下边,有的时候放在袖口里头。他说:“家雀叼走了你的帽啦。”

    孩子们都知道了祖父的这一手了,并不以为奇,就抱住他的大腿,向他要帽子,摸着他的袖管,撕着他的衣襟,一直到找出帽子来为止。

    祖父常常这样做,也总是把帽放在同一的地方,总是放在袖口和衣襟下。

    那些搜索他的孩子没有一次不是在他衣襟下把帽子拿出来的,好像他和孩子们约定了似的:“我就放在这块,你来找吧!”

    祖父不怎样会理财,一切家务都由祖母管理。祖父只是自由自在地一天闲着。我想,幸好我长大了,我三岁了,不然祖父该多寂寞。我会走了,我会跑了。我走不动的时候,祖父就抱着我;我走动了,祖父就拉着我。一天到晚,门里门外,寸步不离,而祖父多半是在后园里,于是我也在后园里。

    我小的时候,没有什么同伴,我是我母亲的第一个孩子。

    我记事很早,在我三岁的时候,我记得我的祖母用针刺过我的手指,所以我很不喜欢她。我家的窗子,都是四边糊纸,当中嵌着玻璃。祖母是有洁癖的,所以她屋的窗纸最白净。别人抱着把我一放在祖母的炕边上,我不加思索地就要往炕里边跑,跑到窗子那里,就伸出手去,手指一触到窗上,那纸窗像小鼓似的,嘭嘭地就破了。祖母若来追我的时候,我就越得意了,笑得拍着手,跳着脚的。

    有一天祖母看我来了,她拿了一个大针就到窗子外边去等我去了。我刚一伸出手去,手指就痛得厉害。我就叫起来了。那就是祖母用针刺了我。

    祖父一天到晚是闲着的,祖母什么工作也不分配给他。只有一件事,就是祖母的地榇[注]上的摆设,有一套锡器,却总是祖父擦的。每当祖父一擦的时候,我就不高兴,一方面是不能领着我到后园里去玩了,另一方面祖父因此常常挨骂,祖母骂他懒,骂他擦得不干净。

    祖母一骂祖父,我就拉着祖父的手往外边走,一边说:“我们后园里去吧。”

    我拉着祖父就到后园里去了,一到了后园里,立刻就另是一个世界了。

    决不是那房子里的狭窄的世界,而是宽广的,人和天地在一起,天地是多么大,多么远,用手摸不到天空。而土地上所长的又是那么繁华,一眼看上去,是看不完的,只觉得眼前鲜绿的一片。

    一到后园里,我就没有对象地奔了出去,好像我是看准了什么而奔去了似的,好像有什么在那儿等着我似的。其实我是什么目的也没有。只觉得这园子里边无论什么东西都是活的,好像我的腿也非跳不可了。

    等到自己实在跑不动了,才坐下来休息,那休息也是很快的,也不过随便在秧子上摘下一个黄瓜来,吃了也就好了。

    休息好了又是跑。

    后园中有一棵玫瑰。一到五月就开花的。一直开到六月。花朵和酱油碟那么大。开得很茂盛,满树都是,因为花香,招来了很多的蜂子,嗡嗡地在玫瑰树那儿闹着。

    别的一切都玩厌了的时候,我就想起来去摘玫瑰花,摘了一大堆把草帽脱下来用帽兜子盛着。在摘那花的时候,有两种恐惧,一种是怕蜂子的勾刺人,另一种是怕玫瑰的刺刺手。好不容易摘了一大堆,摘完了可又不知道做什么了。忽然异想天开,这花若给祖父戴起来该多好看。

    祖父蹲在地上拔草,我就给他戴花。祖父只知道我是在捉弄他的帽子,而不知道我到底是在干什么。我把他的草帽给他插了一圈的花,红通通的二三十朵。我一边插着一边笑,当我听到祖父说:“今年春天雨水大,咱们这棵玫瑰开得这么香。二里路也怕闻得到的。”

    就把我笑得哆嗦起来。我几乎没有支持的能力再插上去。等我插完了,祖父还是安然的不晓得。我跑得很远的站着,我不敢往祖父那边看,一看就想笑。所以我借机进屋去找一点吃的来,还没有等我回到园中,祖父也进屋来了。

    那满头红通通的花朵,一进来祖母就看见了。她看见什么也没说,就大笑了起来。父亲母亲也笑了起来,而以我笑得最厉害,我在炕上打着滚笑。

    祖父把帽子摘下来一看,原来那玫瑰的香并不是因为今年春天雨水大的缘故,而是那花就顶在他的头上。

    他把帽子放下,他笑了十多分钟还停不住,过一会一想起来,又笑了。

    祖父刚有点忘记了,我就在旁边提着说:“爷爷……今年春天雨水大呀……”

    一提起,祖父的笑就来了。于是我也在炕上打起滚来。

    就这样一天一天的,祖父,后园,我,这三样是一样也不可缺少的了。

    刮了风,下了雨,祖父不知怎样,在我却是非常寂寞的了。去没有去处,玩没有玩的,觉得这一天不知有多少日子那么长。

(选自《呼兰河传》,有删节)

【注释】榇:chèn,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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