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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模拟题 难易度:普通

湖北省2020年高三语文线上调研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各题。

赡养上帝(节选)

刘慈欣

    两万艘外星飞船又布满了地球的天空,在以后的两个月中,有大量的太空舱沿着垂向各大陆的太空电梯上上下下,接走在地球上生活了一年多的二十亿上帝。那些太空舱都是银色的球体,远远看去,像是一串串挂在蛛丝导轨上的晶莹露珠。

    西岑村的上帝走的这天,全村的人都去送,所有的人对上帝都亲亲热热,让人想起一年前上帝来的那天,好像上帝前面受到的那些嫌弃和虐待与他们毫无关系似的。

    村口停着两辆大客车,就是一年前送上帝来的那两辆,这一百来个上帝要被送到最近的太空电梯下垂点搭乘太空舱。

    秋生一家都去送本家的上帝,一路上大家默默无语,快到村口时,上帝停下了,拄着拐杖对一家人鞠躬:“就送到这儿吧,谢谢你们这一年的收留和照顾,真的谢谢,不管飞到宇宙的哪个角落,我都会记住这个家的。”他说着把那块球形的大手表摘下来,放到兵兵手里,“送给你啦。”

    “那……你以后怎么同其他上帝联系呢?”兵兵问。

    “都在飞船上,用不着这东西了。”上帝笑着说。

    “上帝爷子啊,”秋生爹一脸伤感地说,“你们那些船可都是破船了,住不了多久了,你们坐着它们能去哪儿呢?”

    上帝抚着胡子平静地说:“飞到哪儿算哪儿吧,太空无边无际,哪儿还不埋人呢?”

    玉莲突然哭出声儿来:“上帝爷子啊,我这人……也太不厚道了,把过日子攒起来的怨气全撒到您身上,真像秋生说的,一点良心都没了……”她把一个竹篮子递到上帝手中,“我一早煮了些鸡蛋,您拿着路上吃吧。”

    上帝接过了篮子:“谢谢!”他说着,拿出一个鸡蛋剥开皮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白胡子上沾了星星点点的蛋黄,同时口齿不清地说着,“其实,我们到地球来,并不只是为了活下去,都是活了两三千岁的人了,死有什么可在意的?我们只是想和你们在一起,我们喜欢和珍惜你们对生活的热情、你们的创造力和想象力,这些都是上帝文明早已失去的,我们从你们身上看到了上帝文明的童年。但真没想到给你们带来了这么多的麻烦,实在对不起了。”

    “你留下来吧爷爷,我不会再不懂事了!”兵兵流着眼泪说。

    上帝缓缓摇摇头:“我们走,并不是因为你们待我们怎么样,能收留我们,已经很满足了。但有一件事让我们没法待下去,那就是:上帝在你们的眼中已经变成了一群老可怜虫,你们可怜我们了,你们竟然可怜我们了。”

    上帝扔下手中的蛋壳,抬起白发苍苍的头仰望长空,仿佛透过那湛蓝的大气层看到了灿烂的星海:“上帝文明怎么会让人可怜呢?你们根本不知道这是一个怎样伟大的文明,不知道她在宇宙中创造了多少壮丽的史诗、多少雄伟的奇迹……现在文明是老了,但不是我们的错,无论怎样努力避免,一个文明总是要老的,谁都有老的时候,你们也一样。我们真的不需要你们可怜。”

    “与你们相比,人类真算不得什么。”秋生敬畏地说。

    “也不能这么说,地球文明还是个幼儿。我们盼着你们快快长大,盼望地球文明能够继承它的创造者的光荣。”上帝把拐杖扔下,两手一高一低放在秋生和兵兵肩上,“说到这里,我最后有些话要嘱咐你们。”

    “我们不一定听得懂,但您说吧。”秋生郑重地点点头说。

    “首先,一定要飞出去!”上帝对着长空伸开双臂,他身上宽大的白袍随着秋风飘舞,像一面风帆。

    “飞?飞到哪儿?”秋生爹迷惑地问。

    “先飞向太阳系的其他行星,再飞向其他的恒星,不要问为什么,只是尽最大的力量向外飞,飞得越远越好!这样要花很多钱死很多人,但一定要飞出去,任何文明,待在它诞生的世界不动就等于自杀!到宇宙中去寻找新的世界新的家,把你们的后代像春雨般洒遍银河系!”

    “我们记往了。”秋生点点头,虽然他和自己的父亲、儿子、媳妇一样,都不能真正理解上帝的话。

    “哦,秋生啊,”上帝想起了什么,又站住了,“走的时候没经你同意就拿了你几本书,”他打开小包袱让秋生看,“你上中学时的数理化课本。”

    “啊,拿走好了,可您要这个干什么?”

    上帝系起包袱说:“学习呗,从解一元二次方程学起,以后太空中的漫漫长夜里,总得找些打发时间的办法。谁知道呢,也许有那么一天,我真的能试着修好我们那艘飞船的反物质发动机,让它重新进入光速呢!”

    “对了,那样你们又能跨越时间了,就可以找个星球再创造一个文明给你们养老了!”秋生兴奋地说。

    上帝连连摇头:“不不不,我们对养老已经不感兴趣了,该死去的就让它死去吧。”

    一个星期后,最后一艘外星飞船从地球的视野中消失。上帝走了。

    西岑村恢复了以前的安静,夜里,秋生一家坐在小院中看着满天的星星,已是深秋,田野里的虫鸣已经消失了,微风吹动着脚下的落叶,感觉有些寒意了。

    “我明白了。”秋生爹说,在这灿烂的星空下,他愚拙了一辈子的脑袋终于开了一次窍,他仰望着群星,头顶着它们过了一辈子,他发现自己今天才真切地看到它们的样子,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充满了他的血液,使他觉得自己仿佛与什么更大的东西接触了一下,虽远未能融为一体,这感觉还是令他震惊不已,他对着星海长叹一声,说:

    “人啊,该考虑养老的事了。”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运用荒诞离奇的想象虚构出一个独立于现实世界之外的世界,讲述了20亿个来自其他星球的“上帝”与地球人类共同生活发生的故事。 B、送别上帝的时候,玉莲哭了,送给上帝一篮煮熟的鸡蛋并且向他诚挚道歉,表明她对之前自己嫌弃和刻薄上帝的过分行为颇为后悔。 C、上帝告诉秋生“首先,一定要飞出去!”,意为一种文明要发展,就不能故步自封,应该不断探索未知,将自己的基因和文明撒播宇宙。 D、文章讲述被技术惯坏的文明在暮年时遭受到的苦难,意在警醒人类:科技不会带给人类幸福,反而会增强人类的惰性,加速文明的衰亡。
(2)、作家刘慈欣认为科幻文学需要保持“科学性与文学性的平衡”,请从“科学性”与“文学性”的角度简析本文的基本特征。
(3)、结合小说内容,请从人性、人类命运、宇宙文明发展三个角度探究作品的主题意蕴。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小题。

重游缅湖(节选)

        E.B.怀特

①那个夏季,约在一九零四年,父亲在缅因的一处湖泊租了营地,带我们前去度过八月天。假期过得很圆满,从那以后,我们都觉得,世界上再没有地方比缅因的那个湖区更美好。我们一个夏天接一个夏天,总是在八月一日来这里,待上一个月。后来,我成了海员,有时在夏季里,连续几天,海上卷起浪涛,海水冷得骇人,狂风一股劲从下午一直刮到夜晚,这让我不禁怀念林中湖面的宁静。几个星期前,耐不住这种强烈的情绪,我买了几只鲈鱼钩和一个旋式诱饵,重返我们当年常来的湖区,准备钓上一个星期鱼,以慰故地相思。

②我带了儿子同行,他从不曾下过水,睡莲的浮叶也只隔着火车车窗望见。去往湖区的路上,我开始琢磨那里变成了什么样子。不知时间会怎样侵蚀了这块独特、圣洁的地方——小湾和溪流,落日的山峦,木屋和屋后的小路。我相信那里必然修了柏油路,又不知道它还有哪些可悲的变化。奇怪的是,一旦你听任自己的思想重回故辙,就会记起湖区一类地方那么多事情。记起一件事,蓦然就联想起另一件事。我想我还清楚记得所有那些破晓,此时的湖水,清冽而平静,我记得卧室的建筑板材发出的气味,还有潮湿的林木透过窗纱飘入的气味。

③我对柏油路的预感果然不错:它伸入湖岸半英里。但当我带了儿子回来,住在农舍附近的一处营地,重温旧日夏季的时光,不觉感到,一切都还是当年模样——我很清楚,头一个清晨躺在床上,闻到卧室的气味,听见孩子悄悄走出门,登船渐行渐远。我开始产生幻象,似乎他就是我,因此,简单置换一下,我就是我父亲。这种感觉徘徊不去,我们在那里的日子,时时萦绕在心头。这不是一种全新的感觉,但此时此刻,它却愈发强烈。我仿佛处于双重的存在中。我在做某件简单的事情,拾起鱼饵盒子,摆好餐叉,或者说着什么,忽然就觉得像是父亲在说话或做事。那一刻真让人心悸。

④头一天上午,我们去钓鱼。我摸摸鱼饵盒子里覆盖鱼虫的潮湿苔藓,看见蜻蜓贴了水面翻飞,落在钓竿梢头。蜻蜓的飞临,让我确信,一切都不曾改变,岁月不过是幻影,时光并没有流逝。我们将船泊在湖面,开始垂钓,微细的涟漪轻抚船帮,还像旧日一样,船还是那样的船,同一种绿颜色,船肋在同一处破裂,船底还是活水中同样的一些残留物——死鱼蛉、缕缕水藻、锈迹斑斑的废旧鱼钩、昨日捕获遗下的血痕。我们默默盯牢钓竿的梢头,蜻蜓来而复去。我将竿梢缓缓沉入水里,老大不忍地赶走蜻蜓,它们疾飞出两英尺,悬停在空中,又疾飞回两英尺,落回竿梢的更远端。这只蜻蜓与另一只蜻蜓 ——那只成为记忆一部分的蜻蜓,二者的飘摇之间,不见岁月的跌宕。我望望儿子,他正默默地看那蜻蜓,是我的手握了他的钓竿,我的眼在观看。我一阵眩晕 , 不知自己是守在哪一根钓竿旁。

     ……

⑤记忆时时涌上心头,对我来说,那些时光,那些夏日,似乎无比宝贵,值得珍藏。

⑥宁静与美好与欢乐。而实际上,如今惟一不对头的地方是这里的声响,汽艇的尾挂发动机陌生而恼人的声响。这声音很刺耳,时时打破你的幻觉,让你感受到时代的推移。白天,炎热的上午,这些发动机任性地、怒冲冲地吼叫;夜晚,夕阳残照的恬静湖面上,它们像蚊子一样在人的耳边嗡嗡聒噪。我儿子很喜欢我们租来的尾挂机艇,他的最大愿望,就是能熟练地用一只手操船,他果然也很快掌握了略略阻塞油门(但不可过分)的诀窍,懂得如何调节针阀。望着他,我会想起当年如何去鼓捣那台带有沉重飞轮的老式单缸发动机,只要从心里与它亲近,使唤起来,自然能得心应手。

⑦我们在营地悠然度过一星期。鲈鱼踊跃咬钩,艳阳高照,一天又一天。入夜后,我们都很疲倦,躺在小屋里,漫长白昼积聚下的热气弥散开。屋外,清风细细,几乎难以察觉。湿地的味道透过锈迹斑斑的纱窗飘进来。入睡很快,清晨,屋顶上有红松鼠,照例欢快地啪嗒啪嗒蹦跳。

⑧一天下午,我们在湖边,赶上了雷暴。那就像我小时候战战兢兢地看过的一出情节剧。第二幕的高潮,是美国一处湖岸,雷电交加,那情景几乎没有变化。场面很壮观,现在依然如此。一切都那么熟悉,最初是一种压抑和燥热的感觉,沉闷的氛围笼罩营地,让人不敢远行。后半晌(戏里也在此时)乌云密布,万籁俱寂,静得能听到生命的悸动。随后,一阵微风轻飏,雷声隐隐逼来,系泊的船只突然侧身摆荡。定音鼓敲响,小鼓敲响,跟着是大鼓和钹,噼啪作响的电光划破乌云,山上的众神龇牙咧嘴,兴奋地鼓噪。接下来是一片沉寂,雨点不疾不徐地打在平静的湖面上,天光重现,希望再生,心情豁然开朗,度假的人欢快地跑出门外,冒雨下到湖中戏水,他们欢呼笑闹个不止,因为他们只不过是让雨浇了个透。孩子们为沐雨栉风的新鲜感欢呼雀跃,这个只不过给浇个透湿的玩笑像是坚不可摧的链条,将一代代人连接起来。持一柄雨伞艰难行进的人透着滑稽。

⑨其他人游泳,儿子吵着也要去。他扯下雨中一直晾在绳子上的游泳裤,用力拧干。我不想下水,懒洋洋地望着他,他的光裸的身躯瘦小而结实,穿上冰凉潮湿的短裤时,轻微地打起冷颤。等他扣上浸水的腰带,我的腹股沟突然生出死亡的寒意。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题目。

苦梅

马卫

    苦梅又叫乌梅,个小,肉少,汁酸。如果不是没有吃的,孩子们是不会去吃苦梅的。一个姑娘却偏偏取了这么个名儿,不过也难怪,山区农村生活苦嘛。苦梅一出生,就和饥饿结伴,要不是后来包产到户,苦梅一家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苦梅二十岁的时候,成了新媳妇儿,

    “新媳妇儿,憨憨人儿,不说话儿,给糖走人儿。”儿歌嘛,小孩子嘴甜,诳糖吃。到了夜深人静,客人们离开,苦梅才发现,进新房的怎么不是先前相亲的那位男人呢?

男人一脸的木讷,呆呆地站着,半天才嗫嚅出来,以前相亲的,是他表哥;自己丑,所以找表哥代替。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何况,男人家拿了钱,给家里砌了砖房,让哥娶上了嫂子。拿妈的话说就是——长得帅,能吃么?

    男人没有啥手艺,除了干地里的活,干不了其它。可是粮食价格低,除去农药、化肥、种子,赚不到啥钱。就这样过了七八年,孩子也读小学了,家里仍然一贫如洗。

    苦梅对老公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一辈子也致不了富。

    男人却安于现状,不缺吃不缺穿,还要求啥呢?可是经不住苦梅天天纠缠,最后男人让步了,苦梅和她的表姐进城,一个去给人帮厨,一个当超市营业员。

    苦梅在超市,极认真。别人忙里偷闲玩手机,她没有。别人喜欢小喇叭广播,讲奇闻怪事,苦梅不知道。苦梅就像个机器人,陀螺似地转,特别热心给人介绍商品,帮老人购物。

    苦梅的勤奋和本分,换来了一个领班的岗位。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当上了领班,工资竟然是营业员的倍数,而且轻松多了。所以,苦梅工作更加认真。

    苦梅出事,是在一个周末。

    那天,她在商场巡视,检查工作,发现有一位叫巧芋的营业员偷吃话梅。如果偷吃几个,谁也不会发现,商品有一定的损耗率。但是规定是死的,营业员绝不能吃和拿商场的商品。一旦发现,轻则扣工资,补损失;重则开除,或送派出所。

    苦梅没有当场揭露巧芋,女人家谁不爱面子呢?

    把巧芋叫到办公室,给她倒上水,才说了自己看到的事。没想到,巧芋一百二十个不承认。她说:提奸捉双,拿贼拿赃。你既然看到了我偷吃话梅,为啥不当场拿住?现在,你是污蔑我!我和你没完。

    苦梅没想到好心没有好报,气得粗气红脸:这次就算了,如果我再拿住了你,你走人!

    苦梅只能这样说了。她知道,这些营业员,差不多全是乡下来的,拿着低薪,还要养家糊口,难呢。只要巧芋改了,这事就算了。

    苦梅和表姐合住的出租屋,表姐回来一般要一点左右。那晚,苦梅值晚班,回家时快十一点了,还在夜摊上吃了碗米粉。就在苦梅开门的时候,突然蹿出一位蒙面男人,把她踹倒在地,给她几拳,几脚,嘴上说:臭婆娘,懂事点,不要管得太宽。这次放过你,要是你再多嘴,把你脸划了!苦梅虽然来自农村,有一把力气,可是相对于男人,那是蚍蜉撼树。

    蒙面人走了,半天苦梅才起来,回到屋内,见腿上身上的瘀痕,忍不住哭了起来。不用想,这事肯定是巧芋干的,听说,她一人在城里,常和些不三不四的男人鬼混。所以,巧芋特别好打扮,身上也不差钱,上班极不认真。

    表姐回来的时候,见苦梅这副样子,问了半天,苦梅才嘟咙出来。

    苦梅并不怕巧芋,是怕巧芋勾搭上的野男人。为了安全,苦梅辞职了,经理挽留她,她坚决回家。孩子见她回来,高兴地溜到她怀里,就不离开。老公见她回来,嘿嘿直乐。

    伤不重,养了一周,就复了原。

    苦梅是个闲不住的人,经过三年的打工生活,她明白一个道理:要得富,开店铺。

    苦梅开了村里第一家超市,当然不能和城里的比,不过两间屋大,主卖副食和生活必用品。不用请人,自己和老公亲自干。货自己去进,晚上做台帐。

    乡里人虽然计较价钱,但绝不会偷东西。一个月下来,挣的比她在城里打工还多一倍。

    苦梅家渐渐富了,有了彩电,有了冰箱,还给老公买了摩托,进货也方便。至于田和地,只种谷子、蔬菜,剩的种树。

    她家没有种其它树,只种苦梅。人们不太理解,苦梅也不解释。乡下人都知道,苦梅味酸、涩、平,敛肺、润肠、生津、解酒,良药呢。村里人常来讨用,苦梅一概白送,尤其那些爱喝醉酒的男人们,她们嘴上还要占便宜:苦梅,吃你呢!

    苦梅的脸上,全是笑。嘴上说:吃我?酸死人!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下列小题。

村声

老向

    没有声响,不足以表现寂静;没有寂静,也不足以显示声响。这种情理,在居住乡下的人们很容易悟出来。

    从太阳没有了说起吧:爱吵爱叫的孩子们,都像小麻雀似的各自回家去了。所有的街巷,一齐入了睡眠状态。完全黑夜自不待言,就是有月光的日子,那路旁的树影儿,也不会把孩子们喊出来再玩玩不是?偶尔,纯乎是偶尔,有个小贩在晚餐以后会来的喝一声“老豆腐开锅!”那声调又高又颤,好像一只带伤的秋雁,飞到东西,飞到南北,终于又飞回来;因为四周都让寂静给塞满了,没有它的去路。

    “雄鸡司晨”,仿佛是鸡祖宗留下的老例。然而定县的雄鸡,很有一些“祖宗不足法”的创造精神,它爱几时叫了就几时叫。它的鸣声很草率,大概它并不指望着震动天下,也不管那些“打夜作”的人们听了发生什么感想。它仿佛是对于这黑夜的寂静有些胆怯了,所以要试着叫一叫。

    俗谚说:“夜猫进宅,无事不来。”夜猫,俗名叫做秃枭。许多人家都把秃枭当作凶鸟,很厌恶它在深夜间大呼小叫的。本来夜里静得就有点死气,它的啸声仿佛使死气颤动起来,自然不免有些鬼气森森,无怪乎人们听了觉得有点毛骨悚然。我个人并不怎样讨嫌它;绕在我的住室前后的古树上,时常有一两只枭鸟夜鸣。在这无边寂静的秋夜,它的一声高啸,到底把寂静画了一个轮摩。

    在这并不“夜不闭户”的年头,夜间有比枭鸣更足以使人提心吊胆的声音,那便是群狗狂吠。自然,狗有时也会“咬空儿”,所谓为了要叫而叫的;但是据说大部分是“有所见而叫”,人们怎么能不惊心?在有许多村狗向着一个目标叫成了一片的时候,留心门户的人们,会爬到房上,相应的有一两声表示他有戒备的假咳漱。

    夜间的声音,不知道从哪一个时刻起便宣告结束。黎明,首先进村街的是一面“蓬蓬蓬”的破皮鼓。敲鼓,在北平是卖零碎木炭的唤头,在此间却成了卖豆腐的了。无论多么困倦的人,听了这破鼓晨声,若还赖在炕上,那便是村中加料的懒人,便会失掉许多街坊的同情。像我们这些按照钟点作息的人们,有时感到这面破鼓惊扰睡梦,心里很不高兴。可是既而一想,这只能怪自己起得太晚,怪不着别人。而且这面破鼓,不论冬夏,也不论风雨,比鸡叫还靠得住,天天准是黎明即到,默默之中有着报时钟的作用。

    晨鼓之外,这一个整天儿还有一种经常的声音,就是卖烧饼麻糖的那面小铜锣。乡下人们,要不是去瞧病人或是哄孩子,谁能那么不知物力艰难,随便拿起个烧饼来吃吃?好,这样儿,一时售不完,那卖烧饼的可有活儿干了。他好像一人吃着双工钱的更夫,由早到晚,由东铛铛到西,由南铛铛到北。最初我们觉得他简直是发疯,以为敲一两下,大家都听见就得了,何必那么不怕麻烦连续着敲?后来明白这道理了:说他深怕锣声一住,这个村庄便真个静得死过去,也许靠不住;说他自己忍不住这寂静,八成没有错儿。

    在寻常的日子,村子里再没有别的声音了。遇上城里大集的日子,有个把卖鸭梨的小贩,剩下了货底,在归途上路过这个村庄,也许顺便摆在街上吆喝两声。这时,许多人们不论买与不买,总要跑出街门来,看看,但是十集八集,这类小贩也未必来一回。

    村妇骂街,也不失为冲破沉寂的声音,可惜是也不常有。

    另外,在白天,碰巧了有“钱买杂皮”或是“猫皮狗皮换鞭梢”的小贩到了,村里的狗们一定会总动员去欢迎他,远远的向他狂吠致敬,也还有相当的热闹。

    晚饭以后,我们时常翻阅“皇历”,挑拣“诸事皆宜”的好日子,猜想会有谁家“娶儿嫁女”,会有一班吹鼓手来大闹一阵。及至到了那一天,并无此事,心里仿佛失掉些什么似的。

    有时觉得下雨也好,下雨可以听到檐前的滴水浙沥;刮风也好,刮风可以听到屋后的白杨萧萧。恰巧在这“春秋多佳曰”的季节,又少风无雨。

深山古寺里的和尚,不肯蒲团静坐,养性修真,偏要去听听鸟叫,听听泉鸣;早晚还要轻叩木鱼,低诵经文;有了这一切还嫌不够,不时的还要笙管箫笛铙钹钟鼓的大吹大擂。以前我不懂这是什么出家人的道理,现在,我明白了。街上一个小孩子随便大嚷一声,不是都能把我叫出去么?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黑板擦

夏鲁平

    (前情提要:史丽萍老师是我小学时的班主任,她没有因为我是一个学习不好的“野孩子”而放弃我,反而关心和爱护我。我想报答她的恩德,于是在班里的板擦坏了后自告奋勇要做一个板擦给她)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突发灵感,我一路小跑到家门,钻进仓房,从工具箱里找出四根半寸长的铁钉,将折叠毛毯条铺在木板上,在四个角上钉上了铁钉,黑板擦终于做成了。

    第四天上学,史老师刚走进教室,我赶紧从书包里掏出那只黑板擦,史老师喜出望外接在手里,忽然一愣,这黑板擦显然出乎她的预料,而且不是出自大人之手。她反复掂量这只稚嫩的黑板擦,指甲划向蜡笔涂上去的蓝色,说:“不错,我代表全班同学谢谢你。”史老师开始用这只黑板擦了,黑板擦擦向黑板的一刹那,我们的耳边发出了尖厉声响,是铁钉与黑板摩擦的声响,一道长长的划痕出现了,惊心动魄。全班同学好像早就琢磨起这只怪异的黑板擦,一直憋闷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一个划痕终于划开了他们的笑声。史老师转过身,也在笑,她肯定觉得这只黑板擦滑稽可笑,同学们于是跟着放肆地笑了,笑得我咬牙切齿,头猛地埋向桌面。在天昏地暗中,史老师敲响了讲台桌子,那是黑板擦与桌面的撞击声,她粗暴地镇压住所有的笑声,教室一下子静了,接着,史老师喊起了我的名字,让我站起身来。我站起来,耷拉着脑袋,史老师让我抬头,看同学,看老师。我万万没想到史老师泪水盈盈地愤怒着,说:“我知道你们笑什么,我为你们的笑声感到羞耻,有谁能像夏鲁平同学这样亲手为班级做成一个黑板擦?我现在宣布,期末优秀学生,优秀班干部,就是夏鲁平同学,大家为他鼓掌!”顿时,我的心又一次热浪翻滚,泪水潸然而出。

    不久,学校为每个班级分发了新的黑板擦,我做的那只黑板擦一直被史老师上课时攥在手里,她用这只黑板擦时,轻拿轻放,不再在黑板上擦出划痕。有时,她还将学校分发的黑板擦与我做的黑板擦交替使用,两只黑板擦沾满了厚厚的粉笔灰。

    第二学期,史老师离开我们班,教下一个年级。我们班新来了一位老师,何老师上课,喜欢操起学校统一分发的那只黑板擦。我做的那只黑板擦基本闲置,时间长了,被推到黑板槽边缘,与一些碎粉笔头挤在一起,我看着也几近麻木,认同了那只黑板擦本该拥有的命运。有一次,何老师写错了一个字,正站在黑板边上,随手摸向黑板槽,抓起我做的那只黑板擦,擦向那个错字,吱——黑板又响亮地现出了划痕,她的手停住了,看看这只黑板擦,皱起眉头说:“这是什么破玩意,你们以前的史老师真能对付!”一扬手,黑板擦咣地一声扔进了教室门后的垃圾堆里。

    教室里鸦雀无声,没有我想象的那种哄堂大笑,我的心一落千丈,身子一动不会动了,有同学偷偷转过头,瞥了我一眼,赶紧缩回去。教室里细微的情绪,没有引起何老师的注意,她走到黑板中间,拿起学校分发的黑板擦,退到黑板边缘,咔咔擦掉刚才没有擦完的字,继续上课。

    接下来这段时间里,何老师讲的什么,我一句也没听进耳朵,我看着何老师嘴巴一张一合,脑子里错乱混杂的声响此起彼伏。几天后,更为严重的事情发生了,我成了班级里捣蛋的学生,优秀学生被刷掉,劳动委员被刷掉,我在各种课堂上摇头摆尾故意弄出怪异的响声。我成了何老师眼中重点看管的对象,让她头疼了,疼得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爽快。有别的老师上课,何老师过来趴教室门缝,偷看课堂纪律,看见摇头晃脑的我,推门进来,揪住我的衣领,拎出教室,让我在走廊站立,让我回家找家长。我背起书包离开学校,知道母亲躺在家里,根本无法出门,我父亲整天忙着促生产根本没空,抽不出身子管我,况且这事,我也万万不能告诉他。我开始逃学,我成了何老师的对立面,我与她不共戴天……

    我感觉史老师试图在找我,我不愿意再见到史老师,有时我在操场上溜达,特意留心是否有史老师,只要史老师出现,我立马逃之夭夭。

    有一天早上,我背着书包上学,走到中学校门口,竟惊讶地发现我小学时的史老师,她身穿我熟悉的粉红色的确良上衣,米黄色的裤子,站在不远处盯着我,等待我主动跟她说话。可我一言不发,也不看她,我已不是她所期望的学生了,我硬着头皮往校门里走,给她一个生冷的背影儿。

    史老师肯定心凉了半截,我就这么狠着心让我与她之间凉下去。我走进了校门,感觉史老师突然从后面追上来,我加快了脚步,直着脖子,就是不理她。史老师不再追我,她站在了那里,嘴里发出了愤怒的声响:“别忘了,你可是老师心中的好学生!”

    那一刻,我站了下来,站在那里,脑子好像蓦地从混沌中回过神儿来。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千年庭院

余秋雨

    ①二十七年前一个深秋的傍晚,我一个人在岳麓山上闲逛。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这儿,乘着当时称之为“革命大串连”的浪潮,撒落在这个远离家乡的陌生山梁上。

    ②眼前出现了一堵长长的旧墙,围住了很多灰褐色的老式房舍,这是什么地方?这个庭院,不知怎么撞到了我心灵深处连自己也不大知道的某个层面。这个层面好像并不是在我的有生之年培植起来的。如果真有前世,那我一定来过这里,住过很久。我隐隐约约找到了自己。自己是什么?是一个神秘的庭院。哪一天你不小心一脚踏入后再也不愿意出来了,觉得比你出生的房屋和现在的住舍还要亲切,那就是你自己。

    ③我在这个庭院里摸到一块石碑,凭着最后一点微弱的天光,我一眼就认出了那四个大字:岳麓书院。

    ④这个庭院的力量,在于以千年韧劲弘扬了教育对于一个民族的极端重要性。我一直在想,历史上一切比较明智的统治者都会重视教育,他们办起教育来既有行政权力又有经济实力,当然会像模像样,但为什么没有一种官学能像岳麓书院那样长久呢?汉代的太学,唐代的宏文馆、崇文馆、国子学等等都是官学,但政府对这些官学投注了太多政治功利要求,控制又严,而政府控制一严又必然导致繁项哲学和形式主义成风,教育多半成了科举制度的附庸,作为一项独立事业的自身品格却失落了。说是教育,却着力于实利、着意于空名、着眼于官场,这便是中国历代官学的通病,也是无数有关重视教育的慷慨表态,最终都无法落实的原因。书院的出现实在是一批高智商的文化构想者反复思考、精心设计的成果,它既保持了一种清风朗朗的文化理想。又大体符合中国国情,上可摩天,下可接地,与历史上大量不切实际的文化空想和终于流于世俗的短期行为都不一样,实在可说是中国文化史上一个让人赞叹不已的创举。中国名山间出现过的书院很多,延续状态最好、也最有名望的是岳麓书院和庐山的白鹿洞书院。

    ⑤让人反复缅思的是一些执着的人和一项不无神圣的事业。这项事业的全部辛劳、苦涩和委屈,都曾由岳麓书院的庭院见证和承载,包括二十七年前我潜身而入时所看到的那份空旷和寥落。空旷和寥落中还残留着一点淡淡的神圣,我轻轻一嗅,就改变了原定的旅程。

    ⑥教育固然不无神圣,但并不是一项理想主义、英雄主义的事业,一个教师所能做到的事情十分有限。我们无力与各种力量抗争,至多在精力许可的年月里守住那个被称作学校的庭院,带着为数不多的学生参与一场陶冶人性人格的文化传递,目的无非是让参与者变得更像一个真正意义的人,而对这个目的达到的程度,又不能企望过高。

    ⑦突然想起了一条新闻,外国有个匪徒闯进了一家幼儿园,以要引爆炸药为威胁向政府勒索钱财,全世界都在为幼儿园里孩子们的安全担心,而幼儿园的一位年轻的保育员却告诉孩子们这是一个没有预告的游戏,她甚至把那个匪徒也描绘成游戏中的人物,结果,直到事件结束,孩子们都玩得很高兴。保育员无力与匪徒抗争,她也没有办法阻止这场灾难,她所能做的,只是在一个庭院里铺展一场温馨的游戏。孩子们也许永远不知道这场游戏的意义,也许长大以后会约略领悟到其中的人格内涵。我想,这就是教育工作的一个缩影。面对社会历史的风霜雨雪,教师掌握不了什么,只能暂时地掌握这个庭院,这间教室,这些学生。

    ⑧为此,在各种豪情壮志一一消退,一次次人生试验都未见多少成果之后,我和许多中国文化人一样,把师生关系和师生情分看作自己生命的一个组成部分。我不否认,我对自己老师的尊敬和对自己学生的偏护有时会到盲目的地步。我是个文化人,我生命的主干属于文化,我活在世上的一项重要使命是接受文化和传递文化,因此,当我偶尔一个人默默省察自己的生命价值的时候,总会禁不住在心底轻轻呼喊:我的老师!我的学生!我就是你们!

    ⑨不仅仅是一个亲热的称呼。不,我们拥有一个庭院,像岳麓书院,又不完全是。别人能侵凌它,毁坏它,却夺不走它。很久很久了,我们一直在那里,做着一场文化传代的游戏。至于游戏的终局,我们都不要问。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救命恩人

江岸

正是下班高峰。侯一凡挺起胸膛,绷紧双腿,笔直地站在工厂门口。他目送着下班的人群潮水一般陆续涌出工厂大门,只有零星的工人一个个往外走的时候,他才稍微放松下来。

虽说只是一名工厂的保安,但是,侯一凡毕竟刚从武警部队退役半年

他晃晃微微发酸的脖子,扭动了一下腰肢,准备回值班室的时候,怎么没看见吕晓红大姐走出来呢?

侯一凡楞了一下,勾头往厂区方向看去。他拥有一双视力在2.0以上的眼睛,一眼看去,正在往外走的工人,包括厂区纵深处三三两两的人影,今天怎么了?侯一凡决定在门口再站一会儿,等等吕晓红。

侯一凡在这个肉联厂虽然已经工作了半年时间,但是,认识的工人并不多,在他值班的时候,才在他面前晃一下。他一个从山区农村黄泥湾出来到城市打工的小保安,并告知他自己的名字。吕晓红这个名字也是他听别人喊的,可能听的次数稍微多了一些

大概等了十多分钟,厂里没有一个人往厂门口走了,当然,到底哪里不对劲,他一下子也想不起来。他只好给保卫科长打电话。

科长,你认识吕晓红吗?她是哪个车间的?

我不太清楚,怎么啦?

我没看见她下班出来,有些不放心。

下班的时候,工人一窝蜂地出来,你一个个都看清楚了?你点名了?你怎么知道她没有出来?

吕晓红和别人不一样,我知道的。

你别管闲事了,你又不是人事部的,考勤不归你管。看好你的门吧。

科长没好气地挂了电话。科长说到人事部,提醒了侯一凡。他查了一下人事部的电话,把电话打了过去。

请帮忙查一下,吕晓红是哪个车间的?

冷冻车间。

还没有等侯一凡再说点什么,人事部那个人已经火急火燎地挂了电话。他把电话打到冷冻车间,可是

冷冻车间的吕晓红,到现在没有出来。

怎么了?

我怀疑她会不会被关在冷库里了。

不会吧?

厂办公室的那个人漫不经心地挂了电话。该打的电话都打了,侯一凡没辙了。他在值班室坐了两分钟,椅子上好像放着一盆火,他站了起来,咬咬牙

厂长您好。我是保卫科小侯,向您报告一件事。

哦?说吧。

冷冻车间的吕晓红到现在还没有出来,我怀疑她被关进了冷库里。请您赶紧派人到冷库去看看吧。

有这样的事?我马上让冷冻车间主任去看看。

放下了电话,侯一凡惴惴不安地站在值班室门口,眼睛盯着大街。大约二十分钟左右,箭一般射过来。到了厂门口,他猛地刹车,喝道,就是你打电话给厂长

是我。侯一凡挺了挺身子。

老子喝个酒都喝不安生。如果我去看了,冷库里没有人,出来我揭了你的皮……说着,摩托车嘶吼着冲进了大门。

后面的事情就不必细说了。

医院救护车开进厂区的时候,几滴泪水猛地涌出了侯一凡的眼眶,挂在了他的睫毛上。

吕晓红出院以后,买了一大兜水果,到厂门卫值班室感谢侯一凡。她紧紧握住侯一凡的手,说,如果不是你救了我,大姐就冻成死猪了。

大姐,其实不是我救了你,是你自己救了你。

为什么这样说?

侯一凡说,每天你上班,总是问候一声:你好,总是说一声:再见。我那天没有听到你说再见,所以知道你没有出来。否则,我怎么可能单单记得你呢?

(选自《洛神》2016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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