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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2015-2016学年辽宁省大连渤海高级中学高二下学期期中考试语文试题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千层底

李佩甫

    见他娘有男人,却过的是没有男人的日子。

    男人当年推着独轮车去禹县送草药,说是七日方回。走时还捎了土坯,俗称“娘娘土”,路上喝茶时捻一块土沫放在碗里,消灾。可他一去没回来,后来有人说他被动路的劫了,也有的说他被当兵的抓了,再后就有人说他去了台湾。兵慌马乱的,谁也说不清,都说人没死。

    人没死就不算寡妇。

    新媳妇守空房是很愁人的,好在有了见儿。开初,娃儿小,上有老人,下有娃儿伴着,也不觉得太苦。就日日盼着。夜里醒来,听见门响,就以为是男人回来了。匆匆开了门,大月明地儿,风凉凉的,树影婆姿心里一寒,有泪。开了几次门,不见人,亲亲娃儿,就又睡了。

    娃儿一点一点长,慢慢能叫娘了,离身了。白日好说,有活儿忙着,夜里空落落的,难熬。那日子像磨一样,推着推着,就推不动了。就想,小孩嘴里吐实话,问问娃儿吧。就把娃儿叫过来,问:

    “娃,你爹啥时能回来?”

    娃儿没见过爹,娃儿愣愣的。

    娘就说:“你说个数?”

    娃儿看看娘,就说个数,娃儿说:“三。”

    娘先是一喜,觉得日子并不多。尔后就不语了,觉得这不是个好数,是个不吉利数,不是成双成对的数,娘的脸沉了,过一会儿,娘又问:“娃,你再说个数?”

    娃儿再看看娘,看了很久,说:“三。”

    娘叹口气,眼里泪花花的,转过脸去了。娘还是不甘心,忽又转过脸来,擦擦眼里的泪,直视着娃儿,说:

    “娃,你再说个数!”

    “三!”

    娘就琢磨这个“三”。想想,又觉得是个好数。爹、娘、儿,加起来不就是三吗?再说,儿说了三回三,三三见九,九九归一,那是一定回来了。娘又喜了,喜得心里扑咚扑咚乱跳。往下,她又想,是三天?还是三年?三天太短了,不会那么短。兴许是三年?

    娘心里有盼头了。夜里睡不着,就起来给男人做鞋。做那千层底布鞋。底儿、面儿都是用的好布料。知道不急穿,就慢慢做。先糊袼褙子,把布一层一层贴好,晾干,尔后照着男人的破鞋剪下样儿来,捻下好麻线儿一针一针纳……那鞋底厚,瓷实,针针见情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日子像山一样堆着,一针一针扎过去,日子就过得快些。此后每年做一双,做好的就放柜里。

    做满三双了,男人仍没信儿。娘就想,兴许是九年?就又做下去,一年一双……

    后来,老人下世了。儿也长大了。娃争气,先上小学,后上中学,上着上着就上出去了。村里人说,见他娘有福啊,养了个好娃,将来情跟着他享福了。娘笑笑,心里却很若,家里就剩她一个人了。儿子偶尔回来一次,叫声娘,娘心里很热。看看娃,爹一样大了,娘心里酸,暗暗落泪。过几日,娃走了,娘还是一个人独过。中秋节了,桌上多放双筷子……这时候,就有人来说合。说人怕是不在了,就是在,也不会回来了。老德人不错,就过一家吧,有个照应。见他娘心里湿湿的,就说:“叫我想想。”

     夜里,风呜呜地刮着,见他娘心里很乱。数数柜里的鞋,已有十七双了。十七个年头,夜夜孤寂,那日子就像是针尖儿上走过来的。老德是个好人,她知道老德是个好人。老德待人诚,脾气也好。去林子里拾柴,老德常常帮她。老德不多说闲话,给她拾掇一捆树枝儿,让她背回去烧。想着老德,心说:就不做了吧?但又看那鞋,一双双在柜里摆着,有半柜那么多了。十七双啊!那十七双鞋叫人喜悦,是劳动的喜悦,期待的喜悦。那仿佛又是一种奖赏,好像说,看,你已等了那么久了!……思谋到天亮,见他娘想,已到这份上了,万一回来呢?那一双双不就白做了?就做吧。就又做了。

    过几日,见他娘又把鞋都翻出来看,一双双摆在床上,摆一大堆。尔后把鞋一双双标上记号。心说,那一日差点儿就吐口了。要是答应下来,十几年就白熬了。她想,不能白熬啊,不能白熬。

    做到儿子娶媳妇了。儿子带着城里的女人回来看娘。城里媳妇洋气,花枝枝一般,还带着洋镜子,也叫一声娘。娘听了心里热热的,就掉泪了。夜里数数柜里的鞋,已有二十四双了。摸摸,再摸摸……听见儿子跟媳妇在耳房里笑闹,见他娘就走出屋门,默默地在院里站着。

    叹一声,又叹一声,就望见老德茅屋里的灯亮了。老德也很孤,老德还没睡哪。这几年,见了老德就很不好意思,就觉得欠了人家什么,勾着头默默地走。可老德并没有冷他,照常让她去林子里拾柴烧,有时还帮她背回来。进了院,她就说:“他叔,歇歇,喝碗水吧。”可老德不歇,老德把柴放下就走了,默默地……心说:人不就一辈子吗?不做吧,不做了。

    想了,就有热热的一股从心里涌出来,浑身躁。见他娘走出院门,走上村街,来到林子边上,却又站住了。心说:就不做了吗?已做了这么多了,就不做了……迟疑地站着,想想,再想想,又勾回头走。

    二日,儿叫一声娘,媳妇叫一声娘,叫得她心麻。就着半截烂镜看了,头上已有白发,脸上的老皱儿一道一道的。心说:老了,还是做吧。万一人回来呢?

    就接着做。纳鞋底已纳得手麻了,针都捏不住,就咬着牙往上扎,扎着扎着就扎出血来了。见了血,反而愉快了。鞋底上一线线带着红染,那已不是情份了,而是沉甸甸的一种东西,叫人不能歇手。那鞋底就越纳越密,越纳越瓷实,见他娘就为这瓷实纳下去……

    那年秋后,见他娘死了。死的时候还坐着纳鞋底呢,一针没穿过去,人就不行了。村里人连夜给见捎了信,见回来了。埋娘的时候,见翻了翻屋里的东西,也没找着啥值钱的东西,就见柜子里整整齐齐地放着三十双千层底布鞋。

见哭了……

(节选自《李佩甫文集》有删改)

(1)、下列对这篇小说思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和鉴赏,最恰当的两项是(    )

A、见没见过爹,当娘问自己爹什么时候能够回来时,他心中一愣,就实话实说,说了个“三”字,目的是想给娘一个等待的希望、信念。 B、见他娘一方面为走失的丈夫做鞋等待丈夫归来,一方面又想着老德而停止做鞋,说明见他娘心中犹豫,是个言行、心中口不一的人。 C、小说以口语为主,又掺入了方言,读来别有风味,同时,这样的语言既契合见他娘的身份和生活环境,也暗合她寂寞孤苦的处境。 D、作者除了把自己的情感隐藏在字里行间,还善于直抒胸臆,表达自己对见他娘的同情与赞美,也表达了对见及周围人的愤慨与不满。 E、发生在见他娘身上的故事很凄凉,其中也蕴含着作者对农村传统劳动妇女婚姻生活的忧虑与反思,给人以启迪,这是小说的深刻之处。
(2)、小说是怎样叙述见他娘的故事的?这样写有什么好处?请简要分析。

(3)、见他娘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请结合全文简要分析。

(4)、小说为什么以见看到柜子里的三十双千层底布鞋为结尾?结合全文,谈谈你的看法。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文后各题。

镶嵌在墙上的黑板

孙道荣

    ①这是一片神秘的土地,在大山掩映之中,一个小村庄,兀然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带的地图上根本没有标注,就连为我们带路的向导,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小村庄。

    ②小小的村落,散布着几十户人家,过着世外桃源般的生活。与近乎原始的自然环境相比,更让我们惊讶的,是当地的村民。据说,除了偶尔有县乡的工作人员和村民的亲戚外,这些年,几乎没有什么外人走进过这个村庄。村民们看见我们这些误闯进来的外人,就像看见外星人一样,好奇而激动。我们在村民们好奇的目光中,好奇地绕着村庄边走边看。家家户户的门,都是敞开着的。在其他地方,你已经无法看到这样日不闭户的场景。

    ③最后,我们来到了小村唯一的一家代销店,我们想在这里补充点物资。小店里只有最基本的日常生活用品:盐、酱油、一两种廉价烟、坛装的老白干……都是村民们需要的东西,而我们需要补充的矿泉水和方便面,竟然都没有。店主解释说,矿泉水,村民根本不需要,方便面?那么贵的东西,小村可没几个人吃得起。

④我们买了几块当地产的大饼,店主热情地为我们灌满了凉开水,这样,我们后面的行程就不怕了。因为要出山进货,店主算得上这个小村里见过世面的人。我们和店主聊起来。小店门边镶嵌在墙上的一块黑板,引起了我的兴趣。上面用粉笔歪歪扭扭写着一些文字和数字,如大黄,酒,4.6;二贵妈,酱油,2;黑头,盐、烟,13.45……问店主,黑板上写的是什么?店主笑着说,是大家伙赊的账,等有钱的时候,就来结一下。原来是账单。正说着话,一个中年人来买烟,店主递给他一包烟,中年人接过烟,顺手在墙上抠下一小块石灰,将黑板上的一个数字擦了,重新写了个数字,然后,拍拍手,和店主打声招呼,走了。我们惊讶得目瞪口呆,就这么随便擦擦写写啊?店主看出我们的困惑,笑着说,都是乡里乡亲的,谁还会赖我几个钱啊?

    ⑤有人上前用手轻轻擦黑板上的字,一擦就没了,而且,这块黑板是镶嵌在墙上的,即使晚上,也只能“挂”在外面,如果谁晚上偷偷来将名字擦掉了,或者将数字改了,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啊。店主说,这事,还真发生过。有一次,一个村民来买东西,忽然发现自己名字下面的数字没了,可能是被哪个调皮的孩子擦掉了,村民赶紧找了块石灰,将数字重新写在了黑板上。大家在我这里赊了东西,他们记得可清楚了,我这个黑板,也就是个形式,其实,账本都在大家的心里呢。

    ⑥回城之后,我们将这个故事讲给身边的人听,闻者无不激动不已,太难得了!一批批人沿着我们的足迹,走进了深山,去寻访那个神秘淳朴的村庄,而大家最感兴趣的,就是那块镶嵌在墙上的黑板……

    ⑦一年之后,我们一帮人,再次踏上了那片神秘的土地。进山的道路,已经拓宽了很多。我们轻松地找到了那个小村。未进小村,就被它热闹的气息感染,一打听才知道,这一年来,小村已经被开发成旅游景点了。

    ⑧我们顺利地找到了那家小店,小店的周围,又开了好几家纪念品和土特产店。让我们聊感欣慰的是,镶嵌在墙上的那块黑板还在,上面的账单也还在。很多游客,在黑板前拍照留念。我悄悄摸了摸黑板上的字,擦不动,原来是白色的油漆写的。店主认出了我们,一边忙着招呼生意,一边告诉我们,小店生意大了,经常有人赖账,所以已经不赊账了,再说,现在村民也都有钱了。我问,那还留着这块黑板干什么?店主呵呵一乐,招牌啊,很多人就是冲着它来的呢,这还得谢谢你们的宣传啊!

    ⑨我无言以对。墙上的黑板,白漆的名字和数字,冷眼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

(选自《微型小说选刊》2011年9期)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最后一位顾客

郑成南

    漫天飞雪,茫茫世界。

    不过屋里却暖和,炉子的火烧得正旺。今天是大年三十,他们本打算早点关店门,却从早上起就客人陆续不断,他们也一直忙到现在。半年前,他们在这里开了这家杂货店,专卖生活日用品,生意不错,每天忙忙碌碌的,赚头当然不少。

    这一顿饭,女人准备得很丰盛,也很讲究。地上跑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能办到的东西,全齐了。第一次,他们在外面过年,也是两口子单独过年。

    几天前,男人给家里写信,说过年不回家了,和女人在外面过了,省了来回的路费。出来一年了,男人没告诉家里自己开了杂货店,也没给家里汇钱。

    女人说,把门关了吧,忙了一年,也该好好吃一顿饭。

    男人说,再等等吧,还会有人来呢。其实,此刻男人心里有那么一丝惆怅,往年都是赶回家跟父母一起过年的。父亲年纪大了,长年有病,吃年夜饭时,却无比兴奋,跟他碰好几回杯。男人想,今晚,这样的场面就没了。

    女人说,没人了,都什么时候了,谁不在家里吃团圆饭呀?再说,饭菜都做了那么长时间了,该凉了。女人看着满桌子的饭菜,有些激动。在老家,跟父母在一起的时候,哪里见过这么丰盛的饭菜啊。

    男人还在迟疑,女人从里屋走出来,说,关了吧,不会有人了。她顺手拿起火钳,捅了捅炉子,微弱的炉火立刻又火星点点,屋内似乎更暖和了。

    男人缓缓站起来,正准备关门时,看到远处茫茫的世界里,有个人朝这边走来。那人一身黑色装束,手里提着篮子,走得很慢。男人又把手停住了,他说,又来了一个。

    下雪的天,地上很滑,那人只能一小步一小步,移动缓慢。男人耐心地等起来,他不会放过一笔生意,虽然今天是大年三十。他说,做完这最后的一笔生意,就关门,就等做明年的生意了。

    女人又进去了,把酒盖子启开,倒满了两只杯子。白色的酒沫星子在杯子内冉冉升起,今晚,对女人来说,是兴奋和期待的。

    越来越近了,那人越来越清晰了,走近了,男人才看出,原来是个跛子,即使走小步,仍很艰难。终于来到了店门口,身上落满一层洁白的雪。那人抬起头,摘下帽子,男人突然呆住了。

    男人喊,爹!

    爹抖抖帽子,雪花纷纷落下。

    爹!男人准备接过爹的帽子,爹没给他,重新戴回头上。

    您怎么来哩?女人在里屋听到声音,忙赶出来,喊。

    多远的路。男人说。

    爹站在屋里,缓缓移动身体,好像一位将军在检阅士兵,左右打量了一番,然后满意地点点头。爹说,还不错哩!

    女人抢着说,爹,你咋无声无息就跑来哩?女人兴奋的脸立刻消失了。

    爹说,你娘怕你们在外面受苦,听说现在很多工地老板没良心,昧着工人的钱……今天是大年三十,你娘说你们不回家过年了,一大早包了饺子,叫我给你们送来。一路上,怕是早凉了吧。爹把篮子递给女人,女人接去了,却不敢动。

    男人说,爹,你从早上走到现在?

    爹只顾自己说,你们过得好就好,我还得赶回去哩,你娘还等着我回去下饺子哩。爹准备出来,男人扑上去,顺势跪下了,男人喊,爹!歇斯底里。

    爹忙扶起男人,说,你这是做啥?

    男人抱住爹的大腿,说,爹,您留下,我对不住您。这一年,不知爹是怎么过来的,脚跛了,怕是没钱吃药,耽误了吧……

    爹说,说傻子话哩,你们在外过的好,就是孝顺爹哩。

    男人站起来,转身对傻站着的女人说,收拾一下,跟爹回去。

    女人和男人都哭了,而爹却笑了。

    外面,雪下得更紧了。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陪我过个除夕夜

程贤军

    刘满旺因为给老婆治病,欠了一大屁股债。后来,老婆离开了人世,刘满旺便带着儿子到深圳打工。儿子今年十岁了,非常懂事,从来不向爸爸乱要一分钱。

    刘满旺在一家箱包厂找到一份工作。他租了一间小屋,儿子去上学,他便拼命地在厂里干活。为了能多挣一分钱,他没日没夜地干着活。他早晨五点钟去上班,晚上加班加到十二点才回家。早晨去时,儿子在睡梦中,晚上回来时,儿子又在睡梦中。这样,从白天到夜晚,刘满旺很难与儿子说上一句话,更不用说跟儿子在一起吃顿热乎饭了。

    这天刘满旺很晚才回到家,他推开门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儿子还在写作业。刘满旺忙说:“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呀?”儿子见爸爸回来了,忙站起来,兴奋地说:“爸爸你回来啦,反正明天是星期六,睡晚会儿不打紧的。”儿子上前去拉着刘满旺的手,说:“爸爸,我好想和你在一起啊。”

    刘满旺心里酸酸的。是啊,想来也有好几个月没好好在家陪儿子了。他觉得欠儿子的真是太多了。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为了多挣钱,他不得不拼命地加班啊。

    儿子高兴地爬上床,紧挨着爸爸睡起来。儿子将小脸凑到爸爸的耳根,悄悄地说:“爸爸,过几天就要过年了,除夕夜你不会去加班吧?”刘满旺笑着说:“傻儿子,爸爸正盼着过年加班哩。过年加班一个顶三个,还发肉和鱼,爸爸求之不得哩。”儿子侧过身去,便不再吭声。过了好久,儿子又转过脸来问:“爸爸,你晚上加班能挣多少钱呢?”刘满旺说:“平时晚上加班加到十二点,能多挣十块钱,大年三十加班就能多挣三十块啊。”

    一天夜里,刘满旺依然很晚才回家。儿子早已睡着了。这时,他突然发现儿子的文具盒内有一张十元的钞票。刘满旺顿觉奇怪,心想,我并没有给儿子钱啊,他哪里来的钱呢?难道,他变坏了?想到这里,刘满旺心里不由得一紧。

    他真想把儿子叫醒,好好问一下可儿子睡得正香,他真不忍心叫醒儿子。他想,还是过两天找个机会再问吧,深更半夜的把孩子叫醒,会吓着孩子的。

    可是,令刘满旺吃惊不已的是,第二天晚上他发现儿子的文具盒里又多了一些零钱。

    看着文具盒里的钞票,刘满旺越想就越生气。这还了得,这小子居然躲着我干起小偷小摸的事情来了。今晚不好好教育教育他,我还算他的老子?

    刘满旺忙叫醒儿子。儿子一咕噜爬起来,揉着惺忪的眼睛问:“爸爸,叫醒我有什么事吗?”

    刘满旺板着脸问:“你老实告诉我,那些钱是从哪里弄来的?”

儿子低头不语。

    刘满旺生气地说:“说啊,从哪里弄来的?是不是偷来的?”儿子忙说:“不,不是偷的。”“那是谁给你的?不老实交待,老子揍死你!”

儿子看了刘满旺一眼,突然哭着说:“爸爸,那些钱是我这几天拾破烂儿换来的。爸爸,你知道吗,再过两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我好想除夕晚上你能在家陪陪我啊。可你只知道加班加班,你从来没想到过要陪我。我知道除夕晚上加班你能多挣三十块钱,所以我就想自己去挣三十块钱,我要把你除夕晚上买下来,我不让你到任何地方去,我要你在家好好陪陪我过一个除夕夜啊……”

    刘满旺的眼睛湿润了。他一把搂住儿子,声音哽咽着说:“就算给我三百块钱我也不会去加班了,除夕晚上我要陪我的乖儿子啊。”

摘编自《小说月刊》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带着钥匙去流浪

宗崇茂

    钥匙插进锁孔,他忽然感到自己的手有些颤抖。还是那扇门,还是那把锁。左旋,右转,“咔嚓”一声脆响,门开了。

    屋里静无声息,他放下背囊,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环顾四处,一切仍是离开时的模样,梦中轻抚过千百遍的模样。桌椅、电器,甚至一本书的摆设也一如从前。他走进儿子的卧室,发现床头贴了几幅彩色的酷照,是周杰伦。他想起儿子曾在信中说过:“爸爸,我特崇拜周杰伦”。他的心里微微一笑:长大了,儿子真的长大了,也许这是他离别这么久以来家中最显著的变化吧。

    他在纤尘不染的沙发中坐下。儿子还没放学,妻子尚未下班,太阳正走在西归的路上。他开始静待。他知道今晚妻会到菜市场多买一些菜回来。说实在的,他是一个不怎么爱做家务的男人,也许这是长年的漂泊生活使然,但妻的“放纵”也让他养成了许多的慵懒,一种带着暖意的慵懒。

    此刻,他坐在那里,坐在久违的家中。他已确信自己不是处于颠簸与晕眩之中。他在等候妻与儿子回来。没有了距离也就没有了惯常挂在心头的那份遥远的思念。这一段等候过程的小小空白竟使他有些无所适从。

    他瞥见了刚才放在茶几上的那枚钥匙,那枚让他得以很快坐进家中的钥匙,一阵复杂的情感忽然潮涌而至﹣﹣亲爱的钥匙,咱们终于回来了……

    每一个家都是一座城堡。他也拥有自己温暖的城堡。但许多年来,他似乎只是这座城堡中被授予了一枚金钥匙的荣誉居民;除了在梦里,他并不能随意开启且进出其中。命运总是让他别了又别,远了再远。他只能逐冰雪而居以流浪为邻。

    “我是浪子/我戴着水浪的帽子/我戴着漂泊的屋顶/灯火吹灭我/家乡赶走我。”他说,对海子的这首诗感触尤深。他无法预知自己何时能够结束颠沛回归城堡,因为他无法确定命运的风向。

    于是,他浪迹四方,身上却始终携带着家门上的那枚钥匙;这几乎成为一个无法摒弃的习惯或情结。因为不管多远,家门总在等待一个浪子的随时开启,尽管这种守望太过漫长而酸涩;因为不管多久,家门总不忍让一个游子在自家门外有片刻的耽延徘徊。他回来了,像一个日常居家的男人,早上出去,晚上又轻轻开门进来。

    有多少钥匙不能为门驻守?有多少人不能为家停留?如果问一把钥匙有什么梦,那它的梦一定是一扇门;如果问一个浪子有什么梦,那他的梦一定是一个家。它和那扇门,他和那个家,关山万里常在梦中相惜。故乡,天涯,梦境,现实;时空裂为深渊。所有的伤痛与温馨,只有在分离的状态下得以弥合和完整

    他回忆起与那枚钥匙所共有的一次悲喜交集的经历……

    那是在一个几百里渺无人烟的草原深处。他和一帮民工兄弟在那里做工。有一天,当他拖着黄昏疲惫的影子回到帐篷时,一摸口袋,发觉那串钥匙不见了。他焦急万分,因为里面有伴随了他多年的那枚钥匙。他不能让它遗失于空荡荡的冰雪世界,否则他的心会像失去了锚的小船更加茫然不安。到底在哪里丢失了呢?兄弟们提醒他:会不会落在了工地?在茫茫的草原上,那里也许是惟一的可寻之处了。

    他拉上一位兄弟,趁天色还亮赶紧回到工地找寻。但半个时辰过去了仍一无所获。他想起中午曾在一片雪地上换衣服。怀着最后一线希望,他开始向那片厚厚的雪地仔细搜寻。

    找呀,扒呀。他的双手已冻得紫红麻木。看到了,终于看到了!兴备像一只皮球在没有弹性的草地上一蹦老高!他似一个黑暗中寻觅了很久的地下党员终于找到了失散多年的组织。一枚失而复得的钥匙,此刻带给他的是如同一个家的温暖与感激。倘若可能,他相信那枚钥匙同样会情不自禁地与他相拥而泣。此时,月光已白露一样洒落草原……

    岁月的风尘遮掩不住那枚钥匙所发出的锃亮光芒。无数个黑夜里,他摩挲着钥匙并久久怀想。他喜欢这种感觉:让钥匙坚实的齿口轻轻啮咬自己的掌心,似乎也咬住了数千里以外的那盏灯火。

    这么多年来,他和它彼此依恋不曾背离。仿佛一种象征,一种慰藉;一个期待,一个寓言﹣﹣甚而说,这枚流浪的钥匙,已成为他苦难心灵的一个护身之符。

(选自《流浪途中的玫瑰》,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严溪锁钥

戴智生

    锁钥,开锁的器件,比喻成事的关键所在。——题记

    江文清在门神的下方贴了一张便笺,上书:非经本房东许可,请勿进屋打扰!字是软笔寸楷,乌黑方正,大小如一,标准的馆阁体。

    游客发现门上的字条,有人停顿下来,探头张望一下就走了;也有人根本不注意,径直闯进他的庭院。

    江文清并不制止,他坐在堂前的火桶上,腰身以下盖件旧棉袄,面无表情,任人取景拍照。来人发现八仙桌上的剩饭剩菜,竟也猎奇。江文清略有不悦,挪了挪身子,欲言又止,摇摇头干脆闲上眼睛。

    他的家是一幢三间穿堂式砖木老屋,雕梁画栋。外面观瞻,高耸的封火墙,繁缛细巧的砖雕门罩,就很吸引人的眼球。

    这类相似的徽派古宅,严溪村还有140多幢。

    严溪村坐落在赣东北偏远的山谷里,谷底枕东谷口在西。谷口即为村口,前面横亘一条清澈的溪河。村口有座牌楼,筑在一棵大樟树底下,门牌正中镶嵌匾额:严溪锁钥。跨过石桥、穿越牌楼便是村庄,里面布局叶脉状,酷似迷宫,颇少见。地面清一色青石板路,主道两边均是木门板店面,既住人也经营茶叶和油茶,还有的开设农家小吃。

    这里已然是一个旅游景点,慕名而来的游客络绎不绝。

    江文清的老屋在一条小巷口,只居家,别无它用。游客频繁闯入,他实在有点不胜其烦。

    如果来人对严溪村的历史饶有兴趣,江文清倒也乐意奉陪。他会客气地引你上座,泡上自制的茗茶,与你侃侃而谈;客人兴致浓厚,他会小心地捧出一本毛边纸手册,里面是他收集整理的资料。

    他告诉你,严溪原先四周长满了桃树,最早叫桃花湾。光武年间,东汉名士庄光,为远离政治,也为避光武帝讳,改名严子陵,隐居于此,终日溪岩上垂钓,悠闲自得,“严溪”便由此而来。

    严溪村自古盛产茶叶,闻名遐迩,茶号遍布全国各地。他们有修桥铺路、大兴土木的习气,祠堂、戏台和私宅都十分讲究。鼎盛时期,这里“门户三千庄八百”。

    可惜严溪村经历了一段时期的衰败。

    尽管如此,江文清始终以祖辈为荣,曾经的衰落,他也有新的诠释。正因为衰落,这里的古建筑才保存了下来,历久弥新。

    当然,喧嚣打破原有的宁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乡政府为了保护古村风貌,在村口对岸建起了住宅小区,村民搬迁可以自由选择,江文清犹豫不决。

    儿子轮番吵他的耳朵,那边设施齐全,不潮湿,视野开阔,我们搬过去住吧?

    他不置可否,心想,我又不痴呆,搬过去自然好,只是穷窝难舍呀,何况老屋也有老屋的好处,冬暖夏凉!

    孙子天天跟着他屁股后面转,我们要住新房子,那里离学堂近。

    他终于松了口,搬吧搬吧!

    两个儿子搬迁过去,一家便分成了两个小家。

    那是“树大分枝”的必然规律,他心里仍然不是滋味。

    江文清把自己留了下来。房子要住人,房子要通风,不然房子会发霉虫蛀。

    再说,他没有想好跟着哪个儿子过日子。

    还有一个原因,他计划撰写有关村史的文章,住在老屋里更有启发。

    江文清当过教师,老一辈里面算是顶有文化的人。年轻人后来居上,但他们喜欢外面的世界,想法也不尽相同。他觉得自己有责任,应该留下一份像样的遗产。

    遗产不一定都是物质的,也可以是文化。当然,文化要有点思想内涵。

    江文清坐在家里,终日苦思冥想。他孤身一人,平时也没有别的事情做,洗衣弄饭都是儿子轮流照料。这很方便,老屋距新区不远,他吃饭去儿子家,不愿走就让儿子送过来。

    他更愿意在村里转悠,祠堂的遗址,倒塌的戏台,正在修缮的义塾馆,都是他常去的地方。江文清有天发现,义塾馆应该少了件东西。他站在院子里回忆,猛然记起堂柱上原来有副对联:“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

    严溪向来有兴办教馆的族风,崇尚诗礼传家、邻德里仁的信条,现在好像慢慢淡化了。

    江文清走出义塾馆,心里有点失落,又有点兴奋,他似乎找到了可以落笔的地方。

阅读下文,完成下面小题。

乞丐

契诃夫

①“仁慈的老爷!行行好,诸顾念一下我这个不幸的挨饿的人。我三天没吃东西了……身无分文,没有住处……向上帝起誓!我当了八年的乡村教师,后来由于地方自治局搞鬼丢了职位。我成了诬告的牺牲品。这一年来,我没有工作,失业了。”

律师斯克沃尔佐夫打量着这个求告的人,瞧瞧他那件灰蓝色的破大衣,混浊的醉眼和脸上的红斑,他觉得以前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

③“听着,在前天,我好像在花园街遇见过您,”他说,“不过那时您对我说您是被开除的大学生,没有说是乡村教师,还记得吗?”斯克沃尔佐夫大发脾气,毫不留情地痛斥这个求告的人。对方的无耻谎言唤起他嫌弃和厌恶的心情,侮辱了他,斯克沃尔佐夫十分喜爱和看重自身就有的品德:善良,敏感的心,对不幸的人们的同情。这家伙一味说谎,利用别人的仁慈,恰恰亵读了他出于纯洁的心灵喜欢周济穷人的一片好意。破衣人起先一再辩解,对天发誓,但后来不作声了,羞愧得低下了头。

④“先生!”他说,一手按到胸口,“确实,我……说了谎!我不是大学生,也不是乡村教师。这些都是胡编的!我原来在俄罗斯合唱团里任职,由于酗酒,我被赶了出来。可是叫我有什么办法?……叫我有什么办法呢?”

⑤“胡说!您总能找到借口!那么,您愿意去劈柴吗?”

⑥“好吧,我可以劈……”

⑦斯克沃尔佐夫张罗起来,他不无幸灾乐祸地搓着手,把厨房里的厨娘叫了出来。“是这样,奥莉加,”他对她说,“把这位先生领到板棚里去,让他劈木柴。”破衣人耸耸肩膀,似乎有点摸不着头脑,犹豫不决地跟着厨娘去了。斯克沃尔佐夫赶紧走进餐室。那里的窗子正对着院子,可以看到堆放木柴的板棚里和院里发生的一切。斯克沃尔佐夫站在窗前,看到厨娘和那人从侧门进了院子,踩着肮脏的雪朝板棚走去。奥莉加气呼呼地打量她的同伴,把胳膊时向两旁甩着,打开锁着的板棚,砰一声恶狠狠地推开了门。

⑧“大概我们妨碍这女人喝咖啡了,”斯克沃尔佐夫想道,“这么个凶婆娘!”接下去他看到,那个冒牌教师和冒牌大学生坐到木墩子上,用拳头支着红腮帮,想起心事来。厨娘把一把斧子扔到他脚旁,恶狠狠地啐了一口,而且,看她嘴的动作可知,她开始骂人了。破衣人迟迟疑疑地拉过一块木柴,把它放在两腿中间,胆怯地用斧子砍下去。

⑨一小时后,奥莉加来了,报告说,木柴已经劈好了。“拿着,把这半卢布交给他”斯克沃尔佐夫说,“要是他愿意,让他每月的头一天都来劈柴……活儿总是有的。”到了下月一号,那个破衣烂鞋、形同乞丐的人又来了,又挣了半卢布。

⑩两年过去了。有一天,斯克沃尔佐夫站在剧院的售票处付钱买票的时候,看到身旁站着一个身材矮小的人,翻着羊羔皮领子,戴一顶旧的海狗皮帽子。这个矮小的人怯生生地向售票员要一张顶层楼座的票,付了几枚五戈比铜币。

⑪“卢什科夫,是您呀?”斯克沃尔佐夫问,认出这个人就是他家以前的劈柴工。“喂,怎么样?现在做什么事?日子过得好吧?”

⑫“还可以,现在我在一位公证人那里工作,每月拿三十五个卢布,先生。”

⑬“哦,谢天谢地。太好了!我为您感到高兴,非常非常高兴,卢什科夫!要知道您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我的教子。要知道这是我把您推上了正道。您还记得我当时如何痛斥您吗?您那时在我面前窘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好了,谢谢,亲爱的朋友,谢谢您没有忘了我的话。”

⑭“谢谢您那些好心的话和好心的行动。您那时讲得很出色。我既感激您,也感激您家的厨娘,求上帝保佑这个善良而高尚的女人身体健康!您那时讲得很正确,这一点,我当然至死都感激不尽。不过,说实在的,真正救我的是您家的厨娘奥莉加。”

⑮“这是怎么回事?”

⑯“是这样。当初我去您家劈柴,我一到,她总是这样开始:‘唉,你这个酒鬼!你这个天地不容的人!你怎么不死呀!’然后坐在我对面,发起愁来,瞧着我的脸,哭着说:‘你是个不幸的人!你活在世上没有一点快活,就是到了另一个世界,你这酒鬼,也要下地狱,也要遭火烧!你这苦命人啊!’您知道,尽是这类的话。她为我耗了多少心血,为我流了多少眼泪,这些我没法对您说。但重要的是,她替我劈柴!要知道,先生,我在您家里连一根柴也没有劈过,全是她劈的!为什么她要挽救我,为什么我瞧着她就决心痛改前非,不再酗酒,这些我对您也解释不清。我只知道,她的那些话和高尚的行为使我的心灵起了变化,是她挽救了我,这件事我永世不忘。不过现在该入场了,里面正在打铃。”卢什科夫鞠躬告辞,找他的楼座去了。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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