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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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论述类文本阅读 题类:模拟题 难易度:普通

2016年江苏省盐城市阜宁中学高考语文考前模拟试卷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下列各题。

千古兰亭

祝勇

    王羲之不会想到,他的《兰亭序》,居然发起了一场浩浩荡荡的临摹和刻拓运动,贯穿了其后1600多年的漫长岁月。自那真迹被隐匿起来,后人一直苦心孤诣地复原着它原初的形状。这些后人包括:虞世南、褚遂良、冯承素、米芾、赵孟頫、董其昌、八大山人、陈邦彦……几乎书法史上所有重要的书法家都临摹过《兰亭序》。

    面对着这些接力似的摹本,我们已无法辨识究竟哪一张更接近它原初的形迹,但这已经不重要了,永和九年暮春之初的那个晴日,就这样在历史的长河中被放大了,它容纳了一千多年的风雨岁月,变得浩荡无边,一代又一代的艺术家把个人的生命投入进去,转眼就没了踪影,但那条河仍在,带着酒香,流淌到我的面前。在漫长的时光里,这些摹本、刻本、拓本,都被编入一个紧密相连的互动结构中。白纸黑字的纸本,与黑纸白字的拓本的关系,犹如昼与夜、阴与阳,互相推动,互相派生和滋长,轮转不已,永无止境。中国的文字和图象,就这样在不同的材质之间辗转翻飞,摇曳生姿。如老子所说:“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周而复始,衍生不息。

    中国文化一开始往往依托于巨大的青铜器和建筑(比如长城),通过外在的宏观控制人们的视线,让文字附着在青铜礼器之上,通过物质的不朽实现自身的不朽,文字因此具有了神一般的地位,最早的语言——铭文,也借助于器物,与权力紧紧地结合在一起。但纸的发明改变了这一切,它使文字摆脱了权力的控制,与每个人的生命相吻合,书写也变成均等的权力。自从纸张发明的那一天,它就取代了青铜与石头,成为文字最主要的载体,汉字的优美形体,在纸页上自由地伸展腾挪。在纸页上,中国文字不再带有刀凿斧刻的硬度,而是与水相结合,具有了无限舒展的柔韧性,成了真正的活物,像水一样,自由、潇洒和率性。它放开了手脚,可舞蹈,可奔走,也可以生儿育女。它们血脉相承的族谱,像一株枝桠纵横的大树,清晰如画。王羲之或许还不会想到,他对良辰美景的流连与哀悼,对生命流逝、死亡降临的愁绪,能借助一纸《兰亭序》从时间的囚禁中逃亡,获得了自由和永生。所有浩荡无边的岁月,被压缩、压缩,变得只有一张纸那么大,那么的轻盈可感,轻得像蝉的透明翅膀,中国人的文化与生命,就是在这份轻灵中获得了自由。

    当这十几个世纪里的字画卷轴排列在一起时,我们才能感觉到文字水滴石穿一般的强大力量。文字它以临摹、刻拓的方式,从死亡的控制下胜利大逃亡,一步步完成跨越千年的长旅。从物质性上讲,纸的坚固度远远比不上青铜,但它使复制和流传变得容易,文字也因为纸的这种属性而获得了真正意义上的永恒。当那些纪念碑式的建筑化作了废墟,它们仍在。它们以自己的轻,战胜了不可一世的重。

(选自《十月》,有删改)

(1)、第二段中引用老子的话有何作用?请简要分析。

(2)、简要概括本文第三段的论述层次。

(3)、结合对文末“它们以自己的轻,战胜了不可一世的重”的理解,阐释本文标题“千古兰亭”的内涵。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周国平

    如果把人生譬作一种漂流——它确实是的,对于有些人来说是漂过许多地方,对于所有人来说是漂过岁月之河——那么,家是什么呢?

    家是一只船。

    南方水乡,我在湖上荡舟。迎面驶来一只渔船,船上炊烟袅袅。当船靠近时,我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听到了孩子的嬉笑。这时我恍然悟到,船就是渔民的家。

    以船为家,不是太动荡了吗?可是,我亲眼看到渔民们安之若素,举止泰然,而船虽小,食住器具,一应俱全,也确实是个家。

    于是我转念想,对于我们,家又何尝不是一只船?这是一只小小的船,却要载我们穿过多么漫长的岁月。岁月不会倒流,前面永远是陌生的水域,但因为乘在这只熟悉的船上,我们竟不感到陌生。四周时而风平浪静,时而波涛汹涌,但只要这只船是牢固的,一切都化为美丽的风景。人世命运莫测,但有了一个好家,有了命运与共的好伴侣,莫测的命运仿佛也不复可怕。

    我心中闪过一句诗:“家是一只船,在漂流中有了亲爱。”

    望着湖面上缓缓而行的点点帆影,我暗暗祝祷,愿每张风帆下都有尸个温馨的家。

    家是温暖的港湾。

    正当我欣赏远处美丽的帆影时,耳畔响起一位哲人的讽喻:“朋友,走近了你就知道,即使在最美丽的帆船上也有着太多琐屑的噪音!”

    这是尼采对女人的讥评。   

    可不是吗,家太平凡了,再温馨的家也难免有俗务琐事、闲言碎语乃至小吵小闹。

    那么,让我们扬帆远航,然而,凡是经历过远洋航行的人都知道,一旦海平线上出现港口朦胧的影子,寂寞已久的心会跳得多么欢快。如果没有一片港湾在等待着拥抱我们,无边无际的大海岂不令我们绝望?在人生的航行中,我们需要冒险,也需要休憩,家就是供我们休憩的温暖的港湾。在我们的灵魂被大海神秘的涛声陶冶得过分严肃以后,家中琐屑的噪音也许正是上天安排来放松我们精神的人间乐曲

    傍晚,征帆纷纷归来,港湾里灯火摇曳,人声喧哗,把我对大海的沉思冥想打断了。我站起来,愉快地问候:“晚安,回家的人们!”

家是永远的岸。

    我知道世上有一些极骄傲也极荒凉的灵魂,他们永远无家可归,让我们不要去打扰他们。

    作为普通人,或早或迟,我们需要一个家。

    荷马史诗中的英雄奥德修斯长年漂泊在外,历尽磨难和诱惑,正是回家的念头支撑着他,

    使他克服了一切磨难,抵御了一切诱惑。最后,当女神卡吕浦索劝他永久留在她的小岛上时,

    他坚辞道:“尊贵的女神,我深知我的老婆在你的光彩下只会黯然失色,你长生不老,她却注定要死。可是我仍然天天想家,想回到我的家。”

    自古以来,无数诗人咏唱过游子的思家之情。“渔灯暗,客梦回,一声声滴人心碎。孤舟五更家万里,是离人几行情泪。”家是游子梦魂萦绕的永远的岸。

    不要说“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至少,我们来到这个世界,是有一个家让我们登上岸的。

    当我们离去时,我们也不愿意举目无亲,没有一个可以向之告别的亲人。倦鸟思巢,落叶归根,我们回到故乡故土,犹如回到从前靠岸的地方,从这里启程驶向永恒。我相信,如果灵魂不死,我们在天堂仍将怀念留在尘世的这个家。

                                     (选自《周国平自选集》,有改动)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小题。

缺憾的长度

钟成才

    缺憾,有长度吗?

    缺憾的长度是多长呢?你常会有这样的经历,某个要紧处要用一寸长的钉子,你搜索家中积累的五金杂件,什么螺丝图钉垫片一大堆,好不容易清出一枚钉子,一试,太长;又探雷似的犁一遍过去,看中一枚,一比,又短了;再而地毯式的搜查,在笔筒或书架等比较冷清丧失关照的地方勘察出十几枚,结果无一适宜。钉子不算少,合用的就一枚。可是,这一枚就那么难找。就这五毫米,够短了,足以让你伤透脑筋,让你一筹莫展……

    一杆秤,秤锤与重物处于平衡的时候,如果秤锤稍稍移动五毫米,那么矛盾便立即激化,不可调和。平衡是一种美,缺憾便是短短的五毫米,就那么一点点而已。

    一点点,接近于忽略不计。也可表示少之又少。五毫米微不足道,但足以造成莫大的悲剧。缺憾似乎是一种意外,不,应当属于必然。小时候,看电影《桥》,桥上工程师伸手去拉沿绳子爬上来快到桥面的勇士,但就差那一点,五毫米吧,桥上拉的与桥下爬升的都付出了最后的努力,可恨手臂太短了,就五毫米,幽明两分的距离有时就那么短。成了无法克服的障碍。再联想那些战火纷飞的年代有多少这样的悲壮故事。也许删除缺憾,也就死了震撼。或许人世间越大的缺憾其长度越短。在夜晚,漫步于原野花径,皓月悬空。云丝飘拂,远远望月,静静如水,离得越远感觉越美越惬意;如果得以近探冷宫,遂发现它不过是清寂寒虚止境而已;而日间,太阳越远越美丽,但除了夸父逐日,没有谁渴望舍命造访,好让自己靠近它,立刻化为灰烬。极致,有时更接近于虚无缥缈,算不得缺憾,充其量是多情的幻想。能被人感知,动人心魄的大凡是寻常的事物。如在艺术方面,缺憾便是常客,长度便是一毫,看得见,摸不着,即所谓添一毫嫌多,减一毫嫌少。一毫,成了美丑的分界,表面上薄如蝉翼,实质上厚似泥墙,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这个看似透明的长度,可以使多少古今中外的艺术家呕心沥血为之奋斗终生,也可以引诱多少科学家为之废寝忘食迷茫不醒。

    我早年去垂钓,钓具不良,钓技不精,经常发生线断钩折的事,只能望鱼兴叹。后来,钓具良好,钓技精进,可是时过境迁,旧梦难圆,河流湖泊或污染或干涸,没有鱼可钓了,不快之意如鲠在喉。这种缺憾,在外界是一派浅浅的迷雾,在内心是一层郁郁的失落。人类可能借助科技在星际间不断探索和邀游,却一定难以利用科技来描述和纠正感觉上存在的似有若无的长度。这就是缺憾萦怀不化的魅力所在。

    缺憾使荆轲赌命功亏一篑,使楚霸王乌江边上留下千古叹息,使诸葛六出祁山而落魄丢魂。如此才有英雄气短,泪洒衣襟,长啸苍天的悲歌。

    缺憾使梁山伯与祝英台同窗三年而无切肤之亲,使宝玉和黛玉生死相许而姻缘不致,使牛郎与织女遥空相对,遗恨终天。如此才有情人咫尺成为是涯,永不聚首的感伤。

    这便是缺憾。

    缺憾何止同床异梦,何止长堤毁于蚁穴?缺憾是一首声韵低回的挽歌吗?是激情亢奋的祝词吗?抑或是如影随形百驱不散的幽灵?

    大概,宇宙诞生之时,缺憾也随之降临。没有缺憾,就不存在比较,也无所谓完美。缺憾不讲情面,不可抗拒地存在。面对缺憾,哭不顶用,笑一笑或许能感受缺憾之凄美。从这个意义上说,一个人一生中体味到的缺憾越多,就越接近于领悟到完美,心性也就越澄明,慧根就越稳固。

    历史上的孔圣不为诸侯所用而授徒三千,孙膑中奸计膑足而有兵书,司马迁受酷刑而作巨著,李白命运多舛而溢万丈诗情,苏轼仕途不进而开一代宗风,叹惋唏嘘而披盖百代,不能说与缺憾不无关系。

    这么说来,缺憾并不可怕,她本来就是断臂的维纳斯,是未竟的艺术品,是人间的唯美,是完美的前兆。要相信天无绝人之境,叶吐而燕子归来,花落而硕果满枝,阴尽预示阳之生。怎见得?南朝的吴均《赠王桂阳》:“松生数寸时,遂为草所没。未见笼云心,谁知负霜骨。”此即滴水映汪洋之态,星火具燎原之势。一种感叹,一种豪气,一种奋发,乾坤朗朗,风光无限。缺憾是探路者,莫非是庄周化蝶的敲门砖?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河流的方向

莫景春

    大海是很多河流的母亲。很多河流像个四处流浪的孤儿,散在大地的各个角落,行色匆匆,碰到了一起才知道自己是个被母亲遗弃的孤儿。同是天涯沦落人,大伙儿便汇合在了一起,又急急忙忙往前跑,奔向遥远的母亲。

    山里的小河很调皮,在山间欢快地跑着,弯弯曲曲地绕着山坡,像是在跟谁捉迷藏,并没有直直地冲出去,急切地找到母亲的怀抱。山里每个偏僻的地方,它都要去转一转,看看哪一棵树孤独了,自己便绕过它的身旁,叮叮咚咚地唱一首动听的歌来安慰它。或者是哪朵花伤心了,便拍打着溅起水花朵朵,染湿那些神情黯然的花。

    我的家乡就有这么一条小河,是千山万弄积的雨水汇成的。它知道,山坡上的花草树木离不开自己。河流的潺潺歌声袅袅而来,涓涓而过,河边的花草们,情不自禁地舞动起来,像是一场歌颂小河流的盛大舞会。

    河流所过之处,两岸草木葱茏,生机勃勃。春天来时,百花盛开,灿灿烂烂地红了整个山坡,把那可爱的河流也染得浑身粉红,把河流装扮成像是要出嫁的新娘。鸟儿吱吱喳喳地跑来祝贺,连蜂儿蝶儿也过来凑热闹。

    东方微曦,轻轻的几声鸡鸣,谁家勤快的媳妇挑着桶“咣咣”地从茂密的树林深处钻出,互相嬉笑着,打破这里的一片宁静,将一只只空桶投进宁静的河流,“哗”的一声提起来,荡起圈圈波纹。接着,颤巍巍的老太太、调皮的小孩都纷纷地来了。河流变得热闹了,夕阳夕照,河流波光粼粼歌声笑语融成一片。在田间地头干活的人们晚归了,洗脚的,洗脸的,弄得河流哗哗作响,还有小孩戏水戏得浪花四溅。河流哗哗地笑了,它很满足这一番宁静和朴素。

    村里的那些年近古稀的老人常常到河边的石头上,久久地在那里静默。记得有年大旱,很多地方的人都跑来这里汲水,河流是村庄涌动的大动脉,源源不断地输送着生机。村里的人一代一代地老去,河流依旧年轻,充满活力。

    这些养人养物的河流跑着跑着,有的最后把自己跑没了。家乡的小河就是这样,从深山老林里跑出来,突破了山石的重重阻挡,跑到平坦的原野上,无意中看到前面有一条深深的沟,便毫不犹豫地跑了过去。那是家乡人挖开的引水渠。小河一路奔跑,呼呼地跑进一块农田。那干裂的泥块,像是张开了一张张血盆大口,初长的禾苗被太阳晒得蔫蔫的。河流咕咚咕咚地流进这些被撕裂的口子,干裂的土块吸着河水滋滋有声。渐渐灌满了田地,水波荡漾,禾苗恢复了精神。

    村庄前面这片宽阔田野,在没有引来小河之前,只能种些玉米和红薯等耐旱作物。小河的水丰盈而充沛,哗哗地流掉真让人可惜,村里人就造起了简陋的水车,把这小河拦住,然后在一排一排的田亩前挖了一条条细细的水沟,让溪水涓涓地流进每一块田地里,滋养着庄稼。

    小河就这样被殷勤的水沟引导着。春天来了,山上的花草树木还没醒来的时候,村前的田野上便涌动着种子膨胀发芽的声音。那些芽儿嫩绿嫩绿的,像是给大地涂上了一层亮亮的油漆,接下来的日子更是姹紫嫣红了。在每一块被溪水浸润的土地上,植物都争先恐后地长着,把有些冷清的田野挤得热热闹闹、密密匝匝的,像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一块绿绿的豆腐,平平整整。继而,禾苗茁壮粗大,叶子密密挨挨,仿佛一丝风也透不进去。乡亲们看着这么喜人的长势,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看看那“咿咿呀呀”唱着的水车,又看看乖乖的小河,眼睛里充满了无限的感激。

    除了用来灌溉的,剩下的河水继续跑着,又被乡亲们引着,跑进一片茂盛的果园。桔子树、李树、桃树在争奇斗艳,还有到处攀爬的葡萄也透出点点嫩芽。河水沿着小沟涓涓地流着,淌到桔子树下,淌到桃李树下,尽情地拥抱或粗或细的根,滋养着它们。这些果树长得更好了,花开得更艳,果挂得更密。

    跑进了农田,跑进了果园,跑进了鱼塘……河流越跑越慢,最后彻底地消失了,再也没有了踪影。我为此感到黯然神伤,也许大海母亲就在不远处亲切地召唤着它,也许它很热切地期盼母亲那种温暖的怀抱,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大可能了。

    其实,要流向何方,河流是很清楚的,它爱怜桃花那盈盈的笑,心疼大地被撕裂的伤口。它知道那一道道崭新的沟痕,那不是回家的路,是撕心裂肺的召唤,它必须赴汤蹈火。

    没有抵达母亲怀抱的河流并不是没有方向的河流。小河找不到自己的母亲,却成了大地的母亲。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父亲的东篱

李汉荣

    古国诗史三千年,我最喜欢陶渊明。南山啊,东篱啊,菊花啊,田园啊,这些滴着露水粘着云絮的词儿,在我心里和笔下,都是关键词和常用意象。

    可是,翻检我自己,自从离开老家,几十年来,我没有种过一苗菜,没有抚摸过一窝庄稼,没有刨过一颗土豆,连一根葱都没有亲手养过。几十年了,没有一只鸟认识我,没有一片白云与我交换过名片,没有一只青蛙与我交流过对水田和稻花香的感受,没有一只蝈蝈向我传授民谣的唱法。

    我一次次钻进《诗经》里,寻找公元前的露水和青草,绿化、净化和湿化一下我龟裂的心魂;有时就一头扎进唐朝的山水里,吸氧,顺便闻闻纯正的酒香,在李白们的月夜走上几个通宵,揣上满袖子清凉月光,从唐朝带回家里,在沉闷办公室里,也放上一点清凉和皎洁,用以清火消毒,解闷提神,修身养性。

    随着年龄渐长,“拜访”陶渊明就成了我经常要做的事,动不动就转身出走,去渊明兄那儿,在东篱下,深巷里,阡陌上,桑树颠,有时就在他的南山,靠着一块石头坐下,久久坐着,一直到白云漫过来漫过来,把我很深地藏起来,藏在时光之外。

    我以为这就不错了,觉得也在以自己的微薄心智和诚恳情思,延续着古国的诗脉和诗心,延续着田园的意趣和意境,延续着怀乡恋土的永恒乡愁。

    直到2001年初夏的一天,我才突然明白:我的以上孤芳自赏的做法和想法,只是我的自恋,这自恋被一厢情愿地放大了,放大成了竟然关乎诗史、文脉、乡愁的延续了。

    那天下午,我回到老家李家营,立夏刚过,天朗气清,小风拂衣,温润暖和,我沿麦田里的阡陌,横横竖竖走了一阵,其实,若是直走,一会儿就到家,我想多走一会儿田埂,所以,横的、竖的阡陌我都走了个遍,然后,我就到了家。

    走进老家院子,看见父亲正在维修菜园篱笆。他用竹条、青冈木条、杨柳树枝,对往年的篱笆进行仔细修补。菜园里种着一行行的莴笋、白菜、茄子、芹菜、葱和蒜苗,荠荠菜算是乡土野菜,零星地长在路坎地角。指甲花、车前草、薄荷、麦冬、菊、扫帚秧等花草,也都笑盈盈站在篱笆附近,逗着一些蛾子、虫子、蝴蝶玩耍。喇叭花藤儿已经开始在篱笆上比画着选择合适位置,把自己的家当小心放稳,揣在怀里的乐器还没有亮出来,就等一场雨后,天一放晴,它们就开始吹奏。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我忽然想起陶渊明的诗句。但是,此刻,在这里,在人境,结庐的,不是哪位诗人,是我父亲,是我种庄稼的父亲,是我不识字、不读诗的父亲。但是,我的不读诗的父亲,在这人境里,在菜园里,仔细编织着篱笆,编织着他的内心,编织着一个传统农人的温厚淳朴的感情。我的不读诗的父亲,他安静地在人境里,培植着他能感念也能让他感到心里安稳的朴素意境。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当然,此时正值初夏,还不是采菊的时候,菊,连同别的花草和庄稼,都刚刚从春困中醒来不久,都刚刚被我父亲粗糙而温和的手,抚摸过和问候过。而当到了删繁就简的秋天,夏季闷热的雾散去,头顶的大雁捎来凉意,我的父亲也会在篱笆边,坐在他自己亲手做的竹凳上,面对村子边漾河岸上的柳林,向南望去,他会看见一列列穿戴整齐的青山,正朝他走来,那是巴山,我们世世代代隔河而望的南山。

    我突然明白了:我的不识字的父亲,正在维护陶渊明的“东篱”。

    而我呢?

    我读着山水之诗,其实是在缓解远离山水的郁闷,同时用山水之诗掩护我越来越远地远离山水。

    我写着故园之词,其实是在填补失去故园的空虚,同时让故园之词陪着我越来越远地告别故园。

    我吟着东篱之句,其实是在装饰没有东篱的残缺,同时让东篱之思伴着我越来越远地永失东篱。

    是的,是的,我那不识字、不读诗的父亲,他不知道诗为何物,他不知道陶渊明是谁,但是,正是我的父亲,和像我的父亲一样的无数种庄稼的父亲们,正是他们,一代代的父亲们,延续和维护着陶渊明的“东篱”,延续着古国的乡愁和诗史……

(选自《甘肃日报》有删节)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小题。

比邻而居

王安忆

    淤装修的时候,有人提醒我,不要使用这条公共烟道,应该堵上,另外在外墙上打一个洞,安置排油烟机的管子。可是,我没听他的。好了,现在,邻居家的油烟就通过我家的排油烟机管道,灌满了厨房。

    我可以确定,我家厨房的油烟仅来自于其中一家,因为油烟的气味是一种风格。怎么说?它特别火爆。花椒、辣子、葱、姜、蒜、八角,在热油锅里炸了,轰轰烈烈起来了。这家人在吃方面还有一个特征,就是每顿必烧,从不将就。时间长了,我对他们生出一些好感,觉得他们过日子有着一股子认真劲:一点不混。并且,也不奢侈。他们老老实实,一餐一饭地烧着,一股浓油赤酱的味,使人感到,是出力气干活的人的胃口和口味,实打实的,没有半点子虚头。在我的印象中,他们没落下过一顿。他们在吃的方面,一是有规律,二是很节制。这些,都给人富足而质朴的印象,是小康的生活气息。

    有一段日子,在一日三餐之外,这家人还增添了两次草药的气味。草药的气味也是浓烈的,“扑冶一下进来,涌满了厨房。不知是因为草药气的影响,还是实际情况如此,一日三餐的气味不那么浓郁了。倒不是变得清淡,而是带些偃旗息鼓的意思。这段日子蛮长的,这么算吧,每周炖一次鸡汤,总共炖了四至五次。草药的苦气味和鸡汤的香味,是这段时间油烟味的基调。这也是认真养病的气味:耐心,持恒,积极,执着。

    之后,忽然有一天,我家的厨房里滚滚而来一股羊肉汤的气味。这就知道,他们家人的病好了,要重重地补偿一下,犒劳一下。倒不是吃得有多好,但它确有一种盛宴的气氛,带有古意。古人们庆贺战功,不就是宰羊吗?果然,草药味从此消遁,炖汤的绵长的气味也消遁,余下一日三餐,火爆爆地,照常进行。

    虞在较长一段稔熟的相处之后,我家厨房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那是一缕咖啡的香气。这是另一路的气味,和他们家绝无相干。它悄悄地,夹在花椒炸锅的油烟里,进来了。这是一股子虚无的气息,有一种浮华的意思在里面,和他们家实惠的风格大相径庭。因此,我断定,这又是一户新入住的人家,很没经验地,也将管子接进了烟道,又恰逢顺时顺风,于是,来到我家厨房凑热闹了。这一路的风格显然要温和、光滑一些,比较具有装饰感,唤起人的遐想。和它不那么实用的性格相符,它并不是按着一日三餐来,不大有定规,有时一日来一次,有时一日来两次,有时一日里一次不来,来时也不在吃饭的点上,而是想起了,就来,想不起,就不来,显得有些孱弱似的。而那先来的,从来一顿不落,转眼间,油烟全面铺开,又转眼间,油烟席卷而去,总是叱咤风云的气势。但是,有时候,夜已经很深了,那新来的,悄然而至。咖啡的微苦的香味,弥漫开来。

    气味终究有些杂了,可是泾渭分明,绝不混淆。你来我往,此起彼伏。再过段日子,又来了一个,显见得是苏锡帮的,气味特别甜,空气都能拉出丝来了。第四位又来了,它一方面缺乏个性,另一方面又颇善融会贯通。它什么都来:香、辣、酸、甜,大蒜有,大蒜粉也有,麻油有,橄榄油也有。于是,所有的气味全打成一团,再分不出谁是谁的来路。我们这些比邻而居的人家,就这样,不分彼此地聚集在了一处。

    这一日,厨房里传出了艾草的熏烟。原来,端午又到了。艾草味里,所有的气味都安静下来,只由它弥漫,散开。一年之中的油垢,在这草本的芬芳中,一点点消除。渐渐的,连空气也变了颜色,有一种灰和白在其中洇染,洇染成青色的。明净的空气其实并不是透明,它有它的颜色。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我远来是为的这一湖水

    ①刚下过一场雨,蒙自的老街湿漉漉的。一线阳光就在这时划过来,南湖上又是一片光鲜。如果没有穿梭往来的汽车,会让人想起多少年前的5月,同现在差不多的天气,南湖边霎时出现了一群来自全国各地的学生,男的衣衫整洁,女的裙裾飘摇。一下子涌来这么多文化人,让人有一种震惊和欣喜,来的是西南联大的学生啊。一个享誉世界的文化讲坛也在南湖边开启。主讲者有陈寅恪、冯友兰、钱穆、闻一多、朱自清、沈从文……

    ②1938年,在北中国已经放不下一张书桌的情况下,北大、清华、南开三校南迁昆明,组建了西南联大,由于昆明校舍不敷,边城蒙自便暂时接纳了联大的文学院、法学院。政府尽心,绅士尽力,把联大师生安顿在风景秀丽的南湖边,让他们住进最好的房子。蒙自海关、法国领事馆、哥胪士洋行和周柏斋的“颐楼”,成了分校的教室和住地。领事馆敞亮气派,高树挺拔。哥胪士洋行是整个蒙自最豪华的西式建筑,海关大院则像一座花园。

    ③这样,西南联大师生的生活就与美丽的南湖融在了一起。每天,师生上下课经过南湖东堤,课余在湖边读书、唱歌、诵诗,在湖里畅游,在亭上探讨,青春的气息弥漫水中。鱼翔浅底,鸟儿扑飞,田田莲叶拨弄着微风。南湖,一时成了联大师生感情的依托、诗情的沃土。想起诗人周定一的《南湖短歌》,这首诗感情淋漓,淋漓得让人泪涌:

我远来是为的这一园花。你问我的家吗?我的家在辽远的蓝天下。

我远来是为的这一湖水。我走得有点累,让我枕着湖水睡一睡。

让湖风吹散我的梦,让落花堆满我的胸,让梦里听一声故国的钟。

……

我在这小城里学着异乡话,你问我的家吗?我的家在辽远的蓝天下。

    ④蒙自武庙街的颐楼,是十分有特色的民居,作了联大女生的宿舍。楼高势险,古榕成荫,湖光山色,尽收眼底。入夜,山风刮来,呜呜嘘嘘,如怨如诉,女生们总是长久不能成眠。家乡、亲人、故都,无不随风而来,于是,她们将颐楼叫成了听风楼。听风楼,听的是“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吗?听的是“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吗?

    ⑤虽然美丽的南湖给了师生们暂时的宁静,但是在那个烽火连三月的年代,宁静中又奔涌着激情。开学第一天,分校师生即在南湖北岸的省立蒙自中学礼堂集会。会上,北京大学同学会发出《告全国同胞书》,呼吁唤醒国人,担负起应尽的责任,争取国家民族之生存。他们还走上街头,以各种形式宣传抗战。有的同学竟就参加了飞虎队,奔向抗日的战场。

    ⑥现在,我正在一面弧形的标识墙前驻足,上面镌刻着西南联大的校训“刚毅坚卓”。我不由想起冯友兰先生1938年8月在蒙自为清华第十级毕业生题词中的话:“第十级诸同学由北平而长沙衡山,由长沙衡山而昆明蒙自,屡经艰苦,其所不能,增益盖已多矣。”朱自清先生的题词中也说:“诸君又走了这么多的路,更多地认识了我们的内地,我们的农村,我们的国家。诸君一定会不负所学,各尽所能,来报效我们的民族,以完成抗战建国的大业的。”

    ⑦我慢慢进到楼内,走上楼梯,轻轻推开一扇门,竟然是闻一多先生的宿舍。先生把蒙自比作了“世外桃源”,他在这里能够静心读书,以至于除吃饭、上课外,长时间不下楼活动。历史教授郑天挺见他如此“怒读救国”,恐对身体不好,就劝他说:“一多啊,你何妨一下楼呢?”于是闻先生便得了“何妨一下楼主人”的雅号。现在这个楼门上方,就挂着“一下楼”的匾牌。走进不大的卧室,一股书香仿佛立时灌了满怀。先生,久仰了!屋内摆设依旧,只是先生擎着他的《红烛》下楼远去了。

    ⑧漫步湖边,前面走着的是陈寅恪教授吗?他边走边感慨:“风物居然似旧京,荷花海子忆升平;桥边鬓影还明灭,楼外歌声杂醉酲……”钱穆教授则每天都会来到湖上的茶亭中,伴着一壶茶,沉思久坐。朱自清教授在这里同样看到了荷塘月色,为此他又有了散文新作,新作里说,“一站到堤上就禁不住想到北平的什刹海”。蒙自是哈尼族、彝族聚居区,火把节期间,人们在家门口燃起一堆堆火载歌载舞,朱自清也融入这热烈之中:“这火是光,是热,是力量,是青年。在这抗战时期,需要鼓舞精神的时期,它的意义更是深厚。”

    ⑨不少教授是带着家眷来的,冯友兰的女儿宗璞后来回忆说:“南湖的水颇丰满,柳岸河堤,可以一观;有时父母携我们到湖边散步。那时父亲是四十三岁,半部黑髯,一袭长衫,飘然而行。……在抗战八年艰苦的日子里,蒙自数月如激流中一段平静温柔的流水,想起来,总觉得这小城亲切又充满诗意。”

    ⑩蒙自分校,虽然只存在了短短几个月,却是西南联大这支现代乐曲中一段优雅的乐章,南湖的音符在其间跳荡。“当小火车缓慢地从蒙自站驶出时,我们对于这所谓‘边陲小邑’大有依依不舍的情绪。”这是陈岱孙先生的心声,也代表了蒙自分校师生的心情。他们坐着窄窄的小火车来,又乘着窄窄的小火车走了,留下长长的铁轨长长的思念。多少年后,有人毕业直接回来这里工作,有人情意绵绵故地重游。又多少年后,北大、清华、南开的后生们循着先贤的脚步来,来看这一湖波光潋滟的水。

    ⑪我仍然沿着湖走,湖边生长着一些茂盛的合欢树,还有各种各样的花草藤蔓,婆娑延续了不知多少岁月。

(取材于王剑冰同名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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