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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西藏自治区林芝市2015-2016学年高一(汉文班)下学期期末考试语文试题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惹祸的大衣

李显

    这天,我坐了八个多小时火车,天快黑时,终于到了青石镇。我给镇医院的院长打电话,院长十分抱歉地说,院里唯一的面包车坏了,不能及时来接我,让我打车去医院。

    在这兔子不拉屎的穷地方,根本看不到出租车的影子,只有零星几辆跑出租的人力三轮车。到了这种穷乡僻壤,我只能入乡随俗,将就了。我坐到车上,告诉车夫把我送到镇医院。车夫是一个四五十岁的汉子,一脸的络腮胡。

    大胡子“呼哧呼哧”蹬出几里路后,发现我缩成一团,问道:“妹子,你是不是很冷?”我笑笑说不冷。“你穿的那么少,还说不冷,你的声音都发抖了。俺穿的多,脱一件给你。”说完,大胡子便把身上穿的一件灰色呢子大衣脱下来,递到我面前。

    我边感谢边把大衣穿上了身,顿时便感觉暖和起来。一件大衣一下子拉近了我和大胡子之间的距离,我主动和他唠起了嗑。可聊着聊着,我就发觉情况有些不妙,大胡子有些心猿意马,眼睛总盯着我的胸口,看得我有些窘,有些紧张。我赶紧裹紧大衣,双手抱在胸前。大胡子好像看出我有所警觉,收敛了一些,不再直勾勾地瞅,而是用两眼的余光偷窥我的胸口。这下,我心里更害怕了,如果这大胡子不是好人,这荒山野岭的……我越想越害怕。不行,说什么也不能束手就擒,得想办法脱身。

    拿定主意后,我叫大胡子停车,说要下车方便一下。大胡子把车停了下来,我下车后,直奔路边的小树林,见大胡子没跟上来,我心里暗喜,马上撒腿就跑。跑出没多远,突然听到身后有动静,我回头一看,妈呀,大胡子追上来了!老天,大胡子真是色狼!我拼命地跑起来,边跑边喊“救命”。大胡子追得更紧了,边追边喊“站住”。

    我跑出小树林,眼前出现一条几十米宽的河,由于刚下过雨,河水很急,很浑,看不清深浅。情况危急,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下子跳进河里,河水比我想象的要深得多,岸边的水已经到我的胸口处。

    跳到河里我才发觉身上穿着大胡子的大衣,很笨拙,不好游动,于是,我慌忙脱下大衣,扔到河里,开始往河对岸游。这时,大胡子也跳进河里。让我意外的是,他并没有追我,而是朝漂向下游的大衣游去。

    我正高兴,突然,双腿开始抽筋,不听使唤了,身子开始往下沉。我拼命挣扎,大喊救命。大胡子听到我的呼救后,赶紧掉头向我游来,几下便游到我身边,抓住我的衣服,把我拖上了岸。

    上岸后,我像虚脱了一样,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而大胡子表情复杂地瞪着我,我心里害怕极了,刚要开口求大胡子不要伤害我,谁知他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边哭边气呼呼地埋怨我:“你这个妹子,好端端的,你骗俺干吗?跑什么呀!害得俺……俺的大衣被水冲跑了……”

    第二天上午,我如约准时走进手术室,为两名患者做了手术。走出手术室,我到休息室休息,突然,隔壁房间传来院长跟一个男人的对话。

    院长说:“我跟你说,人家是我们从省城大医院请来的专家,大老远地跑到咱们这里来,真的很不容易。你放心,专家做手术绝对有把握,肯定能治好你妻子的病……你们家属应该对专家表示感谢……”

    那个男人回答道:“院长,谁有粉不想往脸上抹?不是俺不想表示,只是俺现在手上真的没钱。本来,昨天,俺从砖厂老板那里预支了两千块钱。回家的路上遇到个妹子,看她挺冷的,俺就把大衣脱给她穿。衣服穿到她身上后,俺才想起来两千块钱在大衣兜里。俺有点不放心,可又不好明说,就偷偷瞅着,谁知让那妹子误会了。她拼命地跑,俺也误会了她,使劲追……结果,她把俺的大衣扔到河里,大衣被河水冲走了,两千块钱也没了……”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走出休息室,来到隔壁的房间,说:“院长,请你去安排一下,我要马上给这位大哥的妻子免费做手术。”

    院长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走出屋子。

    由于我戴着手术帽和口罩,大胡子没有认出我,他万分感激地说:“大夫,太谢谢您了!您是天底下最好的大夫……”

    听了大胡子的话,我的脸火辣辣的,我知道我不配做大胡子说的“好大夫”,但以后,我一定会做一个好大夫……

(选自《小小说月刊》,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当的两项是(    )

A、“大胡子”把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下来给了“我”,眼睛却总盯着“我”的胸口,这让“我”倍感紧张,可见“大胡子”居心不良。 B、“我”借方便之名逃离,“大胡子”拼命追赶,这更让“我”感到是遇见了“色狼”,可在过河的危急时刻,还是“大胡子”救了“我”。 C、这篇小说借助“大胡子”这一形象,既反映了当时的社会对“大胡子”的歧视,也传达了作品的深刻意蕴。 D、这篇小说讲述的是“我”与“大胡子”的故事,既写出了普通民众的辛酸,也引发了我们对当今社会人与人之间信任危机的深刻反思。
(2)、小说设计大衣被水冲跑这一情节有何作用?请简要分析

(3)、小说的题目是“惹祸的大衣”,这个题目有什么好处?请简要分析。

(4)、小说的主人公是“大胡子”还是“我”?请结合文本内容谈谈你的观点和具体理由。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文后各题。 

刻碑名手

聂鑫森

    范玉成是古城的刻碑名手,已是古稀之年了。

    范玉成十四岁起拜师学艺,五十多个年头一眨眼就过去了。他从刻石社退休十多年了,可一直没闲着。儿子还在刻石社,一接下什么重要工程,总得请老爷子把把关。他也乐意, 范家手艺一代代传承,绝不能让世人说闲话,否则就愧对列祖列宗了。

    儿子范致远也到知天命之年了。

    他对父亲说:“邻市的望江楼重修一新,有块《重修望江楼记》碑要刻哩。”

    范玉成显得特别高兴。他记得四十多年前,也就是1966年春节过后,他与一些同行应邀到望江楼公园刻一条诗碑长廊。一直刻到冬天,眼看就要完工了。有一天傍晚,突然来了很多戴红袖章的学生和工人,把望江楼的台阶撬开了,把门窗卸了,把楼梯拆了,把里面的字画等文物烧了,一座清乾隆时的三层楼阁刹那间被当做“四旧”毁掉了。他只能远远地看着,泪水纵横。第二天,那些刻好的诗碑,也被一一砸碎,并把他们这些刻碑人驱赶回了老家。范玉成渴望旧地重游,那楼可还是往日模样?

    儿子说:“现在正是炎夏,太热,您暂时别去。等我在那里阅好了稿,选好了石,‘上墨’‘过朱’‘打样’后,准备刻碑了,您再来,一边指点我,一边看看风景,好吗?”

    范玉成答应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范玉成在心里计算着:儿子该阅稿了,那文章是谁撰写的呢?又是哪个书法家书写的墨本呢?选的是什么石头,汉白玉石还是大理石?选好了石,先要用砂石打磨平整,再用细刀砖磨光,直至腻滑方可。接下来,儿子该“上墨”了:用磨浓研匀的上等墨汁刷在石上;墨汁干后,再用烙铁烫上白蜡,薄薄地在墨上覆盖一层。下一道工序应是“过朱”:把透明拷版纸覆在墨本上,双钩临描,然后再用银朱做红线双钩。待做完这些,就该“打样”了:把“过朱”的双钩拷版纸,平铺在上过蜡的碑石上,用木榔头垫着羊毛毡,敲击钩本字样,让双钩红线清晰地印下去。

    范玉成乘车赶到邻市的望江楼公园,在一间工作室里,找到儿子时,儿子正好完成了“打样”。

    “爹,我正准备打电话哩。”

    “爹知道你的功夫,该用多少时间,我心里有数。”

    儿子笑了:“知子莫若父啊。”

    范玉戍开始阅稿,文章是本市市长华声撰写的,还不错,情文并茂;墨本是请北京一位老书法家几个月前书写的,那老书法家写好寄来后因心肌梗塞竟鹤归道山了。字真好,行书,有《兰亭序》帖的味道,可惜天不悯才啊。

    再看一遍文章,范玉成头上冒出了一层热汗,文中说望江楼毁于1967年春,这就失实了,分明是1966年冬!听说市长还年轻,不到五十岁,又不是本地人,恐怕没有细细考察,就轻率地作了结论。    

    范玉成说:“这碑暂不能下刀,一定要改过来。”

    儿子急了:“爹,我们只管刻就是了,这不是我们的错。再说,人家市长会改吗?再说书写的人都死了,谁能把墨稿改正过来,而且风格丝毫不差 呢?”

    “若市长不肯改,这个活儿我们退了!碑者,史也,是留给后人看的,不能以讹传讹。”

儿子不做声了。    

    顿了一阵,儿子说:“爹,您还没去望江楼吧,我陪您去。”范玉成一甩手,说:“不去!”

    第二天一早,范玉成让儿子把公园的负责人找了采,当面说明了情况。    

    主任姓陈,很年轻,不到四十岁,大学中文系毕业。听完范玉成的话,说:“我就去找市长,谢谢范老的提醒。”

    中午快吃饭时,陈主任兴冲冲地回来了,说:“华市长让我转达对您的敬意,而且交代一定要改!”范玉成呵呵地笑了。

    “文章好改,只是这墨本上的字怎么改写过来呢?”陈主任问。     

    “你放心。这位老书法家的字,我熟悉,要改的字,我可以补写得和他分毫不差,这个功夫我还是有的。”

一个月后,《重修望江楼记》碑刻好了,看过的人都啧啧称赞。     

    父子俩走之前,认认真真地登上了望江楼,看古色古香的横梁直柱、飞檐翘角,抚红漆栏杆、雕花门窗,品匾额、楹联的内容和书法,确实可称之为杰构。他们登到顶楼,骋目远望:湘江如带,白帆点点;远山似簇,村镇笼烟。

    范玉成对儿子说:“刻碑的人,责任重大,历史是不能作假的。否则,我不敢登上这望江楼,我怕前人责怪,后人唾骂!”

    儿子说:“爹,我会记在心里的,您放心。”

(选自《21世纪中国最佳小小说》,贵州人民出版社)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咿呀

刘建超

    夏花十三岁考上了老街戏校。

    夏花的模样好看,身段漂亮,在一群孩子当中格外显眼。几年过去,唱念做打四门功课孩子们都基本掌握了,成绩好的还去老街剧团参加演出了,唯有夏花的唱功总是上不去。老师说夏花的嗓音先天不足,出不了宽音。老师让夏花离开学校改行算了。

    那晚,一轮圆月挂在丽景门的檐角。学员们都跟着老师去剧场看名角梨花白的《红娘》,夏花没心思去,独自一人在梨树园里徘徊,听着远处剧场隐约传来的叫好声,想着自己多年的努力要付诸东流,泪水朦胧了月光,情不自禁地喊出一声:咿——呀——

    夏花的这一声咿呀,透过梨园在丽景门上回荡,惊到了正在丽景门上品茶赏月的老街戏霸洛半城。洛半城是老街剧团的团长,有名的铜锤花脸,唱功了得,嗓音亮丽,粗狂豪放,唱花脸能声穿半个洛阳城,故而被称作洛半城。洛半城下得丽景门,来到梨园,看到了月光下发呆的夏花。

    小姑娘,刚才可是你在练声?夏花认得眼前的洛半城,怯生生地点点头。

    来,你再喊一嗓子。咿——呀——

    洛半城兴奋地拉起夏花的手说,走,去剧场。剧场里的《红娘》已经接近尾声,懂戏的人都知道,最后一场戏已没什么高潮,不少观众开始起身离场,剧场里就有些嘈杂凌乱。饰演崔夫人的演员最怕这个时段上场。

    落半城让夏花在内台喊,夏花也不怯场,放开嗓子:咿——呀——

    嘈杂的场子立刻被这一声给镇住了,这本是戏里没有的啊,而这一嗓子清脆悠扬,韵味十足,戏迷们虽然一头雾水却也齐声叫好,掌声雷动。洛半城急忙把发愣的夏花推到台前,夏花头一次面对老街这么热情的戏迷,不知所措,只得又喊了声:咿——呀——

    夏花就这样进了老街剧团。

    在剧团里,夏花几乎就是个跑龙套的。但是,只要戏开场,必有夏花的一声“咿——呀——”,乱槽糟的剧场顿时安静下来。洛半城对夏花说,观众认可你的一声咿呀,这也是最高赞赏了。有人喝一辈子戏,观众也记不住他一句。你这一嗓子,值了!

    就凭着一嗓子,夏花在剧团里待了十年。夏花出落得更加俊俏了,团里团外追求夏花的人不少。

    团里唱武生的祥子模样一般,是洛半城的徒弟,死缠硬打把夏花追到了手,洛半城是他们的证婚人。

    祥子演出时摔断两条腿,坐在了轮椅上。虽然夏花百般用心地伺候,祥子还是经常莫名其妙地发火。开始大伙还能理解,可时间一长,许多好心人都看不惯了,都劝夏花趁年轻还是离了吧!夏花虽然感激大伙的好意,却依旧如初。夜深人静,尚未入睡的人们常能听到那声“咿——呀——”,只是多了一丝隐约的悲凉。

    几年后,剧团解散,夏花报了个中医按摩班,每天都要给祥子泡脚按摩。

    一天,洛半城来看望样子,夏花正给祥子按摩腿脚。洛半城看着夏花娴熟的手法,建议夏花开家浴足店,反正每天要给样子按摩,开个店还能堆持生计。样子虽说不情愿,可眼下也没什么能做的事情。

    夏花的浴足小店还真开起来了,店名更有特色:咿呀浴足。

    小店生意挺好,许多都是夏花和祥子的戏迷。也有来想歪使坏的人,泡脚时,说些挑逗的话,讲些让人脸红的段子。夏花只管做活儿,不搭理。有人做足疗时,故意抬脚往夏花的身上蹭,夏花就加重手法,疼得那人嗷嗷叫。夏花说,这儿是心脏反应区,先生你的心可是有毛病哩。

    送走了客人,夏花打水给样子泡脚,祥子气呼呼的,怪夏花对不正经客人太迁就。夏花给祥子捏着脚,说,来的都是客,他们有他们的想法,我不当真就行了。客人们的脚哪能都一个尺码?

    祥子掀翻了水盆,水溅了夏花一脸一身。夏花没生气,她知道祥子心疼女人,心里憋屈。待夏花收拾停当,已是午夜。

    夜色静谧,秋风习习,弯月如钩。夏花揉揉酸胀的臂膀,扭扭僵硬的腰身,望着无际的星空,轻轻叹了一声:咿——呀——

    夏花第二天就关闭了小店。夏花说,我不能让样子心里不痛快。有人帮忙,让夏花在车站的候车室里摆个书报摊,虽然赚钱不多,夏花却干得带劲。祥子也来帮衬,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

    中秋,吃过晚饭,夏花推着祥子出屋赏月。夜空之下,秋月如珪,秋露如珠,祥子心情大好,非得夏花来上一嗓子。夏花欣然允诺,清了清嗓子,一声极具穿透力的“咿——呀——”腾空而起,在空气中久久回响。

(选自《小小说选刊》2017年第4期,有改动)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她长得像我妈

巩高峰

    ①在一溜搬运工里,我见到她的时候,吃了一惊。嗯,女搬运工本来就很少见,何况她这么矮小瘦弱,我都不知道她能不能搬动一箱瓷砖。

    ②让我吃惊的另一个原因是我昨天下午刚刚见过她,就在一家大超市门口。当时之所以多留意了她几眼,是因为她长得有点像我妈,满脸都是皱纹,看上去明显超出实际年龄。只是她看起来稍稍年轻一点,但是更瘦小,像远在千里之外老家的小一号的我妈。我记得因为这个,我还笑了笑。

    ③当时她正和儿子吵架,虽然她努力表现出家长训斥孩子的样子,可俩人看起来就是在吵架。儿子也就十三四岁的模样,却比她高半头,她得仰着头数落他——因为那个男孩自己做主在超市买了一双耐克鞋,而且从超市一出来就立马换上了,那双旧鞋则拎在手里。

    ④她说她天天在超市门口整理自行车,打扫卫生,一个月才挣八百,他一双鞋就给花没了。她儿子看起来更生气,说篮球队的同伴买的都是今年的新款,最便宜的也一千多,他买了双旧款,还打六折,结果还是被唠叨半天。

    ⑤今天竟然又见到她,巧得让我不由多看了她一眼。她很敏感,很快发现我注意了她一下,而且她误会了我的眼神,特意从一排搬运工里跑过来,跟我保证说她能搬动,让我放心,她不是来混搬运费的。我不过是帮朋友一点小忙,替他看着搬运工腾挪一个仓库。所以我朝她点点头,说:“你可以挑小箱搬,注意别砸着脚。”

    ⑥她本来都转身走了,听我说了这句话,回头看了我一眼,显然又理解错我的意思了。第一箱她就赌气搬了个最大的,一箱足足70斤。我试过,两个人抬都有些吃力。她个头矮,不能像别人用背的方式,只好抱着箱子,身子后仰,下巴紧紧顶着,走起来有点摇晃。虽然很吃力,倒也顺利搬到了仓库门口的车厢口。她停了一下,用右腿顶住,深吸一口气,“嗨”的一声将瓷砖箱举高了一些,由车上面的搬运工接过去。她掸了掸衣襟上的灰尘,扭头看了看我,眼神里有点小得意。

    ⑦第一车装满的时候,搬运工们突然嗷嗷叫着往车上爬,争抢去卸车的机会。卸车和装车的价钱一样,但是比起装车,那活儿可轻松多了,所以需要的人也少,只用四个就可以。最先爬上车的四个人,就算抢到了机会。她反应明显慢了,等她挤到车厢边,四个胜利者已经坐在瓷砖上微笑了,有种占了便宜的兴高采烈。

    ⑧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那些男搬运工背后带着讥笑议论她时,都叫她“那个女的”。他们说她是被亲姑姑从四川拐卖到这边的,卖给了一个大她十八岁的老男人。最初几年怕她跑了,老男人把她拴在屋里,整天不让她出来,直到后来她接连生了三个孩子,让她走她也不肯走了。

    ⑨显然,他们对她既排斥又有些同情,他们觉得搬运东西是男人干的活儿,她不该来分他们的搬运费,也不该干这么辛苦的活儿。

    ⑩我把一张塑料凳子递给她,示意她坐下来歇歇:“一会儿车还得回来,腾空这个仓库怎么也得十几车,下一趟再去。”

    ⑪她勉强笑了笑,没说话。这些搬运工里就她没带杯子,于是我用一次性杯子倒了水给她,她边喝水边谢了我三次。

    ⑫我说:“我昨天见过你,你不是在那个超市门口管理自行车吗?怎么又来干这个?”

    ⑬她听我这么说,惊讶地挑了挑眉毛,笑了,“那个活儿只干半天,下午四点到晚上十一点。上午都闲着没事儿,反正多赚一点是一点嘛,是吧?”她其实很健谈,而且话里果然有些四川口音。后来,她就跟我聊开了。她说她男人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也懒,还喜欢喝酒。她有三个孩子,大女儿读大学了,从第二学期开始就不让家里给钱了,都是自己做家教赚学费和生活费。二女儿明年也要高考了,她心气高,只想考北大清华。就是小儿子从小惯坏了,不太听话。

    ⑭说这些的时候,她满脸都是笑——心疼、欣慰又有点骄傲。只是说到小儿子叛逆,还跟她顶嘴、吵架时,她的脸上罩上了乌云。说着说着,她突然毫无征兆地哭了,鼻涕眼泪混在一块,一把抹了擦在鞋帮子上。

    ⑮那姿势、口吻和表情,跟我妈当年为我生气时几乎一模一样。有那么一瞬间,我很是恍惚,仿佛自己又在倔强地面对着伤心的母亲。

    ⑯后面的几趟车,我跟司机交代了,每趟都让她跟去卸车,而且不用挤在车厢里,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她每次去卸车时都回头感激地朝我笑一下。

    ⑰她不知道,每次她一朝我笑,我就想哭。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文后题。

冯五爷

冯骥才

    冯五爷是浙江宁波人。冯家出两种人,一经商,一念书。冯家人聪明,脑袋瓜赛粤人翁伍章【注】雕刻的象牙球,一层套一层,每层一花样。所以冯家人经商的成巨富,念书的当文豪做大官。冯五爷这一辈五男二女,他排行末尾。几位兄长远在上海天津开厂经商,早早的成家立业,站住脚跟。惟独冯五爷在家啃书本。他人长得赛条江鲫,骨细如鱼刺,肉嫩如鱼肚,不是赚钱发财的长相,倒是舞文弄墨的材料。凡他念过的书,你读上句,他背下句,这能耐据说只有宋朝的王安石才有。至于他出口成章,落笔生花,无人不服。都说这一辈冯家的出息都在这五爷身上了。

    冯五爷二十五,父母入土,他卖房地、携家带口来到天津卫,为的是投兄靠友,谋一条通天路。

    他心气高,可天津卫是商埠,毛笔是用来记帐的,没人看书,自然也没人瞧得起念书的。比方说,地上有黄金也有书本,您捡哪样?别人发财,冯五爷眼热,脑筋一歪,决意下海做买卖。但此道他一窍不通,干哪行呢?

    中国人想赚钱,第一个念头便是开饭馆。民以食为天,民为食花钱;一天三顿饭,不吃腿就软,钱都给了饭馆老板。天津的钱又都在商人手里,商界的往来大半在饭桌上。再说,天津产盐,吃菜口重,宁波菜咸,正合口味。于是冯五爷拿定主意,开个宁波风味的馆子,便在马家口的闹市里,选址盖房,取名“状元楼”。择个吉日,升匾挂彩,燃鞭放炮,饭馆开张了。冯五爷身穿藏蓝暗花大褂,胸前晃着一条纯金表链,中印分头,满头抹油,地道的老板打扮,站在大厅迎宾迎客,应付八方。念书的人,讲究礼节,谈吐又好,很得人缘。再说,状元楼是天津卫独一家宁波馆,海鱼河虾都是天津人解馋的食品,在宁波厨子手里一做,比活鱼活虾还鲜。故此开张以来,天天坐满堂,晚上一顿还得“翻台”,然而赚钱并不多。冯五爷纳闷,天天一把把银钱,赛一群群鸟飞进来,都落到哪儿去了?往后再瞧帐,哟,反倒出了赤字!

    一日,一个打宁波帮工来的小伙计,抖着胆子告诉他,厨房里的鸡鸭鱼肉,进到客人嘴里的有限,大多给厨子伙计们截墙扔出去,外边有人接应。状元楼有多少钱经得住天天往外扔?

    冯五爷盛怒之后,心想自己嘛脑袋,《二十四史》背得滚瓜烂熟,能拿这帮端盘子炒菜的没辙?这就开刀了。除去那个打宁波老家带来的胖厨子没动,其余伙计全轰走,斩草除根换一拨人,还在后院墙头安装电网,以为从此相安无事,可帐上仍是赤字,怎么回事?

    又一日,住在状元楼邻近一位婆子,咬耳朵对他说,每天后晌,垃圾车一到,一摇铃铛,打状元楼里抬出的七八个土箱子,只有上边薄薄一层是垃圾,下边全是铁皮罐头、整袋咸鱼、好酒好烟。原来内外勾结,用这法儿把东西弄走。这不等于拿土箱子每天往外抬钱吗?冯五爷赶在一个后晌倒垃圾的时候,上前一查,果然如此。大怒之下,再换一拨人。人是换了,但帐本上的赤字还是没有换掉。

    冯五爷不信自己无能。天天到馆子瞪大眼珠,内内外外巡视一番,却看不出半点毛病。文人靠想象过日子,真落到生活的万花筒里,便是“自作聪明真傻瓜”。状元楼就赛破皮球,撒气露风,眼瞅着败落下来。买卖赛人,靠一股气儿活着,气泄了,谁也没辙。愈少客人,客人愈少;油水没油,伙计散伙。饭厅有时只开半边灯了。冯五爷心里只剩下一点不服。

    再一日,身边使唤的小僮对他说,外头风传,状元楼里最大的偷儿不是别人,就是那个打老家带来的胖厨子。据说他偷瘾极大,无日不偷,无时不偷,无物不偷,每晚回家必偷一样东西走,而且偷术极高,绝对查看不出。冯五爷不肯相信,这胖厨子当年给自己父亲做饭,胖厨子的父亲给自己爷爷做饭,他家的根早扎在冯家了。倘若他是贼,谁还会不是贼?

    但是,冯五爷究竟干了两年的买卖,看到的假笑比真笑多,听到的假话比真话多,心里也多了一个心眼儿了。当日晚上,状元楼该关灯闭门时候,冯五爷带着小僮到饭馆前厅,搬一把藤椅,撂在通风处,仰面一躺,说是歇凉,实是捉贼。

    等了不久,胖厨子封上炉火,打后头厨房出来,正要回家。他光着脑袋一身肉,下边只穿一条大白裤衩,趿拉一双破布鞋,肩上搭一条汗巾,手提一盏纸灯笼。他瞅见老板,并不急着脱身离去,而是站着说话。那模样赛是说:“您就放开眼瞧吧! 冯五爷嘴里搭讪,一双文人的锐目利眼却上上下下打量他,心中一边揣度——这光头光身,往哪儿藏掖?破鞋里也塞不了一盒烟呵!灯笼通明雪亮,里头放点嘛也全能照出来。裤衩虽大,但给大厅里来回来去的风一吹,大腿屁股的轮廓都看得清清楚楚,还能有嘛?是不是搭在肩上那条擦汗的手巾里裹着点什么?心刚生疑,不等他说,胖厨子已把汗巾从肩上拿下,甩手扔给小僮,说道:“外边都凉了,我带这条大毛巾做什么,烦你给搭在后院的晾衣绳上吧!”说完辞过冯五爷,手提灯笼,大摇大摆走了。冯五爷叫小僮打开毛巾,里头嘛也没有,差点冤枉好人。可是转天,这小僮打听到,胖厨子昨晚使的花活,在那灯笼上。原来插洋蜡的灯座不是木头的,而是拿一块冻肉镟的,这块肉足有二斤沉!可人家居然就在冯五爷眼皮子底下,使灯照着,大模大样提走了,真叫绝了!

    冯五爷听罢,三天没说话,第四天就把状元楼关了。有人劝他重返文苑,接着念书,他摇头叹息。念书得信书。他连念书的人能耐还是不念书的人能耐都弄不清,哪还会有念书的心思?

【注】【翁伍章】嘉庆间广州象牙球雕刻名家。其牙球雕刻极为工巧,世代家传,现已传到其孙翁荣标,而球层已达45层。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汤粉

方丽萍

    老柴是汤粉。脑残级别。一部汤显祖的《牡丹亭》看了不下百遍,从头讲到尾,一字不差。

    老柴没能考上大学,他父亲老老柴议内堤汤粉闹的。那几本破书老老柴之前藏房顶阁楼,老柴翻出后便如飞蛾扑火,之后书读得浑浑糊糊,写书唱戏倒痴迷。

    老柴回花村种地,老老柴整日长吁短叹。老老柴近五十才得老柴这根独苗。老老柴祖上经商,村里那三进三落雕梁画栋外加戏台的大宅便是他家祖业,划成分那会被划地主,大宅充公。老老柴近四十才娶了位病歪歪的女人,女人生下老柴不久病故。

    老老柴又当爹又当妈好不容易将这独苗呵护成人,原指望他好好读书无宗耀祖,重续柴家威名,没想他却一天到晚才扎进“四梦”出不来。

    不久,老老柴慢性支气管炎发作,一口气没上来,也挂了。这年老柴23岁。

    没了老老柴管制,只剩孤家寡人的老柴更加肆无忌惮。地种得敷衍了事,却整日抱本书哼哼叽叽,走火入魔,村民都摇头,哪有肯上门提亲的。

    春去秋来,一晃,老柴三十好几,依旧孑身一人。有位远亲念及老柴家香火,给他撮合位二婚头,三天后女人走了,说老柴就一废物。

    从此,再无人管老柴家事,这倒正中老柴下怀。从此,老柴守着破泥巴屋每日写书唱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村民也见怪不怪。

    上世纪九十年代,改革开放春风终于吹进老柴居住的花村,村民纷纷外出打工赚钱,之后或进城买房或把房建到交通便利的山脚,村里只剩老柴和另两位老人。老人过世后,老柴便成花村唯一留守户。

    这年,一场大雨将老柴泥巴屋浇塌,老柴下山找队长,希望能住进自家老宅。队长征求之前里面住户意见,大伙想反正也不再回山里,与其任其荒废不如积份善心。

    花村四面环山,海拔八百余米鲜有人踏入。偶有花村村民上山收稻想进村探探老柴消息,见大门紧闭,也只得做罢。

    春去秋来,老柴像被遗忘般无声无息。

    一晃又好几年过去了。一日,上面下派扶贫物资,队长想到老柴。从乡领回物资已暮色低垂,队长是急性子,想想上山抄近路也就七八里地,便挑起米、油上了山,赶到花村天色刚好完全擦黑。

    队长站老宅门前喊半天,无人应。队长想或许老柴有事还没回,便坐门前石上等,不一会睡意袭来,队长头枕大米昏沉入睡。

    半夜,冻醒。但见月色如银,老宅大门依然紧闭。正迷糊,只听隐隐传来戏曲声:

遍青山啼红了杜鹃,那荼蘼外烟丝醉软,那牡丹虽好它春归怎占的先?闲凝眄,兀生生燕语明如剪,听呖呖莺声溜的圆……

    队长伸手“嘭嘭嘭”擂门,边擂边骂:老柴,老柴!还以为你死了呢,害我在门口等半天,深更半夜倒唱得欢,死性不改,抽疯呢!赶紧开门

    戏声戛然而止。

    队长心一惊,侧耳细听,冷风嗖嗖,半天没见动静。

    队长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自然不信神鬼,当即对门槛撒了泡尿,壮胆刚想伸手继续敲门。

    一女声又唱起: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队长当即吓出身冷汗。怎么还有女人?难道一—

    夜色魆魆,月光渗白,队长再不敢久留,连滚带爬跑回山下。

    第二天,十几位年轻人在队长带领下上山。翻进屋里,但屋里屋外,楼上楼下寻遍,哪有老柴影子?

    人们面面相觑,笑话队长准吓糊了。队长斩钉截铁争辩自己昨晚真真切切听到有人唱戏,一男一女。但没人信他。

    后来几位驴友上山游玩,晚上露营山上,半夜有人尿急,听到一男一女凄凄惨惨唱戏,一群人吓得连夜滚下山。

    人们这才信了队长的话。

    关于花村老宅闹鬼一事越传越神, 几位文物工作者也来到花村,老宅及其余保存完好的明清古建筑群、古街,加上花村山清水秀得天独厚的自然资源让他们欣喜若狂。不久,一位开发商听说了汤粉的故事,依照“临川四梦”,将这里打造成“梦园”,并拍了部电影。电影获奖后,人们纷纷走进花村,探梦、寻梦,聆听汤翁的故事,花村成了旅游胜地。

    又很多年过去了,有在浙江遂昌打工的邻村村民。说看见过老柴拉把二胡,唱《牡丹亭》,一人唱两角。他喊老柴,但对方说他姓柳。

    队长听了,脸上露出不经意的笑,嘴里却恶狠狠吐出几个字:该死的老柴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汽笛·布鞋·红腰带

陈忠实

    他那时刚刚勒上了头一条红腰带。这是家乡人遇到本命年时避灾禳祸乞福的吉祥物。半年以后,他勒着这条保命带到30里外的历史名镇灞桥去投考中学。领着他的是一位40多岁的班主任,姓杜。和他一起去投考的有20多个同学,他是他们当中年龄最小个头最矮的一个。

    这是一次真正的人生之旅。

    为了这第一次走出家门三公里以外的旅行,他昨夜激动慌惧得几乎不能成眠。他肩头挎着一只书包,包里装着课本、一支毛笔和一个墨盒、几个混面馍馍,还有一块洗脸擦脸用的布巾……却连一分钱也没有。

    开始,他和老师、同学相跟着走,大约走出十多里路也不觉得累。后来的悲剧是从脚下发生的。他感觉脚后跟有点疼,脱下鞋来看了看,鞋底磨透了,脚后跟上磨出红色的肉丝淌着血。母亲纳扎的布鞋鞋底经不住砂石的磨砺,何况是一双早已磨薄了的旧布鞋的鞋底。在他没有发现鞋破脚破之前还能撑持住往前走,而当他看到脚后跟上的血肉时便怯了,步子也慢了。杜老师和一位大同学倒追过来,他立即擦干了眼泪。抬脚触地时的痛楚引发了他内心的卑怯,他没有说明鞋底磨透脚跟磨烂的事,他怕那些穿耐磨的胶底鞋的同学笑自己的穷酸。

    他已经看不见那支小小的赶考队列了。他终于下狠心从书包里摸出那块擦脸用的布巾包住一只脚,踮着脚尖跛着往前赶,走了不知有多少路程,布巾磨透了,他把布巾倒过来再包到脚上,直到那布巾被踩磨得稀烂。他最后从书包里拿出了课本,一扎一扎撕下来塞进鞋窝……那些纸张更经不住砂石的蹭磨,直到课本被撕光,他几乎完全绝望了,脚跟的疼痛逐渐加剧到每一抬足都会心惊肉跳,走进考场的最后一丝勇气终于断灭了。

    伟大的转机在他完全崩溃刚刚坐下的时候发生了,他听到了一声火车汽笛的嘶鸣。

    他被震得从路边的土地上弹跳起来,惊惧慌乱而茫然四顾,终于看见一股射向蓝天的白烟和一列呼啸奔驰过来的火车。这是他平生第一次看见火车,第一次听见火车汽笛的鸣叫。列车飞驰过去,绿色的车厢,绿色的窗帘和白色的玻璃,启开的窗户晃过模糊的男人或女人的脸,还有一个把手伸出窗口的男孩的脸……直到火车消失在柳林丛中,直到柳树梢头的蓝烟渐渐淡化为乌有,直到远处传来不再那么令人震慑而显得悠扬的汽笛声响,他仍然无法理解火车以及坐在火车车厢里的人会是一种什么滋味儿?坐在火车上的人瞧见一个穿着磨透了鞋底磨烂了脚后跟的乡村娃子会是怎样的眼光?尤其是那个和他年纪相仿已经坐着火车旅行的男孩?

    天哪!这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坐着火车跑哩而根本不用双腿走路!他用双脚赶路却穿着一双磨穿了底磨烂了脚后跟的布鞋一步一步蹭血地踯躅!他无端的愤怒了:不能永远穿着没有后底的破布鞋走路……他把残留在鞋窝里的烂布绺烂纸屑腾光倒净,咬着牙重新举步。脚后跟还在淌血还疼,走过一阵儿竟然奇迹般地不疼了,似乎那越磨越烂得深的脚后跟不是属于他的,而是属于另一个怯懦者……在离考场还有一二里的地方,他终于赶上了老师和同学。却依然不让他们看他惨不忍睹的两只脚后跟……后来他成为一个作家,这个作家回顾整个生命历程的时候,所有经过的欢乐已不再成为欢乐,所有经历的苦难挫折引起的痛苦亦不再是痛苦,变成了只有自己可以理解的生命体验,剩下的还有一声储存于生命磁带上的汽笛鸣叫和一双磨透了鞋底的布鞋。

    他想给进入花季刚刚勒上头一条或第二条红腰带的朋友致以祝贺,无论往后的生命历程中遇到怎样的挫折怎样的委屈,不要动摇也不必辩解,走你认定了的路吧!因为任何动摇包括辩解,都会耗费心力耗费生命,不要耽搁了自己的行程。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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