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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湖南省五市十校教研教改共同体2015-2016学年高二下学期期末考试语文试题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去王家村

夏鲁平

    去年夏天,家乡发了一场大水。我负责大哥那个村的包保工作,又让我顺便包保王家村。我的主要工作任务是,调查一下还有多少受灾扶贫项目没有得到很好的落实,群众目前需要解决的问题是什么。

    来到王家村,我暂时住在村部。我特意向村长王东明打听那个溺水孩子父亲的情况。王东明告诉我,那个孩子的父亲叫王宝贵,是个聋哑人,一直是村里的贫困户。

    他告诉我,王宝贵是村里的老大难,水灾前,村里收到上面拨的扶贫款,盖了两间房屋,其中一间给了王宝贵。房子盖完了,王宝贵却不满意,嫌房子盖到了村子里的低洼处。当时村里能盖房子的地方也只能是这里,没办法的事,我们怎么解释都说不通,王宝贵的老婆倒不是聋哑人,我们就跟他老婆讲,王宝贵却在一旁火冒三丈,上来就抓我衣领子。做了好事人家还不领情,你说我这心里该是什么滋味?这几年,大家都奔着钱使劲儿,我猜想这聋哑人挣不到钱,心里不痛快,见到谁,都看不顺眼,有什么办法?这次闹水灾,村里很多人家房屋都不能住人了,王宝贵家的房子完好无损,这回他才看到了自家房子的好处。

    不过,通过这次水灾,也的确看出王宝贵家房址有些问题,全村的水全往他家院子里流,他家的院子成了河道。

    洪水到来时,上游的水裹卷着死猪死鸡直往下冲,冲过来的还有门板、家具、柴草垛,柴草垛上居然还趴着一个人,不管怎么呼喊,还是被无情的大水冲走了。这时我们惊奇地看见王宝贵站在自家窗台上张望了一阵,往腰上系了一根粗绳子,跳到洪水中,大家以为王宝贵被洪水吓疯了,急于逃生,但我们都想错了。跳到洪水中的王宝贵拼命游到他家院子里那棵老榆树跟前,爬上了老榆树,解开腰上的粗绳子,捆在树干上,他又扶着绳子游回窗台,撅着屁股爬回屋里。

    王东明说,王宝贵往那棵大榆树上拴上绳子不长时间,洪水里又漂来一堆柴草垛。柴草垛上蹲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她被吓傻了,不喊也不叫,直看着站在房顶上的人群呆愣,柴草垛漂进王宝贵家的院子,正好被那根粗绳拦住,不走了,柴草垛一点点散开,变成了零星几块,又顺着绳子底下漂走。王宝贵老婆在窗台上喊那女人,让那女人拽住绳子,王宝贵从窗口伸出一个木杆,那女人趴在绳子上,一只手攥住木杆,用另一只手和胳膊挽住绳子,王宝贵用劲把女人拽进屋里。刚救完这个女人,紧接着又漂过来一根圆木,圆木上趴着一个男人,那男人倒是灵巧,漂到绳子跟前,伸手抓住绳子,一点点挣扎着爬进了王宝贵家的窗台。有了这男人,王宝贵也多了一个帮手,只要有人漂过来,就被他们拽进屋里,就这么忙活了不知多长时间,王宝贵救出了五六个人。当然也有没救成功的,我们亲眼看见有一块门板漂过来,门板上趴着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儿,漂进王宝贵家院子的时候,洪水忽然出现漩涡,门板偏离了原有的方向,朝着榆树那边靠去,王宝贵老婆喊,抓绳子,快抓绳子。那男孩儿慢了半拍,伸手没有抓住绳子,又顺着洪水漂走了,王宝贵急了,他冲出窗台欲跳入水中追赶那块门板,被他老婆从后面一把抱住,王宝贵也许急红了眼,回手给了他老婆一巴掌,他老婆的手松开了,那门板却漂远了,即使王宝贵跳入水中,也追不上了,他就眼睁睁看着那男孩儿,沮丧得要命。也就从这时开始,王宝贵不再站在窗台上救人,他拽住绳子,把半个身子探入水中,只要漂过来一个人,他就能及时搭救。当时我们都看傻眼了,想不到这个木呆呆的王宝贵竟有这么大的勇气和胆量。

    后来洪水退去,那些被王宝贵搭救的人,有的来看过他,有的根本没来,对于那些来与不来的人,王宝贵全没理会,经历了这么一场大水灾,什么事都不算事了。

(选自《光明日报》,有删改)

(1)、下列对这篇小说思想艺术特色的分析和鉴赏,最恰当的两项是(    )

A、小说擅长人物性格描写,尤其重视细节描写,如王宝贵救人的场面,凸显人物丰富复杂的内心世界。 B、小说以村长王东明的叙述为线索,描写了王宝贵这一质朴的农民在灾害面前无所畏惧的性格特征。 C、小说善于使用对比手法刻画人物,王宝贵的美好形象就是在与村长王东明一系列言行的鲜明对比中,逐渐凸显出来的。 D、小说的主人公王宝贵是一个贫困的、脾气暴躁的残疾人,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关键时刻表现出的精神与品格却让人心生敬佩。 E、小说在人物性格描写方面还注重人物心理的细腻刻画,使人物形象更加丰满。
(2)、小说先写了村长介绍王宝贵家庭情况以及盖房子的事,这样处理有什么好处?请简要分析。

(3)、作品中的王宝贵有哪些性格特征?请简要分析。

(4)、小说的结尾写道:“对于那些来与不来的人,王宝贵全没理会,经历了这么一场大水灾,什么事都不算事了。”结合全文,谈谈你的看法。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文后各题

清名

梁晓声

    倘非子诚之缘故,我断不会识得徐阿婆的。

    子诚是我以前的学生,关系近好。今年清明后,约我去他老家西南某山区的茶村玩。 斯时茶村,远近山廓,美仑多姿。树、竹、茶垅,浑然而不失层次,绿如滴翠。

    翌日傍晚,我见到了徐阿婆。

    那会儿茶农们都背着竹篓或拎着塑料袋子前往茶站交茶。一路皆五六十岁男女,络绎不绝。子诚与一老妪驻足交谈。我见那老妪,近一米七的个子,腰板挺直,满头白发,不矜而庄。

    老妪离去,我问子诚她的岁数。

    “八十三了。”

    “八十三还采茶!”

    我不禁向那老妪背影望去,钦佩之。

子诚告诉我——解放前,老人家是出了名的美人儿,嫁给了镇上一名小学教师。后来,丈夫因为成分问题,回村务农。每年清明前,换长衫游走各村“说春”。 “说春”就是按照黄历的记载,预告一些节气与所谓凶吉日的关系而已。她丈夫以唱代说,出口成章。使人们开心之余,自己也获得一碗小米。不久农村开展“破除迷信”运动,丈夫进了学习班。“说春人娘子”一急之下,将他们的家卖到了仅剩自己穿着的一身衣服的地步,买了两袋小米,用竹篓背着,挨家挨户一碗碗地还。乡亲们过意不去,说她太过认真。她却说——我丈夫是“学知人”,我是“学知人”的妻子。对我们,清名最重要。理解我的,就请将小米收回了吧!……”

    我问:“现在她家状况如何?为什么还让八十三岁的老人家采茶卖茶呢?”

    子诚说:“阿婆得子晚,六十几岁时,儿子病故,媳妇带着孙子改嫁。从那以后,她一直一个人过活。”

    “这么大岁数,又是孤独一人,可怎么活呢?”

    “县里有政策,要求县镇两级领导班子的干部,每人认养一位农村的鳏寡高龄老人……”

    我不禁感慨:“多好的举措……”

    “办法是很好,但阿婆的命太不好,偏偏认养她的那位副县长,明面是爱民的典范,背地里贪污受贿,五毒俱全,三年前被判了重刑……

    “阿婆知道后,如同自己的名誉也受了玷污似的,一下子病倒了。病好后,开始替人家采茶,一天也就挣个五六元钱。她一心想要用自己挣的钱,把那副县长助济她的钱给退还清了……”

    “啊!”我一时失语。

    “今年年初,老人家患了癌症。不过,她装作自己一点也不知道的样子,仍然省吃俭用,早出晚归地采大叶茶。”

    听了子诚的诉说,我沉吟良久。那天晚上,我要求子诚转告老人家,有人愿意替她“退还”尚未“还”清的一千二三百元钱。

    第二天,还是傍晚时,我站在村道旁,望着子诚和老人家说话。才一两分钟后,二人的谈话便结束了。老人背着竹篓,尽量,不,是竭力挺直身板,从我眼前默默走过。

    子诚也沮丧地走到了我跟前,嗫嚅道:“我就料到根本没用的嘛……”

    “我要听的是她的原话!”

    “她说,谢了。还说,人的一生,好比流水。可以干,不可以浊……”

    我不禁再次失语,竟至于,羞愧极了。

    以后几日的傍晚,我一再看见徐阿婆往返于卖茶路上,背着编补过的竹篓,竭力挺直单薄的身板。然而其步态,毕竟那么蹒跚,使我联想到衰老又顽强的朝圣者,去向我所不晓得的什么圣地。那曾经的草根族群中的美女,那八十三岁的,身患癌症的,竭力挺直身板的茶村老妪,又使我联想到古代赴往生命末端的独行侠……

    似乎,我倾听到了那老妪的心声:清名、清名……

    不久前,子诚打来电话,告诉我徐阿婆死了。

    “她,那个……我的意思是……明白我在问什么吗?……”

    我这个一向要求学生对人说话起码表意明白的教师,那一时刻语无伦次。

    “听家里人说,她死前几天还清了那笔钱……老人家认真到极点,还央求村支书为她从县里请去了一名公证员……现在,有关方面都因为那一笔钱而尴尬……”想到我和子诚口中,都分明地说过“还”这个字,顿觉对那看重自己清名的老人家,无疑已构成人格的侮辱。

    清名、清名……

    这一旦在乎反而累人自讨苦吃的东西呀,难怪今人都避得远远地,唯恐沾上了它!

    我之羞愧,因亦如此……

(选自作者同题文章,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问题。

    这一天晚上,少安回家后不多功夫,就被父亲有点神秘的叫到院子里,把刘玉升要重建庙宇的事给儿子大约说了说。

    “我上了二十块布施。我品玉升的意思,想叫你多出点哩,因为你这二年赚了几个钱……”孙玉厚咄讷地对儿子说。

    孙少安有些生气地巴咂了一下嘴,对父亲说:“哎呀,我怎能出这号钱哩?就是你也不应该出!”

    玉厚老汉对儿子的态度大为惊讶,“你娃娃不敢这样!神神鬼鬼的事,谁也说不来!咱又不在乎那么两个钱。万一……”

    “万一怎?”少安看着父亲的可怜相,强硬地说:“我不会出这钱!哪里有什么神神鬼鬼!神鬼就是刘玉升和金光亮!他们愿干啥哩,和咱屁不相干!”

    第二天上午,少安产生了一个小小的愿望﹣﹣想瞧瞧他的宝贝儿子。虎子这半年已经上了小学一年级。他很想在外面悄悄看看儿子坐在教室里的样子。

    孙少安怀着一种惆怅而激动的情绪,一个人慢慢遛达着。

    他习惯地走到原来的学校院子,却猛然意识到:学校已搬进了原二队的饲养院里!

    不过,他倒一下子无法把自己的双脚从这个破败的老学校的院子里挪出来。

    他看见,这个当年全村最有生气的地方,竟是这样的荒芜衰败了!院子里蒿草长了一人高,窑面墙到处都是裂缝,麻雀在裂缝中垒窝筑巢,叽叽喳喳,飞进飞出,那副篮球架已经腐朽不堪,倒塌在荒草之中……这就是当年他上过学的地方!他的弟弟、妹妹,都在这里上过学。而现在,他的儿子却不得不离开这地方,搬到曾经喂驴拴马的棚圈里去念书了。这是历史的耻辱,也是双水村的耻辱。

    “不过,你孙少安大发感慨,可又给双水村做了些什么事?”有一个声音突然在内心中问他。孙少安怔了怔,忍不住仰起脸向天空长长地嘘了一口气。仅仅在这一刹那间,某种想法便不由地主宰了他的意识,他猛然想:是呀,我为什么不可以把这座学校重新建造起来呢?连神汉刘玉升都有魄力重建庙坪的破庙,我为什么没勇气重建这个破学校?

    一种使命感强烈地震撼了这个年轻庄稼人的心,使他浑身不由滚过了一道激奋的颤栗!

    好,你刘玉升修庙,我孙少安建校!咱们就唱它个对台戏!

    孙少安旋即走出这座颓败的学校院子,转而来到不远处的原二队饲养院。他蹑手蹑脚来到“教室”窗户前。窗户是临时垒的,栽几根粗糙的木棍,破麻纸被风吹得哗哗价响。他透过窗户上的破纸洞,看见姚淑芳老师正领着孩子们读拼音。里面黑乎乎的,一股牲畜的粪便味直冲鼻子。他半天才看见虎子背抄着双手,小胸脯 挺着在念拼音。他鼻根一酸……

    孙少安拧转身急速地步出了这个破院子。他更加迫切地感到,他有责任让孩子们尽快和这个饲养院永远地告别,重新回到更好的环境中去念书。

    他直接去找他的朋友金俊武。俊武听他说了自己的打算,也很兴奋,立刻表示他将全力支持他办这件大事。两个人同时还商定,他们也成立一个会,叫“建校委员会”,由少安任会长,俊武任副会长。少安表示,他准备拿出一万五千元。如果剩余下钱,还可以建立“奖学金”什么的。

    当天晚饭后,少安也神秘地把父亲叫到院子里,给他说了他的打算。

    玉厚老汉嘴一张,结果连什么也没说出来。他万万没有想到,儿子连敬神的几十块钱都不愿出,却拿这么一大笔钱修田福堂震坏的那个破学校!

    出乎少安意料的是,平时勤俭的秀莲却特别痛快地支持他搞这件事。事情由生病的妻子最后画了“圈”,就算敲定了。

    当天夜晚掌灯时分,少安一个人爬上了庙坪山。他蹲在山顶的梯田楞边,静静地环视着月光朦胧的双水村……此刻,他一下子想起了许许多多的事。从少年时期的生活,一直想到了现在。噢,他已经在这块土地上生活了半辈子。他的后半辈子也要在这块土地上度过。 往日的生活有苦也有甜。重要的是,他现在才感到腰板硬了一些。过去,日日夜夜熬煎和谋算的是怎样才不至于饿死,如今却有可能拿出一大笔钱来为这个他度过辛酸岁月的村庄做点事了。当然,比起一些干大事的人来说 这实在算不了什么,可这是他孙少安呀……

    月亮是这样的皎洁,夜是这样宁静,村庄沉浸在睡梦之中,东拉河却依然吟唱着那支永不疲倦的歌。

    几天以后,孙少安要出钱重建学校的事件就传得家喻户晓了。于是,双水村出现了“今古奇观”:两个民间组织﹣﹣以孙少安、金俊武为首的“建校会”和以刘玉升、金光亮为首的“建庙会”,叫人哭笑不得的是,许多人竟对这两个“会”同时都抱支持的态度。

(节选自路遥《平凡的世界》,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文后各题。

信任

余显斌

    他一个唿哨,在积雪的旷野打着旋子,远远传开。随着口哨声,远处一个红点跳动着,跌跌撞撞滚来,越滚越近,是只小小的狐狸。

    小狐狸毛茸茸的,如一个小小的红线团,额头有指肚大一块白毛,珍珠一样。这是只才出生不久的狐狸。它胖乎乎的,蹲在他面前,一双亮亮的眼睛望着他,眼睛里跳跃着喜悦、快乐,和顽皮。

    它知道,他拿了可口的食物。因为,从第一次遇见他,直到现在,他都这样。果然,他笑笑的,手一扬,竟然是它最爱吃的鸡肉。它跳起来去抢,他呵呵笑着。摸着它的头道:“别闹别闹,放好了吃。”为了避免被雪弄脏,他拿块油纸铺在地上,放好鸡肉。肉一放下,小狐狸就扑过来,使劲嗅着,流着哈喇子,吧唧吧唧吃起来。

    半只鸡吃完,它的小肚皮胀得鼓鼓的,更像个毛茸茸的线团了。

    接着,它抬起头,亮亮的眼睛期待地看着他。它知道,接下来,他会逗它玩,带着它跑,这些,从相遇到现在,也从没断绝过。也因为如此,它从一只生性胆小的小狐,变成了只爱亲近人的小狐。果然,他拍拍它的头,在雪地跑起来,快活笑着。它跟着跑,一路翻着跟头,发出稚嫩清脆的叫声。两个点,一红一黑,在雪地翻滚着。玩得差不多了,他喊一声:“回了!”一挥手,走了。小狐狸舍不得,跟着他,轻轻叫着撒娇,好像没玩够似的。一直到他走远了,不见了,小狐狸才回过头,回到自己隐秘的洞穴里,偎依着母亲,做起香甜的梦。

    一直这样,大概两个月吧。

    那天,雪特别大,四野皆白,小狐狸没吃的,饿得叽叽溜溜叫。老狐狸也饿得浑身发软,几次,小狐狸跑出洞,又失望地哼哼叽叽跑回来。上午时,雪地响起一声唿哨。小狐狸一听,乍了下耳朵,跌跌撞撞跑出来,球一样滚到他面前,扯他的裤脚,跳起来,抢他手中的鸡肉。他笑骂:“馋东西,饿坏了。”他把肉放好,很大一只烤鸡。小狐狸扑过去,流着口水,摇摆着脑袋撕咬着。

    这时,那边土坎上,一只狐狸露出头,是那只老狐狸。它小心地看看,小狐狸正在大快朵颐。肉的香味,远远飘来,它也流出了口水。它小心地爬上土坎,一步一步靠过来。它可能清楚,自己一身火红的皮毛太珍贵了,会引来无数的贪婪和阴谋,所以不得不小心。刚走几步,“哐”的一声,它的脖子被夹住了,是个钢夹,钢夹力道很大,传来骨头碎裂声,还有老狐狸的惨叫声。

    这夹子,是他下的。

    夹子必须有一定重量,机关才能绊动:小狐狸不行,老狐狸恰好。他要的,是老狐狸的皮子。这样的皮子,想要猎到,难如登天。因此,市场价几万元一张。小狐狸的太嫩,没人要。因此,他想了这么个办法。

    小狐狸停住了,抬起头,眼光中,一片迷蒙疑惑。

    那只老狐狸的皮,他卖了三万多。他笑笑,数着票子。他知道,还有一个三万元在山林里等着他:一年后,小狐狸就会长大。

    一年一晃就过去了。

    他上了山,果然看到了那只长大的小狐狸,皮毛比它母亲的还红还净,额头那块白毛,仍珍珠一样;但眼光变了,不再纯蓝,而是闪着白白的光。显然,它也认识他,蹲在那儿,长长叫了一声。

    他已跟踪它几天,办法用尽,也无法到手。

    他举起猎枪。

    它一跃跑了,雪地里一条红线,弯弯曲曲,弹弹停停。他打不中,就追。

    雪很厚,狐跑起来有些艰难,他看看就要追上,猛扑过去。那只狐一拐,转了个弯。他扑空了,只听“咵”的一声,接着一声惨叫,他晕了过去。

    醒来时,他的一只手已断。这山里,下夹子的人很多,他中了别人的一个夹子。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蔷薇谷(节选)

曹文轩

(一)

    她平静地走向悬崖……末春,蔷薇花开了,红的、白的、黄的、深紫的、粉红的,花光灿烂,映照着峡谷。刚经一场春雨,花瓣上还沾着亮晶晶的水珠,湿润的香气,从峡谷里袅袅升起,在空气里流动着。太阳渐渐西沉,在幽暗的远山背后,它向天空喷射出无数光束,犹如黄金号角在天边齐鸣。后来,它终于沉没了,橘红的流霞染红了整个蔷薇谷。几只投林的倦鸟在霞光里扇动着翅膀,样子剪纸似的。近处的山顶上,几只觅食的狐狸,也正返回沟壑间的巢穴。

    霞光渐淡,天地间渐转成灰白色。寂寞的山风,已轻轻地吹来。她垂下眼帘,只听见风声在耳边流过……一个老人沉重的咳嗽声阻止了她的行动。她回过头来,见老人在暮色里站着。她看不清他的脸,但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对真正的老人的目光。“要跳,到别处跳去,别弄脏了我的这片蔷薇!”老人只说了一句。

    她哭了,哭得很文静,含着温柔的忧郁。她用令人爱怜的目光一直望着老人。她感觉到老人在用目光呼唤她:“跟着我。”

    老人转身走了,她跟着。他们之间被一根无形的线一拉一扯地牵着,走向峡谷。幽静的小径穿过蔷薇丛,一间茅屋出现在月下。老人不回头,推门进去,不一会儿,油灯亮了,老人的身影变得像一张十分巨大的船帆,投在墙壁上。她走进阴暗而温暖的小屋,坐在凳子上。她双手合抱,安静地放在胸前。她的眼睛一直跟随着老人。她的神态很像是一只翅膀还很娇嫩的雏鸽,迷途了,被收留它的主人用柔和的灯光照着。老人在她面前的小桌上摆上吃的,就去里屋支铺。支好了,老人抱来被子,又把身上披着的棉衣脱下加在被子上,对她说:“夜里,有风从山谷那头来,凉。”他走出茅屋,坐到一块岩石上,烟锅一红一红地亮,仿佛夜在喘息。

    深夜,她听见了山风从静静的蔷薇谷流过的声音。风声里,舒缓地响起老人的歌声。那歌没有唱词,只是一种调子,在寂寥的山谷里,像湖上的水波,往漫无尽头的远方慢慢地荡开去……

(四)

    太阳仿佛突然坠落下来。而在离地面很近的空中便又刹住了,无声无息地燃烧,露出一副要把地面上的最后一滴水珠也烤干似的狠劲。天铁青着脸,30天里没飘过一丝云。干旱疯狂地笼罩着大山。方圆几十里,很难找到一瓢水。远处,那口活泉也已干涸,不再有流水的音响。空气干燥得似乎能磨擦出蓝色的火花。

    她有点恐惧了,常用焦渴的眼睛瞧着头发蓬乱的老人。

    “别怕,这些蔷薇还没有死呢!”蔷薇依然顽强地在峡谷里生长着,叶子竟然绿油油的,一些很细的枝条,向空中坚挺,一簇簇五颜六色的花,硬是从容不迫地开放着。于是,她真的不怕了。隔几天,老人就从十几里外的河里挑回一担水。对于这些水,老人自己用得十分吝啬。渴得实在熬不住了,他就从灌木丛里采几个酸果放在嘴里咀嚼着。但,每天早晨,他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极其慷慨地盛半盆清水放在门口的石桌上——给她准备的洗脸水。

    望着清凉的水,再望望老人爆皮的嘴唇,她固执着不肯洗。老人却毫不动摇地坚持:“洗完脸才能去学校!”

    那张细腻的、白皙得没有一丝杂色的脸,每天早晨如果不能保证清洗,对老人来说,心里是通不过的。只有当她额头上的头发挂着水珠,面孔因清水的滋润而变得活泛、纯净、散发出潮湿的气息时,他才会感到可心。

    为这事,有一天老人发火了,差点没把盆子里的水泼进蔷薇丛中。他在嘴里不断地嘟囔着:“姑娘家不洗脸,姑娘家竟不洗脸……”

    她一边洗,一边把眼泪滴在水盆里。又过了些天,她放学回到蔷薇谷,老人显得很富有,并且夸大其词地说:“这些天,攒了很多水,今天,我又挑回满满一大担,你洗个澡吧。”老人蹒跚着,向峡谷口走去。她没有违背老人的意愿,脱去衣服,赤着身体,用瓢把凉丝丝的水从头顶上倾倒下来。水像柔润的白绸拭擦着她的身体,十分惬意。夜晚的大山,显出一派静穆。浴在月光里,她显得几乎通体透明。她低头看看自己,觉得自己长大了,长得很好看,心里感到莫名的害臊和幸福。一瓢,一瓢,她尽情地挥霍着老人给她准备好的清水。她觉得自己的心都是湿润的。她忽然觉得想唱一支歌,就唱了。声音仿佛也被清水洗濯过了,纯净如银,在峡谷里响起来。这个已在世界上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峡谷,第一次接受着一种发自少女心灵深处的声音的抚摸,四周变得格外安宁。老人倚在岩石上睡着了……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回乡

余显斌

    将军离开的时候,才十八岁。那时,将军背着斗笠,戴着军帽,很精神,也很帅气。

    将军是跟着刘邓大军离开的。

    将军离开时说,自己会回来的。将军拉着张婶的手说:“大妈,你救了我,到时我会回来看你的。”将军红着眼眶又对吴哥说:“大哥,你等着,我一定会回来的。”

    将军挥着手走了。将军这一走啊,南北东西,就是几十年。

    几十年里,将军汇来东西,打来电话,问张婶好,问吴哥好,问乡亲们好。将军说,自己很想回来,可是,没有时间啊。将军说,自己一旦有时间,一定会回来,一定会看望乡亲们的。

    大家都说,将军还记得老家,还记得大家呢。

    张婶擦着眼睛说:“哎,孩子受苦了。”在张婶眼中,将军一直还是个孩子。

    吴哥也点着头,安慰道:“现在好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将军的电话慢慢少了。张婶有时会望着村口,自言自语道:“咋不回来啊,是不是忘了老家啊?”吴哥摇着头,想说什么又没说,只是叹一口气。

    两人就谈起当年的将军,那样年轻,就是营长了,就带着部队打仗,就受伤了,在张婶家养伤。那时,生活多苦啊,没啥好吃的,上顿红薯下顿红薯的。张婶说罢,长叹一声道:“难为了这孩子,也不怪把我给忘了。”

    吴哥仍不说话,咂吧着烟锅。那次,国军士兵听说一个解放军伤员在村里养伤,还是营长,就赶来抓。自己听到消息后,赶到张婶家,背起将军就跑,躲在山上三天三夜啊。国军士兵放火烧山。大火呼呼的,将一座山都烧秃了。自己和将军躲在一个水塘里,一人嘴里衔着一根芦苇管,这才躲过一劫。

    两个老人说着,仿佛再次回到了当年。

    终于,张婶没有等到将军回来,闭眼前告诉孙子周根,将军回来了,替自己告诉将军啊,当年,生活不好,受苦了啊。

    周根点头,默默无言。

    吴哥不久也走了,临走告诉儿子吴竹,将军回来了,告诉将军,老哥哥一直想着他呢,盼着他呢。

    吴竹也点着头,默无一言。

    两人都想,将军能回来吗,以老人们所说的年龄,将军现在也是花甲老人了。

    听村长说,将军身体一直不好。当年的那颗子弹一直没有取出,还在脑袋里。老人们临终的嘱托,能兑现吗?

    他们心中,就有了心结。

    他们没想到,将军真的就回来了。

    将军回来,是在一个深夜,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虫鸣唧唧。

    一辆车悄悄在夜色里来,又悄悄在夜色里离开。第二天,当村人听到消息后,都围着村长炸开了:“将军回来了,咋不告诉我们一声啊?”有人叹气:“哎,老家毕竟是山里啊。”

    周根咳了一声,这……这样,自己咋的告诉奶奶啊?奶奶听到这样的消息,会在地下瞑目吗?

    吴竹更是摇着头,一声不吭。

    村长低沉着声音告诉大家,车子走了,将军没走,留了下来。见大家都睁着眼睛,四处张望着。村长说,车子带回的不是将军,是将军的骨灰盒。将军十几年前枪伤就发作了,瘫痪在床上,记忆力已经模糊,啥也不知道了。临死前,将军竟然清醒过来,告诉家人,他要回家,要回到霍山去,那儿的乡亲在等着自己,张婶在等着自己,吴哥在等着自己,自己活着不能回去,死后也要回去。

    大家听了眼圈都红了,有人问:“葬……葬在哪儿啊?”村长说,将军死前吩咐,将自己骨灰带回来,悄悄葬在霍山的土地上,不要举行追悼会,不要起坟,不要立碑,不要让人发现墓地。

    周根急了道:“我们该去放一挂鞭炮啊。”

    吴竹点着头道:“对啊,清明了,也得去挂一串纸啊。”

    村长摇着头,因为,将军说,当年在这儿,自己受伤,连累了乡亲们。也连累了这儿的树木山林,遭到火烧,自己一想到就愧疚。如果,将来大家要祭奠自己,到了清明节,就栽一棵树吧。栽一棵树,就等于替自己报答了故乡一份情意。

    大家再次沉默着,久久无语。

    以后,每到清明,村子里的人都拿着树苗,在山上四处栽着。周根和吴竹栽的格外多,山前山后,河边坝上。他们说,这是替他们的奶奶和父亲栽的,奶奶和父亲是将军的老友,一定更想念将军。

    村子,于是就掩映在一片绿色里,一片花光中,一片鸟鸣里。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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