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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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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2016届陕西省西安市第八十三中学高三上学期期中考试语文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美容牙套

刘心武

    春节前,小时工小宋宣布她不回乡,老公小尚回乡,让我松了好大一口气,像我这样的空巢老人,超过一周没有人帮忙,生活质量便会骤降。小宋初二下午四点半就来帮我。平时,小宋则一天赶三处做小时工,上午是到一处写字楼里某公司搞卫生,中午到一位女士家里收拾屋子再做午餐,下午到我这里,收拾屋子,做晚饭,有时还要洗衣服。

    初二我跟她说:“何必跑来?冰箱里有现成的,取出搁微波炉转转就成。初五晚上讲究‘破五’,也不必来。”初五她还是来了,先洗了积攒的衣服,然后又包饺子。

    小宋在厨房包饺子,关起门。我从书房去厅里续茶水,忽然听见她在厨房里大声粗气打手机 。我不得不敲厨房的门,小宋从里面拉开门,嘴还在对着手机讲“把大叔都惊到了……啥子瓷砖那么敲竹杠?再给你划五千,我这边就成空钵儿,敲起叮当响了!……”

    原来小尚是回县城了,他们两口子出来打工二十几年,省吃俭用,终于在县城里买了套商品房,给跑深圳打工的十九岁的儿子备着。小尚回去,一个人耍瓦工、木工、漆工、管工……,争取在元宵节前,装修出来!此事对我原来也不想说。没想到的是,现在好多材料都涨价了,小尚带去的银行卡上的钱划净了,还不够,让她再把手里银行卡上的钱划过五千去……

    第二天小宋一进门就神色不对。我问她怎么回事,她说没给小宋划五千,怕是要给别人划出七千了!使劲咬嘴唇,两眼泪汪汪。我问:“有人诈骗你?”她说:“我自己闯祸了!”

    原来,是中午她到那家帮忙,雇主那天餐桌上就放着无数杯盘碗盅,她去了抓紧清理,及时倒了垃圾。然后那女士和她的一位闺密从内室出来,忽然,那闺密一声尖叫,找一只高脚酒杯。问小宋可看见那酒杯里的美容牙套了?小宋懵懂了一阵,才终于明白,那闺密临时把自己的一个小小的美容牙套,搁那酒杯里,而她却以为那只是一粒橘子籽,当垃圾清理掉了……她慌忙跑到那层楼楼梯拐弯处的垃圾桶去找,收垃圾的已经将桶里垃圾全部清走,再惶急地跑到楼下,门口保安说收各楼垃圾的车子已经开走好一阵了……只好回到雇主面前,雇主正继续向那闺密道歉。那闺密紫胀着一张脸双眼喷火。那闺密有只犬齿变形发乌,特配了那么一个美容牙套,社交场合必得戴上的,造价是七千块,而且,钱不钱的另说,再配一副的周期怎么也得一个月,这一个月她怎么去场面上?因予人形象不雅的印象而在生意上造成的无形损失,如何计算?……小宋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最后那雇主也没让她再做饭,只说让她明天去了再理论。

    我努力地想像那个小小的牙套,相信失主的报价不虚。我怎么安慰小宋啊,七千!我可怎么帮得了她!但愿明天那雇主饶恕她的过失,要么,小宋七个月不领她那边的工资?

    小宋坐到沙发上,跟我说:“大叔,我要哭!”我说:“你就哭吧!”她果然放声大哭。我望着她,心中涌动着大悲悯。她如何告知小尚?还要不要划过五千装修材料费去?在她和小尚的哀乐中年,这副美容牙套该受到怎样的诅咒?……

    小宋尽情地哭着,肩头的一块大披巾滑落在地上。我帮她拾起,她收住哭声,很快地,她平静下来,站起,把那块披巾在肩上放平整,嗔怪我说:“大叔,我初一那天逛庙会买的,这几天天天披着,你怎么总没夸过?上头的牡丹好艳,是吧?”她眼里还有泪花,但是已经漾出了坚强的光芒。我心中责怪自己,怎么就没在意那块给她带来那么多快乐的披巾呢?忙夸赞道:“牡丹真的好艳!”

(1)、下列对作品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当的两项是(    )

A、这篇小说以极为经济且朴实的语言,运用夸张手法叙述了一个生活在社会下层的临时工小宋的悲喜生活。 B、小宋的丈夫小尚是个勤劳节俭且多手艺的打工者,为了家庭放弃了春节期间的休息,劳累不说,还得赶工期。 C、仔细推敲小说中的牙套事件,不难发现作者是采用了反讽手法,似乎在暗暗地告诫我们做事时不能过于勤快。 D、从小说的故事情节中,会发现现在城里人在生活中很难离得开农村来的打工者,而后者却为此作出了种种牺牲。 E、小说中的“我”,善良宽厚,只是因为经济上的拮据而空有一颗同情心,以致在小宋遭遇困难时都不能伸出援手。
(2)、小说结尾写了小宋的一块大披巾,这样写有什么作用?请简要分析。

(3)、临时工小宋有哪些性格特点?请简要分析。

(4)、小说以“美容牙套”为题有什么艺术效果?如果将题目改成“小宋”你同意吗?请结合全文加以探究。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溜索

阿城

    一个钟头之前就听到这隐隐闷雷,初不在意。雷总不停,才渐渐生疑,懒懒问了一句。领队也只懒懒说是怒江,要过溜索了。不由捏紧了心,准备一睹纵贯滇西的怒江,却不料转出山口,依然是闷闷的雷。见前边牛死也不肯再走,心下大惑,就下马向前。行到岸边,抽一口气,腿子抖起来,如牛一般,不敢再往前动半步。

    万丈绝壁垂直而下,驮队原来就在这壁顶上。怒江自西北天际亮亮而来,深远似涓涓细流,隐隐喧声腾上来,一派森气。俯望那江,蓦地心中一颤,再不敢向下看。

    领队稳稳坐在马上,笑一笑。那马平时并不觉得雄壮,此时却静立如伟人,晃一晃头,鬃飘起来。牛铃如击在心上,一步一响,驮队向横在峡上的一根索子颤颤移去。那索似有千钧之力,扯住两岸石壁,谁也动弹不得。

    领队下马,走到索前,举手敲一敲那索,索一动不动。领队瞟一眼汉子们,一个精瘦短小的汉子站起来,走到索前,从索头扯出一个竹子折的角框,只一跃,腿已入套。脚一用力,飞身离岸,嗖地一下小过去,却发现他腰上还牵一根绳,一端在索头,另一端如带一缕黑烟,弯弯划过峡谷。一只大鹰在瘦小汉子身下十余丈处移来移去,翅膀尖上几根羽毛在风中抖。再看时,瘦小汉子已到索子向上弯的地方,悄没声地反着倒手拔索,横在索下的绳也一抖一抖地长出去。

    大家正睁眼望,对岸一个黑点早停在壁上。不一刻,一个长音飘过来,绳子抖了几抖。三条汉子站起来,拍拍屁股,一个一个小过去。领队哑声问道:“可还歇?”余下的汉子漫声应道:“不消。”纷纷走到牛队里卸驮子。

    牛早卧在地下,两眼哀哀地慢慢眨。两个汉子拽起一条牛,骂着赶到索头。那牛软下去,淌出两滴泪,大眼失了神,皮肉开始抖。汉子们缚了它的四蹄,挂在角框上,又将绳扣住框,发一声喊,猛力一推。牛嘴咧开,叫不出声,皮肉抖得模糊一层,屎尿尽数撒泄。过了索子一多半,那边的汉子用力飞快地收绳,牛倒垂着,升到对岸。这边的牛哀哀地叫着,汉子们并不理会,仍一头一头推过去。之后是运驮子,就玩一般了。这边的汉子也一个接一个飞身小过去。

    我战战兢兢跨上角框,领队吼一声:“往下看不得,命在天上!”猛一送,只觉耳边生风,僵着脖颈盯住天,倒像俯身看海。自觉慢了一下,急忙伸手在索上向身后拔去。这索由十几股竹皮扭绞而成,磨得赛刀。手划出血来,黏黏的反倒抓得紧。手一松开,撕得钻心一疼,不及多想,赶紧倒上去抓住。猛然耳边有人笑:“莫抓住不撒手,看脚底板!”方才觉出已到索头。慎慎地下来,腿子抖得站不住,脚倒像生下来第一遭知道世界上还有土地,亲亲热热跺几下。

    猛听得空中一声唿哨,尖得直入脑髓。回身却见领队早已飞到索头,抽身跃下,走到汉子们跟前。

    牛终于又上了驮,铃铛朗郎响着,似是急急地要离开这里。上得马上,才觉出一身黏汗,风吹得身子抖起来。顺风出一口长气,又觉出闷雷原来一直响着。

(选自《阿城精选集》,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流浪汉

侯发山

    父亲去世后,小康就正式接管了店铺。店面不大,经营的不是金银珠宝,是相机专卖,尼康啦,佳能啦,质量好的,也是成千上万,甚至十几万,不亚于一台小轿车。小康每天早上来到店门口,总能看到一个流浪汉蜷曲在店外边。他的年龄在六十岁左右,胳膊腿健全,不残疾,长长的头发,像是被浆糊给糊住了,一绺一绺的,脸上黑一块紫一块,好似被紫外线灼伤了的“高原红”,身上的衣服长一片短一截的,类似时下流行的混搭,自打套在身上怕是没脱下洗过,已经看不清本来的色彩……,…眼下是秋天,他却穿着羽绒服,还是女式的。走得近了,还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刺鼻的味道。这个流浪汉也不傻,只要看见小康来,就知趣地走开了,走得远远的,一整天都不见他的踪影。

    难道这个流浪汉打算伺机偷盗?想到这里,,小康着急了。然而,媳妇正在坐月子,母亲又有病,他白天不在家,晚上总不能守在店里不回去啊。父亲活着的时候,也不是常常住在店里。有几个晚上,小康不放心,悄悄踅摸到店铺门口,每次都是看到流浪汉睡在门口,没有什么反常的行为。但老话讲,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虽然不能排除怀疑,还是把他撵走的好,免得夜长梦多。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这天早上,小康来到时,流浪汉还在门口酣睡。小康也不理会,越过流浪汉,悄悄打开门,扫地时故意把尘土往他身上扫,即便这样,流浪汉还没有醒,小康就用扫帚去撩拨流浪汉的脸,流浪汉这才醒过来,讪讪着走开了。小康挥舞着扫帚,捂着嘴朝他叫道:“滚!滚得远远的。”

    小康以为,他这一下,流浪汉肯定会流浪到别处去。第二天清晨,远远地,小康又看见那个流浪汉还在店铺门口,旗着防盗门,半躺半坐,悠闲悠哉的,好像自己是店老板似的。小康便气不打一处来,走到流浪汉跟前,抬脚去踢他,同时把手里半瓶矿泉水泼到他身上,边怒吼着:“滚!滚!滚!”那架势,仿佛他跟流浪汉之间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流浪汉诧异地看着小康,似乎心说,我也并没有杀你的父亲、夺你的妻子,为啥发这么大的火气?

    “看什么看?你聋吗?再不滚我揍死你!”小康把矿泉水瓶子朝流浪汉摔去。

    流浪汉下意识地躲了一下,走了。

    此后,小康再没见到过那个流浪汉。

    大约过了半个月,小康的店铺被盗了,丢了五台索尼高档相机,每台都在一万元以上。

    小康的脑海里立马出现了那个流浪汉的影子,他断定是流浪汉在报复。当警察赶到后,小康说出了自己的直觉。

    怀疑归怀疑,警察要的是证据。幸亏店铺对面有家面包房,人家在外面装了两个摄像头,有一个刚好照到小康的店门口。

    警察打开监控,根据监控拍到的画面,短短时间内便抓获了犯罪嫌疑人。犯罪嫌疑人交代,他早就盯上了小康家的相机专卖店,因为流浪汉的缘故,才一直没有下手。

    面包房的监控录像证明了犯罪嫌疑人所言不虚。小康一边看监控一边泪流不止:小偷光顾那几次,每次来都是因为流浪汉睡在门口,他才没有得逞。有一个晚上,月黑风急,昏黄的路灯像是睁着惺忪睡眼的醉汉,街上少有行人。那个小偷又鬼鬼祟祟地出现了,拿着刀子威逼流浪汉离开。流浪汉头一低,不管不颓朝小偷身上撞去。不怕人横,就怕人不要命,这话不错。见此情形,小偷也屙稀屎,转身逃了……

    流浪汉为什么要这么做?

    面包房老板的话让小康如梦初醒:小康的父亲在世时,时常买面包给流浪汉!

    小康转遍了大街小巷的旮旯角落,没有找到那个流浪汉。

    大叔,您在哪儿呢?店里清闲的时候,小康常常盯着门口自言自语。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德叔落选

何百源

    人民公社化那一年,德叔18岁。从那时起他担任塘溪管理区(那时叫大队)支部书记,至今一直没有变动过。

    50多岁的德叔,寡言少语,一副饱经风霜的基层干部形象:板刷寸头上斑白的短发冲天而立,脸上几道深深的“沟壑”刻画出几分刚强、几分淳朴。不分春夏秋冬,都光脚穿一双塑料凉鞋。有一次市里一位画家下乡,以德叔为模特画了一张人物素描,题为《本色》,在省里获了个二等奖。

    只要一提德叔,管区里没有人不竖起大拇指说:“他真是个好人!”好在哪里?憨厚老实的庄户人笑笑说:“崖(我)文化少,讲不出罗!”

    不过,许多事情都能说明德叔确实是个大好人。30多年来,从生产队到大队,到公社(镇)、县,不论是选哪一种先进或模范,都少不了德叔的份。那时不兴奖钱,兴发奖状。德叔每次将奖状拿回家就往墙上贴,贴满整整一面墙。

    每逢有“情况”,比如台风、汛期、地震先兆,德叔就跑到办公室值夜,睡在办公桌上,用电话当枕头,电话铃一响就抓起来,沉沉地叫一声:“喂……”

    有一年分救济粮,分到最后差一户没分上,这户人家就是德叔家……

    德叔让老婆缝了个小布袋,将公章装进去,随时挂在裤头上。有一回办公室在夜里遭到盗窃,盗贼卷走了德叔一个存折,想不到,上面只有一元的余额。

    多少年来,德叔真是“报上有名,电视里有影,广播上有声”,甚至成了传奇色彩的人物。

    每一次改选支书,点票结果都是德叔差一票就满票当选,事后都证明是德叔没选自己。有一次按规定年限又该改选了,文书在未经选举的情况下就上报了德叔。上级党委认为这样做很不严肃,批评了文书不应该这样儿戏。文书不服气地说:“再怎么选也是德叔。”之后郑重地举行选举大会,结果还是德叔当选。

    但是近年来,德叔在塘溪人的心目中,威信有点每况愈下。主要原因,是与周边相邻管区相比,塘溪显然落后了许多。且不说工农业总产值之低,且不说村办企业之少,单看村民的住房,就可知塘溪人的生活水平和几十年前没什么两样。不过,人们仍不忍心埋怨德叔。因为谁都知道,德叔至今仍住破瓦房,两张条凳架三块木板做床……

    最近一次支部改选,德叔竟只得一票,他落选了。

    新当选支部书记的人名叫郭清文,是一位毛遂自荐、勇于开拓进取、先富起来的年轻党员。

    点票结束后,在管理区主任主持下,举行了简单的“权力交接仪式”。德叔不无感伤地慢慢地将公章从裤头上解下来,双手递到郭清文手中,说:“可得把它保管好……”

    郭清文双手接过,说:“德叔您放心。保管这印章固然重要,关键还在于要用好……”

(选自《中国新文学大系1976—2000•微型小说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各题。

林肯中心的鼓声

木心

    搬到曼哈顿,与林肯中心几乎接邻,听歌剧,看芭蕾,自是方便,却也难得去购票。

    开窗,就可望见林肯中心露天剧场之一的贝壳形演奏台。那里每天下午、晚上,各有一场演出。废了室内的自备音响,乐得享受那大贝壳中传来的精神海鲜。节目是每天和每晚更换的:铜管乐、摇滚乐、歌剧清唱、重奏,还有时髦的名称也来不及定妥又变了花样的什么音乐。我躺着听,边吃边喝边听,比罗马贵族还惬意。但夏季没过完,我已经非常厌恶那大贝壳中发出的声音了;不想“古典”的日子,偏偏是柔肠百转的惹人腻烦;不想摩登的夜晚,硬是以火爆的节奏乱撞耳膜。不花钱买票,就这样受罚了。所以每当雷声起,电光闪,阵雨沛然而下,我开心,看你们还演奏不!

    可惜不是天天都有大雷雨,只能时候一到,关紧窗子。如果还是隐隐传来,便开动自己的音响与之抗衡,奇怪的是,但凡抱着这样心态的当儿,就也听不进自选的音乐。可见行事必得出自真心,强求是不会快乐的。

    某夜晚,灯下写信,那大贝壳里的频率又发作了,看看窗外的天,不可能下雨,窗是关紧的,别无良策,管自己继续写吧……乐器不多,鼓、圆号、低音提琴,不三不四的配器……管自己写吧……

    写不下去了——鼓声,单是鼓声,由徐而疾,疾更疾,忽沉忽昂,渐渐消失,突然又起翻腾,恣意癫狂,石破天惊,戛然而止。再从极慢极慢的节奏开始,一程一程,稳稳地进展……终于加快……又回复凝重的持续,不徐不疾,永远这样敲下去,永远这样敲下去了,不求加快,不求减慢,不求升强降弱,唯一的节奏,唯一的音量……其中似乎有微茫、偶然的变化,变化太难辨识,却使听觉出奇地敏感,出奇敏感的绝望者才能感觉到它。之后鼓声似乎有所加快,有所升强……后又加快升强,渐快,更快,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快到不像是人力击鼓,但机械的鼓声绝不会有这“人”味,是人在击鼓,是个非凡的人,否定了旋律、调性、音色,各种记谱符号。这鼓声引醒的不是一向由管乐、弦乐、声乐所引醒的因素。人,除了历来习惯于被管乐、弦乐、声乐所引醒的因素之外,还确有非管乐、弦乐、声乐所能引醒的因素,它们一直沉睡着,淤积着,荒芜着,原始而古老。在尚无管乐、弦乐、声乐伴随时,这些因素出现于打击乐,在漫长的遗弃废置之后,被今晚的鼓声所引醒,显得陌生新鲜。这非音乐的鼓声使我回到古老的蛮荒状态,更接近宇宙的本质。这鼓声接近于无声,最后仿佛只剩下鼓手一个人,而这人必定是遒劲与美貌、粗犷与秀丽浑然一体的无年龄的人——真奇怪,单单鼓声就可以这样顺遂地把一切欲望击退,把一切观念敲碎,不容旁骛,不可方物,把它们粉碎得像基本粒子一样分裂飞扬在宇宙中……

    我扑向窗口,猛开窗子,鼓声已经在圆号和低音提琴的抚慰中作激战后的喘息,低音提琴为英雄拭汗,圆号捧上了桂冠,鼓声也将息去——我心里发急,鼓掌呀!为什么不鼓掌,涌上去,把鼓手抬起来,抛向空中,摔死也活该,谁叫他击得这样好啊!

    我激动过分,听众在剧烈鼓掌,尖叫……我望不见那鼓手,只听得他在扬声致谢……掌声不停……但鼓声不起,他一再致谢,终于道晚安了,明亮的大贝壳也转为暗蓝,人影幢幢,无疑是散场。

    我懊丧地伏在窗口,开窗太迟,没有全部听清楚,还能到什么地方去听他击鼓,冒着大雨我也会步行去的。

    我不能荏弱得像个被遗弃的人。

    又不是从来没有听见过鼓声,我是向来注意各种鼓手的,非洲的,印度的,中国的……然而这个鼓手怎么啦,单凭一只鼓就使人迷乱得如此可怜!我承认他是个幸福的人,我分不到他的幸福。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木笛

赵恺

南京乐团招考民族器乐演奏员,其中有一名木笛手。

应试者人头攒动,石头城气氛热烈——这是一个国际级乐团,它的指挥是丹麦音乐大师,这位卡拉扬的朋友长期指挥过伦敦爱乐乐团。

招考分初试、复试和终试三轮。两轮过后,每一种乐器只留两名乐手,两名再砍一半,二比一。 终试在艺术学校阶梯教室。房门开处,室中探出一个头来。探身者说:“木笛,有请朱丹先生。” 声音未落,从一排腊梅盆景之间站起一个人来。修长、纤弱,一身黑色云锦衣衫仿佛把他也紧束成一棵梅树。衣衫上的梅花,仿佛开在树枝上。走进屋门,朱丹站定,小心谨慎地从绒套中取出他的木笛。之后,他抬起头,他看见空濛广阔之中,居高临下排着一列主考官。主考席的正中,就是那位声名远播的丹麦音乐大师。

大师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打量朱丹。那种神色,仿佛罗丹打量雕塑。 半晌,大师随手从面前的一叠卡片中抽出一张,并回头望了一下坐在身后的助手。助手谦恭地拿过卡片,谦恭地从台上走下来,把那张卡片递到朱丹手中。 接过卡片,只见上面写着——在以下两首乐曲中任选一首以表现欢乐:1.贝多芬的《欢乐颂》;2.柴可夫斯基的《四小天鹅舞》。看过卡片,朱丹眼睛里闪过一丝隐忍的悲戚。之后,他向主考官深深鞠了一躬。抬起眼睛,踌躇歉疚地说: “请原谅,能更换一组曲目吗?”这一句轻声话语,却产生沉雷爆裂的效果。主考官们有些茫然失措起来。

片刻,大师冷峻发问:“为什么?”

朱丹答:“因为今天我不能演奏欢乐曲。”

大师问:“为什么?”

朱丹答:“因为今天是12月13日。”

大师问:“12月13日是什么日子?”

朱丹答:“南京大屠杀纪念日。”

久久。久久。一片沉寂。

大师问:“你没有忘记今天是什么考试吗?”

朱丹答:“没有忘记。”

大师说:“你是一个很有才华的青年,艺术前途应当懂得珍惜。”

朱丹答:“请原谅……”

没等朱丹说完,大师便向朱丹挥了挥手,果决而又深感惋惜地说:“那么,你现在可以回去了。”听到这句话,朱丹眼中顿时涌出苦涩的泪。他流着泪向主考席鞠了一躬,再把抽出的木笛轻轻放回绒套,转过身,走了。

入夜,石头城开始落雪。 没有目的,也无需目的,朱丹追随着雪片又超越雪片,开始他孤独悲壮的石头城之别。朱丹不知不觉地走到鼓楼广场。穿过广场,他又走向坐落在鸡鸣寺下的南京大屠杀死难同胞纪念碑。

临近石碑是一片莹莹辉光,像曙光萌动,像蓓蕾初绽,像彩墨在宣纸上的无声晕染。走近一看,竟然是孩子方阵。有大孩子,有小孩子;有男孩子,有女孩子;他们高矮不一,衣着不一,明显是一个自发的群体而不是一支组织的队伍。坚忍是童稚的坚忍,缄默是天真的缄默,头上肩上积着一层白雪,仿佛一座雪松森林。每个孩子手擎一支红烛,一片红烛流淌红宝石般的泪。

纪念碑呈横卧状,像天坛回音壁,又像巴黎公社墙。石墙斑驳陆离,像是胸膛经历乱枪。

顷刻之间,雪下大了。雪片密集而又宽阔,仿佛纷纷丝巾在为记忆擦拭锈迹。 伫立雪中,朱丹小心谨慎地从绒套中取出木笛,轻轻吹奏起来。声音悲凉隐忍,犹如脉管滴血。寒冷凝冻这个声音,火焰温暖这个声音。坠落的雪片纷纷扬起,托着笛声在天地之间翩然回旋。

孩子们没有出声,孩子们在倾听,他们懂得,对于心语只能报以倾听。

吹奏完毕,有人在朱丹肩上轻轻拍了一下。回头一望,竟然是那位丹麦音乐大师。大师也一身雪白,手中也擎着一根燃烧的红烛。朱丹十分意外,他回身向大师鞠躬。大师说:“感谢你的出色演奏,应该是我向你鞠躬。现在我该告诉你的是,虽然没有参加终试,但你已经被乐团正式录取了。”朱丹问:“为什么?”大师略作沉默,才庄重虔敬地说:“为了一种精神,一种人类正在流失的民族精神。”说完,大师紧紧握住朱丹的手。朱丹的手中,握着木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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