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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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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文学类文本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2015-2016学年江西九江一中高二上学期期中语文试卷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小题.

竹心

陈敏

   大学毕业那年,我心血来潮,就和竹心一起报名参加了赴西北贫困山区支教的志愿团。就在我们即将赴任的前一天晚上,竹心却接到了母亲病重的长途电话。我是第一次知道竹心的寡母多年来一直患有半身不遂,常年靠竹心的舅父照顾日常生活。其实平日在校园里我们时常擦肩而过,彼此打招呼的次数却很少。这次只是因为共同的热情我们才要走到一起,所以便开始留意起了竹心。我发现竹心是一个不拘言笑的人,她说话的声音很轻,白皙而冷静的面庞架着一副眼镜,镜片后面的眼睛有股深邃的光芒透出。竹心支援山区教育事业的序幕还没有拉开就要划上一个休止符,我不禁替她惋惜起来。

   我背起行囊独自踏上了征程。

   长途汽车在宽阔的马路上呼啸了几个小时以后便开始在崎岖的山路上艰难地盘旋起来,它颠簸着,摇晃着,喘着粗气,像一个患哮喘病的老人。一路上完全看不见我想象中的山水田园和参天大树;甚至看不到野草野花和牛羊的影迹。我只看见光秃秃的、馒头一样的黄土包一个挨着一个,身后卷起大团大团的黄色尘雾。天是黄的,地是黄的,甚至每个人的脸也变成了土黄色。我感觉要晕车了,并很快昏天黑地地发作起来。

   接近黄昏时,颠簸的车辆终于停了下来。我将要发光发热的地方——东卧牛乡到了。我下车和前来迎接我的乡长同志握手寒暄。乡长扛着我的行李带我走了很长一段路,还向我介绍了学校里的一些情况。他说:学校三个年级总共有九十来个学生,可教师只有三个,且都是当地人,水平不怎么高,凑合着能把学生管住就行。乡长还说教育组下达所开设的科目都开不了,还说像我这么高水平的人应该尽量多代几门课。乡长指着前面说:“看,那就是学校。”

   学校不大,也很旧,倒是被打扫过了。夜幕降临了,学生都打出了自制的红灯笼来欢迎我,灯笼在黄土包上忽明忽暗,像空旷的天空上寂寞的星星。

   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把我领进一间很小的土屋说:“这是你住的地方,我去了好几家才搜集到了一点白面,给你蒸了这篮子馒头,够你吃一个星期了。”他又指着蹲在墙角的一口大瓮说:“我还让娃娃们给你攒了些水,这里吃水不方便,要走好几里地才有水井呢,你就省着点用。你早点歇,明天还要上课呢。”说完后两个人都走了。

   我回过头来,看了看“床”:两只摇晃的凳子上架着四块歪歪斜斜的木板,一坐上去就发出刺耳的嘎吱声,仿佛要拒我于千里之外。一颗滚烫的心顿时掉进了一盆冰凉的水中,两滴眼泪禁不住地滑到腮边。我正琢磨着怎么来铺这个床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老师,是我。”我开了门,一个小女孩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小木盆。她说:“我叫刘妞妞,王主任让我给你送个木盆,让您晚上起夜时用。”我问王主任是谁,刘妞妞说就是刚才给您送馒头的那个人,他是乡教育组的领导。刘妞妞还说:“王主任说前几个从省城来的大学生老师都是被饿跑的,他怕您也被饿跑了,所以就找来白面给您蒸了馒头。”刘妞妞看着我问:“老师,有了这篮馒头您不会被饿跑吧?”刘妞妞临走时再三叮咛我:“老师,黑来起夜千万不能出门,外面害怕怕。”我的眼泪又一次掉了下来。我翻看那篮子白馒头,这是怎样的一篮馒头啊,又黄又硬,和这里的黄土包不差两样。如豆的灯光下我做出了果断的决定:赶快离开,这里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

   第二天,天刚麻麻亮,我就收拾回城,我用学生为我准备的混黄的瓮水洗了把脸,就匆匆地出发了。我赶到车站,发现乡长和那个王主任早已来到车站了。乡长看了我一眼,干巴巴地说:“我知道你会走的。”我似乎是拿鼻子笑了一下后,就头也没回地登上了开往省城的长途客车。

   我又回到了校园。通过半年的努力,考取了我一直崇拜的尤教授的研究生。三年后又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并留校任教。

   在匆匆流逝的时光中,我忙于学习,忙于工作,忙于职称,忙于爱情,忙于房子,忙于孩子。像一条穿梭于城市海洋中的鱼。

   又一个新学期开始了。我接了一个新生班级的课。这天,我郑重地走上讲台。我兴致勃勃地做了自我介绍,然后再让学生做,我要熟悉这些来自天南地北的学生。轮到最后一排的最后一位女学生了。她笑吟吟地站起来说:“白老师,事实上我们在六年前就已相识了。您还给我当过一夜老师呢!我叫刘妞妞,来自甘肃阴山县的东卧牛乡。我们家乡的变化可大了。现在已经通了电,接了自来水,还办了一个希望中学……

   我的脑子有些混乱,脱口问了句:“你的老师是谁?”

   “竹心,她说她认识您;她现在是我们那个中学的校长。”

   “竹心!”我无意识地重复了一句。我觉得有一团火开始从我的耳根燃烧,一直燃烧到面部,又燃烧到了每一根发梢上。

(1)、下列对作品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当的两项是(     )

A、“我”和竹心虽是大学同学却不是很熟,直到她和“我”一起报名参加去西北贫困山区支教的志愿团,我们才成为朋友。 B、本文讲述了一个关于理想和坚持的故事,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竹心去到了东卧牛乡,并做了很多努力,坚守了自己的理想。 C、“我”到了东卧牛乡的学校后发现,虽然这里条件艰苦,但学生们还自制红灯笼迎接“我”,不禁受到了感动。 D、刘妞妞也是本文的一个重要人物,她见证了“我”在西北贫困山区的短暂经历,也见证了竹心的支教经历。 E、“我”离开支教地后,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了研究生并最终成为一名大学教师,这说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2)、这篇小说第三段中的景物描写有什么作用?

(3)、文中画线的语句表现了“我”怎样的心理?

(4)、这篇小说的题目是“竹心”,但作者对竹心却着墨很少,而用了绝大部分的篇幅来写“我”的经历,请探究作者这样写的原因。

举一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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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绵土

牛  汉

那是个不见落日和霞光的灰色的黄昏。天地灰得纯净,再没有别的颜色。

踏上塔克拉玛干大沙漠,我恍惚回到了失落多年的一个梦境。几十年来,我从来不会忘记,我是诞生在沙土上的。人们准不信,可这是千真万确的,我的第一首诗就是献给从没有看见过的沙漠的。

年轻时,有几年我在深深的陇山山沟里做着遥远而甜蜜的沙漠梦,不要以为沙漠是苍茫而干涩的,年轻的梦都是甜的。我的心灵从小就像有血缘关系似的向往着沙漠,我觉得沙漠是世界上最悲壮最不可驯服的野地方。它空旷得没有边沿,而我向往这种陌生的境界。

此刻,我真的踏上了沙漠,无边无沿的沙漠,仿佛天也是沙的。全身心激荡着近乎重逢的狂喜。没有模仿谁,我情不自禁地五体投地,伏在热热的沙漠上。我汗湿的前额和手心,沾了一层细细的闪光的沙。

半个世纪以前,地处滹沱河上游苦寒的故乡,孩子都诞生在铺着厚厚的绵绵土的炕上。我们那里把极细柔的沙土叫做绵绵土。“绵绵”是我一生中觉得最温柔的一个词,词典里查不到,即使查到也不是我说的意思。孩子必须诞生在绵绵土上的习俗是怎么形成的,祖祖辈辈的先人从没有解释过,甚至想都没有想过。它是圣洁的领域,谁也不敢亵渎。它是一个无法解释的活的神话。我的祖先们或许在想:人,不生在土里沙里,还能生在哪里?就像谷子是从土地里长出来一样的不可怀疑。

因此,我从母体降落到人间的那一瞬间,首先接触到的是沙土,沙土在热炕上焙得暖呼呼的。我的润湿的小小的身躯因沾满金黄的沙土而闪着晶亮的光芒,就像成熟的谷穗似的。接生的仙园老姑姑那双大而灵巧的手用绵绵土把我抚摸得干干净净,还凑到鼻子边闻了又闻,“只有土能洗掉血气。”她常常说这句话。

我们那里的老人们都说,人间是冷的,出世的婴儿当然要哭闹,但一经触到了与母体里相似的温暖的绵绵土,生命就像又回到了母体里安生地睡去。我相信,老人们这些诗一样美好的话,并没有什么神秘。

我长到五六岁光景,成天在土里沙里厮混。有一天,祖母把我喊到身边,小声说:“限你两天扫一罐子绵绵土回来!”“做甚用?”我真的不明白。

“这事不该你问,”祖母的眼神和声音异常庄严,就像除夕夜里迎神时那种虔诚的神情,“可不能扫粗的脏的。”她叮咛我一定要扫聚在窗棂上的绵绵土,“那是从天上降下来的净土,别处的不要。”

我当然晓得。连麻雀都知道用窗棂上的绵绵土扑棱棱地清理它们的羽毛。

两三天之后我母亲生下了我的四弟。我看到他赤裸的身躯,红润润的,是绵绵土擦洗成那么红的。他的奶名就叫“红汉”。

绵绵土是天上降下来的净土。它是从远远的地方飘呀飞呀地落到我的故乡的。现在我终于找到了绵绵土的发祥地。

我久久地伏在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的又厚又软的沙上,百感交集,悠悠然梦到了我的故乡,梦到了与母体一样温暖的我诞生在上面的绵绵土。

我相信故乡现在还有绵绵土,但孩子们多半不会再降生在绵绵土上了。我祝福他们。我写的是半个世纪前的事,它是一个远古的梦。但是我这个有土性的人,忘不了对故乡绵绵土的眷恋之情。原谅我这个痴愚的游子吧。

(1988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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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恩人

江岸

    正是下班高峰。侯一凡挺起胸膛,绷紧双腿,笔直地站在工厂门口。他目送着下班的人群潮水一般陆续涌出工厂大门,后来,只有零星的工人一个个往外走的时候,他才稍微放松下来。

    虽说只是一名工厂的保安,但是,侯一凡毕竟刚从武警部队退役半年,他站岗的姿势还是完全保留了真正的军人风范。

    他晃晃微微发酸的脖子,扭动了一下腰肢,准备回值班室的时候,突然想起,怎么没看见吕晓红大姐走出来呢?

侯一凡楞了一下,勾头往厂区方向看去。他拥有一双视力在2.0以上的眼睛,一眼看去,能看得很远。他发现,正在往外走的工人,包括厂区纵深处三三两两的人影,都不是吕晓红。吕晓红平时上下班都很准时,今天怎么了?侯一凡决定在门口再站一会儿,等等吕晓红。

    侯一凡在这个肉联厂虽然已经工作了半年时间,但是,认识的工人并不多,多数人只是在上下班的时候进出工厂,在他值班的时候,才在他面前晃一下。他一个从山区农村黄泥湾出来到城市打工的小保安,没有几个工人主动跟他搭讪,并告知他自己的名字。吕晓红这个名字也是他听别人喊的,可能听的次数稍微多了一些,他便牢牢记住了。

    大概等了十多分钟,厂里没有一个人往厂门口走了,当然,吕晓红依然没有出来。侯一凡感觉有些不对劲,到底哪里不对劲,他一下子也想不起来。他只好给保卫科长打电话。

    科长,你认识吕晓红吗?她是哪个车间的?

    我不太清楚,怎么啦?

    我没看见她下班出来,有些不放心。

    下班的时候,工人一窝蜂地出来,你一个个都看清楚了?你点名了?你怎么知道她没有出来?

    吕晓红和别人不一样,我知道的。

    你别管闲事了,你又不是人事部的,考勤不归你管。看好你的门吧。

    科长没好气地挂了电话。科长说到人事部,提醒了侯一凡。他查了一下人事部的电话,把电话打了过去。

    请帮忙查一下,吕晓红是哪个车间的?

    冷冻车间。

    还没有等侯一凡再说点什么,人事部那个人已经火急火燎地挂了电话。他把电话打到冷冻车间,可是,没有人接电话。他只好硬着头皮把电话打到厂办公室。

    冷冻车间的吕晓红,到现在没有出来。

    怎么了?

    我怀疑她会不会被关在冷库里了。

    不会吧?

    厂办公室的那个人漫不经心地挂了电话。该打的电话都打了,侯一凡没辙了。他在值班室坐了两分钟,椅子上好象放着一盆火,烧得他坐不住。终于,他站了起来,咬咬牙,拨通了厂长的电话。

    厂长您好。我是保卫科小侯,向您报告一件事。

    哦?说吧。

    冷冻车间的吕晓红到现在还没有出来,我怀疑她被关进了冷库里。请您赶紧派人到冷库去看看吧。

    有这样的事?我马上让冷冻车间主任去看看。

    放下了电话,侯一凡惴惴不安地站在值班室门口,眼睛盯着大街。大约二十分钟左右,冷冻车间赵主任骑着摩托车,箭一般射过来。到了厂门口,他猛地刹车,停了下来。赵主任指着侯一凡的鼻子,喝道,就是你打电话给厂长,说冷库里面有人?

    是我。侯一凡挺了挺身子。

    老子喝个酒都喝不安生。如果我去看了,冷库里没有人,出来我揭了你的皮……说着,赵主任一加油门,摩托车嘶吼着冲进了大门。

    后面的事情就不必细说了。

    医院救护车开进厂区的时候,几滴泪水猛地涌出了侯一凡的眼眶,挂在了他的睫毛上。

    吕晓红出院以后,买了一大兜水果,到厂门卫值班室感谢侯一凡。她紧紧握住侯一凡的手,说,大兄弟,如果不是你救了我,大姐就冻成死猪了。

    大姐,其实不是我救了你,是你自己救了你。

    为什么这样说?

    侯一凡说,每天你上班,总是问候一声:你好;每天你下班,总是说一声:再见。我那天没有听到你说再见,所以知道你没有出来。否则,全厂五六百个工人,我怎么可能单单记得你呢?

(选自《洛神》2016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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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自己影子吃饭的人

【阿根廷】莱·巴尔莱塔

    晚饭时,饭店里走进一位高个儿,面容和蔼,脸上的笑容矜持而又惨淡。

    他风度翩翩走上前台,朗声说道:

    “诸位,敝人十分愿意应邀在此介绍一种奇迹,迄今无人能窥见其奥妙。近年来,敝人深入自己影子的心灵,努力探索其需求和爱好。兄弟十分愿意把来龙去脉演述一番,以报答诸位的美意。请看!我至亲至诚的终身伴侣——我的影子的实际存在。”

    在半明半暗的灯光中,他走近墙壁,修长的身影清晰地投射在墙上。全厅鸦雀无声,人们一个个伸长脖子,争看究竟。他像要放飞一只鸽子似的,双手合拢报幕:

    “骑士跳栏!”

    骑士模样的形状在墙上蹦了一下。

    “玉兔食菜!”

    顿时,出现一只兔子在啃白菜。

    “山羊爬坡!”

    果然,山羊模样的影子开始步履艰难地爬一个陡坡。

    “现在我要让这昙花一现的形象具有独立的生命,向大家揭示一个无声的新世界。”

    说完,他从墙壁旁走开,影子却魔术般地越拉越长,直顶到天花板上。

    “诸位,为了使影子能脱离我而独立生活,敝人进行过孜孜不倦的研究。我只要对它稍加吩咐,它就会具有生命的各种特征……甚至还会吃东西!我马上给诸位表演一番。诸位给我的影子吃些什么呢?”

    一个炸雷般的声音回答说:

    “给,给它吃这块火鸡肉冻。”

    一阵哄堂大笑。他伸手接过递来的菜盘,走进墙壁。他的影子随即自如地从天花板上缩了回来,几乎贴近他的身子。人们看得清清楚楚,他的身子并未挪动,那影子却将纤细的双手伸向盘子,小心翼翼地抄起那块肉,送到嘴里,嚼着,吞着……

    “简直太神了!”

    “嗯,你信吗?”

    “天哪!夫人,我可不是三岁的小孩!”

    “可是,您总不会否认这把戏确实很妙,是吗?”

    “给它这块鸡脯。”

    “梨!看着它如何吃梨一定妙不可言。”

    “很好。诸位,现在先吃鸡脯。噢,劳驾哪位递给我一条餐巾?谢谢!”

    所有人都兴致勃勃地加入了这场娱乐。

    “再给它吃点饼,你这影子可有点干瘦呵!”

    “喂,机灵鬼,你的影子喝酒不?给它这杯酒,喝了可以解愁。”

    “ 哎呦,我笑得实在受不了喽”。

    那影子又吃、又喝,泰然自若。不久,那人把灯全部打开,神情冷漠而忧郁,脸色显得格外苍白。他一本正经地说到:

    “诸位,敝人深知这般玄妙的实验颇易惹人嘲讽、怀疑,但这无关紧要。总有一天,这项旨在使自己的影子独立于本人的实验,必将得到公认和奖励。临走前,敬请凡有疑问者前来搜一下敝人的衣服,以便确信我绝没有藏匿任何物品。诸位的慷慨惠赠,无一不为我影子所食。这如同敝人叫巴龙•卡米洛•弗莱切一样千真万确。十分感谢,祝大家吃好,晚安!”

    “见鬼去吧!”

    “谁要搜你的身子!”

    “幻术玩够了吧,来点音乐吧!”

    卡米洛•弗莱切,真名叫胡安•马力诺,他面朝三方,各鞠了个躬,神态庄重地退出了餐厅。穿过花园时,突然有人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你给我滚!”警察厉声吼道,“下次再看到你,就让你和你的影子统统蹲到警察局过夜去。”

    他低下头,慢慢地走出去。拐过街角,他才稍稍挺直身子,加快脚步回家。

    “你不回来,小家伙们不愿睡,他们可真累人呵!”

    两个金发的孩子在一旁玩耍着,兴高采烈地迎接他。

    小姑娘走过来,缓声问道:

    “带回来什么没有?”

    他没吱声,从衣服里掏出一方叠好的餐巾,从里面取出一块鸡脯,几块饼,还有两把银质钥匙。

    她把食物切成小块,放在盘里同她的两个兄弟吃了起来。

    “你不想吃点什么?爸爸。”

    “不,”他头也不回地说到,“你们吃吧,我已经吃过了。”

    马里诺面朝窗子坐下来,茫然失神的凝望着沉睡中城市的屋脊,琢磨着明天该去哪里表演他的奇迹……

(摘编自《散文选刊》2015年第4期)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听听那冷雨

余光中

    惊蛰一过,春寒加剧。先是料料峭峭,继而雨季开始,时而淋淋漓漓,时而淅淅沥沥,天潮潮地湿湿,即连在梦里,也似乎有把伞撑着。而就凭一把伞,躲过一阵潇潇的冷雨,也躲不过整个雨季。连思想也都是潮润润的。每天回家,曲折穿过金门街到厦门街迷宫式的长巷短巷,雨里风里,走入霏霏令人更想入非非。想这样子的台北凄凄切切完全是黑白片的味道,想整个中国整部中国的历史无非是一张黑白片子,片头到片尾,一直是这样下着雨的。这种感觉,不知道是不是从安东尼奥尼那里来的。不过那一块土地是久违了,二十五年,四分之一的世纪,即使有雨,也隔着千山万山,千伞万伞。二十五年,一切都断了,只有气候,只有气象报告还牵连在一起,大寒流从那块土地上弥天卷来,这种酷冷吾与古大陆分担。不能扑进她怀里,被她的裙边扫一扫也算是安慰孺慕之情。……

    杏花、春雨、江南。六个方块字,或许那片土就在那里面。而无论赤县也好神州也好中国也好,变来变去,只要仓颉的灵感不灭,美丽的中文不老,那形象磁石般的向心力当必然长在。因为一个方块字是一个天地。太初有字,于是汉族的心灵他祖先的回忆和希望便有了寄托。譬如凭空写一个“雨”字,点点滴滴,滂滂沱沱,淅淅沥沥,一切云情雨意,就宛然其中了。视觉上的这种美感,岂是什么英文,日文,俄文所能满足?翻开一部《辞源》或《辞海》,金木水火土,各成世界,而一一入“雨”部,古神州的天颜千变万化,便悉在望中,美丽的霜雪云霞,骇人的雷电霹雹,展露的无非是神的好脾气与坏脾气,气象台百读不厌门外汉百思不解的百科全书。

    听听,那冷雨。看看,那冷雨。嗅嗅闻闻,那冷雨,舔舔吧,那冷雨。雨下在他的伞上这城市百万人的伞上雨衣上屋上天线上,雨下在基隆港在防波堤海峡的船上,清明这季雨。雨是女性,应该最富于感性。雨气空蒙而迷幻,细细嗅嗅,清清爽爽新新,有一点薄荷的香味,浓的时候,竟发出草和树林沐浴之后特有的腥气,也许那尽是蚯蚓和蜗牛的腥气吧,毕竟是惊蛰了啊。也许地上的地下的生命也许古中国层层叠叠的记忆皆蠢蠢而蠕,也许是植物的潜意识和梦紧,那腥气。

    雨打在树上和瓦上,韵律都清脆可听。尤其是铿铿敲在屋瓦上,那古老的音乐,属于中国。王禹偶在黄冈,破如橡的大竹为屋。据说住在竹楼里面,急雨声如瀑布,密雪声比碎玉,而无论鼓琴,咏诗,下棋,投壶,共鸣的效果都特别好。这样岂不像是住在竹筒里,任何细脆的声响,怕都会加倍夸大,反而令人耳朵过敏吧。

    在古老的大陆上,千屋万户是如此。二十多年前,初来这岛上,日式的瓦屋亦是如此。先是天黯了下来,城市像罩在一块巨幅的毛玻璃里,阴影在户内延长复加深。然后凉凉的水意弥漫在空间,风自每一个角落里旋起,感觉得到,每一个屋顶上呼吸沉重都覆着灰云。雨来了,最轻的敲打乐敲打这城市。苍茫的屋顶,远远近近,一张张敲过去,古老的琴,那细细密密的节奏,单调里自有一种柔婉与亲切,滴滴点点滴滴,似幻似真,若孩时在摇篮里,一曲耳熟的童谣摇摇欲睡,母亲吟哦鼻音与喉音。或是在江南的泽国水乡,一大筐绿油油的桑叶被噬于千百头蚕,细细琐琐屑屑,口器与口器咀咀嚼嚼。雨来了,雨来的时候瓦这么说,一片瓦说千亿片瓦说,说轻轻地奏吧沉沉地弹,徐徐地叩吧挞挞地敲,间间歇歇敲一个雨季,即兴演奏从惊蛰到清明,在零落的坟上冷冷奏挽歌,片瓦吟千亿片瓦吟。

    在旧式的古屋里听雨,春雨绵绵听到秋雨潇潇,从少年听到中年,听听那冷雨。雨是一种单调而耐听的音乐是室内乐是室外乐,户内听听,户外听听,冷冷,那音乐。雨是一种回忆的音乐,听听那冷雨,回忆江南的雨下得满地都是,下在桥上和船上,也下在秧田和蛙塘,下肥了嘉陵江,下湿布谷咕咕的啼声,雨是潮潮润润的音乐,下在渴望的唇上,舔吧,那冷雨。

    因为雨是最最原始的敲打乐从记忆的彼端敲起。瓦是最最低沉的乐器灰蒙蒙的温柔覆盖着听雨的人,瓦是音乐的雨伞撑起。但不久公寓的时代来临,台北你怎么一下子长高了,瓦的音乐竟成了绝响。千片万片的瓦翩翩,美丽的灰蝴蝶纷纷飞走,飞入历史的记忆。雨下下来下在水泥的屋顶和墙上,没有音韵的雨季。树也砍光了,那月桂,那枫树,柳树和擎天的巨椰,雨来的时候不再有丛叶嘈嘈切切,闪动湿湿的绿光迎接。鸟声减了啾啾,蛙声沉了咯咯,秋天的虫吟也减了唧唧。七十年代的台北不需要这些,一个乐队接一个乐队便遣散尽了。要听鸡叫,只有去诗经的韵里找。只剩下一张黑白片,黑白的默片。

    前尘隔海。古屋不再。听听那冷雨。

【注】①安东尼奥尼,意大利导演,曾于1972年拍摄过电影《中国》,真实记录70年代中国百姓现状。②余光中,(928-2017),祖籍福建,著名文学家,诗人,作品有《乡愁》等,先后任教于台湾各大学,2017年12月14日在台湾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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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叔落选

何百源

    人民公社化那一年,德叔18岁。从那时起他担任塘溪管理区(那时叫大队)支部书记,至今一直没有变动过。

    50多岁的德叔,寡言少语,一副饱经风霜的基层干部形象:板刷寸头上斑白的短发冲天而立,脸上几道深深的“沟壑”刻画出几分刚强、几分淳朴。不分春夏秋冬,都光脚穿一双塑料凉鞋。有一次市里一位画家下乡,以德叔为模特画了一张人物素描,题为《本色》,在省里获了个二等奖。

    只要一提德叔,管区里没有人不竖起大拇指说:“他真是个好人!”好在哪里?憨厚老实的庄户人笑笑说:“崖(我)文化少,讲不出罗!”

    不过,许多事情都能说明德叔确实是个大好人。30多年来,从生产队到大队,到公社(镇)、县,不论是选哪一种先进或模范,都少不了德叔的份。那时不兴奖钱,兴发奖状。德叔每次将奖状拿回家就往墙上贴,贴满整整一面墙。

    每逢有“情况”,比如台风、汛期、地震先兆,德叔就跑到办公室值夜,睡在办公桌上,用电话当枕头,电话铃一响就抓起来,沉沉地叫一声:“喂……”

    有一年分救济粮,分到最后差一户没分上,这户人家就是德叔家……

    德叔让老婆缝了个小布袋,将公章装进去,随时挂在裤头上。有一回办公室在夜里遭到盗窃,盗贼卷走了德叔一个存折,想不到,上面只有一元的余额。

    多少年来,德叔真是“报上有名,电视里有影,广播上有声”,甚至成了传奇色彩的人物。

    每一次改选支书,点票结果都是德叔差一票就满票当选,事后都证明是德叔没选自己。有一次按规定年限又该改选了,文书在未经选举的情况下就上报了德叔。上级党委认为这样做很不严肃,批评了文书不应该这样儿戏。文书不服气地说:“再怎么选也是德叔。”之后郑重地举行选举大会,结果还是德叔当选。

    但是近年来,德叔在塘溪人的心目中,威信有点每况愈下。主要原因,是与周边相邻管区相比,塘溪显然落后了许多。且不说工农业总产值之低,且不说村办企业之少,单看村民的住房,就可知塘溪人的生活水平和几十年前没什么两样。不过,人们仍不忍心埋怨德叔。因为谁都知道,德叔至今仍住破瓦房,两张条凳架三块木板做床……

    最近一次支部改选,德叔竟只得一票,他落选了。

    新当选支部书记的人名叫郭清文,是一位毛遂自荐、勇于开拓进取、先富起来的年轻党员。

    点票结束后,在管理区主任主持下,举行了简单的“权力交接仪式”。德叔不无感伤地慢慢地将公章从裤头上解下来,双手递到郭清文手中,说:“可得把它保管好……”

    郭清文双手接过,说:“德叔您放心。保管这印章固然重要,关键还在于要用好……”

(选自《中国新文学大系1976—2000•微型小说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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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夜晚都有星星

蓝鸿

    漆黑的夜,天空没有一丝光亮。

    又是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喜欢抬头看天的刘斌有点悻悻然。

    电话响了。“喂,110吗?我的小店被人偷了一只松花蛋……”刘斌恨不得摔了电话机。

    来郊区派出所两个月了,入警时烈焰般激情燃烧的豪情壮志,被这些平凡琐碎的报警电话消耗得所剩无几。毕业于某公安大学刑事侦察专业的刘斌渴望成为一名刑警,在重案组施展才华,与犯罪分子斗智斗勇。没想到入警第一天,市局领导讲话,新警全部下基层锻炼。

    值班、巡逻、社区查访……作为新警的刘斌每个岗位都要去熟悉,可是哪个岗位都与他、设想的警察工作相差甚远。值班接警,刚开始还挺兴奋,然而电话里的警情不是菜市场打架,就是邻里纠纷;不是丢了小猫小狗,就是醉汉趴在马路边上……

    有个警情倒是让刘斌“紧张”了一回。那是一个晚上,突然接到报警,在龙泉小区河滩边发现一具女尸。在赶往现场的路上,刘斌回想了无数在影视和书本上看到的凶案情节,并摩拳擦掌地准备大干一场。警车刚开到河边,一个老头拦住警车,“警察同志,对不起让你们白跑一趟,黑灯瞎火的是我看错了,不知谁把塑料模特扔河里了。”

    无语!刘斌心中的热火刚被浇灭,另一把无名燥火却燃起来了。

    这夜,刘斌跟着老民警吴强巡逻。在郊区派出所,接的警情都是一堆鸡毛蒜皮,夜间巡逻又能巡出什么大案来?刘斌跟着巡逻了大半夜,脚也累了,心也乏了,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委屈在胸口堵着。抬头看看天,又看看吴强的背影,刘斌边走边想,如果做个警察一辈子都在这里练脚板,又有什么出息?

    真没劲!天空今夜依旧没有星星,刘斌心里起了褶子。

    有一天,内勤让刘斌一起整理单位大练兵台账。翻到一份简历时,刘斌的眼睛都直了:吴强,海军陆战队出身,参加过两次维和任务,曾四次任职外交武官,拥有特种驾驶证(可驾驶所有的车辆及部分潜艇、飞机),正营级转业,现任巡逻组民警……

    太牛了!刘斌眼前满是星星。

    足足愣了半个多小时,刘斌才缓过神来。

    当初对吴强的印象,就是一名老实本分的普通民警,年过五旬,不善言谈,做事情一丝不苟,巡逻时辖区内一个死角也不肯放过,登记台账时,一点细枝末节都要记得清清楚楚。看着这份简历,刘斌十分惊诧,一个经历如此传奇的人物,怎么会心甘情愿地从事如此乏味琐碎的工作?

    再见到吴强,刘斌的那一声“师傅”里,有了含金量非常高的敬意。

    这天晚上,又是跟着吴强夜间巡逻,刘斌好几次差点想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却又怕唐突了心目中的英雄。夜深人静,巡逻了大半夜的刘斌倚靠在电线杆上稍作休息。他抬头望了望天空,感叹道:“都说在城市里看不到星星,想不到在这乡下也看不到星星了。”

    吴强从口袋里掏出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这是他夜间巡逻的习惯,肺部开过刀不能抽烟,吃花生米既解乏又顶饿。“其实,每个夜晚都有星星,不管人们看不看得到,它们都在那里。”

    抬眼望去,吴强警帽上的警徽在夜色中闪着一抹亮光,刘斌心里动了一下。

    刘斌去市局参加封闭式业务培训,一个月后回派出所,听到了吴强受伤住院的消息。

    一天凌晨,吴强带队巡逻时接到电台通知,一名抢劫嫌疑人从市区一路逃往郊区,吴强和队员们一路追踪,在一条小河边截住了嫌疑人。嫌疑人见无路可逃,拔出匕首威胁,吴强见状迅速扑上去,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搏斗,嫌疑人在挣扎中用匕首刺中了吴强的腰部。

    所里要给吴强申报个人三等功,吴强推辞不让。在派出所晨务会上,伤势刚好就来上班的吴强说:“这个成绩不是我个人的,没有社区警组的人口信息快速收集,没有打击警组对嫌疑人的迅速有效处置,我们夜间巡逻组不可能有这样的成绩。警察是一个有着精细分工的整体,国家和人民的权益由这个整体来维护,如果要说英雄,每个警察都是英雄……”

    夜深了,大地在舒缓地呼吸,刘斌巡逻在寂静的街道上,淡淡的月光照亮了头顶的警徽。

    今晚的星星真漂亮,天上的与地上的相互辉映。刘斌心中重新燃起了一团热火,更加纯粹,也更加从容。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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