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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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安徽省合肥市六校2019-2020学年高二上学期语文期末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白光

鲁迅

    陈士成一见县考的榜,便先在十二张榜的圆图里细细地搜寻陈字。陈字也不少,似乎也都争先恐后的跳进他眼睛里来,然而接着的却全不是“士成”这两个字。

    凉风吹动他斑白的短发,初冬的太阳还是很温和的来晒他。但他似乎被太阳晒得头晕了,脸色越加变成灰白。这时他其实早已看不到什么墙上的榜文了,只见有许多乌黑的圆圈,在眼前泛泛的游走:考了秀才,上省去乡试……绅士们千方百计的来攀亲,深悔先前的轻薄、发昏……屋宇全新了,门口是旗杆和扁额……他平日安排停当的前程,这时候又像受潮的糖塔一般,刹时倒塌,只剩下一堆碎片了。他觉得涣散了身躯,惘惘的走向归家的路。

    他刚到自己的房门口,七个学童便一齐放开喉咙读书。“回去罢。”他迟疑了片时,这才悲惨的说。他们一溜烟跑走了。

    “这回又完了!”他大吃一惊,这分明就在耳边的话,回过头去却并没有什么人,仿佛听得嗡的敲了一声响,自己的嘴又说道:“这回又完了!”

    他屈指想,十一,十三回,连今年是十六回,竞没有一个考官懂得文章,有眼无珠,也是可怜的事,便不由嘻嘻的失了笑。然而他愤然了,蓦地从书包布底下抽出誊真的制艺和试帖往外走,刚近院门,却看见满眼都明亮,连一群鸡也正在笑他,便禁不住心头突突的狂跳。

    别家的炊烟早消歇了,而陈士成还不去做饭。空中青碧到如一片海,月亮对着陈士成注下寒冷的光波来,当初也不过像是一面新磨的铁镜罢了,而这镜却诡秘的照透了陈士成的全身。

    他还在房外的院子里徘徊,耳边似乎听到急促的低声说:“左弯右弯……”

    他耸然了,记得了。那时他不过是十岁有零的孩子,躺在竹榻上,祖母便坐在榻旁边给他讲有趣的故事。伊说是曾经听伊的祖母说,陈氏的祖宗是巨富的,这屋子便是祖基,祖宗埋着无数的银子,有福气的子孙一定会得到的罢,然而至今还没有现。至于处所,那是藏在一个谜语的中间:“左弯右弯,前走后走,量金量银不论斗。”

    今天铁镜的光罩住了陈士成,白光如一柄白团扇,摇摇摆摆的闪起在他房里了。“也终于在这里!”他说着,狮子似的走进那房里去,但不见了白光的影踪。他慢慢的再定睛,白光却分明的又起来了,这回更广大,而且在靠东墙的一张书桌下。陈士成不知怎的有些怕了,就张皇的点了灯。他移开桌子,极小心的,一锄一锄往下掘,然而深夜究竟太寂静了,尖铁触土的声音,总是钝重的不肯瞒人的发响。

    陈士成心里仿佛觉得空虚了。这其间,触着一种古怪的小东西了。他谨慎的挖起那东西来就灯光下仔细看时,那东西斑斑剥剥的像是烂骨头。他已经悟到这许是下巴骨了,而那下巴骨也便在他手里索索的动弹起来,而且笑吟吟的显出笑影,终于听得他开口道:“这回又完了!”

    他栗然的发了大冷,同时也放了手,便再不敢向那边看。但忽而耳朵边又听得窃窃的低声说:“这里没有……到山里去……”

    陈士成似乎记得白天在街上也曾听得有人说这种话,他不待再听完,已经恍然大悟了。他突然仰面向天,月亮已向西高峰这方面隐去,远想离城三十五里的西高峰正在眼前,周围便放出浩大闪烁的白光来。他奔跑着,这白光又远远的在前面了。

    “是的,到山里去!”

    他惨然的奔出去了。灯火结了灯花毕毕剥剥的炸了几声之后,便渐渐的缩小以至于无,那是残油已经烧尽了。第二天,有人在万流湖里看见一具浮尸。那是一具男尸,五十多岁,浑身也没有什么衣裤。或者说这就是陈士成。但邻居懒得去看,也并无尸亲认领,于是便由地保埋了。

一九二二年六月

(有删改)

【注释】①民间传说,埋藏着珠宝金银的上方有时会有白光游移飘忽。这是封建迷信的说法。②圆图:科举时代县考初试公布的名榜,将每五十名考取者的姓名写成一个圆图。③制艺和试帖:科举考试规定的公式化的诗文。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像受潮的糖塔一般,刹时倒塌,只剩下一堆碎片”一句运用比喻修辞,真切地体现了陈士成科举落榜希望落空后的心理状态。 B、文中“这回又完了!”这个句子反复出现,增强了陈士成失望心理的效果,为下文他出现幻觉并发疯埋下伏笔。 C、陈士成坚持科举考试十六次,但一直未考中,他认为考官有眼无珠,不懂他的文章,其实是他能力不够,达不到录取标准。 D、小说在陈士成死之前对灯火进行了描写,此时残油烧尽,灯花炸裂,渐渐缩小以至消失,其实是暗示了他的命运。
(2)、小说以“白光”为题,有什么好处?请简要分析。
(3)、有人说,陈士成与鲁迅笔下的孔乙己是同一类人,但又有不同。请结合全文和自己的知识积累进行探究。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1--4题。

完美计划

        姜钦峰

    他站在门外,深呼吸,然后敲门。这是一栋老式居民楼的顶层,夏日宁静的午后,敲门声显得格外清脆。防盗门打开,探出一个小脑袋,是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七八岁的样子,长得眉清目秀。

    “您好,请问是你们家打电话要修洗衣机吗?”他的普通话并不标准,夹杂着浓重的外地口音,脸上带着职业的微笑,显得彬彬有礼。小女孩扑闪着大眼睛,打量眼前的陌生人,小平头,浅蓝色马甲,胸前印着“专业维修”四个字,右手提着黑色的工具箱,看上去训练有素。她疑惑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得问我的爸爸妈妈才行。”

    “请问你家还有大人在家吗?”他脸带微笑,语气更加柔和了。

    “爸爸妈妈都上班去了,6点钟下班,要不你明天再来吧?”小女孩如实回答,口齿伶俐,条理清晰。

    “哎呀,真是不凑巧。”他喃喃自语,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顺手把工具箱放在地上,右手插进了裤兜,开始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处理。

      “呀!叔叔,你手上在流血!”小女孩忽然尖叫一声,把他吓了一大跳,刚插进裤兜的右手像触电般猛地弹了回来。他下意识地伸出右手,仔细看了看,没事,再看左手,果然手背上有一块殷红的血迹。肯定是刚才上楼时太匆忙,不小心在扶梯上擦破了,自己居然浑然不知。“真该死!”他在心里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叔叔,你一定很疼吧,我家里有创可贴。”小女孩说完,不等他有所回应,就转身跑回了房间。他站在门外,不知道该不该进屋,又看了看手上的伤口,忽然觉得有点疼。

    小女孩从房间里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张创可贴,还有一根蘸了紫药水的棉签。他接过棉签,低头仔细擦拭手上的伤口,觉得很凉爽。“咱们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帮助我?”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干吗跟一个孩子说这些。小女孩骄傲地笑了,嘴角上扬,露出一对甜甜的小酒窝,“妈妈告诉我,每个人都应该互相帮助,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说话间,伤口已经处理完毕,他看了看手背上的创可贴,很舒服。

    他蹲下来,摸了摸小女孩的脸蛋,“小朋友,你真乖!叔叔明天再来。”说完,他拎起工具箱,转身下楼。刚走出几步,马上又折了回来,“小朋友,以后你一个人在家时,千万不能给陌生人开门,记住了吗?”

    交代清楚,他心里卸下一块石头,步履轻松地下楼。走到一个垃圾筒旁,他忽然收住脚步,看看四处无人,迅速脱下浅蓝色马甲,又从右边裤兜掏出一把尖刀,塞进垃圾筒。

    他是个心狠手辣的流窜犯,精心选择顶层住户作为目标。为了实施今天的计划,他在院内连续蹲守了两天,摸清了小女孩父母的作息时间,然后伺机动手。一旦作案成功,对凡是看清他相貌的人,绝不留活口。即使小女孩不开门,那普通的防盗门也挡不住他。

    这是个完美的计划,简直无懈可击,没想到最后还是落空了。两手空空,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他有点沮丧。天色渐晚,他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过夜,经验告诉他,住旅馆危险。抬腕看表,忽然看到手背上的创可贴,他乐了,今天运气其实不错,居然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半年后,他落网了,主动交代了这个失败的计划。警察觉得意外,如此穷凶极恶的人,怎么可能自动放弃?他说:“我在外逃了三年,捡过垃圾,睡过桥洞,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一句关心的话。”警察沉默了。“知道吗?那张创可贴其实应该贴在这儿。”他用手指了指心窝。

(节选自《微型小说选刊》,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在这里不要叫我妈妈

曾颖

    这个关于母爱的故事,是一个保安小兄弟讲的:

    我是到帝豪小区当保安的第三天认识阿兰的。准确地说,应该是她主动来和我搭讪并请我吃苹果的。这是我在这个富人住的小区中受到的最高礼遇。这里的其他住户,通常是车进车出,像害怕掉出冰箱的冰激凌一样地小心呵护自己,而保姆们,也因为忙或别的什么原因,不怎么爱搭理人。

    从相貌和装束上看,阿兰也是保姆,但也许是来城里很久了,她的举止言谈和衣着,并不像其他小保姆那样,浑身上下要么是未谙世事的青涩感,要么就是急于摆脱以往的形象而用力过猛的装扮。她始终穿着一件洁白干净的衣服,套一双价格低廉但样式还算好看的皮鞋,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气,不是栀子花,便是黄桷兰或茉莉。她每次出现,都带着一个小男孩。小家伙白白胖胖一脸营养过剩的样子,他的衣着,永远是最新最时尚的衣裤。

    我的工作,是看护小区的花园。花园占地几十亩,是小区的配套工程,里面有健身房、游泳池、网球场,还有休闲娱乐广场和儿童游艺设施。我主要负责看门,及时将那些妄图混进去的刷鞋匠破烂王小商小贩和非小区住户阻挡在门外。

    每天下午六七点,阿兰就会带着小胖胖准时来公园。阿兰永远穿着一身浅淡的衣服,而小胖胖,则像一个变身小精灵,身上的衣物和手中的玩具一天一个花样。小胖胖一来,就和孩子们一起去滑滑板车或玩游戏,阿兰就站在一旁,远远地看着孩子,像看一幕精彩的电影,随着他的表现而变换着表情。

    我问阿兰:你的工资一定很高吧?看把孩子带得多好!

    阿兰对此,总是含笑不答。

    几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和阿兰也混成了熟人,小胖胖每次见面,隔很远就会喊叔叔,有时还会将口袋里的糖,掏一块送给我。我们已将彼此的碰面作为一种习惯,如果偶有下雨或别的原因没看到他们,就会有种怪怪的感觉。

    有一天,保安队长对我说:最近有业主反映,外面时不时有非业主混入花园,极有可能是保险公司的业务员,或小偷团伙的卧底。一定要加强警惕性,将这些不安全因素清除出去。

    领令之后,我睁大眼睛努力寻找队长所说的可疑人物,但几天下来,一无所获。

    有一天,一个中年妇女来向我举报线索,说有个女人,老是带个娃娃来和她孙子套近乎,她在小区里没见过这女人,深度怀疑其动机不纯。

    她指的女人是阿兰。

    这是我不愿认可的事情,但为了不让那个中年妇女继续向队长投诉,我决定悄悄查一查。

    这天夜里,我换上便衣,跟在从花园里出来的阿兰身后,远远听见孩子叫阿兰妈妈。阿兰赶紧制止住他,说:小声点,我给你说过多少遍,在这里不要叫妈妈,要是被别人听到了,你就不能来这玩了。

    我悄悄跟着他们,左拐右拐走了几里路,来到一处城中村,这里是外来人口聚居地,我刚进城的时候,也住过类似的地方。

    我跟着他们,从狭窄而杂乱的巷里穿过。突然觉得前方夜色中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与周遭的环境是那样的不协调,像两朵花落入垃圾筒。

    在一处小杂货店,他们停下,店里一位明显比阿兰大的男人没好气地说:又跑哪去了?你不嫌折腾?这孩子每月折腾的钱,够我们吃半年了!

    阿兰进店,很快换了件蓝布衫,端着一个盛满碗的大锅,蹲在街边,一面洗一面说:折腾?你忍心让娃娃像咱这样混一辈子?我就是要让孩子去好一点的环境,和素质高的孩子玩!总不能让他跟咱们周围这些野孩子去交流怎么捡垃圾刨沙土,那样就永远完了!我不能给他好的环境,但我一定要让他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男人没言语了,空气中只有小胖胖轻声哼着从别的孩子那里学来的英语儿歌。

    我没有把所看到的情况向队长汇报。每天仍努力以平静的神态,继续和阿兰母子打着招呼。直到半年后,我被调去守会所,我还给后任的小徐招呼,请他好好照顾阿兰,我依稀记得,我的前任老吴,在交接工作时,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

    故事讲完,有人在这里面听出了辛酸,有人在里面听出了感动,有人在里面听出了无奈与伤感。不知道你从中能听出点什么,反正我听完之后,接连两宿都没睡好觉,眼前,总闪着两母子的身影,耳朵里,冷不丁会回响起那声让人心碎的声音:在这里,你不要叫我妈妈!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大神的审判

海明威

    迪克·海伍德扣上厚呢短衣领子的纽扣,领子竖起到了耳朵边上。小木屋里,壁炉上方的鹿角挂着来福枪。迪克取下枪,戴上他厚重的毛草连指手套。“皮埃尔,今天我要去看看朝着卢恩河的那条布阱线路,”他说道,“天杀的,这天可真够冷。”他扫了一眼温度计,说:“零下四十二度。好了,再见,皮埃尔。”皮埃尔只是咕哝一声作为回应。

    迪克穿上雪靴,在地面上,以一种旅行家在荒地上穿着雪靴迈步的姿势,大摇大摆地出发了。

皮埃尔站在木屋的门口,看着迪克大摇大摆地往前走。他露出一个恶毒的笑容:“当他只能用一只脚在雪地上走,像只兔子一样蹦蹦跳跳,这个小贼一定会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寒冷。他偷了我的钱,肯定是他。”皮埃尔重重地甩上门,把几根柴扔到壁炉里,又爬回了自己的床上。

    迪克一边大步走着,一边自言自语,像是在对“寂静地方”的旅行者说话一样。“我很好奇,只不过是丢了些钱,皮埃尔为什么要如此光火?我敢说,他肯定是放错了什么地方。可现在,他只会像只乖戾的猪一样发脾气。有时,我还能感觉到他在背后用恶毒的眼光盯着我。如果他以为是我偷了他的钱,为什么不说出来,跟我对质!怎么会这样!他以前很快乐,总是乐呵呵的。在密塞那坝,当我们一致同意要成为伙伴,来翁加瓦这里布陷阱捕猎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会是个让人愉快的同伴。可是现在,他已经一个星期没跟我说过话了,除了偶尔咕哝一声,或者用克里语咒骂。”

天气很冷,却是一种干燥、让人精神爽利的、属于北地的寒冷。显然,迪克很享受这种干冷的空气。很快,他就沿着布阱线路走了五英里的路。可是,一路上他总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跟着他。他几次停下来,四处张望,却什么也没发现。他喃喃自语道:“我想那应该是库兹乌兹作怪吧。”在北地这里,只要有人们无法解释某些事情,他们就会认为是那个“克里族的坏心眼儿小神”在作怪。然而,当他进入到一片云衫树林时,突然整个人被猛地抽起,拉向空中。当他的脑袋从与冰冷的地面碰撞中恢复清醒后,他发现自己被系在一棵云衫树上的绳子吊在半空中。这棵云衫树被折弯了,以充当这个陷阱所需要的弹力,一个像是捕猎兔子的陷阱。迪克的手指根本无法碰到地面。随着他不断的挣扎,腿上的绳子越来越紧。这时,他见到了一直跟随他的东西。一群瘦削的、饥饿的白毛大灰狼从这片树林里慢慢出现了。它们慢跑着过来,围着迪克,蹲坐下来。

    而在小屋里,正躺在床上的皮埃尔被头顶上传来的啃咬声吵醒了。他懒懒地抬头望向屋梁,一只红色的小松鼠正急急地啃着他丢失的钱包的皮革。他想到了自己给迪克设计的陷阱,整个人从床上弹起来,抓起他的来福枪,来不及披上大衣或戴上手套,就冲了出去,沿着陷阱线狂奔起来。当他跑到那片云衫林时,他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快要喘不过气来。两只乌鸦飞走了,离开它们之前一直啄着的食物。眼前这个不成样的东西,曾经是名叫迪克·海伍德的人。两只乌鸦拍着翅膀,懒洋洋地飞到旁边的云衫树上。在这片布满血丝的雪地上,印满了属于大灰狼的脚印。

当皮埃尔往前走一步时,他听到捕熊用的钢夹子合起来的叮当声。这个陷阱一向是迪克负责照看的。现在,这个钢夹子在他脚上合上了。他往前倒了下去。当他倒在雪地上时,他说道:“这是大神的审判。我会为这些大灰狼省一点麻烦。”

    于是他把手伸向了那支来福枪。

(选自《海明威短篇小说集》)

【注】①克里语:北美印第安人克里族的语言。②库兹乌兹:克里族的一个神灵,即“克里族的坏心眼儿小神”。

阅读下面的一段文字,回答问题。

旧戏台

胡容尔

    这座戏台,在暮风中寂寂地衰败着。黄昏挑起几缕绛红的晚霞,斜斜地搭在了她老旧的前脸儿上。抬眼望去,高处四角飞翘的屋脊上,长满了杂草,还有几株低矮的梧桐。茂盛的草木,在黛色的瓦片缝隙间,没心没肺地招摇着。而低处摊开的长方体的台面,如同一只过期了的粉盒,被随手抛掷在幽暗的巷子深处,透着一抹洇开的荒凉和失落。

    初见这座戏台,是在遥远的少年时。那一年,我十岁,随外婆搭车来城里。外婆进城,不为别的,只为看戏。当时,这里有当地最有名的角儿。五月,淡紫色的桐花开得正欢。掩映在细碎花影中的戏台,宛如一个淡紫色的梦境。

    我们来时,台上演着的是《玉堂春》,密匝匝的锣鼓点儿,正一阵阵响得紧。扮演苏三的美娇娘,穿着一身青色的罗裙,挥舞着长长的水袖,步步生莲,咿咿呀呀、幽幽咽咽地唱着、诉着,只觉耳畔有流莺啼转、泉水叮咚,无比曼妙动听。再看那张粉白里透着嫣红的俏脸上,一双细长的丹凤俊眼,左顾右盼,波光流转,好似于人山人海中呼啦啦浮出了一座春天的花园,桃花红、杏花粉、梨花白,令人眼花缭乱,真有说不出的风流缱绻。

    其实,台下,又何尝不是戏台呢?只不过,观众成了演员。你且看去,台上的艺人演得热闹,台下的众人也看得热闹。有时,台下的剧本,比台上还出彩。

    我也曾偷偷地溜到后台,看旦角们弄妆、听琴师们调弦。没人顾得上理会一个小女孩的好奇心。不消说,戏外的她们,正在为演绎别人的故事做铺垫。管弦吱呀,丝竹悠扬,嘈嘈切切,一场场好戏即将开场。

    只不知,台下的她们,又有着怎样的人生,是否能游刃有余地穿梭于戏里戏外。

    从繁华到落寞,旧戏台,昭示着人世间的沧桑和变迁。这座方寸之间的戏台,已远远滞后于人们挑剔的审美理念。今人的眼睛,早被现代化流光溢彩的剧场所诱惑。说到底,终究是我们辜负了眼前的戏台

    这一路风尘仆仆地行来,山一程,水一程,辜负了的何止是这戏台?还有那人、那事和那截青葱岁月,都被漫不经心地搁置,被生硬地冷落和怠慢了呀。旧戏台回不到从前了,我也一样。当年那个扎着两条羊角辫、穿着粉红碎花小袄、依偎在外婆怀中看戏的小女孩,已在似水流年中走失,一去不复返了。

    一去不复返的,还有我亲爱的外婆。台上台下,千呼万唤,再也寻不到外婆美丽的容颜了。是的,那个装满外婆一世情缘的屋子,就是外婆的戏台。她在自己搭起的戏台上,唱念做打,嬉笑怒骂。身处不同阶段的她,扮演着不同身份的角色,最后连缀成她长长的、多彩的一生。

    如今,外婆的戏台也旧了,空无一人。

    人间举步皆戏台。你我在他人的戏中,饰演着分量不同的角色,而别人又在你我的戏中,占据着位子。主角也好,配角也罢,龙套也无妨。哪一个人生,不是悲欣交集的呢?薄薄的暮色中,我望着旧戏台,好像看着另一个自己。那是暮年的我,顶着一头白发,颤巍巍地伫立在风中。是的,总有一天,我也会如这旧戏台一样的颓败,淡了红颜、瘦了相思。须知,人生的夕阳,自有她的可爱金贵。一如这脚下的旧戏台,虽不再作浓情的悲欢离合的场子,却有了平素淡雅的生活休闲功能,每日里迎送在此下棋纳凉的人们。谁又能否认,这不是对生命的另一种诠释呢?

    人生有着无数的下一场,好戏还在后面。在幽静的岁月深处,命运为你设置了许多谜语,只等你款款走向前来,俯下身去,逐一地揭晓答案,然后淡淡地欢喜。

    站在只有我一个人的旧戏台上,轻捻时光,生命已被抻长。笑容如渐涌渐涨的春水,在我脸上一点点地荡漾着、丰盈着,一直流向晚霞映红的天边……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干净

刘建超

    欧阳市长急匆匆从家里出来,冒着雨钻进越野吉普车,嘴里还嘟囔着,可惜了那一池子热水了,没有泡成。

    司机小马脚下一踩油门,汽车闪电般钻进夜雨中。

    突如其来的暴雨,恶魔般地袭击了这座城市。布置完防涝应急预案后,欧阳回到家。媳妇刚给放好了一池子洗澡水。市办来电话说,大名村遇到山洪暴发,随时都有泥石流和滑坡的可能。欧阳匆匆换了件衣服,到大名村还得两个多小时的山路。

    越野车在暴雨中疾驶,空中不时有闪电划过,雨夜忽明忽暗。

    欧阳说,小马,你的老家不就是大名村的吗?你说说情况。

    小马说,大名村有五百多户人家,沿着大名山散住着,蜿蜒有十多里长。居民住的房屋大都是土木结构的,好多年没遇到过这么大的雨了。

    欧阳说,我们把抢险指挥部设在小马家里。关秘书,通知相关人员立即赶往大名村。

    车在山路上颠簸,欧阳把手伸在脖子后摩挲,自言自语地说,真该泡一泡了。

    欧阳打小就爱泡澡。小时候爱哭闹,哭起来就没个完,只要把他往热水盆子里一泡,立马就安生了,眼角还挂着泪珠,脸上已经笑成一朵花。上大学以后,欧阳一直就是学霸。但他课余不会天天捧书本钻图书馆,更多的时候是去泡洗澡堂子。按欧阳的说法,只要泡进热水池子,立刻激活了脑细胞,所学所用那叫一个清楚。同一宿舍的几个兄弟,每到快考试时就陪着欧阳一起去泡澡。欧阳就在热雾氤氲中,说重点,押大题,都是八九不离十。

    研究生毕业后,欧阳被分配到老街建设局,三五年的摔打,就当上了局长。老街城区改造,建设局成了最忙碌的单位。不管工作到多晚,欧阳回到家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泡池子。

    一位开发商为了揽下老街的项目,趁着欧阳去省里开会,给欧阳家里安装了一个浴盆。浴盆是进口的,可以恒温加热,还带有气泡冲浪按摩功能。欧阳回到家一看,就冲着媳妇发火了,媳妇委屈地说,他们说是你订购的,我哪懂这些呀。

    第二天,欧阳邀请开发商去了老街养老院,举行了一个企业捐赠仪式,那只多功能浴盆就捐赠给了养老院。

    欧阳当上市长第二年的秋天,就让妻子把她的舅舅请到家里来住。妻子纳闷儿,说,你成天忙得脚不沾地,三亲六故来家里你都顾不上一起吃顿饭,咋想起来把老舅接来了?

    欧阳说,老舅也长时间没有见过面了,想了,来聊聊。

    老舅背着家乡的土特产,到了欧阳家。

    欧阳让妻子好吃好喝地款待老舅,他下了班就带老舅去泡澡。泡透了,欧阳就仔细地为老舅搓澡。一连泡了七天,老舅受不了了,对欧阳说,大外甥,你就别泡你老舅了。我知道自己做错事了,我不该打着你的旗号给儿子大办婚事,借机收礼。我回去就把收的礼钱如数退还,中了吧?

    欧阳笑呵呵地说,老舅啊,没事多泡泡澡,促进血液循环,有益健康。你老人家健健康康的,我们才能全身心地做好工作啊。

    越野吉普车在小马家门口停住,欧阳下了车,同等在门口的乡长、村主任一起到村民家中看望,了解情况。欧阳一身雨水一身泥地回到小马家里,已经是夜半时分。吃着泡面、榨菜,欧阳靠着墙睡着了。

    小马对父母说,把盛粮食用的空水缸挪进里屋,烧几锅开水,让欧阳市长泡泡澡。几个人把大水缸挪进屋里,开始烧水。水烧好了,水缸里冒着热气。

    村主任急匆匆跑进屋,大声喊着说,东山坡出现了险情,有两家的老人怎么也不肯离开老房子!

    欧阳一激灵站立起来,挥着手说,走!一行人急匆匆隐入雨幕中。

    小马出门前,对父亲说,温着水呀,等我们回来。

    欧阳没能再回来。他们把几个老人强行背出老屋,山体滑坡泥石流就下来了,紧急关头,欧阳把背着老人的村主任推到了安全地带,自己却被泥沙石掩埋了。

    寻找欧阳市长,在淤积的沙土石里挖了三天,依然找不到。

    欧阳的妻子看到大家疲惫的身子,看到大家肿胀的双脚、满手的血泡,哭着阻止大家继续寻找,就让欧阳安息在这里吧。

    小马哭着,继续用手刨着,说,市长还没有洗澡,还没有洗澡啊。

    欧阳的妻子握着小马的手说,孩子,你欧阳叔不用洗澡,他干净着呢。

    后来,人们在掩埋欧阳的山坡上种植了松树,几年之后便长成了一片松林,郁郁葱葱的。

(选自《安徽文学》2018年第12期,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多余一句话

佚名

那天我坐公交车去找朋友,车上人不多,但也没有空位子,有几个人还站着吊在拉手上晃来晃去。

一个年轻人,干干瘦瘦的,戴个眼镜,身旁有几个大包,一看就是刚从外地来的。他靠在售票员旁边,手拿着一个地图在认真研究着,眼不时露出茫然的神情,估计是有点儿迷路了。他犹豫了半天,很不好意思地问售票员:“去颐和园应该在哪儿下车啊?”

售票员是个短头发的小姑娘,正剔着指甲缝呢。她抬头看了一眼外地小伙子说:“你坐错方向了,应该到对面往回坐。”要说这些话也没什么错了,大不了小伙子下一站下车到马路对面坐回去吧。但是售票员可没说完,她说了那多余的最后一句话:“拿着地图都看不明白,还看个什么劲儿啊!”售票员姑娘眼皮都不抬。

外地小伙儿可是个有涵养的人,他嘿嘿笑了一笑,把地图收起来,准备下一站下车换车去。

旁边有个大爷可听不下去了,他对外地小伙子说:“你不用往回坐,再往前坐四站换904也能到。”是他说到这儿也就完了那还真不错,既帮助了别人,也挽回北京人的形象。可大爷哪儿能就这么打住呢,他一定要把那多余的最后一句话说完:“现在的年轻人哪,没一个有教养的!”

我心想,大爷这话真是多余,车上年轻人好多呢,打击面太大了吧。可不,站在大爷旁边的一位小姐就忍不住了。“大爷,不能说年轻人都没教养吧,没教养的毕竟是少数嘛,您这么一说我们都成什么了!”这位小姐穿得挺时髦,俩细带子吊个小背心,脸上化着鲜艳的浓妆,头发染成火红色。可您瞧人这话,不像没教养的人吧,跟大爷还您啊您的。谁叫她也忍不住非要说那多余的最后一句话呢!“就像您这样上了年纪看着挺慈祥的,一肚子坏水儿的可多了呢!”

没有人出来批评一下时髦的小姐是不正常的。可不,一个中年的大姐说了:“你这个女孩子怎么能这么跟老人讲话呢!要有点儿礼貌嘛,你对你父母也这么说吗?”您瞧大姐批评得多好!把女孩子爹妈一抬出来,女孩子立刻就不吭气了。要说这会儿就这么结了也就算了,大家说到这儿也就完了,大家该干嘛干嘛去。可不要忘了,大姐的多余的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呢。“瞧你那样,估计你父母也管不了你。打扮得跟鸡似的!”后面的事大家就可想而知了,简单地说,出人命的可能都有。

这么吵着闹着,车可就到站了。

车门一开,售票员小姑娘说:“都别吵了,该下的赶快下车吧,别把自己正事儿给耽误了。”当然,她没忘了把最后一句多余的话给说出来:“要吵统统都给我下车吵去,不下去我车可不走了啊!烦不烦啊!”

烦不烦?烦!不仅她烦,所有乘客都烦了!整个车厢这可叫炸了窝了,骂售票员的,骂外地小伙子的,骂时髦小姐的,骂中年大姐的,骂天气的,骂自个儿孩子的,真是人声鼎沸,甭提多热闹了!

那个外地小伙子一直没有说话,估计他受不了了,他大叫一声:“大家都别吵了!都是我的错,我自个儿没看好地图,让大家跟着都生一肚子气!大家就算给我面子,都别吵了行吗?”

听到他这么说,当然车上的人都不好意思再吵,声音很快平息下来,少数人轻声嘀咕了两句也就不说话了。但你们不要忘了,外地小伙子的多余的最后一句还没说呢。“早知道北京人都是这么一群不讲理的王八蛋,我还不如不来呢!”想知道事情最后的结果吗?

我那天的事情没有办成,大伙儿先被带到公安局录了口供,然后到医院外科把头上的伤给处理了一下,我头上的伤是在混战中被售票员小姑娘用票匣子给砸的。你们可别认为我参与了他们打架,我是去劝架来着。我呼吁他们都冷静一点儿,有话好好说,没什么大事儿,没什么必要非打个头破血流。

我多余的最后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不就是售票员说话不得体吗?你们就当她是个傻瓜,和她计较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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